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星元历752年12月31日。
北风如刀,飞雪似剑。
洛昂坐在小木屋里默默注视着周围,屋外凛冽的寒风夹杂着飞雪不时吹入屋中,吹的小木屋一阵摇曳,快要倾塌的样子。
晨光熹微,洛昂从剧痛中惊醒,发现身上早已结疤,“丽莎尔,是走了吧?”
洛昂双目紧蹙,面带忧郁,眼角一扫,瞥见桌上有一个特别的袋子,摸上去材质有些特殊,小心翼翼地打开了袋子,里头掉出了几样东西,一件是红木令牌,另一样就是一把匕首。
匕首是银制的,纹着一只精致的麒麟,洛昂把玩了一番,寒光砭肤,看来不是反物,上面有几个歪歪扭扭的小字,似乎是吐西文(魔族古语),轻轻一擦,空中顿生金光,浮出几行字来。
“通过我进入无尽痛苦之城
通过我进入永世凄苦之坑
通过我进入万劫不复之人群
正以推动我那崇高的造物主
在我之前未有永恒之创造
我将与天地一同长久
进入者,必将断绝一切希望, 傲慢,
戒之在骄-负重罚之, 嫉妒,
戒之在妒-缝眼罚之,暴怒,
戒之在怒-黑烟罚之,怠惰,
戒之在惰-奔跑罚之 ,贪婪,
戒制在贪-俯卧罚之 ,暴食,
戒之在馐-饥饿罚之 ,淫欲,
戒之在色-火焰罚之 ”(节选自但丁《神曲》)
天!难道是赫拿大神的神谕不成?
尚来不及思考,洛昂便被一阵声音所吸引,那是刀兵出鞘的声音,一伙面目狰狞的魔族正在屠杀一群平民。
有人喉咙的鲜血喷了出来,还有小孩没能拖过魔族的快刀,连肠子都被刀拖了出来。
血腥的场景让洛昂大脑一阵昏阙,还能听见老人和小孩的哀号与呻吟,魔族却在大笑。洛昂匆忙地收起了袋子,怒火中烧,起身走去,可惜却没有力气了,“嘭”地一声跪倒在地上,为首的魔族发现了洛昂,提着大铁锤冲了过来,正在纠结是否开启魔族形态的洛昂还没有反应过来。
剑光一闪,灿烂的光华让周围的一切都显得黯淡了,一道剑芒将魔族的铠甲轰然击碎,一个白色的身影穿林而过,魔族退无可退,举起铁锤想要抵抗,旁边的魔兵也反应过来,结成战阵,开始吟唱着魔咒,只见那个白色的身影冲天飞起,与剑光合成了一道贯日长虹。
逼人的剑芒!催得空中的细雪也如翩然灵蝶汇拢来,犹如兀自盛开的冰山雪莲,遗世独立。
几个魔族长啸不断,向空中飞快打出数百道咒印。
就在这时,满天剑光瞬时无影无踪,那人剑锋平平一削,笔直刺出,化作一道流星,随即如洪水般,铺天盖地的是炽热金芒。
错觉?幻觉?看客已愣了神。
肆虐的能量逐渐逸散,赫然出现了一个数十米的大坑。魔族的身子瘫在坑中,眼睛无神凸起,没有了生息。
洛昂这次看清了来人,全身白色金纹板甲,手上握着一把碧绿长剑,那人缓缓揭开头盔,如瀑的金色秀发长及腰间。转身望向洛昂,天蓝色的双眸平添虚幻之感,美目盼兮,秋水横波,五官精致,亦有一股飒爽英姿,少女看着眼前呆滞的咯昂,歪着头眨了眨眼睛。
洛昂心中掀起滔天巨浪,“我的天呐。这是什么鬼操作,战法师?剑士?龙骑?”不好意思地拍了拍脑袋,“谢谢你啊。”
“嗯。”少女面无表情的回了一声,清澈的双目停留在洛昂身上。
哒哒的马蹄传来,林子里冲出一队骑士,个个都英武不凡,“嗖”的一声两只弩箭向洛昂射来。“哪来的山匪,也敢阻拦团长!”
被称为团长的少女秀手一指,将两只弩箭震散,“安娜,他不是敌人。”少女的声音像是百灵鸟的清鸣。
待少女向众人讲了刚才这一幕后,名为安娜的少女走到洛昂生前,大大方方地鞠躬道歉“洛昂先生,请原谅我的无礼。”
“呵呵。没关系。”洛昂拱手回礼。
“我们骑士团正在受命清除安冈洛波尔附近的魔族。先生如果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送你回城。”
“当然,求之不得。”洛昂望了望队伍最前列的白甲少女。
队伍的的旗帜是红色月季花,这位少女团长正是大陆鼎鼎有名的六大家族之一罗曼芮家族的天选之女,帝国骑士长的唯一弟子,克丽斯托·罗曼芮,圣光焚尽骑士团团长。
路途遥远,洛昂却不得不放弃了打打瞌睡的想法,队伍中有人不停打探着他的底细,尤其以一个自称历克斯的人最为可恶。
完美的逻辑和完美的故事不容易编造,洛昂感觉自己说不定已经要被抓住底细时。“哈哈哈。”历克斯捧腹大笑,“原来你既不是贵族,也不是名士子弟啊哈哈。”历克斯笑得像一个孩子。
“搞半天你就是套这个话?”洛昂突然觉得自己好像被耍了,不过却没有说出来,而是露出了少女倾慕一样的目光看着历克斯,“历克斯·本赛罗大人可真是天潢贵胄,气宇轩昂呢!”“是吗?我也是这样觉得的,小子你很懂嘛。”历克斯开心地拍着洛昂的肩膀。
“那是那是,毕竟大人的王霸之气无法遮掩。”洛昂献媚说到。
一旁的人们翻了翻白眼。
到了安冈洛波尔时,天色渐晚。
洛昂告别克丽斯托一行人后,随意找了家旅店住下,盘膝坐在床上,脑海里回想今日遭遇的一切,想起少女绝美的脸时不免有些陶醉。
当拿出那把奇怪的匕首时,匕首瞬间化为一条黑色小蛇,与左手中的“黑湛剑”(与丽萨尔见面时召唤的剑,是奎里坦茨维家族的传乘之剑。)融为一体。洛昂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体内两股强烈的气旋相互碰撞,彼此吞噬,时间过了一秒,却像是数千年之久,狂野的能量最终消散不见。
洛昂打了一个激灵,发现双手轻灵,动用灵力时也察觉不了黑湛的气息。心中一惊,迷迷糊糊感觉背上有一阵刺痛,脱开上衣,发现自己从胸到脊椎都是黑色与金色交织的灵纹。
“这是?”
当洛昂开始召唤黑湛时,瞳孔紧缩。他的正前方出现了一个黑色的形体,定睛一看,一把纯金色的骑枪,厚重浑然,仿佛有无当之势,其表面覆盖了浓黑的灵气,看不清金枪上的装饰。
一个缥缈的声音响起。
“布鲁欧纳克。”
传说中的禁忌与惩戒之枪,和皇帝陛下的命运与天道之枪“朗基努斯”齐名的武器,可以锁定灵魂,攻击万里之外敌人的魔枪,最渴望鲜血的兵刃。
握住枪时,刹那间洛昂感觉有如魔神灭世,长发随风漂浮,悬空而立。
当身体的灵力被布鲁欧纳克飞快吸食时,洛昂快速收好了魔枪,险些昏阙。
月凉如水,一片清晖如雪照入房中。
洛昂回想起四年前那场战争。鲜血染红了天空和大地,巨龙横空,魔兽咆哮。
兄长将黑湛郑重地交付给了自己,然后义无反顾地杀入敌军中,最后力竭而死。
胸中又燃起了火焰。
脑海中浮现出苍茫的北海,幽蓝海水上屹立着一座白色宫殿。名为多隆多的黑袍将军冷漠的神色。
回过神来,约摸已经两点。洛昂似笑非笑,飞出窗子,在一幢幢楼房上翻越,来到一条偏僻的巷道。
隐隐约约有个人影在巷道深处,似乎等待许久。
四周缄默无声。
寒鸦飞过,盘旋于上空。
鸦鸣。
黑色的羽毛缓缓落下,顿时折翼,轻飘飘地落在了地上。
“我知道你会来,所以我等。”冷漠的男声传来。
一个挺拔的影子缓缓走来,提着一柄银色钢枪,他捡起鸦羽搽试枪尖,开始轻舞。
枪动如游龙,龙升龙降,这枪越行越险,似横撇,似斜撩,枪影缭乱,无处不在,枪芒袭人,长街充满了悲凉肃杀之意。
洛昂笑道“果然是你。”
枪已至身,洛昂双手一振,历克斯静静的望着洛昂,他知道这是可怕的对手,石板路不断晃动,飞蛇闪电,枪如狂风雨打,洛昂曲肘横当,一个踉跄被斜挑上空。
洛昂的身影被长枪的闪影吞噬,“呼”的一声又闪至七米外。
洛昂一直在等待机会,等待这至刚至强的枪法中的疏漏之处,只要历克斯的手腕有一丝松动,他便会立刻出手。
怎奈历克斯的银枪将他的每一个妄想都封死。
“我只盼你莫来。”历克斯淡淡道。
洛昂吸了一口气,“为什么,你不是已经发现我的身份了吗?”洛昂注视着历克斯的眼睛。似乎没有白日的桀骜不驯,取而代之的是从未见过的,如此阴森,如此锐利的目光。
“因为你会死。”历克斯像是多出了几双手,七枪竞同时刺出。
狂风暴雨迎来,洛昂知道,撑过三招自己必死无疑,那七道光芒像是串成了虬龙,接连听两道龙吟,又奔腾扫出两条雷龙,合计十九招绵绵不绝,明是攻势,却又是最精妙的防守。
“昆格尼尔之诛——尼得霍格雷杀”
月色昏昏。
仅一个佝偻的影子咀嚼着什么,明月如霜,与长街的金色身影相映,交融。譬如说是宣告晟日升起,黎明曙光揭晓,也如同永夜笼罩,最后的落日余晖即将熄灭。
注:昆格尼尔,北欧神话神王之矛,又名“闪电”“流星”,本作中是远古圣器,掌握雷霆与狂风。尼得霍格,北欧神话中盘踞在尼伯龙根的“绝望之龙”,本作中是幽土与忒洛曼普希大陆之间冰洋某处的魔兽。
PS:总结多年中二经验,一些瑰丽的传说和惊人的灵感转瞬即逝,偶有想法,我这拙人也难书其万分之一,只得掷笔长叹了。在这条道路上启蒙我的是一系列唐传奇,昆仑奴的侠肝义胆,恣意妄为,李十二娘的敢爱敢恨,快意恩仇,愧于自身学识所限,只能以西幻轻小说来替代。大概会在其中穿插古典欧洲神话,中古时代的中东欧神话,以及大航海时代的逸闻轶事。致敬托尔金,罗伯特,李寿民,霍华德四位大师!幼稚可笑的事我想在未成熟前了却这桩心愿,向我的青春致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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