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关于世界的一些东西（1）
叩——叩——
轻轻地敲响那扇厚实的铁桦树大门，沉闷的回声在这不算是那么狭长的走廊里，一波又一波的回荡。
关于那位水镜先生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村子里谁都说不清楚。即便是我那担任村长的父亲，对他的来历也是一知半解。
“我年幼的时候，水镜先生已经在村子里生活很久了。他应该是我爷爷的爷爷那一辈来的吧。”
“听说他在数百年前就来到了这个村子，以我们无法想象的力量挡下了这个边陲的无名小村子有史以来遭遇到的最凶猛的魔兽潮——或许，这对于大城市里面的冒险者来说，根本不值一提，但是对于我们这些日夜挣扎在生死边缘的小民来说——他宛若神明。”
“此外，随着他的到来，我们这个小小的村子似乎开始比周围的一些聚落显得更为繁荣；几个月不曾来一次的、唯利是图的商队，造访的频率也日渐提高。村子也得到了曾经仅处于大家幻想中的的奠基石，小镇里的低阶冒险者开始造访，偶尔帮抵御兽潮——曾经的天灾，如今显得也不是那么可怕。”
“再然后，水镜先生自己一个人收集齐了素材，筑起了这栋质朴的教堂——或许也不是这么质朴，毕竟村里也没有人家里能全用这么高档的木料去搭筑。他从镇子里请来了修女管理这教堂之后，便一个人生活在这最阴暗的房间里，与外人基本没有什么交际；只是，当他每次出来，却都会带着能够给村子带来改变的预言。”
而这次，却仅仅是要见我一面。“水镜先生，您在里面吗？”
说到底……这样的名字……总能勾起我对那个世界为数不多的回忆……难道，水镜先生也是那个世界来的人吗……
虽然，让自己继续沿用那个世界名字是为了能更好的记住日渐模糊的记忆，但终究还是敌不过时间的力量，无数画面都在慢慢的剥落，这边的记忆反是那么的清晰……
“门没锁，进来吧，村长家的小姑娘。”
约摸十七八岁的男性声音从门后传出，而后又是寂静。
进？怎么进？推开？
歪着脖子静静地盯着这三米高的门，我陷入了沉思——这门怕是爸爸在这里也没有那么轻松能够推开吧……就算我是那什么无厘头的“圣女”，可是也没有什么加成，力量跟普通的小孩子差不了多少呀。
“水镜先生，能不能帮我开一下门呀，我推不动。”
“你自己试着把门推开。不要什么都不做就觉得自己不行，这是今天我给你上的第一课。”
单从遣词造句上来看，水镜先生好像有些生气，但门后传来的声音依旧平静。
水镜先生肯定是在跟我开玩笑吧，明明这扇门来两个我都推不开。哼！
猛地往门上踢了一脚，却没有想象中的冲击，反而是响起了一阵奇怪的咔咔声，门也自己缓缓地打开了。
“欢迎来到我的世界，克拉西斯。”
映入眼帘的，尽是些我无法名状的物体，数不清的齿轮相互咬合，构筑出无数彼此间充满联系的机械。
“水镜先生，您，是机械师吗？”
不对，齿轮是什么？机械是什么？机械师又是什么？跟机械有什么关系？
许多我无法理解的词汇在脑海中闪过，这或许是我逐渐遗忘的上一世的知识吧。
“果然知道这些东西吗？到目前为止基本上跟‘史书’记载吻合了。”
黑灰色披风下的男子一边嘟囔着，一边不知从哪里取出了一个奇怪的方块，开始鼓捣起来。
“那么，请允许我先做一个简单的自我介绍。我的代号是水镜，名字已经很久没人叫，忘了，职业正如你所说的，是一名机械师，来自……”
一阵刺耳的杂音忽然就在我耳边轰鸣，大脑像是突然被刺了一下，痛苦地捂起双耳，仿佛世上只有一片虚无。
“嗯？被屏蔽了吗？算了，直入主题吧。克拉西斯，你应该接受过‘洗礼’了吧，成为我的弟子吧。”
“那个……洗礼指的是什么呀？还有个问题，水镜先生，你是怎么知道我的‘真名’的？”
“我记错时间了？还没到吗？不对，难道说这是另一条世界线？‘史书’关于这段可是有近百条世界线的描述啊！我之前的引导一点意义也没有吗？！”
迷之立方体漂浮起来，朝着上方的空气投影着些什么，好像是一些我熟悉的文字……怎么又想不起来了……
“水镜先生，别无视我呀！”
水镜先生的手指似乎在空气中胡乱点着些什么东西，是我看不到还是他的恶趣味呢？
真是一个奇怪的大叔。
阿勒，不对，好像有哪里不对，怎么好像少了点什么。
“抱歉抱歉，老毛病了。小爱，虽然你没有经过洗礼，不过机械师其实可以充当副职业，不受主职业限制的。所以，还是那个问题，你——想成为机械师吗？”
张开的双臂，露出的身体隐隐闪过金属的光泽。
“哼，不想。顺便您可以解释一下你为什么知道我的‘真名’吗？”
“嗯？我不是一直叫你小爱吗？”
“是吗？我怎么记得你叫我的是……”
“肯定是你听错了。关于机械师的事情你不用急着决定，回去再考虑一下吧，什么时候决定好了，再来这里找我吧。不早了，早点回家，别让家里人等急了。”
抱着怀疑的目光打量这钢铁的世界，我最终还是拜了拜头，乖乖地回了家。因为……肚子饿了。
只是，为什么进来的时候还是午时，现在却已黄昏了呢？
厚重的大门伴随着机械的“吱呀”声缓缓关上，男子扯下了身上的灰袍；之下，是被机械改造了大半的身体，奇怪的结构在不断运作。
你一定会选择机械之路的，毕竟“史书”可记载着，你未来将拥有那能抗衡圣殿骑士团的机械军团啊。机械军团，可是我都无法企及的存在啊。不过，她这个回答，是那条世界线吗？反正克拉西斯一时半会也不会下决定，暂且先离开一下这个地方，调查一下吧。
这么想着，被称为水镜的男人，从暗格之中，拿出了那暂时不属于这世界的金属，又开始了无人理解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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