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
他沉默地坐在草丛之中，绿发的幼小少女不敢相信地看着他。
“你到底是什么……”
唐耀明抬起双手，那微弱的电昭示着他的身份。
可是……
“我不知道……安娜曾经称呼我为规则外的非人，但是我完全不知道。我至今一直认为自己只是一个普通人……直到刚才……”他的语气微微低落了些，显而易见的颤抖显露出了内心的动摇。
卡谬拍了拍他的背，道：“这有什么怕的，唯一能威胁到安娜的存在，你畏畏缩缩些啥呢，自豪才对。”
“自豪吗……”
完全开心不起来……
“啧，规则，要不是这规则，我也不至于败得这么惨，”特蕾莎烦躁不安地跺着脚，脸上写满了不满与愤恼。
“规则到底是……”
卡谬晃了晃手道：“每个世界都有规则，老娘我很讨厌这些规规矩矩的东西所以老不死集合们给了我特权，不过对除老娘我之外的大家有着限制作用，要不然随便可以使用全力那整个系统就乱套了。”
“我差点忘了这件事了，还以为能挑战一下，没想到还要被羞辱……”特蕾莎想起那不愉快的事，脸涨得通红。
她这样强烈的抵触情绪让唐耀明想起了安娜的那句话。
“魔神。”
听起来就不是很愉快的词眼。按他的想象之中，魔神应该是凶恶的，恨不得毁尽一切的存在。但眼前这位娇小的女孩，无视她的怪力，他根本无法将其与魔神挂钩。
想问问看。
这种念头促使他张口询问。
卡谬拍了拍他的肩，小声道：“最好不要问出口小子，你我都有不能说的事。”
“嗯，我知道。”他平淡地回答着，“但是，我有更多想问的。”
“有关规则外的非人这件事？”卡谬耸了耸肩，右手拦住了想开口的特蕾莎，道，“老实说，老娘我站在中立的立场上可不能和小子你多说些什么。刚才救你也只是履行商人的售后服务义务。”
唐耀明看到卡谬如同避讳般回避回答着这个问题，心里有些空荡荡的。
也难怪吧，毕竟一下子从“可能的普通人”变为神明们避讳的词。
他自嘲地轻轻哼了一声，卡谬也看出他现在的心境，道：“有什么关系？你小子会因为身份这个芝麻点大的屁事影响到现在的生活？老娘我向你保证，我们的不愿提及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小子你只要做好眼下你需要做的事就好。”
特蕾莎撇眼道：“所以你就做好你该做的在云上趁大家注意力都在下面的情况下摆好了阵法？。”
“成了成了，这售后服务都做不好以后连奸商都做不成了。”卡谬用上面写着看不懂字样的纸贴在双手受伤处，道，“现在世界是在逐渐崩溃，白昼夜晚，春夏秋冬全部都会乱套，老娘我在这儿兜售的结界也只能做到压制内部的神和防止外部神的攻击这两件事，解决不了根本问题，等不了一年你们就会彻底完蛋。不过老娘我赚到不少东西就是了。”卡谬说着说着脸上露出了电视里那些奸商得逞后的标准奸笑。
真不愧是奸商。
他疲惫地如此想着，身上莫名的沉重感让他有些不想从地上起来。
特蕾莎抬头透过结界看向天空，有些颓废地道：“不过果然我还是太弱了吗，我在那位大人眼里，连绊脚石都算不上。”
他似乎听到自尊心破碎的声音。
幼小的少女脸上充满了不甘心和颓废，金色的瞳孔里隐约能看到她强忍在眼眶旁的泪水。
“辛苦了特蕾莎。”
特蕾莎吃惊地抬起头，看向坐在草地上的唐耀明。他手上的电已然消失，明明还是一如平常的死气沉沉的双眼，但现在她能看出其中隐隐约约的微光。
明明他一直都是得过且过地生活着，而此刻特蕾莎能明显感觉到从黑暗中拼命伸手的执着。
在这份情感上，她又怎么能输给他！
“不用你安慰。”特蕾莎昂起头，右手粗鲁地抹掉眼里的泪大声道，“我知道是我修行不够。”说罢她恢复到了原本的状态，那昂首挺胸，高傲的小神明的姿态。
“啊啦～终于找到你们了～”远处传来了熟悉的拖腔。被一堆摸不着头脑的事淹没了思考的唐耀明这才想起环望四周，青色的下层墙面瓷砖和面前有些破旧的宿舍楼告诉他现在正坐在高三楼旁的青草地上。
扎着对高中生而言常见的单马尾的女孩神色慌张地跑了过来。
“沐春……”
“电视里那个女的说的什么毁灭啊～什么的～看大家脸色都超糟糕的～难道这是真的吗？～”周沐春一边跑一边大叫着，话语中的颤抖充分表现出了内心的动摇。
“是真的。”这句话刚到嘴边又被他强行憋了回去。
卡谬打量了一下赶来的周沐春，原本还算大姐大的宽容样骤然变得有些痛苦，她双手怀抱胸前厌恶地咋舌道：“老娘我有事先走了。”
“怎么了。”
卡谬戴上兜帽，道：“你小子是鱼的记忆吧？老娘我刚说的什么你就全特么都忘光光了吗？”
你我都有不能说的事。
唐耀明怎么可能不记得，但是卡谬对周沐春产生这样的态度实在让他无法放下心来。
不过——
“啊～fff团的团服诶～”周沐春看着卡谬随着人群远去的背影，吃惊地说道。
“fff团团服？那是什么？”特蕾莎歪头问道，“前段时间卡谬才买来这套衣服当常服穿”
“详情请见笨蛋测验召唤兽～”周沐春吊着特蕾莎的胃口，然后再度询问道，“啊走题了走题了～所以说～电视机里说的什么毁灭都是真的吗～”
特蕾莎甩了甩青绿色的双马尾，刚想回答时被唐耀明拽住衣服给拦住了。
“干什么？”
“我来回答。”唐耀明沉沉地回答道，然后看向不知所措地站立在他面前的周沐春。
瞒不过的。
他认为特蕾莎能打过安娜解决事端所以这些天一直都隐瞒着这个担心他的女孩。
只可惜一切都在预料之外。
终将都要揭示的事，无论如何也是他亲口对周沐春坦白。
“是的。”
沉默半响后，他张开干涩的口回答道。
周沐春愣了愣，杏眼中充斥着不敢置信。
虽然很不负责任，但此时此刻，看到接受到信息的周沐春，唐耀明的心中少了大半包袱。
但还有一半心里包袱是——
“小心！”
眼角余光处一束亮眼的光芒一闪而过，二人只听到特蕾莎的大喊声后，下一瞬间，二人听到身后大楼有人在吟唱着什么，不远处的大树在熊熊大火中发出了痛苦的吱呀声。
“怎么回事～”
离这不远的人群因为这突然而来的事情带来的不安而开始骚乱起来。
“啧，麻烦了。”特蕾莎看向光束发出的方向，道，“你带着周沐春离开。”
“难道说？”
唐耀明明白了这道光束的意义何在。
“没错，她们准备攻击了。”特蕾莎点了点头，道，“他们现在无法动世界的根基，估计是卡谬卖了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给人类吧。”
“诶～你们在说什么～”完全听不懂的周沐春在一旁犯懵。
唐耀明不知道该怎么和一无所知的周沐春解释，如今已不是局外人的自己所知道的也十分有限，要解释也不是一句两句能解释清楚的。
一道光束插肩而过，地面应声而裂，躲进宿舍的女生们尖叫着，众人明知室内也很危险，但因为恐惧不敢动弹。
看来要解释也没有应有的时间去解释。
“啊～”周沐春尖叫着反手握住唐耀明的手和特蕾莎的手想跑进教学楼。
“干什么啊！”特蕾莎被突如其来的一拽弄得有些懵逼，不明白为什么周沐春会做在大范围攻击的情况下拉他们进室内这样危险的事。
唐耀明瞟了一眼已经烧得只剩下灰烬的大树，想起第一次攻击时教学楼的吟唱声，虽说不知道周沐春是不是慌乱之下忘了安全准则才慌慌张张地把他们拉过来的，但无疑，有人类保护的教学楼是相对安全的地方。
只是——
“唔啊！”特蕾莎捂着头站在门口。
被什么弹开了。
唐耀明看着明明什么都没有的门口，身上全是被什么东西撞到的疼痛感。
“怎么了吗～”周沐春站在门的另一边，紧张地握着他的右手道。
站在门口旁的两个保安看出唐耀明和特蕾莎无法进入教学楼，神色恐慌地看着二人，其中一名保安按住周沐春的肩膀，道：“你快进去，这两个怪物会伤到你的。”
“哈？怪物？”特蕾莎听到保安对她的称呼满是不爽，神色与安娜叫她魔神那时几乎一样的凶恶。不爽的她想着干脆把结界打开让这些不知所谓的人类毫无保护的暴露在攻击之下。
“算了，我们离开吧。”唐耀明拉住想撕开结界的特蕾莎，心里竟有些难过。
每个人都在一遍一遍的提及着他已是非人。
他拉着特蕾莎反过身，漆黑的羽毛球场上被时而的光亮衬得如鬼片片场里一般。
他已经是拥有力量的怪物了，也许，从很久以前就是了吧。
藏匿着爪子的野兽做着自己是普通小猫的美梦。
“你就这么忍着了？”
“他们被攻击着，害怕同样存在的我们也不是不无道理。”唐耀明内心很明白自己嘴上说的，但这份落差他也需要时间理智的去消化。
“走吧。”他想找个地方安静地思考着以后该怎么办。毕竟现在的他处于人类这一方，然而人类却也不接受他这个异类，如今已是比墙头草还要糟糕的站位。
只不过——
“请等一下。”谁在教学楼内发声道。
保安们闻声道：“可是……”
“退下。”女声毫不客气地对保安下令道。两个保安愣了愣，乖乖地退了进去。
伴随着保安的动作，一名卷发女子缓缓走了过来，完美的身材撑起这件青花瓷旗袍，全身上下满是书香门第的气息。
“你们和外面胡乱攻击的不一样。”女子走过吃惊的周沐春，摇着扇子道，“你们是站在我们这边的对吧？”
特蕾莎哼了一声，道：“我们看起来像是要攻击你们的样子吗？”
女子温婉笑道：“那我就代替我这两个部下向你们道歉了。请原谅。”说罢女子走出教学楼，丝毫不害怕远处气势汹汹的攻击。
“初次见面，”女人从扇子里掏出两张符纸，递给二人，“小女子刘月樱，请多指教。”
“我叫特蕾莎。”刘月樱略有奉承之意的自我介绍让特蕾莎的自尊心得到了满足，于是她也很干脆甚至带着些兴奋的自报家门了。
“那这位……”
“啊～快进来～很危险的～”周沐春关心的招呼声打断了刘月樱对唐耀明的询问。
“小女子考虑不周，”刘月樱侧身道，“我们进来再谈。”
气质优雅，比起安娜对于绝对力量的从容，刘月樱应该是典型的绝对自信的从容吧。与言语中的谦逊不一，她稳健的步伐充满着自信。
应该是人上人吧。
唐耀明这么揣测着，一边跟着刘月樱进入教学楼。
“终于进来了～太好了～”周沐春拉住唐耀明的右手，眼里闪着开心的光亮。
看来是让她担心了。
刘月樱轻挥扇子，轻声道：“那么现在可否告诉小女子你的尊姓大名呢？”
唐耀明想着她既然肯放行，那告诉名字也无妨，也就如实告知了自己的名字。
“唐耀明……姓唐吗……”刘月樱喃喃道，“小女子知道了，请二位收下这两张符纸，它相当于通行证。”
特蕾莎利索地把符纸放进口袋，脸上满是对这个有礼貌的女人很满意的喜悦。看来不论是谁都会喜欢这种礼貌有加的人啊。
“小女子也是前几天才察觉到这件事的，具体缘由一概不知，”刘月樱柳叶眉微皱，状似苦恼道，“请问二位能把这件事的个中缘由告知小女子吗？”
“只要有待遇我就告诉你。”
“既然是客人的要求，小女子自当乐意。”
“好啊，找个地方我好好和你说清楚。”
真是容易被收买。
唐耀明在内心无奈地吐槽。
“那请到教室办公室。”刘月樱言语之中满是书生气息，很容易让人听从她的话，特蕾莎被刘月樱好生相待着，也自是乐意跟着刘月樱进了办公室把自己知道的事和盘托出。
看来等到攻击结束后，还要等特蕾莎把事情全部解释清楚才能回去了。想来这样要等上不少时间，与其站在两个保安犹疑恐惧的目光下，还不如回教室稍稍坐下。
这时女孩异常正经地说道：“小明，怪物是怎么回事？这几天你瞒了我很多事，我希望你能告诉我。”
他被惊吓得抖了抖肩，反身看去，站在他身后的周沐春踮着脚在他耳边轻声说道，没有用往常拖腔掩饰的声音清脆如银铃般。
很好听的，直击人心的声音。
“我……”
他知道已经没有必要隐瞒了，这一切来得太快，他需要时间消化，也需要时间整理心情回答。毕竟他心中的一半负担是——
“听好，不管你是什么，你都是小明。”周沐春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不会嫌弃你，你先把心里的负担卸了。”
啊……
唐耀明俯视着这个异常认真的女孩。
不小心被她看到双眼了。
“你……”他支支吾吾只能说出单字。
周沐春走到他前面，微笑道：“这么多年了～我怎么会嫌弃你呢～就像你一直都对我爱搭不搭的～但你也不阻止我热脸贴在冷屁股上～对吧～”最后这几句周沐春的微笑在逐渐上升的声调中变得有些可怕。
唐耀明心底一颤，道：“不，不是……”
“噗～紧张些什么呢～”周沐春被他那面部紧绷的滑稽样逗笑了，道，“我就是抱怨一下～我们先进教室等机会回去吧～”
女孩踮着脚尖跳着向右拐弯，马尾随着一蹦一跳的节奏摇摆着。
唐耀明低着头，女孩踮着脚在办公室门口一边唱着马兰开花二十一的跳皮筋歌谣一边原地弹跳着。
“我知道了。”
唐耀明很明白周沐春现在虽是微笑着，但内心应该对他很生气，却也在等待着，和初中时她跳着皮筋等着他说出真相一样，如出一辙的场景。那时正是因为唐耀明瞒着她见一个人，直到他站在跳皮筋的周沐春旁老实交代后她才和他说话。
所以这时应该说的话只有这一句。
“对不起，等回去了，我会告诉你的。”
“不行～”
出乎意料的不同意。
“诶？”
“反正现在教室里没人敢出来～我们去女厕所谈谈～”
“不不不去什么女厕所？”
“嘛男厕所我也不介意啊～我很想看看便池是什么样的～”
最可怕的是最后这句话是周沐春曾经和他说过的真心话。
“这两个都不行。”唐耀明皱了皱眉头，想了想站在这儿的保安应该也是知情人，就地和周沐春说清楚也不是不行。
他尽全力用简单的语言把这段时间的事断断续续地阐述给周沐春听。
“也就是说～咱们的神～要毁了我们～然后～特蕾莎是那只鹦鹉～小明也因为不知道的原因～有了能力～对吧～”
唐耀明花了十几分钟说的事被周沐春只花了十几秒就总结完了。
“你那根本就不是阐述啦～有些细节可以删掉的～比如自己的内心活动什么的～”周沐春若有所思地道，“能力诶～你的是电啊～我也很想要啊～”
“诶？”
“你看啊～超能力不是很炫酷吗～然后行侠仗义啊之类的～然后还能说什么“能力越大～责任越大～”这样的名台词诶～”说着周沐春摆出了蜘蛛侠的发射蛛丝的姿势。
喜感得不行。
唐耀明内心苦笑着。
他这才明白身为宅女的自家青梅接受范围和脑洞能开多大。自己千辛万苦瞒着的事，一直以来的心里负担全都没有必要，因为她都能接受。
“所以需要基地吗～你看超级英雄们都有基地～约战里有佛拉克西纳斯支援～”周沐春的星星眼和高涨的热情让他比起面对灾难更加手足无措，“我可以担任后勤吗～保证你们后方无忧～”
都已经开始找位置了。
“哈哈，后勤，明早我要一碗卤粉加个鸡蛋。”刚出来的特蕾莎听到有后勤高兴得回应道。
周沐春翻了个白眼给她，道：“才不要呢～你这次差点把小明害死了～惩罚还来不及呢～”
特蕾莎想起被安娜吊打的屈辱，无言以对地红着脸，不知怎么反驳，但对优秀的后勤（伺候）的渴望让她心不甘情不愿地道：“这次算我的错，以后绝对不会了。”
“唔嗯嗯嗯～好吧～这次放过你～虽然你认错态度不怎么好哦～”周沐春笑眯眯地说道，“呐呐～下一步有什么计划～后勤人员保证把道具都借到手哦～后勤人员a已经随时准备行动了～”
这积极性比有能力的二人来得更高。
“不用劳烦你了，”刘月樱站在特蕾莎身后，笑道，“小女子这边会帮助二位的。你只需要待在后方静待佳音便好。”
“然后我在这儿当人质吗～”冷不丁的，周沐春微笑着说出了这句话。刘月樱的笑容也凝固了，骤然间整个大厅的气氛变得极为尴尬。
“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把全部柯南看完后总感觉谁要害我～您别在意～”周沐春发现自己把气氛搞得极为尴尬，赶快收拾了自己言语上的烂摊子。
刘月樱不改态度的笑道：“是小女子疏忽让您误会了。”
“不好意思啊～”周沐春陪笑着接了一句抱歉的话。
“好了好了，外面攻击好像也结束了，我们谈妥了该走了吧。”特蕾莎摆出老大的架势催促着众人离开。唐耀明这才发现轰炸声已然停止，转身向外看，学生们已经陆陆续续开始从教学楼狂奔出去了。
“你们谈了什么？”
“有关于我们的神，安娜的事。”刘月樱道，“现在我方拥有的情报少之又少，小女子只能向各方打听，包括向小女子兜售符纸和道路的卡谬大人。”
“真没想到你和卡谬见过面，”特蕾莎摸头大笑道，“这样至少你的后援肯定很可靠。”
“多谢夸赞。”刘月樱谦虚地回答道，“那么各位，今天就到此为止吧，小女子已经把联系方式交给特蕾莎大人了，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小女子必定随叫随到。”
“嗯，拜托了。”特蕾莎背对着刘月樱晃了晃手，抬脚走出高三楼。周沐春跟在唐耀明的身后，吐了吐舌道：“我不管～后勤工作人员a的位置我不会让给你的～”
刘月樱不失官方礼仪地露出八齿微笑着，礼节性地在后方摆了摆手告别后，在三人听不到之后，刘月樱沉下脸，对吓得不敢说话的保安说道：“今晚小女子我明说的按情况放人被你们忘到九霄云外之事，作为惩罚请，在清洗完记忆后离开我们组织——灾难应对组织。”
“为……”
“这是命令。”刘月樱从扇中拿出一张刻着看不懂的古文的符纸，扇子轻点，两名保安只感觉到头晕目眩，不由自主地昏倒在了地上。从楼梯后面走出来的另外四名保安在学生出来之前迅速将他们抬进了办公室。
刘月樱悠然地接过属下递来的手机，接通电话后她如此说道：“放心吧，只要有应有的资源，小女子必定会带领人类获得胜利的。这件事，全权交给我们组织就好。”她微微一笑，发自内心地高兴着。
远处，赶在下一波攻击开始前回去的三人中，正在发呆的男孩看到一辆林肯轿车正停在门口。一个男人拼命地劝着蹲在门口的女人。
“走吧，这里太危险了。”
“我……我要等……！对……我们……我……早该死了……”女人疯癫地大喊着，说什么也不要男人碰她。
“还在这里哭天喊地的吗这个女人，不过她居然没被光束攻击到。”特蕾莎不免对这个女人的安然无恙感到吃惊。
男人苦苦哀求道：“你在等谁，能不能告诉我，我帮你找。”
“找不到了……哪里都找不到了……”女人歇斯底里地喊叫着。
“这个女人是～”周沐春歪着头，似乎认识这个女人，突然的，她大叫着，道，“啊～这个不就是～阿～阿姨吗～”
“阿姨？”唐耀明疑惑地说道，“我不觉得你有这样的阿姨啊。”
“诶～可是～”周沐春上下打量着唐耀明，不敢置信地说道，“你不会不记得了吧～也是～这三年都没听你提及呢～这就叫～创后后遗症对吧～”
“这和创后后遗症有什么关系吗？”
而且他的后遗症应该只有无法表达情感吧。
周沐春死死盯着唐耀明，一字一句地说道：“她～也是你的妈妈啊～”
“诶？”
过了几秒，他发出了愣愣的呆傻声。
在一旁劝女人进车的男人闻声看了过来，鹰钩鼻上那一对干练的双眼透出了尖锐的可怕感。
“你是……”
唐耀明想不起来这张明明很英气但散发着可怖气息的脸庞，但本能的厌恶驱使着他向后退了一步。
“啊～”
周沐春注意到在这二人眼神对峙之时女人因为寒冷筋疲力尽地倒在地上，赶忙跑了过去扶起女人。唐耀明明白这样的对峙不会有什么结果，不管这个女人到底是不是他的母亲。帮助她也是人之常情的。于是他停止了对峙，跟着周沐春一起把女人抱进了车里。
男人哼了哼，站在车门旁道：“我不会感谢你的。”
“我不需要你的感谢。”唐耀明感觉到自己的语气头一次变得没来由的叛逆。男人瞥了他一眼，头也不回地坐进车里扬长而去。
周沐春担忧地问道：“你真的不记得了吗～”
“嗯。”
唐耀明遗憾地回答道，眼里满是迷茫和疑惑。
看来三年前那场车祸，夺走的不止他的感情，还有他的部分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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