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今月似乎也不例外。圆月下,树影窸窸窣窣,风打在叶上沙沙作响着,伴着入秋后蟋蟀的叫声为夜里的湘山平添了一丝幽静。但今夜的湘山似乎有些静得出奇,大自然像是用她长久以来的经验预知到了什么的存在,整片森林都沉浸在压抑的氛围之中。但今夜的湘山又比以往要热闹,因为一名穿着学校制服的少女正在通向山里的小路上独自前行。
这样的情形如果被一个稍有文采的人看到,一定可以写出一大篇关于某学校女生在山上杀害后化为怨灵四处找人索命的恐怖故事刊登在期刊上吧。
啪——
她一巴掌拍在作者...啊,不,是腿上。
“早知道穿长点的袜子出来了,这里的虫子好多啊。”
......
也许女鬼也会怕虫子之类的。
凛玥走在这条杂草蔽腿的小道上,每脚踩下去都能听讲吱吱呀呀的声响。裙子每划过一片叶子都会粘上不少草种,自己每跨一步就引来嗡嗡的小虫。她不时用手驱赶着这些蚊虫,也许是昨晚下山走得快没注意,直到现在她才明白了这些一天到晚就想着咬人的小东西的厉害。要怪也只能怪今天穿着防御力低下的校服就来了,无论是小臂还是小腿都成了敌人的攻击对象。
她看着前方,小路的尽头延伸到了视线之外,因为是晚上,凛玥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走到了哪里。
如果可以,她真是不想走这条路,只是周围的警察还没撤走。这条小路是她小时候与哥哥出来玩时发现的,知道的人不多,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良久,凛玥才出了森林来到正道上。没了遍地的杂草与漫天的蚊虫,她坐在一旁的桌椅上休息了几分钟,顺带清理起裙子上的草种,这些关键‘物证’如果被哥哥发现一定会被怀疑的。
不到五分钟,她又起身沿着大道继续往上爬。这湘山这么大,要找一条蛇当然不容易,但凛玥也并非茫无目的的寻找,如果真的如此,怕是还没到早上她就已经被蚊子吸成人干了。
她拿出了刚刚买的今早的报纸,仔细对比起四周的环境来。
在今天早上看到有情侣夜里在湘山上被袭击导致住院的新闻后凛玥便觉得凶手应该是被自己放跑的翼火蛇,于是她便相信如果到案发现场也许就会发现什么线索。虽然只是没来由的推定,但在这种情况下也没什么更好的办法了。
她边走边对比着报纸上的照片,约莫过了二十几分钟,凛玥终于在半山腰的一处凉亭附近发现了和报纸上显示得一模一样的地方。严格意义上并不能说是发现,毕竟那里已经被警察的黄带子给围了起来,只要远远看去就知道是案发现场。
她向四周看了看,确定无人后才慢慢靠近。假如这里就是翼火蛇的藏匿之处的话,对方凭借蛇的热能感知能力可能早就发现了自己,要发动突袭的话,凛玥处于绝对不利的状态。
“怎么样,Fouray。有感觉到MONSTAR的气息吗?”
Fouray干脆从背包里钻了出来,立在凛玥肩上,动了动耳朵,仿佛那是两个侦测雷达。
“暂时还没有,我们在进去一点吧。”
Fouray对感知MONSTAR这件事没有十足把握,像昨晚那样翼火蛇有意散发自己的气息还好说,如果对方将气息隐藏了起来,要想感知到就必须要离得特别近。
“还要啊?等会儿来人了就不好了。”
凛玥有些不情愿地看了看警戒线,被请去喝茶可不是她计划的一部分。
“那今天就这么放弃了吗?”
她看了看手上刚刚被虫子咬出的大包,想着现在离开就太亏了,咬咬牙,弯下腰,从警戒线下钻了进去。
因为天色昏暗,在警戒线外没能看清里面的情况,但一到了里面就发现竟然不是小道之类的,而是一片普通的林子。还在想着为什么会有人大半夜在林子里,凛玥就因为虫子的缘故而不得不继续向前走去。
她自然是不会明白,这里其实不是那对情侣被袭击之处,只是被发现了‘那个什么’而被拦了起来。实际上昨晚那对情侣为了赏月而在夜里爬上了半山腰,也因此不知道山下的湘山公园里发生的事,而当两人要从大道回去后才被袭击,而被袭击的地点并不在这片小林子,就在凛玥刚才正站着往里瞧的地方。
这片林子里的树不知为何低矮而又茂密,像是刻意在隐藏着什么,凛玥只能不时拨开挡在身前的树枝才能前进,脸也不知道被蜘蛛丝胡了几次,蚊虫与草种也再次粘上了她。
正当她要抱怨时,Fouray的耳朵似乎感受到了什么,突然间竖了起来。
“在这边!跟我来!”
它的神情突然严肃起来,话刚说一半便从凛玥肩上跳了下去,三步并作两步撒开四条腿向右前方跑去。
“喂,慢点。你个子小倒是方便!”
边说着,她也拼命拨开眼前的树枝跑了起来。过了十几秒,周围突然开阔起来,低矮的树丛消失不见,周围已是一片空地,连根杂草都没有。
凛玥见突然停下来不跑的Fouray问道:“怎么了?”
可Fouray没有回答,只是抬着头向上望着什么。看它看得如此入神,凛玥也顺着它的目光抬起了头,但下一秒她就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惊了!
“那个也是翼火蛇做出来的吗?”
那是一棵少说也有数百年历史的古树,它的树干与枝条不知被什么力量所影响,纷纷扭曲、旋转、盘绕,活像个巨大的麻花。而在那‘麻花’螺旋的中心,被树干们包围保护之处,赫然挂着一个巨大的白色茧状物体!
那个茧状物被数根坚韧而充满弹性的丝线固定在树干之间。单词外部推测,里面至少可以容纳一名成年人。而更让两人感到身后一凉的是那个茧状物的下方,一道明显的裂缝划开了一道‘恐惧之门’,正下方地面上那一滩诡异的液体也似乎倾诉着它的主人早已从里面苏醒。
“应该不是。”它摇摇头,声音带着颤抖,“虽然光是留下的茧就蕴含着强大的力量,但这并不是MONSTAR的力量。”
凛玥是人类所以感受不到,但Fouray体内的能量分析系统却不断向核心发出警告,单是看着其逸散出了能量便能知道,这个茧的能量级数远远高于翼火蛇,更遑论它的主人。
“你的意思是说我的世界其实也存在着怪物?”
Fouray再次摇摇头,拥有这等能力的存在它是知道的,甚至它还与其中一名面对面过,最终逃过了那个存在的追击。但代价也是不言而喻的,如今失去大部分能力的自己就是见证。
凛玥突然想起曾经在网络上看到的飞蛾人,虽然这样不科学的东西凛玥是不相信的,但眼前的状况不得不使她联想到这个。
“那该怎么办?本来光是MONSTAR已经够麻烦的了......”
“那也没办法了,毕竟我现在可是英雄嘛,为了大家着想,不管对方有多强都肯定要打败对方的!”
看着满脸写着自信的凛玥Fouray不但没感到高兴,反而有些担忧地说到:“凛玥,我觉得自从你今天早上被同学称为‘英雄’开始就变得有些奇怪了。”
“嗯?什么奇怪的?我不是一直都这样的吗?”
对她自己来说也许还没感觉到,但Fouray作为局外人却很明显的注意到她昨天与今天的战斗理由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凛玥,你是为了什么而战斗的?”
‘为了什么而战斗?’
这个问题凛玥确实没去思考过,她只是一个初二女生,没理由也没义务去以身试险,如果昨天是为了保护自己的朋友,那今天又是为了什么?
“当...当然是为了守护大家啦!你看,只有我能变身......”
就连她自己也没注意到,自己的声音到最后只剩下了嘟囔。
Fouray并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它看到凛玥那闪烁其神的双眼便知道她已经明白了自己从不情愿的被迫变身到今日主动寻找翼火蛇是为了什么。
‘她很聪明。’
两人指认识了一天,但Fouray却强烈地意识到了这一点。正因为如此,她很快就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并能为此付出努力。
她所要的是‘被他人所注目’,而成为‘英雄’守护大家则是手段。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导致她这种性格,但如果因为失去他人的注视而放弃战斗,这在以后怕是会成为致命的弱点。就像昨天晚上当她意识到自己有可能射不到的时候,就两度萌生了退意,虽然两次都因为有Fouray的注视而发射了出去,但从结果上来说两次都失败了。
现在只能让她自己去发觉。
Fouray是这样想的。但就在这时,林子外却传来一阵脚步声,一道白光自林子外扫过,吓得凛玥急忙蹲下身躲在树后。
“看来是警察来巡查了。”
听见对方走进丛林的声音,凛玥屏声凝气不敢发出一丝声音,生怕被警察发现。
‘我又不是贼,为什么要这样躲啊.......’
脚步声越来越近,连着凛玥的心脏也离嗓子眼越来越近,可正当对方已经要到凛玥藏身的树旁边时,脚步声却又突然停了下来。
“报告队长,巨茧这里一切正常。”
“那你就回来吧。”
男人用对讲机向自己的队长报告了一声后,便转身离开。听到渐渐远去的脚步声,她才安心下来。
安心是安心,但毕竟对方还没走远,凛玥还是不敢动弹,可这样周围的蚊子却越聚越多,更有一只不长眼停在她手臂上,伸出细长的口器正计划着饱餐一顿。
凛玥轻轻将右手举起,打算稍微扇点风赶它走,不料这蚊子却更不长眼的往她脸上飞来!凛玥一下将头向后仰去,想闪开它的突袭,却忘了自己身后用于藏身的树木,噗的一声头就撞在树干上了。
“谁在那里!?”
‘糟了!’
不可能给自己一巴掌的她恨不得给那只蚊子一巴掌,可惜它似乎也知道自己闯祸了,早就一溜烟不知飞哪去了。
“凛玥,怎么办?他回来了!”
听着又往回走的脚步声,凛玥咽了口唾沫,看向比自己还紧张的Fouray,慢声说到:“看你的了。”
出此下策。
这个词在今晚已经不知道在她的脑海里出现了多少次,现在的她满脸无慈悲的表情,提起Fouray就向外面扔入。
当Fouray明白她的计划的时候已经在半空中飘着了,只见它喵了一声,快速在丛林里跑了起来,并爬到了树上藏了起来。
“这么了吗?02”
“没什么,只是一只野猫而已。”
这次警察终于走了,不过凛玥还是小心翼翼不敢弄出一点声音才慢慢走出丛林。
“你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就把我丢出去啊?”
“等和你解释完不就被发现了嘛!”
看着紧跟在自己身后出了林子的Fouray,凛玥有些无奈地解释到。
“发现?发现什么?”
突然,一束幽怨的白光打在凛玥背上,一名青年的声音自她身后传来,她机械性地回过头,距离自己五米处左右,一名二十来岁的年轻警员正用‘哟,我们回警局喝杯茶吧!’的目光打量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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