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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一 红尘浪人

章一 红尘浪人

繁闹的红尘酒馆内总是聚集着各式各样的人物,上至九五至尊,下到平民百姓,虽然消费水平完全不同,但这酒馆却能兼顾,内富外贫,一张屏风,两个世界,本应是泾渭分明,但却总有一人在两地来回穿梭,令人好奇其身份。

“小二!碧螺春一盏,再来一碟花生!”来着一身白袍,样貌俊逸,黑发及腰,左手纸扇轻摇,一副富家公子模样,坐在里间靠窗的位置,却点着低廉的下酒菜伴着最昂贵的茶。偶经此地的旅人为其特立独行侧目,稍有才学之人摇头轻叹,觉着这又是有钱人家故作风雅,浪费了好茶,唯有熟客轻笑,又是这不顾规矩之人。

“你这假修士,怎么,今日又有银两来这里间享受一番?”有一熟客戏谑道。

“我已说了不只一道,我是真的修真之人,至于那银两,我有灵石万千,可惜此地无人可识,岂能怪我?”

“既然你是真仙,何不玩弄两手仙术赚取功名?说不得名扬天下,受得百姓供奉,岂不美哉?”又有一人调笑道。

“修真之士怎可贪恋世间俗物?”

这怕也是酒馆中的常态了,但人们皆无坏心,也难得去辨别是非。

“客官,您要的碧螺春与花生。”小二将食物摆于檀木桌上,随即忙着去招待其他客人,这里间中的人可不能怠慢了。

茶香绕鼻尖,轻抿一口,清香四溢。

“无论几次,这碧螺春总是令人回味无穷。”此时倒是无人打扰他了,细细品味,佐着窗外的熙熙攘攘。

待茶饮完,一娇俏可人的妙龄少女靠了过来,附耳轻声道:“这位公子,我家少爷希望与您共坐一席,可否赏面移位?”

“你家少爷难道不知打扰别人饮食是不礼貌的吗?”

“可公子的碧螺春已经品完了呀?”

“那只是饮,我这还有一碟花生要食呢。”说完,挑起几粒花生入嘴。

那少女也不在言语,专心等到那一碟花生被慢慢吃完后才再次发出邀请。

“你家少爷倒是有趣,竟能对一无名之辈如此耐心,那我便应了这邀。”

那女子走到这酒馆为权贵之人专设的雅间内,自然地坐在此间唯二的椅子上,金丝楠木卓上,摆着数道色香味俱全的佳肴。

“这一桌的菜肴可否让在下品尝一二?在下不才,囊中羞涩,这几道佳肴在下可是垂涎已久了。”

“你这人倒是有趣,难道我这‘少爷’的身份还不及这一桌菜肴吗?”那女子双手抱脸搁于桌上,好奇的问道。

“那‘少爷’可知秀色可餐一词?这桌上的佳肴皆可以银两计算,但我眼前这美景却是无可估量,不趁着美景尚在品尝,之后可就变了滋味了。”

少女双颊染上红霞,美艳不可方物。

“你这人满嘴口花花的,定不是什么好人!”少女慌乱了一瞬,似是为了掩饰,先一步问道,“我且问你,你为何要用那花生配碧螺春?这岂不是玷污了好茶?”

仿佛之前彬彬有礼的模样俱是伪装,少女的言辞不再像之前那般恭敬。

“哦?何来玷污一说?这花生是坏了这茶的滋味还是败了这茶的品相?”

“这花生遍地可寻,而这碧螺春则是万中无一,这难道不是玷污吗?花生伴碧螺春,与那菜刀配英雄又有何差?”

少女反驳。

“英雄此名,靠得可不是器物与蛮力,而是品性,不然与那乡间恶霸又有何区别?同理,这碧螺春闻名于天下靠的可不是什么外物,而是他本来便有的滋味。未必我尝一盏碧螺春,还必须用建盏来盛吗?那我此生可能便品不得这碧螺春了。”

“这这...”少女不知该作何言语。

“况我并不觉得这花生便比这碧螺春差呢。”

“为何?不说其他,光看价钱便知这碧螺春比花生好上许多吧?”

“那我问你,是帝皇高贵还是平民高贵?”

“当然是帝皇了!这还能有什么可比性?”少女不假思索的答到。

“没错,帝皇统一国之江山,自是高贵得多。若是高贵旁不可存卑贱,那百姓便不可活,若百姓不可活,那何来国?若无国,又何来帝皇呢?低廉不代表卑贱,可不会玷污了它物,反之,高贵之物可是因其才显得高贵呢。”

鸦雀无声,少女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方才还显得活跃的气氛彻底寂静了下来。

“敢问,我能尝这佳肴了吗?”

“你这人好生有趣,说出这般惊世骇俗之语竟还能风轻云淡的进食,简直不似凡间之人。”少女趴在桌上,面上满是好奇之色,“真想知道你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呢。”

“‘少爷’,恕在下冒昧,这桌佳肴可是要凉了,还不品尝吗?”

“你就这么喜欢这桌菜肴?问了我可有三道了,那便皆送与你了。对了,我还没告诉你我叫什么呢,我姓苏,名清秋,是一名偶经此地的旅客,你呢?”

“我吗?”愣了一下,停下了飞舞的象牙筷,视线转向苏清秋,轻笑一声,“名字不过代号,知与不知又有何妨?”

“若定要说的话,我只不过是一名固执红尘的浪人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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