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为肃穆的宅邸蒙上一层皎洁的纱,偶尔有夜半惊山鸟尖鸣几响,扑腾几下,随后便作罢。绯疾步走在长廊上,尽管每过几步便有侍女问候,但绯也并没有搭理她们,她很清楚自己打算做什么。她在一间房门前停下,故作镇定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扣响了厚重的老木门。
“妈妈,还醒着吗?有些东西不太清楚想问问您。”
纱窗里那个身影抬了抬头:“进来吧。”
这上了年纪的老东西喀喀作响,缓慢地打开了,继显然不太高兴,略有责备地说道:“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明天不是还有先生的课吗?是打算消极怠学吗?”
绯丝毫不为所动,目光如火焰一般灼烧着继的身心:“妈妈,我有些话想要和您单独谈谈。”说着绯瞥了一眼旁边的贴身侍女。
“是吗。环儿,珠儿,退下吧。”
“是。”二人齐声应道,随即退至门后,但也未曾走远,只是在门背后站着罢了。
正当绯准备开口时,继把食指立在嘴边,同时右手一挥,门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圆阵。
“这老房子不怎么隔音,要是被那些嘴巴不严实的小丫头听到了就不好了,你有什么要说的?说吧。”虽然是问句,但她显然知道绯要说什么,只是在等着她开口而已。
“妈妈为什么要把哥哥关在那里?”绯质问道。
“已经改口了?哥哥,哥哥的叫得真亲,你们不是才认识一个月吗?”继的脸上洋溢着意味深长的笑,在摇曳的烛光之下显得格外妖艳。
“果然,妈妈从一开始就知道,为什么先前我从来没有听说过我还有个哥哥!?”
“如果不是泠先猜出来了,我想这辈子我都不会告诉他,你也不会知道。”和气鼓鼓的绯不同,继倒是格外平静地说着,她一点也没有说谎,她真的有把泠藏一辈子的打算。
“哥哥先猜到了?”
“泠可比你认为的要出色得多,怎么,他没告诉你?”明明是在问,继却笑得比刚才还要夸张,但还是觉得说得太过了:“这个嘛,他也有他的打算,你就不要去想那些有的没的了。”
但绯脸上的阴云并没有散去半分:“哥哥有哪里不好?你要把他关在那里!”
“那也是为了他好,如果不这样藏起来,他早就死在那几个老不死的手里了。”继用着平时从没表现过的丑恶嘴脸,随后看了看烛火,长长地叹了口气。
“绯,你也好,泠也是,你们还太小了,无论你们到底有多懂事,终究只是孩子。在这个世道上,知道得太少不行,知但道得太多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事,只会惹祸上身罢了。”继自顾自地说着,绯安静地听着。
“但一直不告诉你们,也只会给你们平添不安而已,所以,听着,但踏出这个门后你就什么都没听到过,我也什么都没说过……知道了吗?”
绯深深地点了点头。
“你大概也知道了,你和白鬼院家初代家主长得一模一样,所以你也被那群老东西当成初代白鬼院绯的转世好生供养着,寄希望于你把家族发扬光大……真是的,明明是我的乖女儿凭什么要当那个死鬼的转世嘛!”大概真的积压了很久的压力吧,今天的继一反常态地吐露出尖酸刻薄的措辞。
“但是初代的白鬼院绯真的是个很了不起的人呢,十六岁时突然出现,没人知道她十六岁以前到底是怎么过的,天才的咒术师,还精通预见之理,帮助人们避开了各种各样的天灾人祸,因此被人们尊奉为先知。她十九岁那年带着族人们躲进了这凤凰山里,随后便一病不起,她预见到自己时日不多了,就留下了最后一个预言——白发的孩子会为白鬼院家带来灭亡。”
说到这里继也就不再说了,说到这个份上绯也清楚了,如果泠还活着被那几个老古董知道了,他们一定会为了那个不知虚实的预言而置泠于死地,那群疯子为了白鬼院家什么都做得出来。
清楚了却并不明了,绯的心房里渐渐被无奈灌得满满当当的,多的便从眼角流了出来。
“真的没有什么办法吗?哥哥就要在那种地方活一辈子吗?”呜咽着,绯无能为力,她太弱小了。
继却只是摇了摇头看着绯:“哭有什么用?你把眼泪放干了,那几个老不死的还是不会死,泠也还是只能被关在那个小石屋里。”
她走到绯的面前蹲下,心疼地把绯的泪水抚去,温柔的说着:“所以说,不要哭了,办法是有的,只是你们现在都还小。放心好了,泠可是我的宝贝儿子,谁也别想欺负他。”
“嗯!”绯点了点头,但眼泪还是不住地流着,继也只是一次一次地给她擦干,什么也没说,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绯在继的怀里安静地睡着了。
“真是不成体统呢。”继微笑着轻轻地抚摸着绯的头:“这股强硬的脾气到底是像谁呢?你说呢……天骄。”
继回想着泠和绯刚出生时候,看着窗外,思念着那个说好要厮守一生的人。
第二天绯上完了例行的课,正准备去找泠时,继却挡在半路中间,平淡地说着,好像昨晚的谈话打从一开始就没发生过一样:“绯,今天多陪我一会儿吧。”
虽是说让绯来陪她,但现在却像是她来陪绯一样,后面跟着那个叫影舞的侍女,二人走向了泠所在的小石屋。一路上继若无其事地说着:“我在这一带设了避人结界,除了我们几个人,别人根本找不到这里,也听不见这里的声响,不用担心被别人发现,想说什么尽管说就是了。”
“您这是要去找泠吗?”绯不解地看着这个莫名其妙的大人。
“既然告诉你了,也没有理由不告诉泠吧,他才是被害者。”
在小石屋不远的地方,继站住脚,深吸了几口气。
影舞笑眯眯的看着继:“继大人还真是的,少爷可不是那种多愁善感的人,不用刻意去提精神也没关系的。”
“怎么没关系,他可有六天没见到我了,得留个好印象才行。”突然这个年尽三十的女人倒像个豆蔻女子一般脸红红的。绯也不曾见过这样的妈妈,不禁有些新鲜。
影舞打开门,绯从没从这个角度看过小石屋里面,这样看起来绯才发现,这小屋子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小,泠一脸吃惊的看着门口的妈妈和绯。
可那个心急的小姑娘可不会给泠理解现状的时间:“哥哥!”绯一个飞扑狠狠地撞进了泠的怀里,泠僵硬地把绯抱紧,然后不解的看着继。
“妈妈,这是怎么回事?”
“只是想来看看你罢了,顺便跟你说说话,来,这是这次的书。”继笑着把几本看起来挺旧的书递了过去,这几周都这样,继每次来都会带几本书来,各种各样的书都会有一本。
本来一头雾水的泠,看着怀里绯一脸不自在的样子,和继那对八字眉,表情也渐渐严肃起来,问道:“是要说我被关在这里的原因了吧。”
“看来不用我多说呢。”继以一个几乎看不到的点头回应了泠。
之后的就是像昨晚一样的说明,不过泠却并没有多大动摇的表情。
“很冷静嘛……你应该还不知道才对吧,稍微……对我发发火……也没关系的。”继眼神游离着。
泠只是无力地摇摇头:“我和绯几乎一模一样,但只有我需要被关起来,那么原因也就和这头不正常的白发八九不离十了,没有证据,先前也就只知道这么多,果然呢……”
“但如果预言只说了一个白发的话,还有一个问题不能解释呢……”泠沉思着。
“什么问题?”听了泠的自言自语,继偏着头,也说不出个一二。
“其实昨天绯把测灵石拿来给我试了试,但没出结果。”
“怎么会没有结果?”
“石头碎掉了,溶进了我的身体里。”
绯突然抬起头来:“话说回来真的没事吗?哥哥。”
“没事,只是被吓了一跳而已,说来也奇怪,石头化成光的时候还感觉挺舒服的,感觉好像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这时的继脸上再也没有表情了,像一团石灰一样,嘴里缓缓的露出几个字来:“噬……魔……体质。”
“噬魔体质?”
“啊……嗯,”继顿了顿:“噬魔体质,是指一种可以将魔法吸收转化为自身力量的特殊体质……”
“也就是说我无法使用魔法对吧。”泠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嗯。”
“不能用魔法就不用吧,绯能用魔法就行了,我无所谓。”泠低着头温柔地看着怀里的绯,捏了捏她写满了担心的脸颊:“别这么愁眉苦脸的,到时候有什么要用魔法的地方,还要拜托绯呢,哼哼……”泠笑着,不加掩饰,同时饶有兴趣地把玩着这个张可爱的小脸。
绯也丝毫不介意泠这个不礼貌的举动,十分精神地点了点头:“嗯!”然后又将全身的重量压在泠的胸膛上,十分舒服地撒着娇,毕竟真正能触碰到泠,这还是第一次,听着泠的心跳,感受着泠的体温,切切实实的品味着自己这个迟到了六年的哥哥。
之后难得很热闹,明明是在小石屋里却像是一家子去野餐一样,在不舍的目光过后,小石屋里又只剩下泠了,他望着天花板外的小小天地。
“什么嘛,我不能使用魔法什么的……”声音越来越小,小到宛如呜咽。
“……也太过分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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