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侧着耳朵，努力去辨别餐刀划过披萨时极其细微的声响。
是“滋啦”，还是“噗呲”？像是割纸的声音，还是秋风划过树梢时扰动的声响？
细微不等于没有，这是有很大不同的。
我用叉子插上一块披萨，如此想到。
——太静了。
静到连刀叉碰到盘子上都像是敲着架子鼓一般。
哒哒哒，餐厅里的两个鼓手。
大概是我和慕月认识的时间太过短暂，加上指腹为婚这种看起来美好，实则让双方很尴尬的关系，让我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总还是要讲点什么的，要试着弄清楚林慕月来这里的目的。
“咚——呲——”
身为鼓手的我放下了刀叉，在盘子上敲响了一个最后的结束音符。
“我想知道关于黑道的事情，什么都好。”慕月却是先开了口。
“婚事什么我没有异议，全看……诶？”我有一些发愣，“……叫我出来是为了这个？”
“嗯，就为了这个。”林慕月露出了老朋友一般的魅力微笑，也放下了刀叉。“想知道关于黑道和你的事情，什么都好。”
——两个鼓手的演奏结束了。
我也感觉一阵轻松，换上了一个轻松的姿势。之前全身紧绷的感觉也都卸去。
“黑道吗？”我看了看四周的环境，虽说不是完全安全，但是有些圈内人都知道的信息，泄露出去也没有什么事情。
“从过去来说黑道就是军阀的十三家，后来被一统为四家，到现在的话——夏白、东方、容苏。只有小的家族和有特别背景的家族才会做一些非法的勾当，黑道家族建国以后就一直用在地下世界的影响力聚敛财富，吸纳人才。到现在说是历史不太干净的财团也可以。”
林慕月聚精会神的听着，轻轻地抿着嘴唇。
“黑道也好，白道也好，比财富更重要的，是人才——‘能力者’，‘天才’，‘奇迹’——无论什么说法都好，就是指那些或着靠天赋，努力，血统而在某个领域爬到顶端的人。比如橘，就能让我了解很多隐秘的信息……”
“很有趣。”林慕月点了点头，“不过我想不明白白道和黑道到底在争斗什么？夏家现在不也是在做合法的生意吗？”
“唔，这个问题嘛……”
我喝了一口柠檬水，然后在嘴里过了一遍。暂时去把注意力转移到其他地方总是有利于我去做进一步思考的。
“明面上来说人类的政府代表着白道；能力者的政府代表黑道。”
“黑道大家族原本是地方上‘能力者’，后来才形成一番势力。但是现在大家的集团里都混杂着各色各样的人，很难说是为了什么立场而斗争了。”我又抿了抿嘴。
“如果一定要说的话，我想多半是因为历史，或者一种……惯性。”
“说不明白，就是一种类似于惯性的事情。或者说是对峙也许更好一点。很多东西用语言表达不清楚。不知道为什么想要扳倒对面的势力，但是一旦扳倒，却又会因为没有对手而感觉惋惜，因为没有对手反而退步，衰败。听起来可能有点荒谬，但是事实确实是这样的。”
“像是风水一样。”林慕月随口说道，“阴阳平衡，各司所命。”
我晃了晃手里的柠檬汁，然后透过杯子看着对面的林慕月。
我想我突然有点相信风水了，一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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