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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消失

第十八章、消失

收到林琦媛的消息時,公會正忙著捕捉七宗罪的行蹤以及指派人員去解決。

當下,已然甦醒的七里香便在醫護室大吵大鬧,說要親自去救她女兒……在眾醫護人員的壓制下,終於消停下來……然而還是不配合醫療程序。

見狀,忙得要死的陸梓凈不耐煩的撥了電話,要求某人去把他老婆搞定,結果對方在答應後十分鐘,灰溜溜的告知他他做不到的事實。

無奈之下,他只能出面擺平某個麻煩人物。

「你到底要鬧到什麼時候?」陸梓凈掛著黑眼圈,火氣很大。

剛醒、臉色尚有些蒼白的七里香在看見他後,換下方才對醫護人員的無賴表情,淡淡的開口:「我要出去,小媛那裡不是一般的異能士能解決的。」

「我不能讓你出去。」陸梓凈揉揉額角,「放心吧,擅長結界的異能者在公會大有人在,我會派他去的。」

「不行,我一定要去。」七里香很堅定,甚至有些激動,「你要派紀家的人去對吧?但他們可是要殺小媛的!」

「那都多久以前的事了,現在的紀家早就不是當年那個紀家了……你難道不信任你姐姐嗎?」想起那個自從紀家大洗牌後,便親自來公會就職以示順從的紀家新任家主紀梨鳶,陸梓凈就覺得頭痛……畢竟對方一逮到機會就不停的拜託他讓自己調到紀梨香——七里香就職的部門,偏偏她又沒犯什麼錯,搞的他左右為難,也對這兩姐妹的私事積怨已久。

七里香別開頭,「我沒有姐姐,而且他們的所作所為,我是一輩子都不會原諒的。」

「紀梨香!」他怒了,「現在不是鬧脾氣的時候好嗎!」魔王都要現世了還在乎私人恩怨!

「我叫七里香好嗎?」她不滿的抱怨,「如果不讓我去,那……你去也行。」

「蛤?我可是很忙的……」

「你不是還沒做完你父親派給你的任務?」她揚起勝利的笑容,「那裡可是有七宗罪喔。」

「你怎麼會知道?!」明明他沒有和任何人說啊!而且除了張叔以外,不可能有人知道他父親是誰的!

「如果你是問後者,那是因為我在小媛身上用了結界。至於前者……」她輕笑,「別忘了,公會的每個結界幾乎都是我的手筆喔。」

聞言,他想起了之前在驅逐怠惰時,的確有說出類似的話……嘖,失算。

衡量了一會是要完成老爸交代的任務還是要完成工作,最後他決定還是不要違逆他父親好了……畢竟沒完成工作的話有張叔幫忙頂,但若是沒完成任務……他還沒把陸家的法術學全,可不想在時空跳躍時因為不熟練而回不了家。

「……我去。你最好記住你說的話!」他狠狠的瞪了一眼七里香,轉身離去。

目送對方走後,七里香往枕頭上一躺,閉上雙眼。

……有了陸梓凈的幫忙,小媛應該能成功活下來吧?

……一定……可以的吧?

**********

願望屋內,浮士德透過映出現實的鏡子,目睹了全部的經過。慢慢的閉上雙眼。

感知到他的想法,原本在一旁化出各式各樣的東西再一一摧毀的少女看向他,「你現在可不能出去喔~畢竟已經不是現實了呢~」

「我知道。」他揮手,化出一塊白布蓋在鏡子上。

「嘖嘖,可我看你不像是知道的樣子啊。」少女用手繪出一朵花,開始一片片摘除它的花瓣,笑的十分開心,「不過真沒想到最初的主人居然還能轉世,而且又重新出現在我們面前,和我訂契約,你說,這是不是天意呢?」

「……與我無關。」像是下定了決心,他來到少女面前,一把奪過在她手中只剩兩片花瓣的花,眼中看不出一絲情緒。

少女退了退,臉上的笑意不減,但內心卻緊張起來……因為上次她看見這種表情的隔天,她前一任主人就做出令她吃驚不已的舉動——擅自與她解除契約,墮入九泉之下。使她被迫消失在人們的記憶裡,直到浮士德重新將她喚醒,她才得以重見天日。

「你想做什麼?」她絕不能再消失一次!

他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反而說起了另一件事。「你還記得我是誰嗎?」

她狐疑的看著他, 「……浮士德啊。」她怎麼可能忘記……與惡魔簽訂契約之人,為了擺脫那項契約,他才和她許願,從此便不再是現實之人,而是人們的想像。

「是嗎?」花在他手中回歸虛無,他退了幾步,眼中帶著想通的釋然,「那我再告訴你一件事吧,我原本的名字其實不叫浮士德。」

「那又如何?既然你能用這個名字與我訂契,便說明這已經是你的真名了。」

「沒錯,但那是因為我封印了自己的真名。」只要決定捨棄,對於曾經號稱最強白家術士的他來說,封印自己靈魂的一部分不算太難……只是會遺忘一些記憶、虛弱一點而已。

這是他當初在與未成形的魔王訂契約時,給自己留下的後路。

明白對方的意思,少女神色變得慌張,連帶著整個空間都扭曲起來,還出現一大群破破爛爛的斷手,緊緊抓著他不放。

「我不允許!不准走!」

她還不想消失……她還想繼續存在啊!

憑空抽出一把銀白的長劍,他向她道歉。「對不起,我騙了你。」

無懼於那些宛如恐怖片才會有的場景,他揮劍斬斷幻象,堅定的開口,說出被封藏數年的名字:「我不是浮士德,而是曾經的白家術士、白殷華。」

話音方落,她瞬間感覺不到契約的存在……因為不存在訂契的另一方,所以契約自動作廢。

開什麼玩笑!

「不准!我不准你走!」她發瘋似的大吼,試圖將他困在無邊無際的黑暗中……但她忘了,沒了與現實之人的契約在身,她充其量不過是個幻想……不存在的幻想罷了。

看著他劈開黑暗,離開了願望屋。她絕望的跌坐在地,感覺到自己的力量逐漸消失,她所構築的世界正逐漸消亡。

……不甘心……好不甘心……。它想著,原本少女的樣貌逐漸變成一團虛無……這是它原本的模樣,也象徵著她即將消失,直到生物的幻想力足夠她再度出現為止。

在意識消散之際,莫名的,它想起最初之時,第一個主人向它許願時的樣子……滿身傷痕、狼狽不堪、眼中充滿了絕望。

他說,他想找回他的妹妹。但當時它的力量太過渺小,無法干涉到現實。所以他想了想,和它訂了靈魂契約,讓它能夠干涉現實,成為真正的願望屋。

然而它的力量還是不夠,所以他們便開始散播願望屋的傳說,增強它的力量。最後,終於找到了他妹妹的行蹤……黃泉之下,地獄之中。

願望屋的力量再怎麼強,到底還是一個幻想,根本做不到起死回生。明白這點的他沒有說什麼,繼續和它一起經營願望屋。

然後某一天,猝不及防的,他自殺了。它無法碰觸現實,自然開始慢慢被遺忘。最後,它帶著不解和憤恨消失在世界上。

不知過了多久,在一片虛無中,它聽見有人向它許願,而且是個十分強烈的心願,強烈到能使它短暫的重回人世間。

然後,它看見了和之前一樣,傷痕纍纍的少年,向它許願要擺脫惡魔的束縛。

它明白這是它唯一的機會,只要說服他和它訂契約,它就可以繼續存在,不用隨時有回歸虛無的風險了。

所以,他們訂了契約。它以為它可以一直存在,它以為他不會向之前那個人一樣拋棄它的。

可是,還是被背叛了,還是被捨棄了。

不甘心……真的、好不甘心……

「我也想真實存在啊!我也不想被遺忘啊!」它用著最後的力氣向偌大的虛無喊著,但回應它的,卻是無邊的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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