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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我才不要家里蹲咧

八 我才不要家里蹲咧

目之所及,是天枢鳞次栉比的市坊。城市之外,荒野之上,繁花漫山遍野。

无瑕的碧空之下,五色的、交织成大五芒星的光线正在消失。比深夜更黑暗的暗之花从东方的天际侵蚀蔓延而来,所过之处山河变色,只余焦土,碧空血染,房屋倾圮,街道荒废。市民在奔逃呼号,痛苦死去,化为白骨。

战斗吧,这是你的国度。

我蓦然惊醒。

拉开的窗户之外,能看见喜鹊大小的雀鸟在栏杆上闲庭信步,偶尔鸣叫啄食。盛夏的草木青翠,树枝被风吹动、如同涛声的声音清晰可闻。淡粉色的晨曦在擦得光洁的木地板上映出模糊的倒影,清晨的空气微凉。我久久才回忆起自己现在的境况和昨天发生的事,想起之前的生活,恍若隔世。没有被闹铃惊醒、不用急急忙忙地洗漱吃早餐准备去学校,还真不习惯。我感到太阳穴隐隐作痛,对于刚刚的梦百思不得其解。

还“战斗吧”呢,我又不是魔法少女,并没有代表月亮惩罚黑暗势力这项功能啊。

我捂着额头坐起身来。梦中的惨状引起的心跳加快还未平复,我甚至还有些气喘。昨夜紫蓁盛说的话也像梦境一般,当时我立刻就信了,现在却不由得有些怀疑起来,即使他的身份和态度摆在那里。然而种种迹象表明,这个世界远非我所理解的常理能够解释,做任何事情、即使是怀疑之前,我都最好仔细想想。

如果能见到旺财就好了。紫蓁盛出于某种原因以为我了解很多事情,我不知道别人是不是也这么想,但旺财一定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一想明白就生气。

紫蓁盛又说放了旺财,又说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大魔王就是大魔王,不能因为他一时温和就相信他。既然这里的人能不经我同意把我直接扔到他床上去,不经审判迅速杀掉旺财也不是不可能的。

可是旺财……和我那么契合的旺财,竟然是带着目的接近我的。可是他为什么又放弃了呢,就算他直接跟我要,跟我说清楚的话,我也会很高兴地就给他的呀。所以如果有什么不能交出来的理由的话,旺财很有可能是知道的。我必须见他一面,就算他什么都不说,我也好知道他好不好。可是紫蓁盛又说不要出去。

既然已经决定,就要立刻行动。

我将床边的水一饮而尽,从床上一滚而起,将被褥叠起——我在自己家一般是不叠的,但在这里做客还是规矩一点比较好。我看到墙边的壁橱,拉开看到里面果然是被褥,便理所当然地将我的被褥堆了进去。我伸了个懒腰,将睡衣大略整理一下,拉开拉门,踱到套廊上。

没有人。

我是应该大喊一声“来人呐”么?我清了清嗓子,张了张嘴,发现在这宁静之中实在是喊不出来,于是决定自己去解决三急、洗漱穿衣。我还就不信我自己过活了快二十年,穿越了还能落得个生活不能自理。

洗手间应该是在这个方向……

我凭着记忆走去,一路上并没碰到什么人,作为习惯晚起的人竟感到一丝隐秘的骄傲。偶尔在廊下能看到个把风铃,我便跳起来将风铃弄响,再继续往我的目的地去。

竟然找到了。只是里面并没有洗漱的用具。我将就着用清水洗了把脸、漱了漱口,有些丧气地离开更衣室,想着如果回到房间里,也许会有繁霜或者茜缕在等。这次问清楚了,下次就能自己解决了。我才不要衣来伸手呢。

然而走廊边的地面竟从石板变成了木板——我并不记得我刚刚经过这样的地方。路痴就是路痴,一天不迷次路都不完整。我抬起头来四处寻找来路,却听见了男人喘息的声音——

空地的一角,将上衣脱下而上身完**露的赤隆华正在一下一下地、以挥剑的动作挥动“船桨”——那是沉重而接近桨状、比剑略长的木条,专为锻炼臂力所用,而当他每次挥下,我都能听见清晰的、空气被劈开的声音。太阳正从我所在的方向慢慢升起,阳光正越过我头顶上的屋脊,缓缓照在他挂着汗珠,肌理分明、线条坚毅而肌肉毫不过分突出的后背上。当他的双臂举起,我看到了与女王陛下手臂上的纹身类似的红色纹理。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可以拜托他带我去看旺财。我四处看看,此处拉门大开,里面是空旷的道场样的大房间,看起来绝不像谁的卧室,就算大声说话也不会吵到谁吧。

那木板地看来非常干净,隆华自己也是赤着脚站在上面。于是我放心地翻过走廊的栏杆,从隆华背后靠近他,伸出一根食指戳了戳他的后背。

他放下船桨转身的一刻,我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道,“早上好啊隆华!”

他只打量了我一眼,本来因为运动而微红的脸腾地变得通红,立刻又背过身去。

诶?这是什么反应啊?!

“怎么了?”我问。

“姑娘你能不能穿好衣服再出来见人啊!”

“我不是穿着衣服吗?什么都没透出来啊?”

“……中衣不算衣服啊笨蛋!”

“好啦好啦我马上就回去穿嘛。”我无奈地说,又马上换上开心的语气,“你今天忙不忙?待会带我出去玩吧!”

还没听到隆华的回答,一件宽大的外套从我的后上方罩了下来,然后我整个人双脚离地,被夹了起来。没错,是被人夹在胳膊底下,带走了。我徒劳地挣扎了两下,夹着我的人冷冷地说,“不想脸着地就别乱动。”我闻言打了个冷颤,乖乖垂下双手和头看着划过眼前的木地板条纹直到头晕。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知己不知彼,纯属找死。——夏小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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