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莫和钟谷离对视一瞬后,各自一颔首,足尖一点跃上那户人家的屋檐,猫腰俯首,观察起来。
只见一位穿着丧服的女人在一口棺材前啜泣着。
“朗哥,你为何早早走了…留下我一人做什么呢?”
女人将手中最后的一点纸钱塞入火盆,翻飞的纸灰缠绕在她苍白的指尖,不肯离开。
“朗哥……。”
女人的泪从通红的眼角落了下来,缓缓地、轻轻地落在被火焰灼烧炙热的空气中,落在翻飞的纸灰上,最后落进那摇曳的火中。
“若是没错的话…这个女人的丈夫是被魔徒杀死的。”
钟谷离扬起了头,看了看天上那飘荡的魔气。
——若是魔杀了人,是绝不会让这一缕魔气外泄漏在这儿。而魔徒就不同了,他们毕竟是人,控制不住魔气,所以每次行动时候都有可能会留下些魔气。
所以钟谷离才能断定这是魔徒所为。
“那么,魔尊对此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傅莫侧过头,看着钟谷离。
钟谷离则没敢看回去,只能把视线落在那啼哭的女人身上。
“……我基本就在村里,没怎么再去过问魔界事…”
“甩手掌柜。你自在了,你手下可就疯了,还得靠我们降妖除魔。”
钟谷离一时反驳不了,咕噜咕噜地垂下头。
他能说什么呢?魔族在人界横行的责任确实是他这个魔尊管教不当。
“我会好好收拾这个烂摊子的。”
钟谷离的手陡然用力攥住瓦片,蹙着眉看着那悲痛欲绝的女人,又松开了瓦,握了拳,侧了头看着傅莫。
“你要怎么做?”
“血印招魔。”
血印招魔。这是独属魔尊的寻魔法子,血阵控万魔,所以就可凭着这残留的一丝魔气找出那个魔徒。虽说这是从魔身上分出来庇护魔徒的魔气,但是毕竟是分给魔徒的了,那这魔气便与真正的魔关系断了,虽然真魔能随意再把这份魔气强行召回,但血印却只能直接找到魔气现在的主人——魔徒。
虽然有点麻烦不过找到魔徒就离真魔更进一步了。
钟谷离抬手一挥,那魔气便稳稳当当落进手中。他一点瓦片轻无声地在屋檐上向远处奔跑。傅莫没说什么直接跟了上去,他只是想看看这个魔尊能否大义灭亲罢了。
光影倥偬,树影婆娑。
钟谷离衣撩枝桠、擦着风,足落地表。
钟谷离伸出手亮出食指,咬了上去。
撕裂般的痛苦刹那袭来,钟谷离的眼角又聚满了泪珠,但他没有停下,直到一股血腥味蔓延在口腔,他才松了口,指尖在虚空一划,血滴飘出。圆润的血滴开始向四周伸出扭曲的血丝,血丝一根一根连接。
最后组成了布满怪异咒术的圆形法阵。
钟谷离将紧握着那缕魔气的右手松开,魔气一下子就被吸附到那法阵中央,瞬间,血阵分崩离析,因此化成更多的血珠缓缓组成了人形。
一秒,轮廓显现;两秒,五官具化;三秒,魔徒形现。
是个而立之年的男人。清眉淡目,长相普通,衣着朴实。
男人瞪着眸子,一脸地不明所以。
“你是魔徒吧?”
开门见山,钟谷离直接问了起来,原本还很迷惘的男人听到魔徒二字,眉毛一颤,脸骤然阴冷。
“你是…缚灵者?”
男人的眼神像一只不安分的手,上上下下把钟谷离摸了个遍,钟谷离察觉到这审视的眼光不由蹙了蹙眉
他很想说自己是魔尊,不过那样后面事情肯定很麻烦,所以他只能勉强点了点头。
“要杀要剐随你的便,要我交代魔主是不可能的。”
“你确定?”
“当然。”
“就算我能祛除你身上的魔气让你重新做人也不说?”
“这…。”
男人犹豫了下,衣袖被他拉扯出明显的褶皱,钟谷离赶紧趁热打铁继续说:
“我是极北冥虎傅家二公子,傅谷离。如何,你该知道我不是骗你的了吧?”
傅莫一听,差点一个手抖把冥虎剑**这个不知天高地厚魔尊的背上。
说自己正道人士也就算了,还说是傅家公子,而且好巧不巧还是二公子,最后居然还是直接把自己名字改了个姓就成了。
——傅家二公子叫傅莫!就是你身边这个人!
傅莫在心底这么嘶吼着双手抱臂,狠狠拉扯着衣料发出细微地沙沙声。
钟谷离又不知道详细的,只是先前听傅家二公子名号很响,却没记得姓名,不过寻思着这个平凡男子可能也只是听过名号了解不甚便只好当机立断把自己名改了个姓。
“!?!?你当真是极北冥虎傅家的那个二公子吗?!”
“当真。”
不知道是钟谷离被逼着演凶恶时候段炼了演技,还是这个男人看着如此打扮的钟谷离确实与仙风道骨四个字沾边。
反正最后男人信了他,一下子把自己遇难被魔搭救结果被人强制成了魔徒的事情全部说了出来。不过基本上都是些可有可无的废话,钟谷离只能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安慰又开了口:
“那,魔到底什么样?”
“这个我真的不清楚,我只能感觉到他是个魔,但对他的印象我都很模糊,就感觉是他自带模糊的那种感觉…。”
“真当是心机深重…。那你为何要杀人?”
“……我也是被逼无奈,这个魔要人灵用,说是什么修魔法子之类的,反正他不方便自己动手,便让我去先杀掉人再由他取走人灵。虽然罪大恶极…但我是被逼无奈啊二公子……!!!”
“坦白从宽——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我先让人祛除你身上的魔气,而后你还得去傅家听候发落,不过不要担心,我会替你说情,惩戒总归不会太重。”
男人连连鞠了三四个躬,钟谷离摆摆手示意不必如此然后他便快步来到傅莫身边示意让他祛魔气。
傅莫点点头,抬手便祭出冥虎剑,白光一刹贯穿男人胸口,晦暗的魔气也因此被打出身子。
几乎是一瞬间,那魔气向东方极速飘去,而且还附带着几丝香气。
钟谷离挪了挪鼻翼,这个味道——
“谢——”
男人的短暂音节打破了钟谷离的思路,望去
只见男人欢快的笑容凝在脸上,然后,直直倒在了地上。钟谷离一惊,过去一探却发现人气息已绝。傅莫则收回了冥虎剑,也跟过来抬手摸起男人的脉。
“他中毒了,且毒入骨髓,先前因为有魔气庇护才勉强苟活,如今,魔气祛,便只有死了。”
“……这是为了不让他因为这个而被收买所做的吧,太狠了!”
“你有资格说别人吗?”
傅莫抬眼瞅了眼正一本正经抱怨的钟谷离。
“……请先把我当成傅家二公子…。”
钟谷离则是怔了一下,讪讪一笑挠了挠脸颊。
“做梦。”
傅莫听他这么一说更没了好气直接上手在钟谷离脑袋上拍了一巴掌。
钟谷离一下子被拍的泪流满面,双手抱着头低眉顺眼看着傅莫。
“好凶…你莫不是喜欢那个二公子吧?”
“管你什么事。”
傅莫上手将男人睁着的眼睑给阖上,头也没抬的回了话。
“我也喜欢!!”
闻言,傅莫身子一颤。总算是抬了头不过却是皱着眉压着嘴角。
“……你见过他?”
“没有,就是因为感觉他很厉害所以很喜欢!”
傅莫暗自叹一口气。
这个魔尊,果然是不了解喜欢的意义的,在他看来喜欢不过就是对一个东西的向往或者单纯的不带有一丝杂念的浮于表面的喜爱,就跟半路上突然遇到一朵美丽的花随口一说“那花真漂亮我好喜欢”一样罢。
傅莫想着,不知为什么越发想一拳打过去。
但是看着人这已经痛到快流干泪的模样着实下不了手,只能暗暗骂一声呆子。
“对了对了…刚刚魔气被打出身的一刹那我看见他往东边跑了,而且那魔气被从魔徒身上祛除后有寻主性,虽然跟在魔徒身上沾染了不少尘气但是一旦要归主它便会自动调整回一开始刚被分离的状态,刚刚我就在那魔气附近闻到了龙琉璃檀香的香气!”
钟谷离还没从疼痛中缓过神满脸盛着泪,带着颤音说着。
“龙琉璃檀香…我怎么没闻到?”
“我是魔尊,对魔气当然比你更敏感,所以能闻见!”
“哟,你不是傅家二公子了?”
“不敢不敢…万一被他知道了我怕不是又要挨一顿打…。”
钟谷离紧忙摇了摇头,嘟起了嘴。心道
——鬼知道那些个缚灵者是不是都和眼前这个一样怪脾气,要真是,怕是连削成棍都有可能。
“早就打完了…呆子。”
傅莫看着人这模样,索性阖起眸极小声嘟囔了句又立刻站起身子。看向了东方。
“看来要先去一趟极东晟龙国了。”
傅莫看了眼还抱着头哭丧着脸的钟谷离,轻蔑一笑后又补上了句。
“庆幸吧,你可以多活一会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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