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原深处。
寒风呼啸,凛冽如小刀视厚厚的大衣如无物直刮人骨髓,这邻近极圈的冰原比起以前要凶险得许多,固中自然不仅仅是因为这受大崩坏影响而变得异常的气候,更多的是因为成群的被崩坏能侵蚀感染的死士崩坏兽。
“吼哦哦哦!”
最后一头崩坏兽的倒下宣告着这场小规模战斗的结束,刚刚那小规模群的死士和崩坏兽都已化作了崩坏能消散在天地间。
“老爸,为什么我们要救他?”
年幼的白发少女用刚刚还含在嘴里满是口水的小手指戳了戳倒在地上的少年。
“哟嚯,琪亚娜,那是因为老爸是全人类的英雄战士啊。”
满脸胡子渣但很有沧桑男人味道的白发男人收起双枪,将昏迷倒地的少年扛起来放在左肩上,带着年幼的白发少女继续往前走。
“嘿,我才不信,真话呢?”
小手牵大手,穿得厚厚的小女孩并没有撒娇拒绝继续往前走。
“哈!你这孩子,真的和......你妈咪一个样呢,这么小就这么聪明了吗?”
小女孩听不出男人声音里忽然低落的情绪。
“哼哼~”
“那当然是为了让你之后的生活多一个玩伴多一个保镖啊。”
男人抽出手,宠溺地揉了揉小女孩的小脑袋,那眼里全是宠溺,以及一丝隐藏得极深的悲痛。
恰逢此时,男人肩上扛着的少年眼睫毛在颤抖,似乎是披在身上的大衣将温暖注入了他的身躯里。
“那就是仆人吗~?”
小女孩兴奋地原地踢踏着脚。
“我也能像是童话故事里的公主一样吗?”
她笑得很开心,宛如雪地里的精灵。
“对啊,以后这个小子会成为守护你的骑士。”
齐格飞弯下腰,抱起琪亚娜,刚好卡着小女孩视线的姿势,他双眼里已是饱含着泪水。
自己这样做,是好事,还是坏事?
不知道。
真的不知道。
无人知晓,悄然苏醒恢复了些许意识的小男孩,一辈子都没有办法忘记这一幕,宛如雪夜中飘舞的雪精灵,银铃般的笑声伴随着温暖注入他的心房。
她的骑士。
······
林间木屋。
“喂~傻雪~还不能吃~饭~吗~”
躺在壁炉前宛如咸鱼在那里左右翻腾的白发少女。
“来啦来啦,今天是我们昨天偷偷溜出去摘的蘑菇,话说这个蘑菇真的能吃吗?偷偷瞒着齐格飞老爹真的没问题吗?”
阿雪,那个小少年,端着散发着诱人香气的热汤快步走到餐桌前放下。
“哧溜!”
琪亚娜立刻咸鱼翻身,用力地吸了吸快要溜出来的口水,如饿鬼一样扑到餐桌前,连碗都不拿直接就拿起汤勺大口大口地喝。
“当然没问题啦,嘶~!好烫好烫!老爸又不在,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呢,况且老爸出去这么久都没回来是想要饿死我这个小可爱嘛!”
“可是齐格飞老爹说过这些蘑菇可能会有毒的呀。”
阿雪苦着脸很是忧愁。
“没事没事,到时候出了什么事就说是你坚持要吃的。”
琪亚娜美滋滋地又喝了口。
“???”
阿雪瞪大了眼,刚刚是谁强迫他用这个来下厨的???
“看什么看!本小姐可不会给你喝一口喔!仆人就应该有仆人的觉悟!”
小小琪亚娜撑着腰,侧着身,如母鸡护小鸡一样护着食,眼睛贼兮兮地盯着他,同时另一只拿着大汤勺的手根本没停过。
“我、我,你、你——”
短短不到一分钟的功夫,就连受到严重刺激的阿雪想要整理好语言吐槽的时间都不够。
“唔,好吧,本小姐是公主,不是恶毒的后妈,喏,给你喝一口吧。”
琪亚娜让开身子,一脸‘你**激我’的样子朝阿雪递出汤勺,阿雪一看,那一大锅的汤居然已经清空见底了!就剩下一小滩汤水在那,就纯是汤水还舀不满半碗想喝要斜着锅才能盛到的那种!
这、这个人......
阿雪的身体在颤抖。
“干嘛啦!别这么委屈嘛,这不给你喝了嘛,你快喝。”
“我、我不喝!”
“不喝也得喝!”
小小琪亚娜强迫着灌了不敢有反抗怕伤到她的阿雪小半勺汤水,而且还是那种起码洒出来一半的。
“啦啦啦~不管喔,最后一口你喝的,要你洗碗收拾咯~”
“咳、咳咳!”
被汤水灌得狼狈呛得直咳嗽的阿雪瞪圆了眼睛——这大概是童年回忆里最常出现的反应。
之后,食物中毒的琪亚娜连续腹泻了一天一夜。
尽管身处崩坏污染的无人区中心,但两个小小孩子之间的温馨大概就是这么的简单。
他真的就像是个小跟班一样。
······
然而事情并没有这么平静。
平凡无忧无虑的温馨生活持续了好几年。
看似平凡的温馨发生在崩坏能侵蚀严重的区域就极为不平凡,两个能够自如抵抗崩坏侵蚀和常人生活无异的小孩,注定没有能继续将这份温馨延续。
在琪亚娜暴走之后,使用出天火圣裁自断一臂的齐格飞老爹离开了,留给阿雪的是令他震惊的真相,但他还是决定以小小骑士的身份陪着琪亚娜走上寻父之旅。
在这个过程里发生了非常多的事。
但阿雪依旧还像是个小跟班一样。
“琪亚娜,要去千羽学园唸书吗?齐格飞老爹让我们去高中毕业再去找他哎。”
“嗯?唸书有什么好的吗,那个混账花心老爸又不知道跑到哪里去花天酒地了,可恶!使唤别人就会使唤!一点都不负责任!”
琪亚娜愤愤不平地用力咬了口香喷喷的面包。
“......说这句话之前你能不能够先把面包放下来。”
“凭什么!”
她两眼一瞪。
“因为这个面包是由你口中的混账花心老爸打的生活费买的......”
“住嘴!你究竟是我这边的还是混账老爸那边的!唸书就唸书,哼,报名去~在外边也跑累了。”
就这样去了正常的中学唸书。
“哎哎,阿雪呀阿雪呀~”
“......有话直说。”
阿雪知道一旦琪亚娜用这种口吻这种称呼来叫他的时候肯定没什么好事发生。
“你觉不觉得今天班上那个芽衣好漂亮呀~”
“......别人就帮你捡了块橡皮擦。”
“还有你觉不觉得那个叫布洛妮娅平得像钢板的家伙好可恶啊,那家伙老是缠在芽衣的身边!”
“......别人就是说了一句这个题很简单你都不会做。”
“求求你嘛,阿雪啊,从小到大人家都没怎么求你~能不能帮忙想想办法怎样能够更深入地接触芽衣嘛~”
甜得发腻能让人鸡皮疙瘩起的撒娇,阿雪心里想着真亏这个人能说出这种话,但还是很老实地选择了应承。
“真拿你没办法。”
然后他就帮琪亚娜认识到了重要的朋友。
“对不起......对不起......琪亚娜,如果我更强的话!”
眼睁睁看着琪亚娜体内蕴藏着的第二律者碎片吸收了芽衣即将觉醒的第三律者能量,阿雪再一次感受到了自己的无力,就连这种时候,他也只能是小跟班,现在的他根本没办法启动天火圣裁,他只能看着琪亚娜体内的律者碎片距离觉醒更近一步。
“圣芙蕾雅学园?天命组织?”
“我要去。”
“我一定要去。”
“请也帮我进行检测,给我一次机会,我是卡斯兰娜家族的养子,对崩坏能我有高度抗性,我......也能使用崩坏能进行战斗!”
面对着无量塔姬子,阿雪非常坚决地做出了这样的选择,甚至不惜将自己体质异常这点说了出来,齐格飞说过,天命组织不是罪魁祸首,天命组织依旧是明面上对抗着崩坏的最大组织,只是天命组织的首领奥托思想出了问题所以才会经常搞事。
毫无疑问,这样的天命组织里肯定拥有着变强的方法。
他渴望着变强。
然后他就和琪亚娜一起转学进入了圣芙蕾雅学园。
······
得偿所愿的阿雪以唯一一名男性学生的身份转入了圣芙蕾雅学园,他发了疯似地压榨自己的一切时间去变强,力量并没有错,错的是使用它的人,他永远没办法忘记自己被救醒的那一幕,如同冬之精灵一样散发着银铃般笑声,给予自己家人温暖的他们,明知是戏言却被自己内心发誓一定要成为她骑士的想法。
不能眼睁睁看着琪亚娜陷入漩涡。
已经不想旁观了。
“好厉害......那个一年生的男生,是不是把高年级TOP10的学姐打赢了?”
“不仅如此,他的理论水平似乎已经比部分老师都还要厉害了,之前不是有一篇论文引起了学界的震动吗?连天命组织的研究所都注意到他了!”
“真的有这种文武双全的人啊......”
“可是我看他基本休息时间都在和那个新入生吊车尾女武神在玩啊。”
“可能这就是天才吧。”
学园里不知何时开始流传着这样的言论,事实上,只有阿雪自己知道他并没有办法像以前那样单纯地成为一个小跟班整天待在琪亚娜身边,他很急,他很怕琪亚娜不知什么时候会真正的被第二律者的人格占领意识,他知道的,奥托如果有意推动第二律者觉醒,那现在的他是阻止不了的,他很理智,知道一味地跟在她身边并没有任何用处,只有迅速变强才是最好的应对方法。
但是,果然还是会觉得寂寞,尽管休息时间越来越少,但他还是一有机会就往琪亚娜那边跑。
“抱歉啊,琪亚娜,最近天命那边的研究所有叫我过去共同研究课题,所以没什么时间来找你了。”
“嗯~”
吃着零食玩着游戏的琪亚娜。
“最近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吗?”
“没什么,喔,阿雪,你能不能帮我把作业做了呀~芽衣和布洛妮娅都不愿意给我抄,可是明天就要交了呢~”
“......”
心不在焉、却能很自然地对他撒娇的琪亚娜,甚至连正眼都没有看他——她已经能很自然地叫他‘阿雪’了。
“要不我帮你辅导一下你的学习吧?琪亚娜。”
“噫~才不要!不要!”
终于正眼看阿雪但是一脸嫌弃的琪亚娜。
阿雪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能说出来,他有点落寞地离开了,令人难以置信的是他现在居然已经不知道怎样去和琪亚娜沟通了,从小到大都陪在她身边,然而就是缺席她身边一段时间,就连和她开口聊天的话题都找不到,他好怕自己再强行聊下去会让她讨厌自己。
年轻的男孩并没有意识到这是自己太过于敏感以及琪亚娜太过神经大条没心没肺。
对这自然产生的沟通隔阂,阿雪很失落,但是他从不会将失落表现在她面前,他只会一次又一次地利用自己越来越少的休息时间去找琪亚娜,尽管每一次都是尬聊,但他还是很愿意这样。
只是到后来,他发现了,让琪亚娜恢复成以前在自己面前那种活跃表现的方法——
“琪亚娜,是芽衣同学做的饭好吃还是我的好吃啊?”
“那当然是芽衣做的好吃啦!你怎么可能跟芽衣比!你傻噢!”
“可你以前就总要我做饭给你吃。”
“你也不想想以前除了小雪你会做饭之外还有谁做饭喔,难道期待那个每天那么晚回来的不靠谱老爸嘛,自己煮是不可能的,但又不想饿死,就只好勉为其难地吃你给我做的饭啦啦啦~更别说以前你做的饭经常会害人家肚子疼,芽衣的饭健康又好吃又有营养~!”
每每说到她身边的朋友时她都会很兴奋,就算是她一直嘴上挂着说讨厌的布洛妮娅也是一样。
“可明明以前是你主动要求我拿那些都不知道有没有毒的食物去做饭的呀,我都说了用齐格飞老爹买回来的那些菜煮就好了嘛。”
“那些菜做出来的都超级不好吃!芽衣就不一样,她可是会想办法做出花来呢!”
这种时候她就会将注意力从游戏或者手机上挪开,看着他。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啥意思?我们以前那不是有米给你做饭嘛?”
她是真的不懂,不是装的——阿雪从她纯洁带着疑惑眨巴眨巴的大眼睛里察觉到了这一点。
“......噗哧。”
“你笑我!你居然笑我!连傻雪你这个大傻瓜也来取笑我,你肯定也把我当成笨蛋是吧!你别跑!别跑!”
“不是,你原谅我,原谅我啦,我没笑,我真的不是笑这个,哈哈哈哈。”
“我不!你别跑!除非!除非!”
“除非啥?我什么都愿意!”
“除非你把这个月的奖金都给我~我可是听说了喔,傻雪你最近好像得了不少奖金嘛~在天命研究所也挂职了~嘿嘿嘿。”
“......”
原来她有关注自己的啊——抱着这样心都被融化的念头,在某条路上越来越合格的少年心甘情愿地把工资都打到她卡上,事实上钱对于他来说已经不重要了,相对比这个,他更在意的是琪亚娜的笑容。
守护她的笑容不知不觉已经成了当初那个小小骑士的幸福,当初那烙印在年幼的他脑海里一直挥之不去如银铃般的笑声,希望能够永远都不消逝褪色。
虽然现在自然谈话只能以她身边的人作为契机才能展开这点是让人有点寂寞,但是这总归是好事啊,因为琪安娜身边也有其他很重要很重要的朋友。
不像自己,除了她一个之外就什么都没有了。
这样就算自己不在了,她也不用怕寂寞了吧。
······
天命研究所。
主教,奥托,阿雪,两人相对而立。
“研究报告已经出来了。”
主教大人轻笑,明明是有着柔顺金发的他不知为何从背影里给人一种绿意盎然的感觉,可能是因为生命力充沛?
“没想到,世界上居然还会有你这样的‘怪物’。”
“你知道的吧?你之所以对崩坏能有这么高的适应性,能自如地操控崩坏能,能用崩坏能强化自身,但每次过后都会有明显的失控时段,且失控时间随次数增加而递增,你......”
“没想到,世界上居然会有这样的‘怪物’,真的不知道怎样界定你才好。”
“愿意配合我做实验吗?我能让你变得更强,看到更广阔的世界。”
宛如恶魔的低语。
“我......需要时间考虑。”
小小骑士并没有直接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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