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随着人潮进入这座城市,前方是一个金碧辉煌的检查站,先前那个吆喝的老爷爷正是坐在那里,检验着每个通过者手中的公民证。
他旁边有着几扇不同颜色的铁门,每当检查完一位,他便会打开其中一扇门。只是开哪扇门似乎也有所讲究,似乎不同的公民证也对应着不同的门。
门背后便是那五彩缤纷的世界,拉斯特看着这座似乎永远没有黑夜的城市,有些头晕目眩,步履也缓慢下来。整座城市远比他想象之中要更加热闹,充斥着不知名的喧嚣与欢愉,仿佛一切在这里都不曾消亡,永远如热情的岁月一般存在。
拉斯特恍惚间似乎被某种力量所吸引,他仰望着这座城市的顶端,穷尽自己的眼力,也无法窥探这凯尔特城顶部的一分一毫。
“如果有人居住在这座城市的顶部,观察着这个世界,那样未免也太孤独了吧。”
他自语着,心中不知为何有了一丝触动,他自从进入这座城市便感觉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监视着自己,宛如一个高高在上的神明,在俯瞰着这座人类建造而成的城市。
如果真的存在这样一个神明,那么这个神明一定会感到很孤独。
拉斯特的妄想并未持续太久,不知为何,进入这座城市之后眼睛里总有一种说不出的酸涩感,皱着眉头,揉着眼睛,那酸涩感便愈加浓烈。也许是之前从未见过如此堪比白日般炫目的夜晚,自己就宛如一个从未见过阳光的人走出洞穴那样眼睛会感到无比的刺痛吧。
不知不觉,走到了老爷爷面前。老爷爷看了拉斯特一眼,挤满了皱纹的脸上流露出半分的不可思议。
“小朋友,你今年多少岁了?”
拉斯特不知为何,越来越讨厌这种询问自己年龄的话语。和那些害怕暴露自己真实年龄的家伙不同,自己此时巴不得脸上随时随刻贴上一个“成人”的标签。
“我今年十八了,这是真的。”
拉斯特从口袋里掏出公民证,这让老爷爷愣了一下,随即接过那张金灿灿的金属片。他看见中部那颗显得格外显眼的钻石,顿时陷入沉默,脸色一瞬间发生了突兀的变化。
“原来……好的,您赶紧进入凯尔特城吧,我先前太过冒犯了。”
老爷爷原先还算和蔼可亲的脸上此时却是说不出的恭敬,对着拉斯特点头哈腰,这让拉斯特感到一阵阵疑惑。看着旁边那扇被染成蓝色的铁门缓缓打开,拉斯特接过那张有了些许温度的金属片,从蓝门走了进去。
柔和的灯光照射在自己的脸上,拉斯特对于这奇妙的灯倒是挺有兴趣,似乎不需要煤油和蜡块,这灯便可以投射出无比明亮的光芒,这着实颠覆了拉斯特的认知。
那些奇怪的列车也是,看上去完全不用蒸汽驱动,也没有看见任何废渣排放,移动的速度也远比自己想象之中要快,在城市盘旋,宛如一条条巨蛇。
穿过一个有些安静的过道,走到一个如同站台的地方,拉斯特看见前方正停着一辆银灰色的尖头列车。拉斯特看着自己手中的那张公民证,眼前这列车似乎和先前见着那些呼啸而过的列车不太相同。
拉斯特倒也没有迟疑太久,他明白前方除了这站台之外一无所有,自己唯一能做的只有登上这列车。
他踏入这无比寂静的车厢,看着整洁的地面与车厢内银白色的灯光,他的心情也稍微舒缓了不少。随意挑了一个位置坐了下来,看着窗外那绚烂无比的城市夜景,拉斯特不敢相信短短的一天他仿佛就从文明的末日走向了人类的未来。
车厢里放着柔和的音乐,优美的旋律从奇怪的箱子内飞跃而出,钢琴的清澈与小提琴的悠扬让拉斯特的心灵平复下来,自己将要面对的是怎样的未知,这些似乎都变得没有那么重要了。
接着,随着优美的人声广播,拉斯特明显感到整座列车正在移动着,一切的景色都快速后退着,旋转着,在呼啸的速度之中被模糊成一道道光束。
拉斯特已经完全无法看清外面城市的模样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眩晕感席卷而来,他感受到自己的身体在不断往高空移动着,与此同时带来的是四周一切随着列车的行驶不断旋转。
不是景色在旋转,而是自己在旋转,是这列车在向上移动的过程中不断翻腾起舞。
拉斯特闭上眼睛,想要让自己的眩晕感消退一些,但这速度远比自己想象之中还要可怕,自己的胃部在这列车无人性的行驶之中遭受了几万次翻江倒海,呕吐感在闭眼之后从未消退,似乎更加浓烈。
不断上升的过程中,自己的身子也左摇右摆,这时他才明白自己旁边安全带的重要作用。他死死抓住座位的扶手,不让自己被这巨大的动力给甩出去。
“我快死了……”
拉斯特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无比朦胧,外面的世界此时就如同万花筒一般让人目眩,那分不出形状的色块在眼前一遍遍地重复着,犹如这个世界所有的色彩。
终于,再也克制不住,拉斯特从前面座位上拿下一个呕吐袋,狂吐不止。
直到腹部出现空虚感,头部的眩晕感依旧浓烈之时,他才抬起头,眼睛里完全是绝望的色彩。他似乎感觉这列车开始减速,外面的世界也慢慢变得清晰起来。他才用这快挂掉的身体直立起来,望着窗外那显得有些清冷的世界。
是有些清冷,不知为何,空气有些过于寒冷了。地面上有着升腾的白雾,看上去又像是松软的白云,湿冷的空气此时扑面而来,让拉斯特不由得打了一个喷嚏。
“这是哪儿?”拉斯特明白自己是在凯尔特城,不过此处的景象似乎有些不太相同。透过玻璃罩,看见的是一个有些寂寥的城市。
没有太多的高大建筑,也没有太多熙熙攘攘的人群,只有几位骑着自行车的中年男子与在宽敞的街道上行驶的怪异的车辆。
拉斯特走出站台,看着这个显得更加陌生的世界,不知为何有了一种别样的情感。
他看着站台上的金属标牌,顿时被那简短的话语所震惊。
“凯尔特城蓝区,第一层,海拔:三千米。”
三千米?!拉斯特一瞬间就要失去意识,他自知从未来到过如此高的地方,看到这个让他感到恐惧的数字,双腿都有些忍不住打抖。
站在这像是被露水润湿的地面上,拉斯特有些惘然。
出现在自己眼前的像是从未被污染过的一片土地,和凯尔特城其他地方的金属地面不同,这里的地面似乎是砖石铺成,远处是一个宽阔的公园。青草芬芳,花朵含苞待放,夜晚的鸟儿栖息在树梢,在这个人为痕迹极其明显的城市里这里反倒成了一片安静祥和的沃土,充斥着大自然的气息。
夜晚的公园自然没有太多人,路灯也是零零星星地点缀着这宁静的公园。草地上的露水无声地滴落着,浸润着这人类难得的乐土,昂起头,看见的就像是无比真实的夜空,星星在天空中眨着眼,凝视着这人类最为美好的一片乐园。
这夜空应该是虚假的吧。拉斯特仔细看看,还是发现了些许端倪。那夜空的幕布似乎显得过于黑暗,这与先前在大海上所见的真实的夜空不太相同,显得刻意为之。
这里的人们似乎想要尽可能复制大自然的美丽,在人为的城市中重现自然的风景,像是那一汪汪泉水,那一个个人工湖,但最终带来的依旧是拙劣的模仿。毕竟,再高超的还原也不过是伪装,纯粹的事物背后的美好还是难以企及。
抱着这样的观念,拉斯特走进这片公园。
但若是在凯尔特城的外界,想要见到如此纯净不受尘土污染的草地,还是太过困难。要知道,哪怕是在污染程度不高的伊尔兰,空气中也带着让人感到不适的气味。可在凯尔特城的高层,此处的空气格外清新,身处高处空气却不显得稀薄,倒是显得格外沁人心脾,自由畅快的呼吸让拉斯特自在地躺在草地上。
泥土潮润润的,这个世界似乎比自己想象之中要更加美好。泥土的芬芳吸入鼻内,呼出的空气立马过滤成为无比新鲜的带着香气的气味。
身体和意识都有些疲惫的拉斯特爬了起来,尽管感到些许凉意,他还是从自己的背包里取出随身携带的衣物。随便找了一条公园的长椅,毫不在意地躺下来,感受着四面而来的虚假的自然气息。
“没办法,毕竟也没有钱,也没法去找宾馆住,我也就只能在公园长椅上凑合一夜。”拉斯特自我安慰着,双手垫着头部,仰望着这夜空。
这个夜晚,极为安静,公园里除了自己以外几乎没有任何其他人,格外寂静,寂静无声。
正是在这个极为寂静的夜晚,拉斯特却恍惚间听见了无名的海歌,那海歌极为悠扬,像是跨越了空间,跨越了时间,从一个不知名的角落里飘来。
伊尔兰的海歌,在这一瞬间飘扬而来,拉斯特闭上双眼,伊尔兰那陈旧但依旧带有韵味的生活宛如随风而逝,在记忆的湖面上破灭,化作星星点点的光芒。
不知不觉,拉斯特睡着了,孩子气的脸上带着淡然的笑意,泪滴不知怎的从眼角滴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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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就这么结束了,最后强行点题,真是太过拙劣。由于赶剧情,篇幅被压缩了,不过也好,免得我自己老是有怠惰心理。第一卷剧情不算太过吸引人,而且发展太快,很多人可能都觉得有些不知所云。接下来这卷可能算是剧情的发展和小高潮了,更多人物会悉数亮相,拉斯特也将在这一卷成长,蒸汽管理局与革命军的冲突也正式展开,当然,结局或许和你们想的不太一样,慢慢追下去就明白了\(^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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