第八十一章 日常上班。
凌晨五点半，杰森在城市之中的湿地公园之中奔跑，清冷的风与发烫的躯体互相冲击，朦朦胧胧的世界被某个的身躯冲破又慢慢地覆盖而上，这是杰森从被渔船救起之后来到这个城市的第十四天，也是自己丧失记忆毫无目的地活着的第十四天。
第十四天，两个星期，寒冬已经降临，杰森却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呼。”
在跑过一个人工水湖之后，杰森终于停下了与冷风作斗争的自己，他看了看周边，因为天气的降温，树木都开始结霜，原本清澈的露珠也开始变得坚硬起来。
身体内部的热量随着停下的脚步涌了出来，肌肤感受着冰凉与温热的交替，毛孔似乎都在温度的变化之中呼吸着。
“是时候又要增加一条了。”杰森看了看自己的身体，什么样的人才可以在寒冷的天气下高速奔跑十公里还不会嫌累呢？肯定不会是个常年蹲在办公室的建筑设计师。
又是这样，每天都会多上一两个问题，然后推理出自己都不太相信的结论等待着明天的自己推翻。
杰森走到公用饮水机上洗了把脸，露水和汗水一同被拂开，无论怎样，都是时候融入这个城市的节奏了，至少自己有了一份工作，可以让自己像个有身份的人好好活着。
呼。
清晨的公园总是那么寂静，杰森呼出一口热气，重整自己的姿态，身形再一次融入了正在消散的浓雾之中。
头顶上的灰暗天空正在被温和的阳光覆盖，一道金色的路就这么投射在公园之上，城市的交通血管就这么开始运转了。
上午九点，咖啡馆。
“杰森，把这杯蓝山送到七号桌。”
“杰森，把这杯卡布奇诺送到九号桌。”
“杰森，把这杯伯爵和西多士送到十号桌！”
“杰森！”
“杰森——！”
……
杰森感觉自己的头无数个大，自己好像被拉入了某个坑里面，怪不得这个女孩需要人帮忙，一开始杰森只是以为这个代理店长一个人应付不过来，自己过来帮忙会好一点，结果——敢情对方是把原本的工作丢给了杰森，什么事情都是一句“杰森”就可以解决的。
第一轮的高峰之后，杰森终于闲下来几分钟，他走到前台把手中的擦布扔在台上，看着身前那个在看书的女服务员。
“能不能别什么事情都叫我干，我一个人把整个咖啡馆的大大小小的所有事情全都做了。”
女孩美其名曰：“新来的要多点磨练啊，我平时做那么多也没有对别人说过什么吧。”
“那是因为那时候你咖啡馆只有一个人，你跟谁说去……”
“别介意嘛，既然你先辛苦，不如你先休息一下？等一下你就收银吧。”
“嗯？”杰森挑了挑眉“当真？”
“那是自然。”女孩笑着说道。
结果第二轮下来，是一群拿着乐器的女人走进了地铁咖啡馆，女孩直接大喊一声：“各位音乐剧的演员们，本店多了一位帅哥服务员，只要给点小费就会给你一个真诚的微笑让你一天好心情！在剧院里面发挥更好表现！”
咯噔。
杰森的心突然震颤了一下，眨眼之间，已经有无数女音乐家举起了钞票，女孩在身边用肘尖碰了碰自己胸口。
“被顾客宠幸，就是被上帝宠幸，点名要你了，快去吧。”
“是……”杰森无力地低下了头，接过了女孩递过来的咖啡杯。
“要微笑哦，像这样。”猫一样的女孩露出一个微笑。
杰森艰难地扬起嘴角走了过去，心中想了想，放弃抵抗吧，那个女孩知道这个地铁站的所有路线，知道这个地铁站里面什么时候会经过哪些人，你不仅斗不过他，反而还要向她学习这种情报搜刮的能力。
“你好，这是你的咖啡。”
“你好，这是你的奶茶。”
“你好，这是你的点心。”
……
完败。
杰森周旋在顾客之间，细心聆听着他们的不经意间吐露的消息，这群艺术家们谈笑风生间吐露着音乐剧的开始时间，在哪个剧院表演，有多少表演者都听得一清二楚，杰森推断出他们是最近国家一级大剧院邀请而来表演音乐剧“歌剧魅影”的演员们。
自己为什么要这么注意这些，杰森自己也不知道，只觉得这些信息不是自己可以去窃听而来，而是堂而皇之光明正大地听到的，像是信息自己跑了进来，灌入了自己脑子里面。
“欸，别老是偷看美女，把那桌子的东西清一下。”
“哦。”顶头上司发话，杰森只能默默地走过去把顾客留下的纸杯清理掉。
叮铃。
“欢迎光临。”
“哈啊哈，美女见到我高不高兴。”
一个男人带着风走进来径直走向女孩，想要来个拥抱，却被一把躲过，杰森警惕起来，怕是有人来搞事。
“对不起，杰克，你已经被店长炒了。”女孩抱着胸口警惕地看着那个轻浮的男人“你已经不是这个店里的员工了。”
“诶呀，这不是想你了吗……”轻浮的男人再次靠了过去“怎么，不欢迎我这个顾客？”
“以前你是员工，骚扰其他女员工，把别人全部吓得辞职，现在你作为顾客又回来骚扰整个店铺，我有权可以让你滚出去。”女孩立场坚定，脸上表露出嫌弃的神色。
“别那么绝情嘛，我点杯咖啡看看你就好。”杰克环顾了一下四周大声地说道“莫非我只是想喝一杯咖啡你就想赶我走吗？这也太野蛮了。”
大声呼喊的行为让一群顾客看着他，杰克见吸引器注意准备继续下去，但是被经过的杰森拍住肩膀。“嘿，兄弟，好久不见。要喝点什么？我请客。”
杰森用力搂住对方后巷，左手握住了对方的手掌，装作是许久未见的朋友见面一样搂抱在一起，借此打断了对方的话，然后右手轻轻地拍击着杰克的肩膀，左手在身体的掩护下死死地咬合起来，可怕的力量挤压着手骨。
“啊——”杰克那张俊俏的脸扭曲地想要叫出来，杰森搂着对方脖子靠在自己的肩上，在旁人看起来只是朋友之间的小打小闹，可只有杰克才知道自己就像被一头巨熊死死地抱着自己的猎物，骨骼内脏都要一同碎掉！
压力越来越恐怖，杰克撕扯着自己的喉部想要求救——
“——敢叫出来你就会死。”
低沉寒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杰克看着那个亲和地笑着的男人，几乎脱口而出的惨叫声被自己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给他杯咖啡。”
杰森看着女孩说到，女孩也不禁顺从着对方迅速拿出一杯速溶咖啡，随便加了点炼奶递给了杰克。
“喝掉它。”
“啊？”杰克发出一声疑惑，这男人在搞什么？
“怎么，我说得还不够清楚吗？”杰森左手的力量再以此增加，恐怖的咬合力挤压着骨骼，杰森疼地另一只手死死地抓住前台边沿，神色痛苦。
“好好好……”
杰克顶着极大的痛苦勉强地喝下一口。
“付钱。”
“是是是是……”
杰克又艰难地拿出了一张钞票递给了女孩，向温和地笑着的杰森投去哀求的目光，心头一股阴寒肆虐。
“对你的特殊招待已经结束，别让我再见到你，不然下一次可能是警方在某个阴暗的小巷里发现你的尸体了。”
“好好好……”杰克感觉自己只能顺应着这个男人的意思而来，两人都知道这个世界被法律所控制，但是杰克此时此刻没来由地去相信眼前这个男人会说到做到。
恐惧远甚于尊敬，杰克现在就是对面前的这个穿着西式招待服所恐惧，害怕于他的力量。
“现在，你可以回抱握了。”
“啊？”
杰克不解，但是看了看周边的人眼神，都仿佛在说着：“这两人已经抱了这么久，该不会是互相爱上了吧”
“很高兴见到你，朋……友，但我想……我该走了。”杰克僵硬地回抱了对方，手掌不断想要甩掉那个男人的钳制。
“再见。”
杰森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一句“再见”是警告吧？杰克在对方松开手那一刻用尽全力地跑了出去。
杰森看着个快速逃离的身影，面无表情地握紧手中的拳头，骨节咔咔作响，灯光下的身影显得极为黯淡。
“喂，你刚刚说的那句话该不会认真的吧？”女孩试探地问着眼前这个凌厉的男人。
“哪一句？”
“尸体……那一句。”
“我不记得我有讲过那么暴力的话。”杰森把前台的擦布拿走，难得地笑了笑，女孩能感觉出来对方是在真诚地发自内心的笑。
“我可是个良好市民啊。”
“是……吗？”女孩看着那个男人，他仿佛在自嘲着，也似乎在冷笑着，声音仿佛苍鹰掠空般扫视众生，一时之间竟然感觉自己与他相差如此之大。或许，或许对方一开始就不像面试所看到的那般笨拙善良。
杰森转过身，无视了那句疑问，低头擦着某张被咖啡残液弄脏的桌子，细细留心听着周边的声音变得安静起来，咖啡馆的音乐柔和地冲刷着他。
叮铃。
“早安，欢迎光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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