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以前,在森林中有一只孤独的刺猬,它渴望温暖,却无法拥抱。因为身上的刺会弄疼别人或自己。”
“于是他摘了很多很多的野果,收集满月之夜的露水去向神祈祷。于是神拔去了他身上的刺。没有刺的刺猬在森林中奔跑去寻找温暖。但是在找到之前就被野兽吃掉了。”
“他从一开始就错了。因为这个世界根本就不温暖。所有寻找温暖的傻子都死了。”
“你要拔下刺吗?拔下刺,他们就吃掉你。”
――――――――――――――――――(想直接阅读剧情的话,请跳过本章。)
“你――想成为英雄吗?”
有人生来便在天堂,有人每一次轮回都堕入不同地狱。如果被世界温柔相待,是因为你站在了对的地方,或者是它还没向你暴露出爪牙。
天空中的黑灰遮蔽星辰,远处的黄海防线规律闪烁红绿交错的光芒。自太平洋吹来的东南季风可以追溯到千里之外,加利福尼亚的旭日或兰德曼纳劳卡的
北极光,像一群狂奔的马,随着洋流和大气辗转,现在只剩下海潮的湿润与温热。西方叫做月盲之夜,中国称为月黑风高。
此为大凶,杀人之夜。
藤蔓从血液中抽出,地狱中猩红的花妖艳绽放,花丛如海潮连片铺开。
花海中心的少年半跪着紧紧抱住怀中渐冷的身体,仿佛一旦放手一切都会消散成粉末,不知何故无法停止的泪水将脸庞撕开到狰狞。这是一场葬礼,他是唯一的见证者。
平地而起的风将无数花瓣洒向天空,猩红的风暴中人影若隐若现。
“它只是一朵小小的小小的玫瑰……”花瓣的风暴菀开,留白中少年的声音像从高空坠落下来。脚步声,风声,花朵凋谢的声音像舞台落幕前的灯光一个个沉浸下去,声声俱歇。
“如此小如此脆弱只有几根小小的刺用来对抗整个世界。”花瓣飞舞,聚合成一朵鲜红的花。有声音在脑中响起。
是《小王子》中的选段,温柔的话语却让椋渊忍不住身体战栗。
那朵玫瑰终于失去了它的刺。
枪口,带疤的面孔,整齐着装的人们。想起来吧,这可不是在神明注视下的葬礼,而是恶鬼参与的杀戮。
子弹与火药的爆鸣从很有质感的手枪中滑膛而出。然后如同字面意思一样,时间被拉长无数倍。
除了幻听,还出现了幻视么?
眼前重叠的画面。那是在存在于他身体中的血池。浮在空中的猩红冠冕滴下一滴鲜血。
同时,进入视野的还有在前额静止的子弹。表面的凹痕点缀着细细雕着的字母,带来的杀机与风压吹开碎发,精致的弹头在距身体三厘米的位置恰到好处地缓慢旋转,如同举世无双的收藏品为了给人欣赏。
椋渊试着移动避开,但与时间一起被减速的身体无论如何都无法移动分毫,而子弹却仍然以极其缓慢但确实的速度接近着。椋渊苦笑了一下,放弃了尝试。
大概,会死吧。
有个声音不停在耳边轻轻说着。是谁?
他哼着不知名的曲调。
他说我叫巴力西卜,或者椋渊。称谓并无所谓。
他说你永远也不会感到孤独,因为我会一直在这里。
他说你不必害怕,世界属于你,无需逃避,任何地方都有你的一席之地。
他说我们等不到时间治愈伤痛,所以我们把手染上背叛者的鲜血。
他说,来吧。告诉世人我在这里。
他的声音温柔,安慰着害怕彷徨找不到归宿的男孩。然后音线逐渐锋利,恍若雷鸣的咆哮迸出,天下似乎有无数的声音大声嘶吼唱诺。声音如同沉重的剑长鸣呼应。最终和成一声叹息,却有像千人在黄金的圣堂中咏唱。
“来吧,来吧,我们在这里,你就在这里。”
好吵!好吵!好吵!那个声音却莫名让椋渊烦躁起来,抑或――是恐惧?在逐渐沸腾的情绪下,血液躁动不安,凝聚成奇异的形态,刚刚触及到弹头就将它碾碎成铁粉。
这是我的力量?!椋渊猛然回头,身后熠熠生辉的王座空无一人。
“回应我的呼唤,亚当。”
“然后,杀了他们,杀掉所有,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那似乎不是一个人的声音,杂乱无章,时而尖利时而低沉,像潮水一样从四面八方涌上来。
椋渊知道亚当。孤儿院的院长是个基督徒,从小他在床边故事中听得最多的不是狼来了也不是白雪公主,而是从圣经中奇奇怪怪的选段,所以他知道亚当是被创造出来的第一个人类,还知道他闲着没事偷了个苹果被耶和华赶出伊甸园。
所以呢?是谁在叫他亚当?他知道自己不是亚当。亚当敢去偷禁果,他最多敢叫上一起结义的兄弟白子清去偷院长藏在第二层柜子里的巧克力。
而且现在他没有兄弟了,白子清在他面前被六枚子弹贯穿,有两枚命中要害。一发击穿颅骨,一发贯穿心脏。
是不是亚当有什么关系呢?他在一瞬间突然明白了。有人杀了他的兄弟,他就要咬回去,如果只能咬一口,那一定要够深够狠,除了那个声音,还有更好的牙齿么?
椋渊想起一个传说。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叫犍陀罗的大恶人,死后被打入地狱。但是念在他曾经有救过一只蜘蛛的功德,上帝从天堂上放下一根蛛丝。
现在在他面前也出现了一根蛛丝,鲜红如血的蛛丝。如果是希望的话,哪怕只有一根蛛丝,也会拼命地往上爬。
他突然发现身体又能动了,于是他握住那根蛛丝。那一瞬间,他仿佛听到了自己的冷笑,里面的寒气锋利如刀。
真是讽刺,早一点的时候没有这样强大的力量,让白子清都被牵连而死,而现在,就算无人能敌也救不了他了。
“英雄会在最危机的时候出现,因为迟到的,根本不是英雄。”
出现错了时间,只能是一份多余的礼物。
他听见沉重的声音......仿佛在地壳深处......有节奏的越来越快......红色,视野尽头都是红色,意识在红色中沉沦下去直至自己也变成红色。
再妖艳的花,终不及血的鲜红。
于是,终于记起。古今所有王必然从鲜血中浮出,王的登基,脚下的枯骨绵延千里。
虔诚的臣子,恭迎王架的到来。脆弱的灵魂,伏拜于王的脚下。阴暗中的叛逆者,必将以血染红毯。
以王之名,血碑骨冢;凡信我者,必得永生。
如果这也算英雄的话。
如果只有英雄才能守护好自己的东西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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