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熙攘而吵闹的人群,我奋力地跑向对街,即使是红灯。“妈的,快抓住那个小子!”一个戴着金链与金手镯的男人大喊道,男子身材臃肿,油光满面,一双紧眯的小眼睛放在他的脸上,要有多突兀就有多突兀,再配合上他那在阳光下反光的脑袋,真是—画面太美不忍直视,不过,现在的我可没这个功夫注意这些,我正将精力放在逃跑上。
“喂,小朋友,等一下—”一个路人喊道“靠,等个毛啊,没看到我正在全心全力地逃跑吗?”我在心中呐喊道。下一秒,我的身体就被一辆疾驰的卡车撞飞,快速地飞了出去,原本手中紧握的钱包也从我逐渐松开的手指中脱离,掉落到了一旁的街道。很快,便被一只肥胖的手捡了起来。妹妹啊,真希望我还能够再见你一面,我的小天使。
“啪”我的身体撞击到了地面,我感觉我的五脏六腑都已离我而去,然而事实也如此,可惜,我看不到这一幕了,大地逐渐被我的血染红,在我逐渐变黑的视野中,我看到了惊慌的人群与不少掏出手机准备拍照的吃瓜群众还有一脸嘲讽的…胖子。妈的,要不是我动不了了,我咬也要咬死你。最终,我的视野还是堕入了黑暗。那耀眼的阳光,那熙攘的人群还有那嘲讽的面容成了我此生最后的记忆。
或许是人之将死的回光返照吧,我的眼前浮现出了我人生的走马灯,真是不想再回忆起啊,不过,这也许是最后一次了,就好好地看一次吧!
我曾经也有一个美满的家庭,慈祥的母亲,严厉而温柔的父亲还有一个调皮的妹妹,在我的认知里我妹妹是这个世界上最可爱的人了,没有之一。但是美好的事物也终将迎来终结,自从我的父亲染上了赌博,然后一切都不一样了。
同样是盛夏,蝉声如潮,从窗外洒进的月光倾倒在地板上,映出了防盗网的影子,仿佛被切割的地毯,别有一番韵味。“砰”大门撞击墙壁的声音响起,将这安宁的意境破坏地无影无踪,“妈的,老子的酒呢?”一道欠揍的声音响起,破坏了这安宁的气氛,我敢怒而不敢言,但是最终这些情绪都在我的一声叹息下飘散,父亲啊,你原本不是这样的。为了少挨揍,我在他发飙之前准备好了酒杯,端着酒瓶在一旁静静守候。
父亲大摇大摆地坐到了椅子上,打了一个酒嗝“嗝-”“妈的上酒,草,老子今天又输了两万,都是因为你这霉气的东西。”说着,便拿起我刚刚倒满酒的酒杯砸向我,酒杯砸到了我的头上然后又反弹到了地上,发出了玻璃制品破碎的悲鸣声,随后血液混着啤酒从我头顶流下,滴落到了地上,令我分不出地上的到底是血液还是啤酒,我感到大脑一阵眩晕,不过却没有倒下,或许是因为我已经习惯。然而,我并不知道我这所谓的习惯仅仅只是一个开始罢了。
后来,父亲干脆不工作了,带着我去挨家挨户地借钱,让我去跪着求他们,或许是他们看我可怜或是于心不忍,或多或少都会借一些,但凡事都有例外,有些人会对我表示拒绝更有省者会对我泼水甚至脏物,不过我无权去责怪这些人,能怪的,只有这个世界。
我很庆幸,我妹妹并没有跟着我受苦。如果,像她那样的小天使跟着我受苦的话我的良心可是会过不去的,母亲带着我的妹妹跑了,把我一个人留下。我对母亲说不清是恨还是感谢,我恨她将我一个给抛弃,但也感谢她将妹妹带离了这个地狱。
再后来,我的父亲因为出千被人打死在赌场,当我去认领尸体的时候,我不知道我当时是什么感情或许是悲伤也许是高兴,但是这些词语都无法准确地表达出我当时的心情,但我唯一,或者说是肯定的,只有我心中对父亲没有一丝一毫的怨恨,因为他给了我一个美满的童年。至少,他不是自我出生开始就这样的。
父亲留给我的除了那套房子外就是数不清的债务了,为了还清债务,我将房子卖了,流落街头,可是依旧无法全部还清,于是,我只能求助于我的爷爷。我爷爷他是一个慈祥的老人,至少在我的印象中是如此,但自从我父亲他患上赌瘾就再也没有来往过了,但是当我求助于他时,他给我的只有冰冷的默视以及一个“滚”字。
但是,我没有因此就怨恨他,因为明哲保身才是长存之道,试问谁会愿意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既费钱又费力还捞不到任何好处,哪怕是亲人?后来,我才了解到我父亲不过是“爷爷”他捡来的孩子罢了。
我曾想过打工赚钱以用来还债,不过,这个才刚刚冒出的念头很快就被浇灭了,先不谈我有没有那个体力与力气去干活,还有就算是去打工赚钱对于剩下的债务来讲不过是杯水车薪罢了,最重要了的是哪个店铺会收一个年龄不满十五且初中没毕业就辍学的小鬼呢?
但是,此时妹妹的笑容又浮现在我的脑海中“不,我不能放弃,我怎么能被区区债务难倒,连下跪求人这种丢人的事都做了,还有什么我不能做的吗?”怎么好在天无绝人之路,我认识了龙哥,他教会了我如何偷盗,然后我便开始了我的偷盗生涯。
我曾想加入龙哥的偷盗团伙,但是被“委婉”地拒绝了,“你不适合干这行。”这是龙哥的原话,“教你些皮毛我已仁至仪尽。”然后我与龙哥再无往来。不过现在摆在我面前的有两个选择,一,被债主打死,二,因为偷盗而被打死,可是我更加喜欢把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所以我选择了选项二--偷盗。做偷盗这行,看技巧也看运气,运气不好被抓住挨打一顿也是家常便饭,但是我皮厚,耐操,命贱,我就那么干了一年,身上的伤疤也添了不少,同样,债款也还了不少。
期间,最惨的一次我曾被打得死去活来,最后只能躲在街头小巷中发出痛苦的悲鸣。然而,如今我因为偷盗而搭上了性命也只能算是自取其咎把,多行不义必自毙,谁也怪不了,但是倒在血泊之中的我还是不甘心地闭上了眼睛。妹妹,我好想再见你一面,哪怕一面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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