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审判
我人生最大的三次会议，一次是在行军广场上的骑士宣言，一次是三个领域总长外加一个项目负责人以我为中心进行单兵计划更改会议，还有一次就是这一次。
关于我本人的忠诚与否审判会议。
中心塔最高会议层，我被人用十字架锁着手腕跪在底层，上面的席位全是太阳领域的圣殿骑士，及我从来没有见过的联络官，即使是蛇眼也只能站在我的身边看着我，让我一个人面临着那些绝对我生命的所有决定。
我抬头仰望，最高穹顶之上的水晶灯照耀着圣洁的白光，只是不知道那道光是想要刺穿我，还是拯救我。
铛！铛！铛！
审判的钟声响起，我低下头等待最终的判决，也只能这样了，我也累了，不想辩解什么了，一切交给自己的道吧。
“变节者，曾隶属于灰烬领域的灰烬骑士代号17，你涉嫌杀死两名同袍，破坏资料站，但由于你的上诉反驳，我们太阳领域一致决定对你进行重审，你拥有辩解的权利，我们绝对不会让你受到冤屈，但相反，如果你真的有罪，那么你将承受最严厉的惩罚，你可清楚？”
“……”
高层之上有威严的声音传荡，我看着地面上的恶魔图案，身后的十字架接受着白光洗礼，心中毫无波澜，也没有给予回应。
“你可清楚？”权利者再一次说道，沉重的威严与光芒镇压而下，压得我透不过气。
“是。”我低下额头抵在地面上，一阵阵纸张翻动的声响，声若清风吹过，流连在整个穹顶之下。
“你的报告里面说，你是接到了指挥官转接的任务前往资料站交递文件之后，你看到地面上带有血迹，然后驻守骑士向你开枪，你迫不得已才反击杀死对方，对吗？”
投影投下我写的报告，我依旧低头抵地说道：“是。”
“但是根据当时的情况，我们是收到了资料站的驻守骑士的求救信号，这里当初的洗礼者骑士也可以证明，对吗？。”
重复单调的问答，我其实只要回复“是”或者“不是”，这些都不会影响结果，因为不过是那些高层的骑士们的一个决定罢了。
沉重的压迫感像是真的要把我镇压在地狱里面，我挤压着胸膛，想要让自己缓过气来，但是似乎连空气都凝滞成一团，吸进去也只会塞满你的肺部。
“审判长阁下我觉得这里应该让洗礼者骑士出面说明一下比较好。”一个圣殿骑士建议道，然后高层又传下声音：“那就把洗礼者骑士传过来吧。”
铛。
他们期待中的人在一声钟响之下并没有如愿地出现，场面陷入了尴尬，审判长又敲了一下钟，依旧是没有人出现。
“侍卫！侍卫！”高层上的审判长有些不耐烦地喊着。
一个侍卫骑士站到我们的身边“报告各位骑士阁下，洗礼者骑士不知所踪，无法传达。”
“不用传他了，他已经死了。”
蛇眼直接打断高层的对话，这让那些高层不太舒服，不过那些年老骑士“哦”地想起了那个已经死在乱枪之下的骑士。
“他被一群变节骑士利用了，所以在任务报告作了手脚，你们都被骗了，十七他是被诬陷的！”蛇眼继续为我辩解，高层的骑士们开始对蛇眼的无礼而不满。
“蛇眼骑士，只有当审判长有问题问你的时候，你才可以站出来回答，否则不要打断审判流程！”
某个圣殿骑士用着年老的躯体克制着愤怒说道，凝结的空气在无形的怒火之中浮动，在这里即使流氓如蛇眼也无法造次，他也只能把话憋回去行礼后撤。真是奇怪的感觉，明明周边的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关乎着我的性命，他们话语之间的波澜随时会把我掀翻，但是我却无动于衷。
完全与我不相干。
“那么十七骑士，你还有什么想要补充的吗？”
“没有，全部都如我报告上所说。”我抬头看着上方：“我愿意接受审判团做下的所有决定。”
“很好。”似乎很满意我的回答，高层的声音带着些许笑意，不再如之前冷硬至极毫无人味。
“但是，除去异端和叛变者。”我像个仰望天国的人类，渺小而无力“我没有杀过任何一个人。”
“我可以理解为你没有证据证明你的清白？”审判长继续发难，我没有说话了“根据昨晚的行动骑士的报告，他们在某个图书馆的密室发现了一群骑士的尸体，把你抓回来的当晚月亮领域根据某个战亡骑士的刀锋上发现了你的血迹。”
又是一张图片显现，上面的报告显示我的DNA与刀锋上的血迹一模一样。
“我们有权怀疑你在发现了一群骑士的秘密聚会，然后冲进去杀死了所有骑士。”
又一道罪行加在了我的身上，身体似乎又沉重了几分。言语既是刀锋，他们如混迹高级交际场的绅士，优雅地伸手与舞伴共舞，然后又轻浮地举杯喝酒，最后晚餐时间之时就举起刀叉顺着肌理切开牛扒，恨不得把我四分五裂地分开。
“当时我也在场，我可以为他证明那个会议室里面全是叛徒！”蛇眼大声而克制地喊了起来：“而且我们还有录像！”
“报告，我这里有一份蛇眼骑士提供的录像可以反驳之前洗礼者的报告。”联络官收到蛇眼的信号站了出来，平常的我一定很紧张，也会发自内心之中感谢那些愿意帮助我的人，但我依旧那般颓废，额头抵地，似乎封闭了自己的感知，完全没有半点情绪波动。
“放上去吧。”
“是。”
视频投影到了半空之中，大小姐提供门缝监视器从缝隙之中窥视到暗室内的情况，一开始是洗礼者举枪面对着某个骑士，他们激动地争辩，然后洗礼者身受数枪倒在地上，我们见状冲了进去。
变节骑士的一言一行全部被完整录下，以及后来洗礼者对我说的遗言也被蛇眼录了下来，成为了呈堂证供，洗礼者之前的报告不攻自破，我的罪名一步步地被洗清，蛇眼站在我的身前不断为我争辩，替我挡下言语的刀锋。
他们吞吐着剑罡刀芒，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无缝不入，无路可退，打在我的身上却溅不起半点血星，甚至连些许起伏也没有，十字架前的那个灰烬骑士，似乎化成了一座雕像，就这么叩在地面长久不起，虔诚而不知疲惫。
这里的一切都成为了禁锢我的枷锁，我无时无刻还是想要冲出去救人，脑子里面想的都是另一个人的容貌和我没有履行的誓言。真是好笑，明明我可能下一秒就可能跟着她的步伐一起死去，但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绪。
“现在就算是抛开十七骑士的无罪性，我们还要考虑十七骑士的忠诚性！，他经过这次会不会受到影响，也想要模仿他人变节！”
“什么？！你竟然给我跟一个身处逆境却依旧还在为联盟排忧解难的骑士谈忠诚！”
“蛇眼骑士你不要太过分！”
“我希望各位阁下也不要这么过分！”
……
诸如此类的毫无意义的争辩在这座“巴别塔”的穹顶之下不断交击，无形的刀剑风暴绞碎着空气，光影也被混杂在一起变得模糊混沌。
“审判团的各位，虽然不符合流程和礼仪，但是我还是要说一句！”联络官看到如疯狗一样的蛇眼艰难地孤身奋战，主动站出来为我说话。
“作为十七骑士的联络官！我见证过他每一次任务，不得不说十七虽然身为一个灰烬骑士，但却时刻奋战在与异端斗争的最前线，先不说阻挡独自一人阻挡血族入侵，就连最近的清剿计划也是发挥了巨大作用，我希望阁下们可以给到他最公正的判决！”
“我们知道了，审判团会听取你的建议以及谢谢你提供的证据。”审判长让联络官直接退下，让那些有些上火的圣殿骑士停下无意义的争辩。
狼王发号施令，群狼也只能闭上嘴，低头听候发落。
审判长从言语的刀锋交击之中游刃有余，他强行打断所有人的争吵，看来是已经搜集着自己想要的信息，准备宣判自己的决定了。
“蛇眼骑士，身为指挥官，说说你对十七的看法吧。”
“是。”蛇眼行礼，他迎着白光走到我的身边“十七的忠诚毋庸置疑，这次他与我摧毁整个变节骑士组织主要都是他的功劳，他被冤枉却没有自暴自弃，而是忍着污名潜入黑暗，不顾自己安危地摸清整个叛变组织的脉络人员，再用计划勾引出对方全员现行一击击溃！他或许只是名灰烬骑士，但却是我见过，最忠诚，最强大，最具韧性的骑士，一如他的骑士道一般！”
“无畏，无惧，无坚不摧，无所后退！”
蛇眼迎着白光天花乱坠地赞扬着我捧高着我，如果是平时我一定会很高兴，审判长似乎也很满意这种回答，居高临下地向我投来赞许的目光，身后的十字架也更加圣洁地包容着我。
审判长看了看我们，然后食指滑动身前的屏幕投影发送消息，之前对我持有反对意见的几个圣殿骑士脸上的神色也舒缓了下来，看起来同意了审判长的决定。
“很好，经过本审判团对此事一致决定，十七骑士——欢迎回来！幸苦了！”审判长郑重地说道，身后的锁着我手腕的十字架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解开了，我缓缓地迎着白光站起，耳边似乎有着圣歌律动，像是迎接我的回归，我横臂抵心行礼致意。
蛇眼在我身旁高兴地拍着我的肩膀，我心中并没有太多喜悦，感知很模糊，眼眸扫过任何景象都会勾在模糊之中勒出一个女孩的轮廓，但为了应景我也拉动几下嘴角假装在笑。
下一刻，一根针管刺入了我的后项，我用模糊的眼看着蛇眼，不理解地倒了过去。
“对不起了，十七，我知道你等一下会干嘛。”蛇眼无奈地说道：“你先睡一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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