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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什么都不是

(6)什么都不是

十月,虽说正值秋季,天气的炎热程度却远超每个人的想象,望着人头攒动的大操场,我把双手半揣进裤子的口袋里,低头看了看长衫校服上挂的号码牌,叹了一口气,往不远处的百米短跑赛道走去,离开赛只剩几分钟,跑道两侧早就已经站满了各班级的拉拉队,我一边迈着步伐,一边尝试着用力做了几次深呼吸,无奈还是抑制不住心脏的疯狂跳动,索性放弃,任由脚步踉踉跄跄,挤进数名理科生中间的起跑点站定。

离此次百米赛跑决赛的发枪时间还有两分钟。这会儿每个赛手都沉默下来,微微闭起双目,竭力的放松着紧绷的肌肉,只为能在等下的奔跑中调动全力。可我并没那么做,而是睁大着双目在众多围观群众中搜索着一个想见到的身影,以至于恍恍惚惚险些忘了发枪的时间。

“兄弟,想什么呢,马上要发枪了。”

所幸,身旁某个心地善良的理科生轻轻拍了我一下,回过神来才惊觉所有人都已经双手撑地,神情肃穆,随时准备冲出起点,但我依旧没做任何动作,还是直直的站立着,因为我想,这么做的话,那个人一定会一眼就看见我。

紧接着下一秒,枪声鸣响,旗帜挥落,在十多名运动员瞬间暴跃而出的同时,跑道两边疯狂的呐喊声如同投下了一枚重磅炸弹。然后,在整个赛场瞬间爆炸······

尖锐刺耳的下课铃被敲响,我从浅睡中睁开了眼睛,摸了摸被课桌咯得生疼的额头,环顾起四周,发现身旁的同学正陆陆续续离开这个阴冷的阶梯教室。大概因为刚睡醒的缘故,我略微有些乏力,只好双手撑住桌面,借助外力才勉强的站起身子,混着芸芸人潮走出了教室。

也不知道神游物外的走了多久,等神智清醒一些后,才意识到自己居然呆然的坐在了B楼正下方的一个花坛边沿上,而周围的学生正不断朝这边投来奇怪的目光,我扭过头不去理会那些无聊的家伙,可仍然觉有些莫名的怅然:在我还是大一的时候,之前那个场景曾一遍又一遍的出现在夜晚的梦境中,并且,每次我都会如出一辙的在发枪瞬间醒来,伴随着一身的冷汗。只不过我知道那并不只是一个梦,那是真实存在过的,有关某个男孩和某个女孩故事的开端。

但是不巧,我还没来得及陷入过去的回忆中,不知从何而来的一瓶冰镇果汁稳稳的贴在了我脸颊上,那颇具刺激的寒意一下把我扯回到了现实中,立刻慌忙转头,却看到苏茉蓝正一脸坏笑的盯着我,手里还拿着两瓶冰饮,不用说,刚刚的恶作剧正是她所为。

“看你一脸白痴样,想什么呢?”

苏茉蓝毫不客气的在我旁边坐下,同时把手中一瓶水递了过来。

我确实有些口渴,也没多犹豫,接了过来给自己猛灌了一口。等清凉的液体钻入腹中,我才开口回答:“能想什么,就普通的坐着发呆而已。”

苏茉蓝象征性的扬了扬嘴角,她自然不会相信我给的答案,大概自从两人分开之后,早就丧失了某种最基本的信任。只是她也不在意,换了个话题:“算了,当我没问。不过有件事我却得现在问问清楚,怎么样,你今天要不要和我一起?”

看着女孩那个狡黠的笑容,我只能发出一声轻笑:“你觉得我有选择吗?”

苏茉蓝这次没立刻回话,盯着我的眼睛看了一会,最后像是懂了什么一样点点头:“这么说······对你很重要?”

“错,不重要,只是我有那个义务。”

对方笑笑,对我的话不以为意:“嘴硬,你只不过是在找个借口。”

不巧的是我同样如此,索性一口气喝光了那瓶饮料从花坛边沿上站起身子:“有这样的借口难道不是挺好的么,至少不用想的太多,费脑子。”

苏茉蓝的神色居然有了意料之外的变化,她有些吃惊的看着我,显然没想到我会说以上那些话:“其实我很好奇,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生。”

我笑了笑,转过身子,苏茉蓝还是坐在那里没动。“你没必要好奇,她和我不一样,和你也不一样。而我只是,不想再因为自己做的事情让她难堪。”

晃了晃手中空空如也的塑料瓶,我又补充了一句:“就好比还债。”

听了我的话女孩睫毛轻微的颤抖了一下,接着点点头“嗯,你这个想法很好,但你未必就了解她。”

“我没奢望过了解任何人。就比如你,我过去还以为自己了解。”

我摇了摇头,转守为攻,苏茉蓝稍微愣了愣,不过立刻就反应过来:“你说这话算是在怪我吗?”

“开什么玩笑,我没什么可怪的,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而已。”

“是么,那最后一个问题,对你而言,她是什么?”

说罢苏茉蓝那迷人的眼眸直直盯着我,就好像是警察审判犯人一样,可我却没看她,轻轻把手中空瓶子丢进身旁一个垃圾桶里,低声回答“以前算是部长,至于现在,什么都不是。”

苏茉蓝点了点头,拍了拍衣服,从花坛上轻盈的站起来,她遵守了自己刚刚的诺言,没再做任何的提问,说了一句“什么都不是,就好。”

是的,什么都不是。

在心底重复念叨了一次,忽然回忆起,就在我告诉林雪要正式退出顾问部的那个晚上,她什么也没说,只是扬起嘴角在笑,顾问部的这几个月,我见过她开心的笑容,凄凉的笑容,悲怆的笑容,温柔的笑容。唯独那个笑,第一次见到,那是无奈的笑容,嗯,只是很单纯的,对我无奈。可当我对这些事实都接受下来以后,却也没那么纠结了。

因为至少,对她,对我,对其他任何人那都是最好的解答,哪怕不是正确的,哪怕那是会产生伤害的,可一旦不再奢望,反倒给予了彼此无限的宽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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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有人终于要出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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