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月光被层层浓雾所遮盖的深夜,狭小得如同牢狱的房间里站着一名军官装束的年轻男子,和一个浑身衣裳肮脏不堪的可怜小男孩。
「来吧,尽你的所能杀戮吧,杀戮吧。只有通过不断的战斗,你才能迈向那个名为『最强』的顶点,这就是你一辈子的宿命。来吧,杀戮吧!!!」
「我不要这样丶我不要这样,我不会让你得逞的,更不会替你做伤天害理的事情!」
小男孩尽管浑身发抖丶双腿瘫软,但也奋力地以仅馀的力气反驳。
「哈哈,我今天就得告诉你,这只是天真丶幼稚的想法。这世界说到底就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谁有力量谁就是王,力量就是权利和正义的主宰者。」
男子以低沉得令人不寒而栗的语调说着。
「来吧,跟随我的脚步吧,杀戮吧。当那天来临的时候,我会让你成为新世界的王,然後你就能避免所有的悲剧重演。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吧,该懂得怎麽做的。」
男子从口袋里取出一颗银白的晶钻,然後把它放到小男孩汗湿的手心中。
「不丶不要,我不要这样,不……」
「好好握紧只属於你的力量之源吧,从今以後这便是你的魔导机装了 —— <齐格菲 (Siegfri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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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 好痛…… 头好痛……)
意识恢复过来之际,洛特雷只感到脑袋传来一阵酸楚,虽然不太能记起刚才到底做了怎样的梦,但至少不会是美梦就是了。
困倦得不行的洛特雷抱着多睡一会儿的想法,便随手往被窝里乱抓一把,结果却好像出乎意料地摸到了什麽柔软的东西。
(咦…… 软绵绵的丶圆溜溜的丶充满弹性又带点湿润的…… 这究竟是什麽?)
手掌传来的丶如天鹅绒般温热软嫩的舒适触感让洛特雷有点陶醉,於是下意识地又抓了一抓。
(莫非这是枕头吗…….!? 一定是这样呢…….)
「唔…… 啊……. 啊嗯…….」
犹如幻觉一般,女孩子微弱而甘甜的娇喘声回荡於洛特雷的耳际,这倒是让他百思不得其解了。
(是我听错了吗,刚才好像…… 听见女孩子的嗓音……!?)
为了确认声音的来源,洛特雷再次摸了摸手中软糯的**物体。
「啊…… 啊嗯……. 啊嗯……. 呜……」
女孩子银铃般的悦耳的嗓音再度奏响,同时一阵暖和的香甜吐息正在轻拂洛特雷的脖子。
(不…… 这是真的女孩子,根本不是幻觉啊…….!)
察觉到这点的洛特雷立即什麽睡意也消失了,连忙睁开眼睛坐了起来。
一张开眼睛,视野内是熟悉的纯白房间,而自己则是躺在白色的床上,手脚和腰部也缠上了不少绷带。
(原来这里是医务室……. 不丶不对,那不就是说…….)
洛特雷颤巍巍地把视线转移到病床上,果然一名身穿学园制服的红发少女 —— 娜塔莉.拉迪哈尔 —— 正躺在自己旁边。
很遗憾地,洛特雷的右手就恰巧放在娜塔莉略显贫弱的胸脯上,也就是说刚才洛特雷摸到的并不是枕头,而是……
(不,这绝对很不妙啊……. 要是被发现的话,铁定会被烤熟的……)
回想起初次见面时,因意外看到娜塔莉洗澡而差点被烧成焦炭,洛特雷便禁不住抹一把冷汗。
(话说回来,想不到娜塔莉的胸部其实也没那麽小呢…… 不,这绝对是搞错重点了,倒不如想想怎样才能脱脸吧?!!)
就在洛特雷思维紊乱丶只顾想着无谓事情的时候,娜塔莉似是感应到他的视线,身躯略微扭动了几下,脑袋也自疲窝中抬了起来。
娜塔莉眼楮缓缓的撑开,疲惫眨了眨之後,视线聚焦到了洛特雷的脸上。
然後,当娜塔莉注意到洛特雷放在她胸前的手时,脸蛋瞬即通红得如同熟透的蕃茄般,几乎要烫热得冒烟了。
「不丶不,不是这样的,这是个误会所以请听我好好解释…….」
虽然洛特雷拼命的试图为自己辩护,但娜塔莉似乎连半句也没听进去,只是径自在羞涩地自言自语着。
「那丶那个,你你你你还想要摸到什麽时候啊,竟丶竟然趁人家在睡着觉毫无防备的时候才来偷偷偷袭,这丶这也太差劲了」
接着,娜塔莉羞红着头低垂下头,声如细丝地咕哝了一句:
「再说,洛特雷真的想要的话,直丶直接告诉人家便行了,毕竟只要是洛特雷的话那就没问题…… 不,你让我说了什麽羞人的话啊呀!!!」
「呃…... 娜塔莉小姐!?」
「总之你快点把手移开吧,别管这麽多了!」
「啊,抱歉。」
发觉自己的手仍放在尴尬的位置上,洛特雷迅速把手拿开。
「话说回来,娜塔莉妳为什麽会睡在我的旁边?」
「关於这个呢,其实是为了洛特雷你着想喔。你在战斗中受了很严重的伤,所以体温一时间还很低,於是我便想要是在一丶一起睡会不会让你稍微暖和一点.......」
娜塔莉的脸蛋儿染上了漂亮的蔷薇色红荤。
「先丶先说在头上,这次因为欠了你人情才这样做的喔,别别别别这样色眯眯地看着人家…….」
「我才不是那种人好不好…… 不过还是感谢妳的照顾了,娜塔莉。」
「才丶才不用感谢呢,知恩图报这种基本礼仪,身为王女的我当然会履行吧。」
娜塔莉平日虽然嘴巴不饶人,又给人冷若冰霜的孤高感觉,实质上却是内心善良而且善於照顾他人,果然平日喜欢闹别扭的人一旦率直起来总是特别可爱。
气氛稍微沉默了一会儿後,娜塔莉又红着脸开口:
「洛丶洛特雷,关於刚才的战斗……」
「啊…… 那个…… 抱歉,但对那场战斗我也没什麽印象了。」
「没什麽…… 印象!?」
「嗯…… 说起来有点复杂,当我昏倒後就梦到一个四野无人的漆黑世界,在那里经歴了一些事後我便失去了意识,直到在这里醒来为止再也没恢复过自我了。」
就像最初入学考试时一样,如同有另一个「我」支配了自己的身躯,这绝对是任何人也不会想回忆起来的经歴。
尽管如此,洛特雷还是对梦中金发少女的话相当在意,他知道要是这份迷惘与犹豫得不到解决,那麽他永远就只能是茫茫大海的一块浮木。
「不管你有没有印象也好,至少从结果上而言是你救了我的,所以我还是得感谢你。」
娜塔莉把双手轻轻放到胸前,眼神认真的说。
「呃…… 那个…… 不用这麽拘谨也可以,虽然不知道确切发生了什麽事,但娜塔莉妳没事那实在大好了。」
「这不是第一次了呢,被你所救……」
说到这里,娜塔莉有些腼腆,可爱地低头玩弄着手指。
「不是…… 第一次……!?」
「啊,没有,只是我自言自语而已…….」
娜塔莉奋力挥动双手,脸上挂着不自然的笑容。
「呐,洛特雷,可以听我说一个故事吗?」
「故丶故事!?」
娜塔莉从床上站了起来,走到医疗室的窗前,凝神望着外面淡黄的斜阳,缓缓地开口:
「从小到大,我一直过着像笼中鸟般的生活,没有自由,也没有梦想。每当被关在深宫里无聊得发慌时,我就跟很多普通女孩一样,默默祈祷着心中的英雄终有天会降临於眼前,温柔地把我拥入他那和煦的怀里,无条件保护我丶疼惜我。」
「娜塔莉…….」
「这种想法很幼稚对吧,我也是这样认为的。所以後来我乾脆摒弃了无谓的幻想,反正终归也是要接受自己身为王族的现实。直到那个人的出现 ——」
娜塔莉「咕」的一声咽下一口口水,接着以淡淡的敍事口吻说道:
「有一回,我在边境战场被黑机袭击,正当我感到绝望丶以为自己的必死无疑之际,是一台不知名的魔导机装救了我。就像梦想中的英雄一般,『他』以壮硕的背影挡在我的面前,奋不顾身地往那些黑机冲去,就是为了保护弱小的我。」
似乎是情感上有点动摇,娜塔莉稍微屏息了一阵子,才继续说下去:
「我不知道『他』最後到底是赢了还是输了,但在我的心目中『他』是永远的英雄。因为『他』,我立志要成为一位出色的魔机骑士,并自愿来到这个学园,希望有那麽一天能得到一点点关於『他』的消息,那我就很满足了。」
「那麽,娜塔莉妳最终有没有找到那个『他』?」
「在回答这个问题前,我希望你能先闭上眼睛,洛特雷。」
娜塔莉满脸通红地转过头来,泛着秋波的绯红眼楮很是亮丽。
「闭上……. 眼睛!?」
洛特雷有些不解。
「别问这麽多了,快点闭上眼睛吧!」
娜塔莉红着脸焦躁地说,视线也彷佛为了掩饰羞涩而悄悄移开。
「哦…… 哦,嗯……」
当洛特雷盖上眼帘之际,嘴唇却倏地传来了诱人的触感。
温软丶湿润丶芳香丶甜美…… 即便再多的华丽词藻,也不足以形容洛特雷此刻的感受。
洛特雷惊慌地睁开眼,娜塔莉纯净无瑕的雪白脸儿迅即映入眼帘;
随之迎面拂来的是少女柔和纤细的鼻息,而她微微嘟起的红润小嘴零距离烙印在自己的唇上。
(这……. 这是一个…… 吻!!!)
终於意识到这点,洛特雷顿时觉得浑身的肌肉都不受主宰了,除了即场愣住以外实在不知道能怎样反应
—— 这是一种他从未体会过的情感表现。
「洛丶洛特雷,听我说」
娜塔莉把脸从洛特雷身上移开,从红透的耳朵和脖子可以看出她的羞涩。
沐浴在夕阳的馀晖中,娜塔莉的脸蛋显得更标致精美,散发着一种神圣而不可侵犯的高雅气质。
「直到今天我才理解到,当日的那个『他』究竟是谁,在我的生命里已经不再重要了 —— 因为,现在我的身边就有一个人比起『他』更加重要:」
红发的公主大人扬起嘴角,两片薄薄的朱唇微微分开,小小地露出两排洁白整齐的贝齿。
所谓「回眸一笑百媚生」,大抵就是指这样不曾受俗世污染的真挚笑容了。
「那个人就是你 —— 洛特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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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於觉醒了吗,<齐格菲 (Siegfried)>」
帝都某座军事大楼的辨公室里,身穿军服的男子正在注视着水晶球里播放中的影像。
这水晶球是由最高级的<幻结晶 (Phantom Crystalline)>打磨而成的,搭载合适的魔力回路後具备基本摄录和播放影像的能力。
水晶球里播放着的,是一台银白色魔导机装的战斗录像。
「这下子事情倒是变得有点棘手了,该怎麽办才好呢?」
男子蹙起眉头走到玻璃窗前,深邃的目光中隐约蕴含一丝凌厉的杀意。
望出窗外是䌓华似绵的帝都中央区,然而所谓太平盛世只是伪装,数不尽的暗流在这里潜伏涌动着。
「那麽,您就拭目以待吧,这个世界。」
(第一卷 ‧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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