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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尊严的持续流失

第十四章 尊严的持续流失

一回到家,荆鹿就把面试成功的消息告诉了秦礼,两人都兴致高昂,荆鹿当即表示要拿出压箱底的功夫做一顿大餐。于是晚上,秦礼有幸吃到了这辈子最美味的海鲜宴。芝士焗龙虾,蟹肉煲,再加上满满一锅海鲜粥,让只有两人的公寓变得格外温馨热情起来。

第二天,荆鹿前去签了正式合同,职位是悠云公司大数据中心部门财务经理,试用期6个月。

到目前为止,除了面试其间的一点小风波,一切都很顺利,直到工作人员把两套衣服交到了荆鹿手里。

"这是我司的员工制服,按要求工作日时间均着此装上班工作,您拿好。"

荆鹿定睛一看,是两套黑色的职业套裙——以及两包包装精良的黑色丝袜。

"请问我可以不穿这套衣服上班吗?"荆鹿悲壮地提问道。

工作人员似乎很诧异,坚决地回复道:"不好意思,不可以。公司硬性规定,刚刚给您的员工手册上都有写。"

荆鹿感觉就像被猛地挥了一拳,好不容易才接受女性内衣,现在又要一下子穿上裙子和丝袜,自己的男性尊严,此时正激烈地反抗着既有的现实。

"噢!我忘了说一点,还有请自备高跟鞋,5~10cm均可,最好是黑色或玫瑰色,请谨记。"

说完,工作人员就离开了。

荆鹿一下子瘫了下来。裙子,丝袜,现在又来了个该死的高跟鞋,难道真要"委曲求全",按他们说的那一套来吗?

无论如何,荆鹿还是抱着两套让她心情复杂精神恍惚的衣服回了家。

一进门,就看到秦礼正在试穿一套定制的黑色西服。平日里悠闲随性的他穿上精致的西服,竟也正经帅气许多。

"美女,回来啦?"秦礼贱兮兮地道。

果然还是本性难移,荆鹿翻了个白眼,挖苦道:"回来了!请问这位帅哥是要约会哪个漂亮妹子去啊?"

"可不敢。话说你提的是啥,你去买衣服了?"

荆鹿一下子泄了气,骤地扑到沙发上哀嚎起来。

"裙子!丝袜!还有,高!跟!鞋!操,让老子穿高跟鞋,可去他妈的……"

"公司要求?"

"公司要求!"荆鹿烦躁地拿靠垫蒙上了头,头发胡乱的散在外面。

"试试看嘛!你又没试过,怎么知道好不好呢。"秦礼尝试着劝说道。

"滚。"

秦礼乖乖的溜回了房间关上了门。

过了几秒,秦礼又探出头来,"我还是觉得,你穿绝对好看!"

三个靠垫立刻飞到了卧室门上,秦礼吓得又缩了回去。

荆鹿绝望地靠在沙发上,思考着从未思考过的各种问题。自从变成女生,自己身为男性的尊严就一直在一点点沦陷。内衣,女装,经期,化妆品无一不在打磨着自己的身体和内心,但她有意执拗地维护着被弱化淡化的男性尊严,即使身体已经变成女性,只要内心还是男人,自己就还是那个过去的自己,而不是别的什么人。可是紧迫的现实又将她拉回了抉择的岔路口——穿上丝袜高跟鞋,接受这份来之不易的工作,还是捍卫最后的尊严,顽强的向命运抗争?

想着想着,荆鹿的目光停在了秦礼的卧室门上。原本空白的门牌上在荆鹿搬来后就写上了"秦礼"两个大字,还是花体,礼字潇洒的卷了几个卷,最后收笔处是一个小爱心。

秦礼为自己做了多少,她不是不知道。从女性知识的启蒙,到新身份,再加上这份极为珍贵的工作机会,她无比的感激着这个相处四年的好朋友。原本应该随着自己出国,他留幽工作而逐渐淡化的友情,竟然因为自己身体的异变反而愈加浓厚起来……放弃这份工作,等于是辜负了他对自己倾注的一切心血……

荆鹿的眼眶有些湿润,好像变成女生以后,眼泪也不由自主地多了起来。

恰此时,手机响了,是秦礼的微信,只有一条。

"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无条件支持你。"

泪水立刻滚滚而下,荆鹿简直有点讨厌他的这种腻死人的体贴,可是每每当自己站在人生的岔路口时,却又总是他及时地来到她身边,用他的方式,鼓励自己。

荆鹿终于不再犹豫了。

约一刻钟后,荆鹿敲响了秦礼的卧室门。

秦礼起身开门,眼前的一幕让他立刻呆住了。

荆鹿已经换上了公司给的全套制服,西服上衣紧紧地勾勒着胸部的轮廓,主人曼妙的曲线暴露无遗;下身的裙子延至大腿根部,黑丝均匀地覆在修长的腿上,在灯光的映照下泛着光芒,她有些扭捏地站在他面前,背着手,低垂着眼,不敢直视眼前的男人,极度的羞怯让她的脸涨的通红,却遮不住职业妆的点缀。秦礼怎么也想象不到,面前这个楚楚动人,羞赧美丽的办公室女郎就是刚刚还在抱怨哀叹的荆鹿本人。

"怎……怎么样?"荆鹿用细若游丝的声音询问道。

秦礼脑中仿佛刮了一阵风暴,他深呼吸了一下,以平复自己过于震撼的心情,尔后真诚地评价道:"非常好看!"随后又改口道:"上班没问题!"

荆鹿身子瞬间软了下来,倒在秦礼身上,脸靠着他的胸,弱弱地说:"我不行了……这已经是我的极限了……"

秦礼顺势一把把她抱在怀里,松了口气,温柔地说:"辛苦你了……"

尊严是什么……可以吃吗?荆鹿悲恸地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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