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幽邃的地下空间中回荡着一轻一重两种脚步声；光明移动着拂过了前方一处又一处的黑暗角落，又将后方诸多曾经到过的地方抛回到阴影中。
“哒哒……哒……”
艾琳的脚步停在了一个位置。
“就是这里了，先生，以前总有同伴感觉这里有风……然后就发现这里其实另有一条通道，但想尽了办法也打不开这扇门的机关。”
“而且这个秘密只有我一个人知道！”
第一眼看上去，那个位置的岩石墙壁上并没有什么独特之处。但当我讲马力全开的光照术光球从侧面投出光芒时，一圈细小的阴影就显现了出来，说明出这里有一部分是与墙壁分离的。
一扇门！
我用手摸着墙壁与门之间的接缝。如艾琳所说，从里面的确传出了一些很微弱的气流。这种程度的细节对普通人来说是非常难以察觉的，但却完全逃不过我的感知。
——不过……
我皱了皱眉头，感觉事情绝对没有那么简单。在这扇门的后面，我分明感受到了一些十分活跃的魔法元素气息——是已经被占用了的那种活跃，而不是正常情况下的自由流动状态。
——魔法阵，而且是尚在运作的？疑虑重重啊……
看来，这个地下空间的修建时间不是大灾变之前。否则，连圣城废墟那里困住我的【永续封印】都耗尽了能量，这个小破地方有怎么可能还存有尚在运转着的魔法阵？
好在从能量等级上看魔法阵等级并不高，最多也就只有阶位三的高度。也就是说，不管它是防御型、陷阱型、还是其他乱七八糟的，都在我强行突破的能力范围内。
“【统合屏障】！”
以防万一，先加持一个的防护，然后……直接开轰！
“【阶位五·空间内爆】！”
“咚！”
“轰轰轰轰轰……”
一声闷响，尘土飞扬，隐藏在门后的魔法阵甚至连发挥出它原本的作用都来不及就连同大门本身在一瞬间化为齑粉。
盘旋在我身边的个个光球随即蜂拥而入，光芒大胜，照亮了这扇门背后的场景。
“天呐！！”
艾琳顿时发出了一声惊呼。实际上，就连我也是眼角猛地抽搐一下，过了好久才平静下来震惊的心情……
死尸！遍地的死尸！
骷髅状的尸骸横七竖八，布满了所有目所能及的地方！刺鼻的腐朽气息扑面而来，直让人难以保持神智。没有任何属于亡灵的气息，但那些死者极度扭曲的痛苦姿态，足以令任何目睹此景的人类后脊梁骨森森发寒……
“这、这是？！”
“……窒息而死。”
我沉默了一会儿，随后向斜上方看去，那里的穹顶上有一道裂纹，正是流动空气的来源。岩石的裂口处还在滴滴答答地向下滴水……但看边缘破口处轮廓清晰的断痕，它出现的时间显然是在近期。
“这些人是一群蠢货！建造地下建筑居然都不知道留通风口……于是，这里就变成了他们最后的的坟墓！”
这样说着，我走到一具骷髅前，俯下身。
“先生！小……”
“没关系，他们不是亡灵。”
我用手指戳了戳那漆黑空洞的眼眶，释放了一个检测魔法。得到的反馈结果是……二百五十百年前，误差范围三分之一左右。这一点也印证了我之前关于地下空间修建时间的的猜测。
——没记错的话，老赖狗说过今年是第527年？
我摸着下巴，稍稍思索了一下。
“艾琳，灰谷庇护所是在大灾变多少年建立的？”
小女孩摇了摇头，她也不知道这个问题的具体答案。
“……我听一些庇护所里的老狩猎者说过，好像是……几百年之前的样子？”
“这样么，那么你第一次发现这个地方的时候，这里是什么样子的？”
“有很多亡灵，数量大概十几头的样子，不过都是最低级的，我一只只把它们引开然后干掉了。”
“啊哈？”
我有些意外地转头看向艾琳，后者则沉默着将脸撇开了。
——想想也是，貌似首次遇到她的时候，小女孩都能在汉斯眼皮底下把火雀给挟持了。而且还能一个人混迹在鱼龙混杂的庇护所里……所以身手估计不错？
还是第一次地，我认真用精神力感受了一下小女孩的实力。
——阶位二，潜行者……
我再次在心中惊叹了一下，同时也有些感慨。
在这种年龄、还是饮食严重匮乏的生活状态下，就能有了二阶的实力——是该说艾琳有着很好的天赋？还是说潜力都是逼出来的？
起身离开这具枯骨，继续深入。
这扇满是尸骸的门背后空间比预计的要大很多。同时，也看到更多形态极度扭曲的死者，数量之多以至于在有些时候我不得不用魔法去清出一条供二人行进的道路。
——以及……
我的视线在几处堆叠在一起尸骸上停顿了一下。
它们有的骨骼相对较细，还有的身材矮小，那些是女性和小孩子的特征。它们大多都呈现出诡异的痛苦姿态，但也有一些破碎不堪的、甚至身体上还插着箭矢铁剑之类的武器……
心情一沉，但我没说什么，同时也有些奇怪为什么没有亡灵生物的出现——这种规模的死亡事件，即使是大灾变之前也会绝对诞生出不死生物，除非是……
地面、墙壁、头顶……在光照术的亮光下，类似之前看到过的那种古怪诡异的涂鸦从进入暗门到现在，已经不知道看到多少个了……
——这些东西绝对有大问题！！
正在疑惑间，艾琳的声音从一旁传来，略带惊奇：
“先生……那个是？”
小女孩手指的方向上，一团幽蓝色的淡色火焰正在凝聚。我立即抬手想要发起攻击。但犹豫了一秒钟后，改为只用了一个防护类型的魔法。
淡淡的光晕屏障将艾琳和我保护在了后面。我注视着那团半人大小的火焰凝聚成形、随后缓缓向我飘来，最终停在了距离两米左右的地方，悬浮在半空。
——这就是正主喽？
我一眯眼睛，略微感知了一下后，露出了玩味的笑容：
“我是该称呼你为巫妖先生……还是幽灵先生呢？”
短暂的寂静。
蓝色火团仿佛能通人性，无声地抖动了一下后。紧跟着响起了一个中年男性的叹息声，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十万零一千五百七十二天……又十九时四十二刻……终于……来了啊……”
“那可真是遗憾。”
我耸耸肩，不置可否。
“知道吗，直到上一刻，我还确信他们是窒息而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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