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变得好严肃。
让我去适应这个气氛还是太困难了。
对面是正襟危坐的骑士、护卫,还有将军大人和勇者师父,前些天盛气凌人的传令官今天却缩在长桌的边角瑟瑟发抖。
事到如今、处在这种情况下的我渐渐对他感觉亲近了起来。
话说我这边都是些什么妖魔鬼怪。
黏黏糊糊躺在椅子上,也不知道哪里是眼睛的史莱姆。
还有垫了十几本书,才勉强和大家的视线持平的精灵酱。
与杵在那里的哥布林大将,至于为啥能知道他就是大将——
因为一眼就看得出来了。
穿着机车服一样的布,上面写着“喧哗上等”“干架无敌”、背后是一个巨型的印着“大将”的旗子。
你这家伙是哥布林吗、还是暴走族——
在我旁边的是依旧穿着轻薄长衣,有些微妙色情感的魅魔小姐。
以及把腿翘在桌子上,摇晃着椅子毫不正经的社长。
真的没问题吗?从阵型上就输了不少哦?
为啥是小精灵史莱姆和暴走族哥布林啊?好歹也来个冰龙不死者大法师什么的。
听说画人字吃进嘴里的话就不会这么紧张,毕竟那位有名的黛律师也是这么做的,不过我这边的大部分都不是人是不是应该写个人魔吃下去比较好。
“阿八你在干啥。”
“啊、在手心画个人魔,吃下去。这样就不会紧张了。”
“不、为什么要画字,为什么要吃下去,还有为什么画的是人魔?”
听到我和社长的交谈,对面的传令官也哆哆嗦嗦地在手上画起了字符。
啊、我懂的!我懂得!这种一触即发的气氛很紧张吧!
“国王大人到——”
“此一游。”
门口的卫兵喊起口号的时候被社长打了个岔。
结果我们这边的妖魔鬼怪们一起大笑了起来。
哇、不愧是国王大人。
毫不顾忌、带着大度的笑容走了进来,向着我们这边挥着手。
骑士们齐刷刷地起立,盔甲碰撞着发出响亮的鸣声,盖过了这边的大笑,用中气十足的声音想向着国王大人问好。
对方走到了正正的位置、勇者师父和将军大人的中间,然后十分帅气地掀起了斗篷坐了下来。
倒是社长你看看你,还把脚搭在桌子上晃椅子。
“这次老夫并不是为了严肃的谈判,各位还请放轻松,本身就是父女吵架那种令人不由得会心一笑的小事,不必这么紧张。”
国王大人用和蔼的笑容这样说着。
有些剑拔弩张的气氛变得轻松了起来。
“库哈哈哈、没有觉悟的笨蛋还是提早退场比较好,这里可是没有硝烟的战场。”
今天的社长也是毫不留情地嘲讽全开呢。
被惹怒的骑士们用整齐得堪称完美的动作把手放在了剑柄上。
哥布林大将也不甘示弱地嚷嚷了起来。
我说好不容易和平下去的气氛又被打乱是要闹什么啊。
“住手吧、这位小小的女士的实力我亲眼见证过,并不是你们一起上就能解决的程度,她要是愿意,独力毁灭这个世界也是做得到的事情。”
“……”
被勇者师父这样轻声地呵止了之后,骑士们面面相觑地安静了下来。
话说回来社长原来这么强的?
那天和勇者互相殴打变得鼻青脸肿的是放水吗。
并不像上次的小小的房间。
这次的谈判室相当的恢弘,设计得又十分合理。
长桌不至于宽到末席说话的声音都听不见,却又不至于小得放在这里显得违和。
我的身后就是窗户。
从这个窗户望去,看得到平原的景色。
透进来的又是和煦的,不会刺痛视线,温柔的阳光。
率先打破沉默的是国王大人。
“先来听听老夫看着长大的可爱骑士小姑娘的话吧。”
他用和蔼的目光望着魅魔小姐。
不、现在并不是骑士而是魅魔哦。
然而不知道是被其他人的视线所碍、还是怯场的原因,魅魔小姐放在桌下的手紧紧攥着衣服的一角。
于是我站了起来。
“由我来代替魅……骑士小姐吧。她本身也并不希望父女吵架会闹到这种国王大人都出面的程度,本身也都是亲子,不会真的有仇恨的感情,如今她热爱着现在的工作,就算没有身在王国,也还是在努力地为和平的世界作着贡献,这份努力在场魔族的各位都看在眼里,要说是顶梁柱也不为过。所以她希望能够得到父亲的理解、嗯......至少放下偏见,相互平等的交谈。”
憋着一口气说完了。
恶役的大家都认同地点着头。
勇者师父也向我投来了赞许的目光。
不由得为发言前把在场的所有人当成南瓜这件事感到抱歉起来了。
“至于老夫最信任的部下,他自然是希望女儿能够回到自己身边,老夫也有不少子嗣,果然一家人还是要共处一室,才觉得安心呢。啊、希望各位谅解,老夫也到了暮年,最幸福的事情就是看着家人们欢笑的样子呢。”
“哈、国王大人的意思是一家人就是要齐齐整——唔!”
我拼命地堵住了社长的嘴。
“唔?这位小姑娘说的是?”
“啊哈、我家的社长是说的确一家人待在一起就很开心呢!”
“哈哈哈,是这样呢。”
松开了手,无视了社长快要杀人的眼神。
我望着将军。
“将军大人,魅魔小姐在工作的时候非常认真,平时和周围的人相处得也很好,魔王所给的待遇也很好。您是怎么想的呢。”
“别开玩笑了,快点给我回来王国。穿着那种**一样的衣服,成何体统。”
“父亲才是、这件衣服很舒适、上面附加了魔法也很温暖,有什么不好?”
“魔法、魔法,那种歪门邪道有什么好的。”
“哪里不好了!外面的冒险者不都有学魔法吗!”
“你难道要把自己和那种编制都没有的下等冒险者并为一提吗!”
“为什么他们都是下等的!这个世界还有那么多没有被探索过的地方,他们也在为了世界而努力啊!”
“别胡说了,他们仅仅是为了钱而已。在决斗场上半分钟都撑不过才去所谓的冒险的。”
“父亲才是别胡说了!那种禁止了魔法的决斗场才有问题!只要是胜利用什么手段也无所谓!什么骑士的尊严、那只是败者的嘴硬而已!”
“你还要丢人到什么时候!已经堕落到这些歪门邪道的程度了吗!”
“丢人的是父亲吧!对着我的友人说这么失礼的话!”
唔、不该把话题丢给那边啊,不可开交地吵了起来啊。
我想要站起身、但是社长挥了挥手,阻止了我。
将军变得急躁了起来。
厚实的铠甲的接缝处、传来颤抖着碰撞的声响。
“你在国王大人面前都穿着这样的衣服,难道一点都不觉得羞耻吗!”
“这是我工作的正装!是爱好和平的魅魔一族历代改良下来的!有什么羞耻的地方!”
“你是我的女儿!给我好好地听话!”
“哈、父亲大人才是,每次觉得理亏的时候,才会这么说。”
“我什么时候觉得自己理亏了!”
“那就是你的问题啊!毫不顾忌地给周围的人添麻烦,觉得自己才是最厉害的人物,谁都不放在眼里、对着以前的战友、高升的部下,也暗自咒骂,说他们抛弃了骑士的尊严——”
“胡说!你这样还有身为将军的女儿的尊严吗!”
“父亲才是!除了这种时候!有当过我是你的女儿吗!从小就是这样、有什么时候认可过我吗!总是说着我没有才能、我没有才能、”
“你确实没有才能!正因如此才需要比别人更加努力!”
“所以我就不当骑士了啊!反正我也没有才能!我努力过了!有得到过一句认同吗!”
“表扬的话只会让你骄纵起来!那样也算优秀的教育吗!”
“那只会这样向我发脾气也算是优秀的教育吗!你有真的想过理解我吗!”
两边都用愤怒的眼神瞪着对方。
然后压抑着悲伤、不停地朝着对方宣泄着自己的情感。
最后变成毫不相干的谩骂和中伤。
只是彼此地发着火,彼此地厌恶了起来。
我们只是听着那些相互撕扯着情绪的话语,谁都没有去打断。
直到那样猛烈的对话终止的时候。
魅魔小姐抬着头,紧咬着嘴唇。
把快要满溢而出的眼泪抑制了回去。
社长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安静地看着。
勇者师父站了起来,拍了拍喘起气来的将军大人。
“如各位看到的,这对父女一旦开始交谈,到最后就会变成这个样子。”
他这样说着。
“但是,各位或许不知道的是,魅魔小姐在魔王城里的房间,抽屉里还留着小时候父亲送给她的吊坠。请原谅我自作主张。”
勇者师父抬起手,银制的,闪亮的吊坠挂在他的指尖,顺着那样的动作滑落了下来。
被下午的阳光映得闪闪发亮,打磨得非常漂亮、也保养得很好的吊坠。
“还有各位也或许不知道的是,在将军大人的房间,并不符合将军的身份,显得有些古旧的建筑里,某一个书架上,一直留着魅魔小姐从小到大获得的奖章、奖杯,还有各种各样的荣耀。”
勇者师父绕着桌子走动着。
“在座的各位都有父亲,也有的已经身为人父,大概能够理解,所谓的父亲,并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的感情。
像是想要关心女儿的时候,却言不由衷说着一点都不在意的话。
想要给女儿什么帮助的时候,只是默默地去做事,不会开口表达什么。
父亲总是不擅长表达自己的感情,但那并不就意味着父亲并不爱女儿。
而女儿总是和父亲争锋相对,就意味着女儿憎恨着父亲吗?
我觉得并不是那样的。”
勇者师父叹了一口气。
“我在面对自己的弟子的时候,也总是不由自主地训斥他们,责备他们。
但是我并不是讨厌他们,而是希望他们能够变成比我更好的人,才不由得严格了起来。
刚才将军大人,或许有些古板,但也确实关心着女儿。像是关于衣服的事,他认为女儿应该穿更好的,更高贵的衣服。就像关于小时候的事,他觉得女儿应该比周围的人都优秀,也担心女儿稍微获得一点成就、就骄傲起来,不小心迷失了自己。
还有刚才,最后变得恶毒起来的一些话。其实那都只是身为父亲的嘴硬。
将军大人,你是怎么觉得的呢。”
他把吊坠放回了将军的手上。
空气重回了沉默、沉默蔓延在长桌的边缘,又回响在大厅的角落。
我看到将军握着吊坠的手微微颤抖着。
然后将军深吸了一口气。
“我……对不起。”
“魅魔小姐,关于骑士的事,和国王大人曾经一同驰骋沙场,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友人。如果没有旁人的时候,两个人会完全不顾及身份的问题,自由自在地交谈。而面对这样的国王大人,将军大人前些天却低声下气地向他恳求着哦。”
魅魔小姐的眼神恍惚着。
缠绕着痛苦、悲哀,不解,困惑。
即便如此还是望向了对着她说话的勇者师父。
“‘只要让我女儿能够成为王国的骑士,我卸去这份职位也没有问题。女儿的事请一定拜托了。’是这样说着的。”
“哈哈哈,是啊、老夫从来没看过这家伙像那个样子。竭见的时候总是不注意气氛乱讲话,老夫还提醒过他好多次。他本身又是个固执的人,像那样低声下气地请求我,还是第一次呢。哈哈哈哈,以后等老夫退休了,可要一直把这件事当做笑容,调侃他到我们一起踏入坟墓为止哦。”
周围响起了附和的声音。
不只是王国那边。
连魔王这边,史莱姆,哥布林大将,还有小精灵。
都点着头说着赞同的话。
“魅魔小姐,亲子的羁绊是不会被斩断的。就算遥遥相隔的这里,你不也时刻在意着年迈的父亲,独自一个人在家会不会觉得孤单,没有人照顾会不会有什么困难,将军大人也时常在意着,女儿在魔王城有没有被人欺负,有没有因为工作忘记三餐,有没有和周围的人相处不好。”
勇者师父绕到了我的一旁。
拍了拍魅魔小姐的肩。
我看到魅魔小姐被触及的瞬间、轻微地颤抖了起来。
“既然父亲在意着女儿,女儿又在意着父亲,却因为琐碎的小事,闹着脾气一定要相隔异地分离不可。那么平静下来,好好地相互交谈一下,了解彼此对彼此的心意,也并不是困难的事情吧?”
被这番话语所感触。
连哥布林大将都开始回忆起自己的父亲,落着泪水。
“老子啊、从小就和父亲相处不来,但是我成为族里领袖的那天,老子的父亲端来了一瓶酒,一边哭一边和老子说了一夜的话啊、所以,魅魔小姐,回去也不要紧,这边有我们在,随时都可以回来玩。一定要和父亲好好相处啊。”
还有史莱姆。
“是啊、魅魔小姐,家人是最重要的啊。回去吧,我们会想念你的。”
还有小精灵、骑士,哭得不成人型的传令官。
悄悄抹着泪水的国王。
都说着回去王国的话题。
气氛变得怪异了起来。
不、并不是这样温馨的气氛怪异。
而是舆论全部转移到了魅魔小姐的身上。
那么她呢——
她对工作的热爱、对这里的人们的热爱,全都没关系了吗。
我看着有些不知所措的她,还有大门一侧的女仆小姐。
女仆小姐带着祈求一般的眼神,望着我。
所以我站了起来。
“不、我觉得,应该在意一下魅魔小姐自己......她并不愿意——”
“恶役小弟,先不要在意那方面。”
勇者师父打断了我的话。
“不管是你所在的地球,还是我曾处的世界,还是这里。唯一无私、最为真挚的感情,就是亲情。比爱情更伟大,比爱情更愿意奉献自己。不管相隔多远、都会彼此牵挂、都会暗自在意,关心对方甚过关心自己,但是不管人类还是魔族,都是迟钝的生物。很多话不说出口就不会被知道。很多事藏在心中也只是内心独白。
但是像这样,敞开了心胸地交谈,像这样,了解了亲情的羁绊的交谈。
就算声音大了起来、变成了吵架。大家不也都是理解的吗。
这些话语的背后,都藏着不擅长表达感情的父亲,愚钝地表达的对女儿的爱啊——”
周围的大家鼓起了掌。
一齐歌颂着亲情。
歌颂着迟钝的、古板的父亲对女儿的爱。
对着魅魔小姐、只对着魅魔小姐一个人。
“但是——”
我的声音被鼓掌的声音淹没了。
开口也变得困难。
再加大音量也没有什么变化。
“但是——”
“够了,阿八。”
“社长……”
社长抬起手。
仰起头望着一旁的勇者师父。
“他说得没错,这些都是爱的表现。”
“……”
“比如说啊、骂着不吃蔬菜的女儿,这是父亲为了对方的成长,表达爱意。”
社长说着。
“再比如,骂着想要辍学的女儿,这是父亲为了对方不走上歪路,表达的爱意。”
社长说着。
“还有,骂着和小混混一样的人交往的女儿,这是父亲为了对方的未来,表达爱意。”
周围都安静了下来。
点着头,望着站起身的社长。
“这些都是爱意的表现,有些迟钝,但确实关心着对方,不擅长表达自己的感情,所以不小心变成了谩骂的父亲对女儿的爱。”
“社长……”
“所以能够理解的吧?为了让女儿过上理想的人生,必须维持身为父亲的尊严,一边压抑着想要宠爱对方的心情,一边说出违心的,恶毒的话。”
她微笑着,用平稳的语气说着。
走到将军的身后,把手搭在对方结实的铠甲上。
“将军大人也是这么想的吧?”
“唔……”
“为了不让她被周围人嘲笑,所以一定要让她比周围的人都努力。”
“是。”
“为了不让她自满、自大,成为优秀的,谦虚的人,所以要对她获得的荣誉嗤之以鼻。”
“……是。”
“为了让她过上理想的未来,所以要从魔王这里退出,回到王国,享受身为骑士的尊贵,所以要痛斥穿着魅魔的衣服,毫无廉耻的女儿。”
然后社长,把那个,将军手上的吊坠,拿了起来。
“因为是爱,所以不擅长表达也没有关系。”
她说着。
“因为是爱,所以痛骂对方没有关系。”
她说着。
“因为是爱,所以羞辱对方,用恶毒的语句也没有关系。”
她说着。
脸庞变得怪异了起来。
笑容也扭曲了。
然后像是嘲讽一样地,说着。
“所以剥夺女儿热爱的东西也没有关系,剥夺女儿憧憬的人生也没有关系,剥夺女儿想要的未来也没有关系——因为啊!因为——这全部!都是!爱啊!”
社长把吊坠,放回魅魔小姐的手中。
“别开玩笑了。”
大概是觉得,胸腔闷得难受。
社长解开了衣领的纽扣,压低了帽檐。
变得像是叛逆的少女那样。
“我说——别开玩笑了!”
站在魅魔小姐的背后,那样的社长愤怒地说着。
“因为是爱、所以尽情地伤害对方。
因为是爱,所以羞辱对方,谩骂对方,用恶毒的语言,如同诅咒一样痛斥着对方。
毫不顾忌对方的感受、毫不认可对方的努力,只是自以为是、发表着自己损人的意见,然后在对方哭泣的时候、无助的时候、痛苦的时候。
这样!那样!随心所欲地用爱来掩饰自己的卑劣。觉得严厉也是爱,所以一点也不在意!”
各自都沉默着。
各自地望着社长。
唯独魅魔小姐、悲伤地、哭泣了起来。
“你有在意过她的感受吗!你有在意过她想要的人生吗!都没有!你只是全盘否定!把一切的、一切。对生活的不满、对同期的人都比自己地位越来越高、对看不惯的和平,把一切的一切,都迁怒在她的身上!”
“拿什么爱当借口!对最应该关心的人说着最卑鄙的话!然后又寻求他人的认同!摆出不擅长表达感情的固执老爹姿态!你——才——是——最——不知廉耻的人!”
下午的阳光渐渐散去。
而火红的帷幕从天际的边缘拉开。
像是要将整片天空都点燃那样。
用火焰色的余烬穿透了窗沿、落在社长小小的身影上。
“是啊、不管是人类还是魔族都是愚钝的人物、不——都是愚蠢的生物。既没有读心术也没有看破他人心思的能力,如果不说出来就无法了解对方的心意。所以不去表达爱,痛斥就是痛斥,谩骂就是谩骂,责备就是责备,迁怒就是迁怒。连一句、爱都无法表达,还辩解这就是爱,这就是严父,这就是不擅长表达感情的爱——”
小小的胸口起伏着。
唯独社长的呼吸声。
魅魔小姐的哭泣声。
还有多余的沉默,压抑地、悲哀地延伸。
“还有你、你,你,和你。觉得不是自己的事情就不用在意,觉得是别人父女吵架就很好笑,觉得别人的感情就是幼稚的东西,所以无视了魅魔自己的心情,无视了她自己的愿望,顺应着气氛,被无聊的话所感动,根本就不在意别人的事,却自以为是地发表着对别人的意见。”
毫不留情、用纤细的指尖对着史莱姆,哥布林大将,小精灵,骑士,传令官,国王,最后是勇者师父。
“所以就任由那个愚蠢的父亲夺取属于女儿的东西就好了,像是奴隶一样圈养起来,夺去了对方的自由,夺取了对方的人生,却还在严厉地斥责也没有任何关系,只要恶狠狠地抽一顿鞭子之后,再给一块无关痛痒的糖就好了。毕竟啊!只是奴隶啊!所以奴隶的人生怎么样都好、只要顺应着自己的心意、怎样都好!”
社长看着,将军大人。
用悲哀的,痛楚的,却如同要刺穿对方的眼神。
“但是、如果到最后,你还要辩称这是爱的话,我绝对不,绝对不会认可。这种扭曲的东西,这种自以为是的东西,这就是所谓的父爱的话,我绝对不会认可——”
社长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靠着座椅,并没有把双脚再搭上桌子。
“我的话说完了。”
并没有人欢呼。
也没有人鼓掌。
更没有人起立。
只是所有人都失去了言语。
把视线交给夕阳的方向。
不知道是望着小小的社长,还是。
望着那火红的余烬,望着那渐渐地、垂落着的。
太阳的边缘。
直到那个光的颜色、变得苍白起来,随后又变得黯淡起来。
变得挣扎起来、脆弱起来。仿佛一碰就会破碎,然后黑夜就会降临那样。
可我唯独看到了。
看到了女仆小姐。
在边缘的角落,朝着哭泣的魅魔小姐。朝着没有回头的社长。
深深地、鞠着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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