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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第九章

从沉睡的城市上空看去,市博物馆呈现一个巨大的菱形,菱形的一角是坐落在馆门前的广场,剩下的部分是一个环状外围包裹着中心的老博物馆,相比古旧典雅的老馆,新馆金属建材与玻璃交织的现代风格更像是一个刚强矜持的护卫。

默从床上翻起身来,漆黑一片的房间里只有窗口漏进的月光,泰就横躺在沙发上,盖着毯子,眼睛直愣愣地盯着天花板。

“你没睡吗?”

“有点睡不着。”

默走到窗口,拿起单筒望远镜观察对面的博物馆广场。深夜空旷的广场失去了人影,仿佛变成了一个毫无意义的场所,不禁让人费解它为何存在。广场尽头是两扇通往博物馆的大门,都紧紧地关闭着。

泰开始在身后抱怨,“说来我们为什么要在这个地方租间屋子呢,明明可以回宿舍睡的。”

“为了观察,还有等待。“

“我们不能回宿舍观察等待吗?”

“既然是观察,就要忠实于它的场所。”

泰从沙发上爬了下来,动作倦怠而无力。“那姐你有什么发现了吗?”

“你觉得那些家伙会选择在什么时候下手?“

“当然是警备最弱的时候。”

“入城前,还是之后?”

“入城前应该警备要弱一些吧。”

“但货物的运送一直是一个谜,以什么方式,运输工具的数量,具体的信息这些都不知道。”

“你是说入城以后具体的目标才会出现吗?”

“如果是通过秘密航线运送,入城后由官方vision团体护送的话,他们机会不大。”

泰走到窗边,揉揉眼睛后看着对面的广场,“你是说他们会在交接仪式上下手吗?”

“有可能,我是他们的话,会考虑这个的。”

“嗯……”泰费劲地思索着。

“运送过来以后博物馆估计要做一系列准备,在第二天举行交接仪式。他们不打算在鱼龙混杂的交接仪式上摸鱼的话,大概会在当天晚上潜入博物馆吧。”

“交接仪式过后没有可能吗?”

“假如他们有这么大本事的话,也用不着紧盯着这个机会了。”默沉默了一会,继续说,“像我们这样被吊着的民间vision应该很多吧?”

“什么意思?”

“不让我们知道货物的真实价值,我们也就不会轻举妄动。即使在玩的是一个博弈游戏,我们也未必被当成了友军……”

默说话间抬出了她的狙击枪,组装好之后夹在低矮的窗台上,用瞄准镜观察着广场上那仿佛静止画面的景象。

“或者说,他们自己内部都已经敌友不清了。”

“哇,”泰不禁赞叹,“姐你是怎么推断出这些的?”

“这次联盟的市长会议似乎很深地动摇了这座城市。”

“你怎么知道会议的内容的?”

“不需要那些。闻闻这座城市夜晚空气中的紧张感就能明白。”

“感觉复杂到一定程度了……”

“说不定会有什么收获。”默越来越专注地注视着瞄准镜内,表情严肃而认真。

怜觉得自己一晚上都在睡与醒边界处游移,仿佛自己做的梦就是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摆动。窗外一阵熟悉的脚步声彻底结束掉了他今晚这不安定的睡眠。

父亲回来了。这一强刺激让他立即从床上翻了下来。

“完了,要是被他发现自己带陌生女孩回家肯定会被骂死的。”怜穿着睡衣赤着脚迅速溜到了希的房间里来。希还老实地睡在客房的床上,发出轻微的呼吸声。怜从门缝中瞄见父亲已经用钥匙开了门,穿过玄关,打开走廊的灯了。

介穿过黑夜走进熟悉的门厅的时候,久违地想打开走廊的灯光仔细看看周围的景象,他已经不记得这是时隔多久后再次回到这里,简直像是遇见了一个久别重逢的朋友一样。介同样已经很久没有看见过怜了,留他一个人孤孤单单地在这间空旷的屋子里生活,他有些时候都会担心当儿子再次见到他时,他会不会问他“大叔你是谁啊?”这样的问题。

在客厅中放下手提包,振作了一番精神之后,他放轻脚步朝儿子的房间走去,他把灯光都关上了,以免打扰到他。从门缝窥探过去,奇怪的是,他发现儿子的床上居然只有一床掀开的被子,并没有怜的身影。介打开房间的灯光,走了进去,四处环视了一圈,依旧不见儿子的踪迹。

今天没有在家里睡吗?但怜一般都会把被子折好的,介遗憾地坐在了怜的床上,发现被子里面还是暖和的。上厕所去了吗?介又去打开了厕所的门,也并没有发现怜的身影。

“怜,你在家吗?怜?”

“父亲……我在这里。”介从走廊上听到了一间客房里传来儿子细微的应答声。

介赶忙走过去,扭了下门把手,发现门从里面锁上了。

“怜,你怎么回事?”

“我在房间里睡不着,就到这儿来睡了。”

“能给我开一下门吗?”

“我……我已经睡了,父亲。”

“很久没见你了,能开开门吗?”

“那个……”

介突然感到了一阵愧疚,在房间中独处的空虚有时会像胃袋燃烧一般痛苦,他一直放任这种寂寞去蚕食自己的儿子。

“你不太想见我吗?”

“不,不是的……”

“你自小就不太喜欢我这个父亲……但我今天是特意回家来看你的。”

“稍微等一下。”

介就这么呆立着,盯着眼前的房门看,仿佛能看到背后的儿子一样,里面时而传来些脚步声。过了一会之后,解锁声响起,介才在细细的门缝中看到了儿子的脸,他能明显地读出儿子表情中的抗拒。

“我能进去吗?我想坐下和你说些话。”

“已经很晚了,明天……”

“你不愿意吗?”

怜想从门缝里缩出来,但介自然地就推门走了进去,怜赶忙又坐回到床上。

“我就和你简单地说几句而已。”介也坐到了床边上,“我最近没怎么回家你很生气吧?”

听见父亲说出这种话,怜有些泄气地低下了头,“也不是……”

“我不想……”介说到一半,像是发现了些什么似的弯下腰去,在床边捡起了什么东西,“这里为什么会掉有女孩的长头发?”

怜听了父亲的质问,心咯噔一下子掉进冰水中了,“可……可能是我头发长长了。”

“但这是棕色的头发啊。”介的表情一下子变得严肃,转过脸去盯住儿子的眼睛。

怜简直不敢直视父亲的眼光,脸瞬间紧张到红透了,埋下头去,“这不是……”

“嗯?”介的语气越来越强硬了。

“您听我解释……”

“解释什么?”

怜最终还是放弃,向父亲坦白了,“我收留了一个无家可归的流**孩,让她住在这里,但是怕您不同意,所以我才让她去藏起来了……”

介抬起头看着房间内部,“所以她躲在这儿吗?”

怜无奈只能去打开角落的衣柜,让希从里面出来了。但希似乎很怕介的样子,出来以后一把抱住怜的胳膊,躲在了他的身后,用余光瞥视着介。

看着父亲那怀疑的眼光,怜突然意识到情况有些不对,脸又刷地红了,“不是您想象中那样的,她只是特别内向怕生,所以才会这样……不是……”

介叹了口气,“怜,你一个人在家里很寂寞吧。你也长大了,这些事你自己处理吧。”

“不是这样的啊……”

言听完怜的叙述,“哈哈哈”地拍着怜的肩膀大声笑了出来。“你要成为一个有担当的人哦。”言落井下石地装起腔调。

“父亲当时看着我的眼神简直就像在说‘我养了十六年的儿子原来是这么一个变态’。”怜双手遮住脸,一副无助的神情。

“虽然有点浪荡,但还不至于到这个程度嘛。”

“我都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去面对父亲了,他会怎么看待我啊……”

“他不是很理解你吗?”

“说我很‘寂寞’什么的,这种话怎么听都很奇怪啊……我的清白啊……”

“哎呀,没事没事。”

一旁的希似乎明白他们说的和她有关,微微地低下了头。

语穿过侦探社的大门走了进来,手里还拎着一个公文袋。他看见怜正好坐在会议桌旁,就把公文袋递给了他。

“怜,你还记得上次我给你的黑色刀尖吗?”

“嗯。看得出来是某种vision的强化能力,但除此之外就很难再发现其他的什么了。”

怜打开了公文袋,里面装着的便是那枚黑色刀尖,它的光芒已经暗淡很多了。这种强化的持续时间似乎很长,即使已经离开主体两周时间,效果依旧没有完全消失。但以这种线索想去探寻那个神秘的组织也太过遥不可及了。

“放在我这里也没有用了,你拿回去仔细看看吧。”

“别抱什么期待。”

怜转头去看身旁的希,发现她一直低着头盯着地面,他想起刚才说的话,或许她听了以后也会难过的。怜试着摸了摸她的头,“抱歉。”

但希就一直维持着这个状态,直到夜晚走向回家路的时候,光顾着和言抱怨,却没有在意一旁希的感受,结果成了现在这个样子,让怜后悔死了。整整一天她一直这样无精打采地耷拉着脑袋,怜想尽办法也没有让她恢复正常。

走在夜间的路上,她也没有再去抱着怜,而是隔着一个人的距离走在怜的侧边,在满是灰尘的街灯照耀下看着可怜又无助。怜只能选择不再轻举妄动,侧过眼睛好好地盯住她,在昏暗的环境下,他手上拎着的公文袋透出微微的黑光。

脚步声在身后的阴影中快速响起了,声音终结的瞬间,一只黑影在余光里跃到了半空。怜抓紧公文袋冲到了希身边,展开了屏障。但黑影手中的那把匕首深深震撼到了怜,它的刀锋红光一闪,屏障就仿佛一张脆纸一样被切破了。怜转身抱住希,带着她一起卧倒,翻滚到了街中央,留在原地的只有一缕怜的发丝。

在街灯照耀下,怜看清了黑影的样貌,他浑身都穿着紧身的黑装,带着一个仿佛蜘蛛的面具。怜半蹲着刚一起身,另外一个相似的刺客也从街角的阴影中窜出,两人扬起了他们那诡异的匕首,向怜冲来。

怜将希护在身后,从腰间掏出了那把一直被他藏在衣服下面的匕首,近乎和刺客们的一模一样,匕首表面巧妙地刻上了冲击术阵,怜一注入能量,一股青蓝色的光便从匕首中涌出,向前方席卷而去,街道上的地砖顺着轨迹被瞬间掀开,飞到了半空之中,两个前倾的刺客在猛烈的冲击之下同地砖一道被掀飞到了昏暗的街角尽头。

怜紧握着他的匕首,死死地盯着那两个身影。这是曾经悠先生送给他的生日礼物,除了悠和他自己的两把之外,怜从未看见过这样的材质和工艺,但今天却有一模一样的两把出现在了他的眼前。一种不祥的疑惑升上了他的心头,他用另一只手抓住希的肩膀,受到刚刚的惊吓,她似乎现在都还在颤抖,趴在地下无法起身。

怜手中的文件袋被扔到了街的另外一边,他不太清楚对方此行的目标为何,假如争斗起来要护好希,他随时会把那个没意义的东西弃掉。但两个刺客吃了亏后,似乎不想再继续缠斗,匕首间的光一消散,他们就转头向街角的巷道跑去。

怜试着往前追了过去,但到巷口时,他们已经没了踪影,他只能回到希的身边。希抱住怜的胳膊站了起来,眼睛里面充满了泪水,怜又摸了摸她的头,“好了,没事了。”

街道已经一片狼藉,碎裂的地砖散落得到处都是。怜捡起文件袋,无奈地看着破坏了的地面,只好用浮空奥术把它们慢慢地收拾回路边堆在一起。回家后,他给承包道路建设的公司发了邮件,打算明天再去处理。但希就这么一直站在背后看着他,似乎不太愿意再回到她的房间去了。

“怎么了?放心吧,他今天不会回来的。”

希摇了摇头。

“你在担心什么吗?”

“嗯。”

那两个刺客与之前他所见到的黑斗篷并不一样,但如果他们和黑斗篷并不是同一个组织的,他们究竟为什么要来袭击自己和希呢?自己凭什么会被另外一个组织所盯上呢?而他们手中那特殊的匕首也让怜无法安心,“或许我该去问问悠先生。”

他一直呆到希睡着以后才离开她的房间,躺倒在了自己的床上,又拿起那枚黑色刀尖反复察看,它的光彩已经快要褪去,即将变成一个普通的碎刃了,这只是很常见的材质。但那些匕首不一样,怜又拿起了自己的匕首,将它们两个放在半空中仔细比较,刀面上那精致的刻纹仿佛要流动起来般,它是怜最珍视的道具之一。但这些年为了研究也好,为了应付也好,怜已经去过了都市联盟的很多地方,这让他怀疑,这把匕首,以及今天出现在他面前的两个刺客,很有可能是来自另一个区域,一个自己并不清楚的区域。

这种想法更令人后怕,一个来自未知远方的组织盯上了自己,或者说无论是自己,这个组织,还是相关的一切,都已经卷进一个扭曲的泥潭里。清晨怜醒来时,那把匕首还放在他的床头柜上,在阳光照耀下反射着异样的光色,他决定去拜访一趟悠先生。

交接仪式还有两天,清早,语就在博物馆广场前找到了正在布置警备工作的渡。渡愉快地朝他打招呼,看上去他的工作一切顺利。

“怎么样?大侦探先生,我交给你的委托就要到关键时刻了。”

“谁知道呢?”语摆摆手,他已经很久没有再接触到任何线索,简直都想把这个委托直接抛到脑后了。

“希望你成功哦,这对我们都有好处。”

语看着渡那捉摸不透的愉快表情,“你给我的委托是到交接仪式完成为止对吧?”

“没错。”

“在那之后货物被偷就与我们无关了。”

“当然。”

语扑哧笑了,“与其说是保护货物,这更像是要保护交接仪式吧?”

渡赞赏地点点头,“可以这么说。”

“那您给我们一人发套护卫服装,到时候站在旁边守着不是更简单吗?”

渡摆摆手指表示否定,“仪式可不止是表演的那一部分。”

“你们怎么看警探长这番话?”语问向桌旁的社员,今天的午饭是在博物馆旁的一家餐厅里面吃的,因为人太多,因此分成了面对面的两桌。

“有人想制造一场失败的交接仪式吗?”言回答他。

“所以才会特意选择这个时机。”泰点点头,他有些明白那天默说的话了。

说到这种东西言总是会想起林教授那不安的笑容,或许他的确处于一种能让他露出那样表情,做出那样奇怪举动的处境之中吧。他担心地看了一眼隔桌的怜,他正在静静地低下头在思索些什么,并没有很认真地在听他们的对话。

“你认为这批货物什么时候会被运入博物馆呢?”默问向语。

“明天任何时候都有可能。从今天凌晨开始我们就要在博物馆附近轮班守候三十四个小时,直到后天十点的交接仪式为止。需要休息的人就在默和泰租的小屋里休息。”语拿出纸,开始安排他们轮班的次序。

怜醒来的时候他以为已经天亮了,希就熟睡着躺在他身旁,他掏出手机来看了一眼,仅仅是凌晨两点而已,他还以为已经是早上了,但窗外的光亮……

怜冲到了窗口,睡意全无,博物馆广场前密密麻麻地围着了一圈警卫,全都打着电筒,整座广场亮如白昼,什么事情发生了。怜赶紧到沙发旁摇醒了靠着熟睡的林音,她似乎也对突如其来的事件毫无意识。但只要到窗口看上一眼广场上的阵势,就没有人会去问到底发生了什么,尤其是对他们这些一直在提防的人而言。

“你能在这儿看好希吗?我下去找他们。”怜将拜托给醒来的林音后,便冲到了楼下,广场对面的街道上,过于大的阵势似乎已经吵醒了这附近的许多居民,许多人隔着窗子在望着广场上挤成一团的警卫们,猜想博物馆中发生的特别事件。怜在街道附近适合观察的地点逛了一圈,也没有发现社员的身影,情势发生了这么大的转变,他们确实也不可能只是单单呆在原地观察了,怜越过漆黑的街道看了看在博物馆内四处扫荡的手电光,还有广场上急匆匆的警卫,猜想他还有时间,他必须立刻行动。

博物馆负责人那种苍白的脸色让任何人看了都会感到郁郁不快,相比起盗窃,渡和语似乎更不爽他的那张脸,简单地了解了一下情况后,他们便从博物馆办公室走了出来,去到乱成一团的广场上。渡需要整理一下情况,之后迅速布置警卫追查盗贼。语自顾自地站在了广场的一个角落,他看见怜正朝他走过来。

“发生什么事了?”

语像讲故事一样,边看着那边的警卫团边慢悠悠地说,“这批货物里最重要的一件被盗走了,就在刚才,差不多刚到两点的时候。”

“是什么?”

“距今已有一百八十多年历史,威廉的圣保罗奖章。”

“威廉的?”怜看上去很吃惊的样子,但似乎并不只是因为惊叹言的直觉。

“怎么了?”

“他们其他人呢?”

“应该是守在了其他地方,从事发到现在我也没有看见。”

语还想回到博物馆去看看现场,但怜已经朝街道那边跑去,“我去找找他们。”

光影在街区内缠斗了起来,就像荧幕上的电影即将要上映了一样,这情景向页发出了脱离的信号。对他而言,只有在所有人的视野之外才是真正安全的,但他此刻正处于最危险的境地,从刚才他就注意到,他已经被一位藏在高楼之中的狙击手盯上了,目光比子弹更提前击中了他的心脏。他不停地在街角拐弯,走进巷道,阴影笼罩之中,却没有一点警告解除的感觉,他的身体仍然在持续的慌张着,准备着,那颗子弹必定会向他射来。

他马上就要进入下一个拐口了,说不定只要到了这里,就可以脱离那名狙击手的视野。子弹划破空气的声音也在这一想法进入他脑海的瞬间从身后响了起来,页紧握着手中闪着黑光的尖刀,子弹要击向他的左肩,他已经察觉到它的轨道了。页猛地转身,将尖刀携带着气刃,向子弹中心斩去,一股沉重的压力霎时间从刀锋传到了他的两只手臂,让它们几乎失去了触感,即使刀身已经经过了强化,还发动了气刃,但子弹的剧烈冲击还是让他难以忍受,被裹挟着连退了好几步。不过当子弹碎成两半掉在他眼前的地上时,他还是受到了安慰,他必须留下屏障抵御狙击手的下一次攻击。

但就在子弹壳掉落在地上反弹,发出清脆的碰撞声时,在页的眼前出现了另一样东西。他看到一串深色的液体飘洒在半空中,这或许是某种奥术吗?但等他将目光放到自己腰间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的腰部已经被划开了一个口子,

这串血液正是从那里溅出的。黑影的一记踢腿从额头上方袭来了,页立即用双肘和尖刀抵挡住,但它们几乎已经不再听他使唤,腰上伤口的疼痛感现在才火上浇油般地传来,他瞬间跌到了地面上,翻滚了几圈之后才在路牙边上停下。

一条黑色的锁链捆住了他的脖子,让他呼吸困难,不过在黑影的脚步声逐渐接近之后,它们变得稍微松了一些。那天山上的那个铁青色短发的矮个子男孩出现在了他的眼前,一脸凶狠的表情。他走过来踩住了他的身子,防止他再起身反抗,之后握着锁链前端比在他的喉咙上。

“东西呢?”男孩的质问十分简洁。

页用盯住他的脸来取代回答。

男孩诡异地笑了,“你们没有吧?”

页也跟着他笑了,“告诉你也无所谓,我们失手了,东西被另一队人拿走了。我们也在追寻他们。”

男孩表情中不屑的嘲笑显露无疑。“真是没用。”

页也学着他那表情回应道,“你们又保护好它了吗?”

“啧。”男孩转过头去,似乎不想再理会他浪费时间了,锁链开始裹缠页的手脚,让他彻底无法动弹,他只能从眼角的余光中看到男孩的脚步渐渐远离,等体力稍微恢复一些之后,他试着挣脱锁链的束缚,但几乎完全没有可能,在天空之上,页偶尔看见一些灯光直接射到了高高的黑暗之中,而他就只能无奈地看着这副场景。

虽然才刚刚睡醒,但行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看着那些发不出一点光亮的街角,还是让言觉得穷奇无聊。处在这种状况下,就连疲劳都会积累得比平时更快一些。就在这个时候,言发现了一个狭窄的十字街道,在言眼中,它就像是那些老电影里面经常会发生事件的地点。这应该是附近最有意思的一处街景了,言这么想着,就在路口一家店铺橱窗下面的台子上坐了下来,静静地欣赏这个场所。

远处似乎传来了一些动静,这让言有些不安,他怀疑在自己意识不到的时候什么重要的事情发生了,他可不想在这么重要的时候被戴上冒失鬼的帽子,但就在他打算起身的时候,十字街的一面传来了不同寻常的脚步声。两个鬼鬼祟祟的黑影出现在了街口,言为了避免被他们看到,连忙缩在了地面的阴影中。两个人从他眼前一冲而过,以一种绝对不正常的速度在前进着,那种样子简直就像是,在逃跑。

言顾不得这么多,立即加速冲了上去,唤出三枚术印向他们身后击去,在他们反应的时间内,一跃到了他们路线的前方,阻拦住他们的前进。令言没有想到的是,这两人掏出他们闪着诡异光芒的匕首,直接斩灭了他的术印。言注意到了他们脸上的蜘蛛面具,这让言觉得有些恶心,深夜在路边遇上这种怪人,与其慢慢谈话确认对方的身份,或许把他们揍倒才是更正确的选择。而这两人似乎也是同样的想法,前面的怪人猛地冲向言,而后面那位则更像是要乘机逃跑的样子。

面对怪人的冲锋,言立刻展开了屏障,但看着对方那凶狠的架势,言对这个屏障一点信心都没有,估计那种怪光一闪,自己的小护罩就被划破了,而且他必须得去限制住那个想逃的家伙。

正在言决定躲开这迎面一击的时候,他抖机灵的小眼神还在观察着这个凌空跃起的面具怪人,不出意料之外,在他腿部做出跃起动作的时候,这个怪人裤兜的皱褶瞬间紧绷,化成了一个不小的圆形。

言最终紧贴着袭来的怪人,侧身闪过了他的斩击,就在他那诡异的匕首红光一闪击碎屏障的同时,言从手心挥出一道术印,向他的裤缝划去,那个手掌大的圆形物件立刻从他破了的口袋里掉出来,言在半空中将它接住,跳回到十字街口的中心处。

“你东西掉了啊,先生。”言将物件放到眼前看了看,正是一枚圣保罗奖章的正面,和他那天见到的那枚维克的一模一样,在它的背后应该就写有拥有者的名字以及术阵,但现在言没有机会去看,因为那个伪装逃跑的刺客愤怒地用匕首刺了过来,匕首的四周白光涌现,一下子刺破了街边的一个墙角,碎裂的石头炸到了四周,但言还是加速躲过了。

两人从不同方向再度袭来,各种压力似乎都让他们变得很着急,从那渐增的光芒就可以看出,匕首内的能量变得越来越充裕,他们几乎想一击就把言打倒,马上带着奖章离开这里。在言身边涌现出来的,如无数细小的卫星般环绕着他的术印圈也没有让他们就此停手,他们仿佛劈柴一样用力地将匕首砍进这片荆棘丛中,即使身上很多地方已经被术印划伤,也执意要突破进来,夺走言手中的那枚奖章。

言不禁被他们这种阵势吓到,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但那两个人似乎停在了半空中,就像溺水了一样无法控制自己的方向,随之被狠狠地摔倒了路边上,同那片碎石躺在一起。怜从他们身后的街道走了过来,一副很匆忙的样子,看到两个怪人时,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怜,”言得意地向他扬起手中的奖章,“我把这东西从他们手里抢回来了。”

怜过来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干得好。”

随即怜便转向那两个怪人的方向,他们才刚刚从地面上爬起来。“来自西部帝国的刺客,为什么会到都市联盟的边境中来?”

两人身份被看穿后,立即戒备地摆起架势。

言把奖章放进兜里,也走到了怜身边,“欸,他们是来自大山脉那边西部帝国的吗?这和海语市可是大陆的两端啊。”

怜向言指了指两人手中的匕首,“他们手中的那种匕首,所使用的特殊矿质,只出产于西部帝国,匕首上雕刻术阵的工艺,也是只有那里才有。”

“这两人是西部帝国的间谍吗?那他们为什么要抢这枚奖章呢?”

“如果西部帝国有人真的想要它的话,怎么可能只有两个人来抢夺呢……”

两个人再度试图往前,怜伸出手,那个微小的术阵又在他指间显现了片刻,地上的碎石便全部浮动起来,围着两人的四周旋转,阻止他们的任何行动。

正当怜释放术阵时,十字路一边,在言的余光中,一种强烈刺激的闪光瞬间占据了他的视野,仿佛一阵摧枯拉朽的力量即将袭来,言的脑海中同一时刻出现了那个胆小鬼躲在门后,巨大的力量轰地把门板掀飞的故事。

怜另一只手肘突然被身旁的言抓住,被一把拖到了他的身后,正当他还讶异的时候,他看见那些刚才还在围绕着言的,星尘一般的术印全都聚集到了言那只伸出的手前,汇成了一个巨大的屏障术阵。刺眼的白黄色闪光顿时填满了他的双眼,只听见四周传来一片剧烈的玻璃碎裂声,还有各种钢铁、木具、碎石相互碰撞的声音。

等这道贯穿整条街道的光芒消失的时候,温和的黑暗又涌了上来,十字路两边的所有玻璃全都碎裂在了各处,铺路石与人行道上的地砖、靠近街道这面的店铺装潢全都一片焦黑,被烧毁成了扭曲的残渣,而在他们身侧的两个街拐角,直接化作了一片看不清原貌的废墟,只剩下言眼前到身后的路面避开了冲击,但他们站在上面却感觉突兀地比周围地面高出来一截。刚才那两个西部帝国的密探已经不见了,不知道是趁乱躲起来了,还是直接被这道光芒给融化了。

光芒的源头,街道的尽头处,站着一大圈大概二三十个熟悉的黑斗篷,每个人脚下都有一个术阵,在看上去为首的一个黑斗篷身前,从地面升起来一个庞大到媲美街道宽度的术阵,刚才毁灭般的光芒正是从那里发出来的。

阻挡住那道光芒的术印渐渐暗淡消失后,言的那只手无力地垂了下来,怜的心里咯噔慌了一下。

“你没事吧,小言?”

言垂下的手又向后摆了摆,“大概没事。”

他喘着气,眼神严峻地盯着对面的人。怜的手刀突然咔地打在了他的脖子上,言微倾的背一个激灵又挺直了,。

“别装了,我好不容易想担心一下你。”

言对刚才怜紧张的样子憋不住笑了出来。“喂,挡住这一下真的很不容易了,我喘口气都不行吗?”

“真亏你还记得住这个复杂的屏障术阵。”

“我骗你干嘛,”言说着话,眼睛还关注着对面的动向,“这也算是我珍贵的童年回忆之一了。”

怜向言指了指术阵后面的那个黑斗篷,“他是这个术阵连携的指挥者,那些刺客的奥术强化以及山上的那个连携术阵应该都是他做出来的。”

对方的目的看来也是言兜里的那枚奖章,在他们说话期间,几个黑斗篷借着街道破坏的烟雾和遮掩,迅速地靠近了两人,一排术印立即在言的身边显现,呈漩涡状向他们卷去,黑斗篷们各自寻找掩护的地形等待机会接近言的身旁,言只能继续驱使术印追击打退他们。

一个黑斗篷直接从废墟顶上的店铺招牌那里一跃而下,用尖刀向言劈去。一直在观察尽头处那个巨大连携的怜一步冲到了言的面前,从背后的腰间掏出了自己的匕首,向突然袭击的刺客斩去,青蓝色的光纹顺着怜挥动的轨迹迅速扩散开去,直面冲击的刺客直接飞到了对面破坏了的店铺废墟之中,一直在躲避术印的黑斗篷中有几人也在光纹扩散的路径上,他们试图用屏障阻挡,但光纹卷过之处屏障直接碎裂,他们也被震飞倒在了烧毁的地面上。

怜的匕首瞬间吸引言的目光,“哦!我想起来了,怪不得我会觉得这么眼熟,你也有一把和他们一模一样的匕首。”

怜转身冲言笑了笑,“没想到吧,其实我也是西部帝国的间谍。”

“哎呀,潜伏了这么多年,你今天终于被我给逮住了。绑去交给警探长,肯定能得很多钱。”

“钱分我一半我就给你绑住。”怜察觉到街角尽头刚才一直没有再去运行的术阵似乎又启动了,加速冲了上去,他必须处理掉术阵的那个指挥者,言的五枚术印从他的身后越过先飞了上去,指挥者身边的四个黑斗篷立刻展开屏障,挡住这次来袭。术印在碰撞上屏障时瞬间爆发出刺眼的光芒,从他们眼前遮盖住了怜的身影。

掩藏在街道废墟中的黑斗篷似乎比起保护这边的术阵,更想夺过言手中的奖章,没有理会向指挥者冲去的怜,而是趁着这个机会向言的那边施压,数个人从四面八方围了上来,言再度唤出术印环绕自己,想将他们从身边驱逐出去。

指挥者为了保护这个巨大的冲击术阵,从术阵后走了上前,用一把看上去稍大一些尖刀挡住了怜正好挥过来的一击,怜有些惊讶,对方的这把尖刀似乎经过了某种不易察觉的强化,如果是其他黑斗篷那种普通的尖刀,这把匕首本应轻松就把它给斩断。怜对这位有才的设计师越来越感兴趣了,怜一直想就他所做出的这些奥术设计夸赞他几句,但这种情况下他实在是没有机会开口,甚至连个欣赏的笑容也露不出来。

正当怜思考下一步该如何办的时候,一个小型的爆裂术阵似乎在人群的背后启动了,剧烈的爆炸气流立即将奥术连携中的大半人都掀飞到了街道各处,僵持着的怜和指挥者也受到了震动,怜向后退了一步,借着这个空隙,指挥者不再与怜多做缠斗,冲回了出事的阵型后方。

废墟底部,一直潜伏着的两个蜘蛛面具趁着这瞬间的混乱,终于找到了夺回奖章的机会。正当言转身发射术印,将背对着两人的一刻,一个蜘蛛面具俯下身子冲出了废墟,当言注意到他的时候已经太晚了,他用闪着红光的匕首直接斩灭了言护身的术印,顺道划破了言的口袋,将其人之道还到了言的身上,奖章在半空中飞翔了一段,另一个蜘蛛面具扑过来,想将它抢入手中。

言本来想使用浮空奥术,但面对飞在空中的奖章,近乎所有想要拿到它的人全都在使用浮空奥术,情急之下,言猛地用膝盖一撞,奖章就飞到了高空之中,一个身影像投射物一般飞了过来,直接一把拿住空中的奖章,落在了街的另一边尽头处,拐过街道逃走了。黑斗篷和蜘蛛面具紧追了上去。

“我们是被雇佣的民间vision,是来协助保护这批货物的。”一男一女冲出爆炸的烟雾后紧忙向怜和言讲解,请求他们的帮助,“抢到东西的那位也是我们的同伴。”

言本来也想跟着追上去,但听到这话之后犹豫了片刻,视野中便失去了他们的身影,他担心地望着他们追去的方向,心中有些不是滋味。连携被破坏后,那个浮空的冲击术阵已经小了很多,指挥者又站回了它的身后,失去连携后注入能量快了很多,一瞬之间那道白黄色的强光就又向他们四人的方向袭来。

怜将匕首摆正对着对方,青蓝色的光顺着匕首上的流纹泉涌而出,两道光芒在中心相撞,能量瞬间瓦解了本已被烧毁的地面和两边的墙壁,男女两人立即架起屏障,阻挡那些重新站起来的黑斗篷向他们挥出的气刃。

言已经不想再在这里多做纠缠,他觉得自己必须追上去。借着废墟的高处,他一跃而上到了半空之中,在那群烦人的家伙对这个角度展开屏障之前,五枚颜色接近鲜红的术印像升空的火焰一般窜向那群黑斗篷,几乎就在同一瞬间指挥者的两边手臂上各出现了一道伤痕,怜乘着这个机会,躲过那些在空中飞舞的气刃,俯下身子越过去一脚踢中了他的胸膛,指挥者顿时飞出了几步开外,怜转身用匕首一划,在空中凝聚的vision能量就难以再维持术阵的形状,消散在了已经一片狼藉的街道之中。

言没有再理会任何事情,直接朝那个街口追了上去。几道气刃在怜身边爆炸,扬起的灰尘和那些还未在空中消散完的术阵能量搅在了一起,男女两人本来想对怜说些什么,但当烟雾消散过后,怜已经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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