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弄熄了烟蒂，走向阳台，看向海岸，海浪声回荡在宁静的卧室内，在那一瞬间，他什么也没做，只是静静地呆在那儿。五点四十分，马克杯被他放回到橱柜台面上，赤脚踩在已经褪毛变得凹凸不平的廉价地毯上。每一个晨礼的开始，莱柯·瑞斯总是会在拂晓前早早地从睡梦中醒来，用一杯热气腾腾的速溶咖啡唤回还残留在梦中的神智，在洗澡间里洗净身体与脸上的憔悴，换上干净的亚麻长袍摆出礼拜毯，这是穆斯林的生活，也是莱柯·瑞斯的生活，他并未感到生活的循规蹈矩，虽然这与其他无数的日子别无二致。
远处天际与海平线融合在一起，月光使两者之间有一条极细的银线，直到一抹淡淡地红晕在黑暗的夜空中绽放开来，那是日出的方向，是东边，也是莱柯·瑞斯心中麦加天房的方向。他虔诚地站在礼拜毯前，感受着眼前那一缕正逐渐侵蚀着黑暗的光，他举起双手微微罩住耳朵，他的阿拉伯语带着外国腔，平静又而虔诚地念道：“真主至大。”
莱柯鞠了一躬，用右手的大拇指与小指环扣住左手腕，其余的三指放在左臂上，放在肚脐下念道：“最高最悲慈的主啊，唯一的真主啊，祈求真主，泽福万方。”他再次举起双手微微罩住耳朵念道：“真主至大。”随后扣头跪拜在礼拜毯上虔诚地念：“独一无二的真主，绝无仅有的真主，真主至大。”随后缓缓地直起腰缓缓摊出双手，感受一丝金黄流淌在他的两掌间，此时的他内心无比的平静，甚至可以用空来形容，他没有言语没有去思考，只是平静而又虔诚地跪在那儿，这是他一天的开始。
厚镜片上的水雾模糊了莱柯·瑞斯的视线，他换上浴袍站在卧室的落地窗前，左手端着马克杯右手掐着好彩香烟，这是莱柯的习惯之一，晨礼后充分地摄入咖啡因和尼古丁让他从虔诚的穆斯林思考方式中剥离回到循规蹈矩乏味的现实中，每天都是如此，莱柯曾告诉同事，这能让他更容易看清楚自己。他抽尽了最后一口，习惯地丢进了咖啡杯里，滋地一声杯中除了热气还多了一丝不一样的青烟。
“我知道这很冒昧。”女人伸手抓起盘中的土司，坐在床上吃了起来。
毫无疑问，昨夜两人经历了鱼水之欢，热烈、激情但又而短暂，就像莱柯继母去世前的心电图，高度起伏却不见稳定，很显然这并不是成年人之间床笫之欢，靠着酒精与相同操蛋的心情，一句来我家里喝一杯怎样，第二天只见两人什么都不剩坦诚相见在一张床上，换句话说成年人并不会这样把女人把带回家里，更何况是曾经共事过的人，现在除了懊悔与尴尬没有什么好剩下的。
“你害羞了？这可不是我记忆中的你。”女人靠着他的肩膀时，他这么表示，指着卧室角落落地镜里两人的样子说：“你变得更漂亮了，而我更老了。”
她垂下了视线，点了一支七星香烟，抽了口心不在焉地摇头道：“没什么变化，除了这黑眼圈。不过我想说的是，你什么时候皈依伊斯兰教了？你可是莱柯·瑞斯。”
“是啊，90 WISH中最意气风发的莱柯·瑞斯。哼，现在没有任何笑话能比这个更蠢的了，我们只是凡人而已。威廉还好吗？我听说你和他还有联系。”
“很久没联系了莱柯。”
“都分道扬镳了是嘛，我懂，毕竟我们都不是一路人。”莱柯若有所思地说。
他们一言不发地坐在床上，手指掐着烟不停地举起又放下，落地窗没有打开，卧室里顿时云雾缭绕。闹钟告诉毫无时间感的两人此刻已经八点了，已不再是炮后尬聊或者辩解的时候。
“噢嘿，我想我该走了。”女人的声音打破了烟雾中的寂静。
“你打算走了？”
“我必须去参加展会。”她起身下床开始穿戴内衣，“今天IOP的发布会是我的主场，你明白我的意思对吧？”
莱柯愣住了一下，随即回答道：“抱歉，昨晚的事情让我脑子有些断片。”
“那就少喝一点咖啡。”女人抬腿穿起**，“我是认真的莱柯，少喝一点咖啡，这样对你有好处，至少你还能清醒一点，而不是靠你那一套伊斯兰禁欲准则。”
“你和威廉还在恨我吗？”
“什么？”女人犹豫半晌，伸手抚平大腿上丝袜的皱痕，说道：“你为什么这么问？你是认真的吗？”
“是的。”莱柯·瑞斯的语气显得务必的陈恳。
“谈不上恨或者原谅什么的，莱柯，但我请你记住你干过什么，为什么我们三人会就此分道扬镳，你就没有想过这是为什么吗？我并不恨你莱柯，但也不会去原谅你，让你心里哪怕是产生一丝欣慰，我都不会这么做。”
“我很抱歉。”
“这没什么好抱歉的莱柯。”
“这是去年外高加索区域的武器输入情况。”大厅的正中央升起全息投影，外高加索三国的过境版图与树状图出现在所有人眼前。隔了几秒，演讲人开始说道：“自阿塞拜疆、亚美尼亚两国脱离苏联后，因争议领土即可居住地与宗教问题，在2053年后两国的武装冲突的频率呈逐步上升趋势，到2055年格鲁吉亚的苏联驻军以保护本国侨民为由介入，外高加索局势正式演变为直接冲突。”
“另一方面，根据第三方国际事务机构提供的资料，随着冲突升级，阿塞拜疆与亚美尼亚两国边境地区流入的轻武器数量以千万的单位增加。在座的各位，值得相信的是，每天大约有三千万把自动步枪及其其他各式轻重武器流入争议地区，但是我相信其中会有三分之二数量的武器会以外高加索区域作为中转站，将武器流入前苏联加盟国、前华约成员国、南欧地区甚至伊朗高原。”
“他的意思就是说美国人主导了这场武器贸易。”希拉德·穆尔西迪指着隔间门上的反美广告，解开皮带坐在马桶上长舒一口气说道。
莱柯·瑞斯摘下眼镜擦拭着镜片，拧开龙头洗把脸，拿出橡皮筋扎起散乱的长发。他带着可怕的眼神盯着镜子里的自己，自己的脸变得更憔悴了。会议中场休息后两人便躲进了厕所里，浓烈的中东特色香薰除臭剂熏得莱柯眼睛生疼，他无视墙上的禁言标语熟练地从口袋里掏出金属烟盒，随着打火机盖关上的响声，他的脸上浮现出愉悦的表情。
他坐在洗手台上，想象厕所外会场里的样子：身穿阿拉伯长袍的石油大王在保镖的簇拥下观看每家武器公司的最新产品，然后人群里是不是出现几个穿着与这次展会毫不相符的人——武器爱好者。他们可能会是全美步枪委员会的红脖子，也可能会是东亚来的连真铁都没摸过的军事宅，他们与媒体记者构起了防务展一条别具一格的风景线，莱柯的同事们把这类人叫做“只看不买”，当然这些人确实买不起，他们能付出的成本只是花点流量登入社交软件、论坛大谈高谈参加此次防务展的经历。
“你得加快进度了莱柯，董事会急着看你团队的开发成果。”
“他们得给我时间希拉德，目前的Beta测试给结果并不理想，虽然在Alpha测试的时候与自家的武器系统可以达到完美兼容，但是你得知道，北约不想买咱们的账，就按一辆坦克的IVIS系统来讲，他们并不想把这套战场信息共享技术装到自己的武器上。”
“那可真是糟糕透了！”希拉德难受地叫道：“毕竟0信息同步损失技术也太超前了！”
“我只是一个研发AI系统的，战场讯通系统什么的本身就不是我的专长。”莱柯抽了口烟回答道：“说不定我更应该去硅谷，而不是呆在铁血工造。”
“你确定？”
“以人工智能为基础开发出一套通用智能武器操作系统不管怎么看都是一件吃力又不讨好的事情，首先我的团队还没解决首脑的开发问题。”
“还没打算进行Alpha测试？”
“只是雏形而已，下一步我打算衍生到公司的底层通讯协议再添加点我在90 WISH曾经共事过的人那里拿到的数据，作为AI构架。”
“小心引火上身伙计，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我懂。”
“我是认真的。”希拉德提起裤子打开隔间门，“自从IOP建立16 LAB研究所后，公司就开始对技术内容进行严格管控，授权限制你知道的对吧？就像是学德国人喝咖啡还要认真选牌子似的，你觉得他们要是知道了董事会最看重的人工智能研发计划被牵扯进外部技术支持甚至是底层通讯协议会怎样？”
“我的尸体会出现在地中海某处不知名的海滩上。”
紧急2057年2月13日
送呈：
美国陆军犯罪调查司令部
寄信：
（删除）
回复：特别研究调查
关于巴拿马运河武器走私案的秘密磋商情况发生消息泄露这件事情，我已经和国防部长进行了讨论，多种证据直指军火企业（删除）与私人军火商海克梅迪亚。OOD-92授权了一项调查行动，去调查清楚大致发生在塞洛尼亚共和国2055年4月到6月间的消息泄漏源即白手套单位的具体情况。
这支调查小队将有特种作战司令部的（删除）领队，前往塞洛尼亚共和国，他已经被授予了所有必要的授权许可，我不希望他的调查会受到任何形式的阻挠，即便是国会也不能允许。
在现在这种情况下，如有任何问题，直接送达我的办公室秘书处。
（删除）
（首先十分感谢您能选择观看本文，在这种时候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顺其自然吧2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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