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安六局在S05区的营地并不算大,可能由于是临时设立的原因,李氪进去以后见到的只有大大小小十数个营帐。
营地的四面围着用木头以及雪堆置的简易护栏,帐篷外偶尔看得见人形少女在四面漏风的顶棚下制作晚餐料理。放下枪械之后,这些女孩一个个围在盛放各自食物的大锅面前,垂涎三尺。
看来这些人形除了身体是机械构造,比人类更适合枪械战斗外,平时和人也没什么不同。
冬季的雪停了,但是冬天的寒风不止。
李氪身披着一身厚厚的毛大衣,接受着少女们的目光洗礼,从她们中间走过。
“饭也吃了,衣服也有了。我带你去见指挥官,记住!不许耍滑头!”
仿佛发泄着怒气的重重踏步,体型幼小的女孩头上斜戴着一顶西部牛仔帽,她煞有介事的抓住李氪的手铐对他一番恶狠狠的警告,再领他前往行动司令的营帐。
在此之前,为了向国安六局的营地寻求物资帮助,李氪编造了一个失忆的理由混入进来。这个理由尽管说不上多么天衣无缝多么完美,但他好歹靠这理由说服(?)了人形柯尔特左轮,并混了口饭吃。
但凡事你要撒谎你就有破绽,只有当“谎言”鉴定为事实时,才算是真正的成功。
“谎言鉴定吗?嘛,顺其自然吧。”
单单靠UMP45那一点信息突入营地,李氪对接下来的审问环节也没什么底,他干脆什么也不想,只看前方板着张死脸的战术人形。
“可乐。”
“别叫我的绰号,变态。”
不知道李氪从哪里得知她的绰号,听见他这么称呼,柯尔特左轮心情眼见的变得更糟糕。
连带着,她牵着李氪手铐的手也重重扯动了一下。
“疼疼疼疼,喂,可乐,你走太快了。”
“混蛋!你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吗!再叫我可乐我毙了你!!”
柯尔特左轮气得一个转身把枪管顶在李氪鼻子上。
“我错了。”
面对武力的威胁,李氪果断的认怂,但他又马上恢复过来问道:“喂,柯尔特。”
“什么事?”
“你们就这样一直服从命令战斗,不断进行危险的战斗,不觉得辛苦么?”
在李氪和柯尔特一众人形进餐时,出于见到司令后最好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柯尔特左轮给李氪做了些他早已熟识的常识科普。
当今的世界,战争的形式主要以战术人形和部队武装的对战为主。
战术人形,仅仅是为了减少人类伤亡而存在,是将备有枪械武器的自律机器人送上战场扩大战绩的工具这样的东西。至于为什么人形都是少女,据说是少女人形和枪械的契合度更高,能更加效率作战的缘故。
不过自从全新的AI记录方式“心智云图”出现以后,这样的情况有所改变。
该怎么说呢?由于“心智云图”,战术人形也像人那样具备记忆,也像人一样有喜怒哀乐。李氪觉得从这里起“人形是工具”的说法就开始动摇了。
“你在说什么傻话,战斗是我们的义务,怎么会辛苦。”
但遵照机器人三定律,像柯尔特左轮这类人形的义务思想还根深蒂固,在她看保护人类,参与危险的战斗就是理所当然。
李氪盯着她那看傻子的眼神,突然想起了那个百经磨难的少女,UMP45。
“呵呵。”
“……有、有什么好笑的?!”
柯尔特左轮发火的停下步伐,面向带着一丝笑意的李氪。但李氪只朝她走近,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没什么,你辛苦了。”
“……”
困惑,不理解。
话虽是这么说,柯尔特左轮这次出奇的没呵斥李氪。她把李氪牵到中央营帐后,对他认真嘱咐道:“我该给你解释的也解释了。过下见到奥维德指挥官,不要谈人形,不要问我们为什么在这里,他问什么你答什么就好。”
“我知道了,谢谢。”
能够被这样关心提醒,李氪自觉和柯尔特左轮的相遇虽然奇怪,但相处还算可以。这么一想他开心的笑了出来,而柯尔特不满的哼了一声。
“知道就好,如果你在指挥官前乱说话,我可救不了你。”
最后的交流完毕,李氪看见柯尔特左轮摘下帽子放在胸前。
酝酿好一会儿情绪,柯尔特左轮才深吸了一口气在帐外喊道:“指挥官,我领那位可疑人物来了。”
“进来。”
一个嗓音浑厚沧桑的男低音从帐内传来,那声音不由让人想起年迈的将军、有为的政治家。
少女等候两秒,再大跨步和李氪一同进去。
“指挥官!”
进去之后,柯尔特左轮向营帐正中的华发男人抬高右手手掌,四指微曲的敬了个军礼,便扣着李氪的肩膀让他跪在地上。
李氪浑不在意的俯下身,他看了看这个所谓的奥维德指挥官。那是个眼角眉梢间略显皱纹,但一头银丝和宽厚的大衣领带都打理的整洁平整的男人。
深刻深邃的五官,剃的干干净净的胡须,带有北方俄州人特色特征的蓝眼睛。他的规整自律使他原本普通的外貌透出股干练能干之气,而他轻缓的语气也意外有种说不出的威严感。
除了他以外,帐中还有另外一人……或说人形。
银色的长发随性披散在身后,穿着黑蓝战斗装的少女眼神冷澈无情的看了李氪一眼。从她手执的美国产自动步枪李氪判断出,她就是未来UMP45的队友HK416。
此时416正手撑着指挥官的书桌一脸怒色,看到柯尔特左轮便不爽的打算离开。
“指挥官,我的提议,还望你考虑一下!”
严词厉色甩下这么一句话,HK416就头也不回的与李氪错身而过,离开了营帐。
不同于对待李氪的急脾气,柯尔特左轮耐心的等着奥维德回味416的话。直到男人抬起思索低下的头,柯尔特左轮才再次作出强调。
“指挥官,我将可疑人物李氪带来了。”
奥维德疲累的揉了揉眉心,对柯尔特摆了摆手。
“你就是李氪是吧,自称是失忆对吗?”
“……是。”
环绕在奥维德周身那沉重的气场,压抑着李氪让他只得老老实实回话。
看见这么正经的李氪,柯尔特左轮欣慰的轻轻颔首。
“那你还记得些什么?”
“我只记得我的名字,然后我是遭遇绑架来到的雪峰峰顶,再没有其他的。”
假如单纯只说失忆,特别是在这敏感时期,未免惹人怀疑。
所以李氪自行添加了一个绑架设定,给了对方一个看似可以着手实则无从调查的方向。
果然,只得到这点信息的奥维德眉头皱的更深。
他望向柯尔特左轮:“如何?”
“我试探过他,他说的应该是实话。”想起先前的胖次事件,柯尔特左轮的脸有点微红,“但这人身上有太多疑点……他穿的衣服好像是40年前的款式,他身上除了过去时代的手机钱币,也没其他线索。”
“手机里的信息呢?”
“身份信息全部出现不明乱码,无法破译,只有……只有……”
柯尔特左轮突然变得踌躇,突然变得难以启齿。但李氪好像想到什么,他睁大眼睛疯狂在柯尔特手下挣扎起来。
“喂喂喂,你不会是……你不会是……!!”
“把他手机给我。”
奥维德毫不犹豫的做出决定,而柯尔特左轮也毫不犹豫的执行指令。
在李氪一脸死灰的表情中,国安六局的中央营帐在这凛冽寒风中传出生命起源运动的神圣声音。
据说这以后,国安六局的战术人形部门,一度流传着她们指挥官喜欢年幼人形的谣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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