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第二注意力世界
把不明植物的液体涂在眼睛后，光耀眼前的事物变了。
他看到叔叔漂白成了一颗发着淡白柔光的蛋，蛋的表面飘腾着晚霞般的红雾，之前叔叔手上拿的芦荟状植物此时仿佛巨剑一般庞大威武，而栽培园的各种植物，解离成了一片弥漫着油绿水汽的湖泊，周围的声音也消失了，沉寂如湖面，没有一丝波澜。
光耀看了看自己的身体，他自己也被一层丝绸般的光芒覆盖了，淡薄的红雾从里面透出来，隐隐约约。
“朵古西……”光耀想说话，却发现出口的话变成了怪异的语言。
他看到叔叔呆在原地，双手比划着什么，说着同样不明所以的话。
正当光耀开始不安之际，他眼前所有的东西都出现了叠影，无数黑影不知从哪忽然出现，冲过来把光耀按在了地上。
光耀晕了过去。
……
醒来时，光耀看到自己还在植物园里，正坐在一张木头摇椅上。
“呜……”
叔叔正在附近给一株玫瑰花剪枝，注意到光耀醒后过来了。“头疼吗？”
“疼。”
“没事的，含着它，过一会就好了。”叔叔递过来一片叶子。“薄荷。”
光耀看着薄荷，这片绿色的叶子忽然分裂成蓝色的半透明薄片，然后又重叠在了一起。
叠影还在。
光耀接过，含在了嘴里。
“叔叔你刚刚给我涂的是什么？”光耀闭着眼道。
叔叔笑了笑，“抱歉抱歉，不知道你会反应这么剧烈，第一次转移知觉点，每个人的情况都有些不同。你看到了什么？”
光耀大致说了一下。
“正常，第一次知觉转移，很多人都会看到鬼影出现，就像鬼压床那样，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是正常的。”
“转移知觉点是什么？”
“就是……”叔叔摸了摸下巴，“你有没有试过把两只眼睛完全放松，然后看周围？那样你看什么都会看到有叠影，好像能从多个角度观察物体。”
“我现在看东西就还有叠影。”光耀道。
“那是因为真视草的效果还没全退，过一会就好。”叔叔道。“总之，我刚刚说的就是最基本的知觉转移，即你通过不同的方式感受这个世界。”
“这样有什么用吗？”
叔叔笑道:“有啊，这就是巫术的原理。你看，这玫瑰是红的，对吧？”
光耀点点头。
“那不过是因为你的视觉器官让你看到它是红的。那么它一定是红的吗？搞不好它实际是蓝的呢？更何况，你能保证你看到的‘红’，和我眼中的‘红’是一样的吗？”
玫瑰的红色花瓣上，粘着晶莹的露水，露水把花瓣散射成五颜六色。
“花瓣说不定是彩虹色的？”叔叔笑得像是街头做水晶预言的廉价占卜师。
光耀皱眉道：“那，玫瑰真正的颜色谁知道呢？”
“或许没人知道，或许玫瑰就是蓝色的，因为我们对世界的了解都受制于我们的感官，即眼耳口鼻皮肤，它们是一切的起点。但是，其实我们的感官还有开发的空间，我们能够通过训练来获得另一套知觉系统，从而感知并改变这个世界，这就是巫术的基本。”
光耀做出思考状。
叔叔说道：“我刚刚给你用的植物叫‘真视草’，能够帮助没有修炼过的人看到‘第二注意力世界’，就是你刚刚看到的世界。在第二注意力世界，物体倾向于能量化，所以你能看到人身上的红雾，那就是以太，而那层包裹全身的白光，是‘茧’，每个人都有‘茧’，它能够帮你抵御一定的巫术攻击，相当于你的护甲，而茧内藏着‘巨龙火种’，是人的力量源泉，所有以太都来自‘巨龙火种’。”
叔叔又笑了笑，“不过，今天也不是来给你讲课的，我再给你看些好玩的吧。”
“不用了……”光耀生怕叔叔又给自己尝试什么奇怪的东西。
“放心，这次不会拿给你试的。”叔叔已经走到植物园其他地方倒腾了。
“好了，”叔叔回来时，声音变成了女声。“怎么样？我嘴里含了变声花瓣。”叔叔对此好像颇为自豪。
叔叔又拿出了一株仿佛金色灯笼的植物，“这是夜光草，到了晚上就会发光。”紧接着又是一株哑铃一样的植物。“这是共梦笋，只要两个人分别吃下同一株的两头，那么他们睡着后就能够联梦……”
光耀看着叔叔拿出的各种小玩意，惊奇之余，也显露出发自内心的喜悦。
……
“其实很多不可思议的东西在‘第二注意力世界’里解释，就能很容易明白了，例如我的礼赠，能够让我用我的以太来改变物体的能量，从而改变物品属性……”夜晚，回到家后，叔叔也在边工作边说。
光耀从下午听到现在，虽然大脑有点累，但也不觉厌烦。
“老师拜托你可以清静一下吗？你都说了一晚上了，我清点培药的数量又乱了，饶了我吧。”艾多拉特道。
“对了，培药，培药那么重要的东西还没和你说呢。要和精灵缔结契约，就需要培药……”
艾多拉特疯了拿着煤油灯就想出去。
“艾多回来！我就再说两句，真的两句。”叔叔转向光耀，看着他说道：“光耀，你想学巫术吗？学了巫术有很多好处，但是也很辛苦，还会背负一些义务，如果你不想学，以后就给我做助手。”
“我想学。”
“那好，”叔叔点了点头，表情严肃，“剩下的就交给我。”
……
第二天晚上，树之下村。树之下村，是离伊甸园最近的村子，是每批亚当夏娃在星落之地的第一个落脚点。
用火把和火堆照明，把木刺围成墙，一个简易营地里，有大量穿着现代服饰的人们，他们各自交谈，面上表情各异，有的悲伤，有的愤怒，有的焦虑，但都听从着一个头上插了六根羽毛的印第安壮汉指挥，好好坐在各自的草席上，如果有还穿着粘膜衣的人，那么壮汉会将一套简单的现代服发给那人。
西兹带着一个穿着栗色斗篷的人来了，兜帽里漏出了长发，斗篷里的人应该是个女性。
“西兹，难得看你亲自带新人过来啊。”那个指挥的印第安壮汉打招呼道。“这人什么来头？”
“关你什么事？”西兹道。
壮汉只是笑笑，“没事，只是你的熟人让我看到你时让你过去一趟。”
“熟人？哪？”
“你去了就知道了，莉亚也去了，在那个营帐。”
西兹扫了一眼壮汉所指的营帐，略一思索，便给带来的新人指了附近一个草席让她先呆着。
西兹拉开帐帘后。
“人齐了。”莉亚说道。
“不好意思，还在选人期间就要麻烦你们。”光义说道。帐篷内只有光义和莉亚两人，除此之外只有四张木椅和一张桌子。
“没什么，反正我名额够了。”西兹坐在一把椅子上，把两条腿架在桌子上，说罢还瞥了莉亚一眼。
“我今天想和你们商量的事是，要给光耀用哪一种培药？”光义拿出两包油纸包裹的药，一包写着“菇”，一包写着“烟”。
“拓片已经吃过了？”西兹道。
“还没有，昨天他用了真视草，再吃拓片就太刺激了 虽然用拓片筑基之后才到培药，但还是想和你们先商量，毕竟培药决定了对应的秘法。”
“他决定要学巫术了？”莉亚道。“他的伤不是才刚好吗？”
“嗯，他说要学。”光义道。
“我们巫地的培药就两种，当然是用斑斓菇了，还有别的选择吗？”西兹拿起写着‘菇’的药包，把玩道。“小烟的秘法除了逃跑还有什么用？”
“斑斓菇对应的秘法固然很强，可是药性太猛，光耀的身子我担心会受不了。”光义说。
“小烟能提供一个保命技能也没有什么不好，光耀未必就想着要战斗，而且小烟的秘法也不只能用来逃跑。”莉亚拿起了“烟”字那包药。
“得了吧。”西兹一把夺过“烟”字药就向角落一扔。“能用【置身】战斗的有几个？他是光司的孩子，强大是他的使命，【冰下火】才是适合他的秘法。”
“没人规定他必须强大，尝试斑斓菇但没能撑过它药性而死的新人每年都有不少，上面已经考虑要禁用了。”莉亚道。
“毕竟上面有些蠢货没经历过以前的战争，不知道强大才是立身之本。”
“这是两码事。”
“和你说不下去。”西兹起身，走到角落，把丢掉的药捡起，放回在桌上。“罢了，随你们便，他的事情我不管了。”
然后他便离开了营帐。
两人看着西兹离开。
“你们……好像最近不怎么融洽？”光义挠了挠头，感觉不应该叫他们俩来商量或许更好搞不好因此关系变得更恶劣了。
莉亚只是看着帘帐。
“用小烟吧，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莉亚道。
光义看着桌上的两包药，思考了许久，最终在两种药间，拿起了写着烟的那包。
……
西兹走出帐篷后，随手将一个油纸包着的物体丢进了火堆，上面写着的“烟”字很快变得焦黑，无法再辨认。
西兹冷眼扫过，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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