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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大牛与小妞

第29章 大牛与小妞

朝阳缓缓升起,穿过青盏平原,沿途已能见到许多人为修建的建筑之物,许多农民正忙碌的干着做不完的农活,几乎都以妇女儿童为主,每个人的身材都相当瘦弱,看上去就像发育不良一般,神情灰败麻木。即便徐姬刚从她们身边经过,对方也并没因为她是陌生人,而感到好奇,依旧自顾自的干着活,连头都没抬起过,仿佛是没有感情的机器人。

缓缓走在黄土堆成的小道上,这里的每一幕都是那么的熟悉,就像噩梦重现一般,徐姬的心情一下子低落起来,感觉有点难以呼吸。还真是残酷...可她却无能为力。

缓缓闭上眼睛,收回外放的神识,徐姬加快步伐赶往青石城。此时的自己什么也改变不了,如果她已强大到能够改变这个国家的现状,或许徐姬会毫无顾虑的去争取改变,可如今的她光是守住身后那小小的容身之所,都得拼尽全力。在这个遍地都是修行者的世界之中,炼气阶,只能算是入门级别,这点自知之明徐姬还是有的,只是心中这股激昂的情绪究竟是何回事。

是在愤怒吗?为自己的无能...

不知走了多久,一座连绵数百里的高墙映入眼帘。高墙中央有一座巨大的石门,石门上方则刻有青石城三个朱红大字。大开的石门两旁各部署一队十人,手持长枪的守卫,许多身穿破旧衣服之人此刻正在石门前排起长龙,经由门卫一一把关,放入城中。

站在城门前,前方有俩条进城通道,一条狭窄许多,此刻正大排长龙,一条则要宽阔无比,此刻却空荡荡的,无一人经过。徐姬微微皱眉,最终选择跟随大众排在那条狭窄通道后面,她不想让自己太过显眼,能低调时尽量低调。

可望着这长长的队伍,徐姬微微皱眉,心中暗暗估算一番,按这进城的效率,没个一两天怕是轮不到自己。虽说这点时间对徐姬来说算不了什么,可浪费可是很可耻的一件事!

周围很是寂静,明明人流众多,却没几人在谈话,气氛显得格外的怪异。就在此时,后边来了几位骑着骏马之人赶到,直接通过那条宽敞的大道,并不需经由门卫把关。

“还真羡慕那些大家族之人,不需排队,便能直接进到主城。”

细碎的讨论声从前方传来,声音虽小,可徐姬的五官可是非常灵敏,很容易便捕捉到那些人的窃窃私语。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让咋们没实力,要是你也是修行者,那也能直接从那通过,那些兵痞子可不敢查仙爷。”

“他们到底是如何区分仙人与普通人?那些守门的不都是普通的守卫么,能看出区别么?”

“真没见识,看见石门上方那颗乳白色宝珠么?那叫显灵珠,只有体内拥有灵气之人通过,这显灵珠才会散发出相对于的光芒。”那人鄙夷的看了提问之人,抬头望了眼石门上的珠子。

“原来如此,我还一直以为那珠子只是个装饰物,未想到还有此等神奇的功效。”

哦!修行者也能直接从那通过?徐姬看了眼石墙上的宝珠,思索一会后,不声不响直接脱离队伍,然后转身朝着宽敞许多的大道走去。

大门前,几位守卫看着徐姬脱离队伍改道走来,眉头微微皱起,他们从未见过徐姬身上衣服的图标,刚打算开口呵斥驱赶,却见到当徐姬通过石门之时,门上方的显灵珠突然散发出极其耀眼的光芒,几位守卫立即被吓出一身冷汗,立马将准备出口的话语咽下肚,对着徐姬一顿哈腰问好,姿态要多卑微有多卑微。

还真是现实......徐姬心中将这群兵痞子鄙夷了一遍,并未多语,在周围羡慕的目光之中,直接进到青石城内。

“你说,刚那人是否就是传说中的筑基期修行者?那显灵珠竟散发出如此耀眼的光芒。”其中一名正准备呵斥徐姬的守门士兵,一脸后怕的问道。

一名年长的士兵立即做出嘘声手势,面色很是凝重,“嘘...别问太多,是否是筑基期修行者并不关我们的事,咋们只需做好本分工作。老子早就告诫过你们,能走这条道的都不是你们能招惹得起的存在,这万一要是遇到性格古怪之人,你早死好几遍了。”这份守门工作看似风光,可却也凶险无比,尤其是如今的世道,拳头大便是道理,可不管你是不是士兵。真发生些什么,上头也不会为了几个士兵去得罪一位修行者,尤其还是那种年纪轻轻,却实力强劲之人。

进到青石城,城内要远比徐姬想象中大上十数倍。徐姬缓缓走在百米宽的官道上,沿途时刻留意着两旁的商店。几乎近两公里路程过去了,可徐姬却发现周围的商店大多都是些贩卖日常用品的寻常店铺,心中显得很是失望。

就在此时,密流的人群之中突然窜出一小孩,小孩在即将经过徐姬之时,有意朝她身上撞去。

徐姬歪了歪嘴,伸手先一步抓住伸向自己腰间的小手,眯着眼,低头盯着神色很是慌乱的小男孩。

“快...快放开我...你想干嘛?男孩看着差不多8岁左右,身高3尺有余,身穿一件满是补丁的破烂衣衫,脸上布满污渍,一双大眼睛尽显惊恐之色。

徐姬打量了一会儿,缓缓开口:“为何要做这些小偷小摸之事。”

出乎徐姬预料的是,男孩并未有任何的辩解,将头低得老低,下巴抵着锁骨,就这样不声不响。

徐姬慢慢蹲下身子,神情无比认真的看着身材瘦弱,无声倔强的小男孩,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就这么握着男孩几乎皮包骨头的小手,僵持在那。周围路过的行人纷纷投来异样眼光,可却什么也没说,依旧自顾自的赶着路。

两人僵持了几刻钟后,男孩似乎再也坚持不住,沙哑道:“我想活下来,不想饿死。”

“家人呢?”。

男孩缓缓抬头,对视着徐姬的眼睛,眼里有股浓浓化不开的悲哀:“只剩一个双胞胎妹妹...在北街石桥下。”

徐姬对视着他,严肃道:“你这样做是不对的,知道吗?”

“知道,但没办法,没人愿意雇用一个瘦弱的孩童。”男孩说完,又把头低了回去,变回先前的沉默模样。

“走吧,去找你妹妹。”抱起小男孩,徐姬的声音虽然还是很淡漠,但面上的神色却显得柔和许多。男孩此时的模样让徐姬想起刚穿越来的那几天,她当时是多希望有那么一人愿意对她伸出援手,将她带离如地狱一般的场景。

跟随男孩的指示,徐姬兜兜转转疾步走了近10公里的路程,周边的建筑显得越来越破败,来到有点类似贫民窟的地方。

徐姬抱着小男孩,跳进一条早已干枯的河流之下,来到一座石桥正下方。只见石桥下边有一座坑洞,坑洞两旁遍布不断散发异味的淤泥,徐姬望向洞内,里面似有一道蜷缩成一团的小身影。

放下变得有些激动的小男孩,只见对方提着包子烧鸡等食物就往坑洞里跑。这些食物都是徐姬在路过相关店铺时买的,她从山贼大当家那继承了一大笔金银。不过这男孩也是倔强,在路上说什么也不愿意先吃,哪怕自己就快饿晕过去。

“哥...哥?是你回来了吗?”蜷缩成一团的那道小身影缓缓抬头,对着快步跑来的男孩露出微笑,灰白的脸蛋上,一双大眼珠闪烁发亮,如同美丽的黑珍珠一般。女孩此时的身体几乎跟男孩一样,饿得近乎只剩下一副皮囊,看着只比干尸好上一丢丢。

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徐姬心情说不出的沉重。

“嗯嗯!哥哥弄到食物了,快起来吃吧!”男孩拆开手中包裹着食物的油纸,将一个肉包子递给半躺在铺满干草地上的妹妹。

“哥哥也吃。”女孩拿起手中的肉包,缓缓吃了起来,咀嚼的速度很慢,几乎每一口都得费劲全身力气。

“嗯嗯!慢慢吃,还有许多。”

几大袋的食物,足够他们饱餐很长一段时间。

就在这时,男孩似乎才记起外边的徐姬,脸中闪过一丝自责之意,拿起大部分的食物快步跑出山洞,对站在外边,一副神游天外发着呆的徐姬,感激道:“姐姐,你也吃。这里面有些脏乱...”

“没事,一起进去吧。”跟随男孩进入山洞,洞内漂浮着一股如同尸体腐烂的臭味,仔细观察,这股味道竟是从那不过五岁的女孩身上传来。徐姬缓缓放出神识查探,很快便发现女孩身上多处地方都已出现腐烂现象,一张小脸更是呈灰白之色,一副将死之人的模样。

徐姬只觉如鲠在喉,如果可以,哪怕让她让出一枚朱果也行,可却无济于事。女孩的身体实在太过虚弱,根本承受不起朱果所化成的狂暴灵气,直接服用,只会直接暴毙而亡。

“姐...姐姐..吃。”女孩缓缓拿起一个肉包,笑容灿烂的将包子递给徐姬。对她来说,仿佛此刻便是最幸福的时光。

徐姬一时间僵立在那,心中很不是滋味,哪怕她觉得自己足够铁石心肠。下意识的将包子接过手,看着一脸笑容灿烂的小女孩,将还残留着黑手印的肉包张口吃下。

包子很香,远比白栏村的小米粥好喝多了,可吃进肚子却有一股苦涩之味化散开来,怎么都挥散不掉。

一顿饭吃了差不多半个时辰,徐姬不知何时站在石桥下,望着高挂天空之中的烈日。明明是烈日正好的初夏时分,可为何她却感觉无比的阴寒,仿佛连心脏都要被冻僵一般。

“谢谢姐姐给我们粮食。”不知何时,男孩出现在徐姬面前,直接跪在地上。

“男儿膝下有黄金,可不能随意朝人跪拜。”徐姬缓缓说道,只是语气再也冷淡不起来。

“没事,这是我自愿的。”男孩站起身子,咧开嘴笑了起来,脸上的悲愁之色似也被冲淡了不少。

斜了男孩一眼,徐姬自认为自己的男装打扮应该很是完美,“你怎么知道我是姐姐?”

男孩红着脸,声音很小:“姐姐抱我那时...不小心摸到了...”

徐姬只觉满头黑线,微微深吸了口气,最终继续开口道:“你的妹妹....”

“你说小妞呀,她睡着了,睡得前所未有的香甜。对了姐姐,我叫大牛,我与小妞都是孤儿,听说娘亲在难民营生我那时便离去了,父亲据说是被征去当了大兵,然后便再也没有回来过,所有并不清楚姓氏。”大牛的表情很是开朗,可说出的内容却让人心酸不已。

“那今后你和妹妹有何打算?”

“陪妹妹走过最后一段日子,然后我便离开这里,找一处能够接纳自己的地方,当容身之所。”大牛神色悲哀的看了眼坑洞,躺在里面的是他唯一的亲人,但很快又恢复正常,转头看向天空中的烈日。

“哦...是吗。”原来他也早就知晓自己妹妹的身体情况,还真是坚强,坚强到可怕...

徐姬盯着大牛许久,缓缓说道:“那有兴趣跟姐姐做一笔交易吗?”

“什么交易?只要我是能办到之事,一定无条件帮姐姐,不需在要任何的报酬。”大牛听了徐姬的话,转头面向着她,小脸很是认真。

徐姬揉着大牛的脑袋,“那些食物都是我自愿提供的,不算报酬。至于要你帮的忙,其实也只是一件小事。你可知道,青石城中有哪些地方是专门贩卖修行者用品?”

大牛沉思了一会,像是想到什么:“修行者?是贩卖各种仙人道具的店铺吗?我听说城东街那边便有条专门出售仙人用品的商街,可惜那地方有人守着,常人根本无法进入其中。具体是不是,我就不是很清楚了。”

“应该就是那里了,带我去那,这些便是报酬。”徐姬取出刚购买食物时,有意兑换的一袋金银细软。这些钱,如果省吃俭用的话,足够两人吃上十来年肉包子。

大牛一脸的倔强之色:“只是一点小事,并不需要报酬。”

“这是你应得的,或许对你来说,带路不过是件小事。可对我来说,能省下这么多的时间,便是件大事。就像这些钱,对你来说是救命钱,可对我来说,不过是几块可有可无的石头罢了。”徐姬的神色不容拒绝,这点钱财对她来说还真完全没任何用处。

“那...好吧。”见徐姬板着脸,神态无比的认真,大牛只得将那袋碎银收下。他也希望能让妹妹幸福渡过最后一段时间,每天都能吃上喜欢的食物,不用在跟着他这个没用的哥哥挨饿。现实就是这样,气节这种东西,那是在填饱肚子之后才会去考虑的。

徐姬恢复到最开始的淡漠神态,“嗯,这是你应得的报酬,我可没有好心到随意去施舍别人。”

城东街,距离北城还是有些距离,为了节省时间,徐姬直接抱起大牛赶路。几十里的路程,徐姬硬生生一刻钟便赶到。

来到城东街,徐姬并未直接进入,反而又抱起大牛赶回北城拱桥前。“这个给你,如果想要改变生活,那便将它吃了。”将身上最后一瓶装有中级种灵丹的瓷瓶丢给大牛,然后拍了拍他的小脑袋,直接转身快速离开,不过瞬间,便只剩下一个黑点。

大牛拿着手中尚带温热的瓷瓶,望着徐姬离去的背影,心中不断翻腾着一种莫名的情感。将还带有体温的瓷瓶贴在脸上,自拥有意识以来,他还是第一次从别人那感受到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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