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会这样呢?
「它」看着眼前护住自己的父亲。
即使「它」被父亲搂在怀而看不见也可以知道,如今父亲的背部已经千疮百孔,致命的枪伤不只一处而是数十处,已经无力回天。
「咳!」
父亲口中喷出一口鲜血,旋即跪倒在地,上半身无力地靠在「它」身上,温热的鲜血流淌,浸湿了「它」的衣服。
「活⋯⋯下⋯去⋯」
父亲的声音气若游丝,吐出最后的话语后双眼再也支撑不住地阖上。
父亲断气了。
霎时,「它」感觉到,自己的思考似乎有某处「坏掉了」。
周围吵杂的声音像是逐渐离自己远去,思考无止尽地加速,一股寒意从心脏向四肢扩散,唯独脑袋像是要烧坏一样发热。
啊!原来这就是人类所说的「烦躁」吗?
此时,一名金发碧眼的大汉走来,一脚将父亲的尸首如垃圾般踹开。
大汉大手一抓,就这么将「它」的脑袋扣住,直接提了起来。
「它」听得懂,大汉正用外语嘲讽着自己与死去的父亲。
「它」看得见,大汉后头的同伴们正与叔叔朝着这边嗤笑。
「它」感觉得到,大汉激动辱骂而溅在自己脸上的唾沫。
「它」闻得到,空气中弥漫的浓厚铁锈味与很浅的火药味。
这一切「它」清楚地掌握了,大至所有人的一举一动;细至空气的流动方向,对「它」来说不过是简单明了的情报。
「还不够」。
「它」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要贯彻父亲最后的「命令」,这种程度「还不够」。
这些全副武装的佣兵是「它」当前最大的阻碍。
「它」的身体终究只是十岁的人类孩童,在这样的情况下要与多名持有枪械的成年人互搏简直是天方夜谭。
「它」需要更多。
这些人的装备、动作习惯、体能状况⋯⋯只要有了这些,「它」就能打破这个局面。
但,要怎么得到呢?
头顶传来的痛苦让「它」将视线重新聚焦在眼前的大汉身上。
大汉似乎对「它」不哭不闹的反应颇为不满,将「它」的头越扣越紧。
『吃了他』。
「它」似乎听见了这样的声音在自己脑中浮现,「它」还来不及细想,身体已经作出了反应,只见那稚嫩的手臂缓缓朝大汉举起,然后—握紧。
———————————————
「前辈!这里这里!」
在刺耳的警笛与围观群众的喧嚣声中,略显稚嫩的青年挥舞着双手,其嗓门之大,甚至一时压过了周围的吵杂。
然而,回应他的并非赞许,而是一个扎实的爆栗。
「疼!」
「我不是说过在现场要保持沉稳吗?!」
来者是一名身高奇高的短发女子,目测至少也有180,在人群中很是显眼,正可谓鹤立鸡群。
女子除身材高挑外,体态也是凹凸有致,略紧的警装凸显她的纤腰与丰满的上围。
而西装裙与黑丝的衬托下,翘臀显得更加玲珑,两条美腿也显得更为纤长,周遭的男人皆忍不住多看了几眼(然后就被自家媳妇或女友扯着耳朵拖走了。)。
「不好意思,请让一让,我们是警察。」
女子一手拿着银色的手提箱,另一手亮出执照,人群立刻识相地为她让出一条路。
「辛苦了。」
进入封锁线时,女子礼貌地向看守的警员问候。
「警、警官您也辛苦了!」
小警员受宠若惊,回话时不只咬上了舌头,声音也不自觉地高上几分。
「嗯。」
女警官只是笑笑,便走入了出事的店面。
「嘿嘿—疼?!」
小警员无法自制地露出傻笑,结果一转头就撞上了一堵厚实的肉墙。
原来是刚才招呼女警员的青年,因为刚才两人站在一起所以没发现,这名青年虽然长着年下的娃娃脸,身材却也算的上高大,小警员撞疼的鼻梁可以证明。
青年的脸色黑的恐怖,很难想像刚才一脸憨笑的老实模样也是出自于他。
而且抬头一看这人的制服才发现,他也是一名警官,位阶在自己之上。
年轻的警官大手压上小警员的头,硬是将他的视线压下去。
「作好自己的工作,懂?」
那声音低沉沙哑,其中威吓的意味十分明显。
「是!」
(要被宰了?!)
「后辈君!还在磨蹭什么?还不快过来帮忙!」
「来了!」
头上的重量瞬间消失,小警员抬头一看,青年警官脸上哪里还要刚才的威严,只见他一脸憨笑,屁颠屁颠的跟上女警官的脚步。
———————————————
「你刚才到底在磨蹭什么?」
女警官不耐烦地皱起眉头。
男警官只是憨笑着,对前辈的爆脾气已经习以为常。
「我想说跟前辈一下鼓励那个警员,但好像吓到人家了。」
男警官有些尴尬地搔着自己后脑杓,高大的身材不自觉地缩了缩。
女警官闻言眉头皱得更紧,一掌用力拍在他微驼的腰上。
「抬起头挺起胸!一个大男人畏畏缩缩的成什么样?!」
男警官向前踉跄了两步险些摔倒,回头只见前辈双手抱胸瞪视着他。
「别一位这点是就垂头丧气!早点办完事后前辈请你喝酒去!」
「……是!」
「请问两位就是鉴识课的警官吗?」
一位中年的员警一看两人带着银色金属箱,很快地便猜出两人的身分。
「是的,我是鉴识科所属的朝田恭子。」
「同、同所属的山本阳太。」
「我是附近派出所的局长佐藤悟,你们可总算来了,这次的案子不小,我们都不敢乱动现场,只能等你们这些专家来。」
佐藤局长表情很是无奈,就像是在说:怎偏是他的辖区发生了这种鸟事呢?
「请问尸体呢?」
「看妳說的是哪一具,这次丧生的有二十余人,唯二幸存的小孩已经送到附近的医院了。尸体为了方便你们采证,目前都尽量保持原状。」
「二十多人?!」
阳太吓到了,这可不是小数字啊!
「现场的尸体中包含了全副武装的外籍人士与国内的极道分子,我们推测双方起了争执并展开火拼,恰巧在店内的普通民众也遭了殃。」
听到极道份子这个字眼时,恭子的眉毛细不可察地跳了一下。
「极道份子?是哪边的人?」
「说来奇怪,竟然是向来不爱惹事的渊谷组。」
「渊谷组?!渊谷组的谁?」
恭子突然变得有些激动,在看见杨泰和佐藤局长一脸被吓到后才干咳了一声掩饰尴尬。
「咳!渊谷组是国内势力最大的极道组织之一,应该是很顾忌将普通人卷入私斗的,毕竟这等同于往自己面上抹黑。而且渊谷组这代当家还是以随和出了名呢!堪称极道界的第一奇耙。」
在阳太看来恭子的举动有些反常,但佐藤局长和她不熟,所以也没注意到,只是继续说下去。
「所以我才说奇怪啊!这次死在枪战中的就是你口中的随和组长—渊谷仁啊!」
「……」
「那个…朝田警官?」
佐藤局长伸手在呆住的恭子眼前挥了两下她才恍过神来。
「抱歉。实在是太震惊了。您确定没认错吗?」
恭子捂住嘴角笑了笑。
(前辈果然哪里怪怪的。)
阳太如此心想。
「我是不可能认错的。」
佐藤局长的声音十分肯定。
「为什么呢?」
佐藤局长贼头贼脑的探了下头,确认周围的部下没有在听这里的对话后才向发问的阳太招手,等他靠近后才小声说道:
「虽然总说警察和极道分子势不两立,但实际上偶尔不得已还是得打下照面的,所以我很确定我没认错。」
「能让我立刻看尸体进行确认吗?」
恭子突然打岔。
「这可能会撼动国内整个地下社会,得尽早确认才行。」
「说的也是。跟我来吧!」
三人蹑手蹑脚在残破的小餐馆内行进,磁砖上布满了破碎的瓷器碎片与半干的血迹,这些都是物证,可不能随便破坏。
「就是这儿了。」
佐藤局长指着不远处,一个男子—正确来说是他的尸体以极不自然的姿势倒在墙边,身后的白色壁纸染上了大片血迹格外吓人。
恭子灵活的跨过地上的血迹来到尸体旁边,用戴好了手套的双手捧起了尸体的头部,死者生前最后的笑容还僵在了上头。
「真的是……」
「前辈。」
阳太动作虽不如恭子,却也在不破坏现场的前提下来到了恭子旁边。
恭子迅速在尸体各处按压触摸了几下。
「尸僵只有在面部,瞳孔几乎没有混浊。我考你,这样死亡时间大致是多少?」
「不超过两小时,我推测最多一个半小时左右甚至更短,体温偏凉估计是失血过多所造成,关键的死因……」
阳太将尸体上半身向前微倾,露出血肉模糊的背部。
「我大胆推测是失血性休克。」
「举一反三,看来我没白教你。」
恭子边说边翻看尸体那惨不忍睹的背部
一旁的佐藤局长实在受不了这么刺激的画面,手里拿着部下给的呕吐袋蹲在一旁干呕。
「你看,这些都是枪伤,腰椎都被打断了。」
说完又按了按尸体的腹部。
「里面至少有两根肋骨断了,而且这样的倒地姿势太不正常,应该是从那边—
」
恭子指着不远处的一摊血。
「—遭人多次枪击后当场死亡,再被人以粗暴的方式扔到这里。」
阳太连忙走向另一滩血迹,对附近散溅的部分测量多次。
「前辈的推测应该大致无误,要做更精密的血源重建吗?」
恭子却摇了摇头。
「是要做,但不是现在,现场还太乱。我们先看看其他尸体吧。请问有找到枪械型的凶器吗?」
恭子后半句是对好不容易吐完,脸色还有些苍白的佐藤局长说的。
「有,不过……我就不去了。」
佐藤局长找来另一位员警帮他们二人带路。
他们很快地便明白了佐藤局长的意思,眼前的景象之刺激,与刚才相比唯有过而无不及。
「好残忍……」
阳太并不是第一次在杀人案现场采证,但如此凄惨的尸体他还真是头一次见。
眼前五具尸体只能用「开肠破肚」与「面目全非」来形容。
有的尸体缺了舌头、有的尸体缺了眼睛、有的尸体胸腔整个敞开、有的尸体肠子挂在外头、有的尸体鼠蹊部(**)整个被破坏……
这些尸体还有几个共同的特征,首先,身上都装备了各种军事配备,其中包含了改造后的半自动步枪、手枪与小刀;其次,都是金、银色系的发色而非日本国内常见的黑色或茶色。
综上所述,这些人应该就是佐藤局长先前所说的外籍人士。
恭子迅速检查了几个尸体后脸色更加严峻。
「死亡时间比渊谷组组长还晚,四肢都有外力所造成的骨折或枪伤,但远不及致命的程度。」
「也就是说……」
「这些人是在被剥夺了反抗能力后,才死于凌迟的。」
「前辈你看!这几具尸体有药物注射的痕迹。」
「这可真够狠的。」
正常来说,哪有人可以在被开肠破肚的保持清醒的?
「大概是为了让他们保持清醒吧。」
恭子捡起地上没有注射干净的针筒。
「只要把握好剂量,这种镇定剂足以让他们保持清醒不休克且感受痛苦。」
「有捉到凶手吗?」
「有是有……」
带路的员警指着远处的座位上,那里有一名金发大汉的残骸。
为什么说残骸呢?因为他头部由内而外开了一朵猎奇的花。
而原因,大概也只有他手上自己握着的大型改造手枪。
恭子与阳太在不破坏尸体姿势的情况下几乎翻遍了他身上的每一寸。
从子弹与火药痕判断确实刚才的五人是遭他枪击无误。
最后是阳太不确定的说出他们唯一的结论。
「在杀完自己同伴后自杀了?」
「我想是的,但这还不是最诡异的尸体。」
带路的员警露出诡异的苦笑。
「什么意思?」
「我们虽然不向你们是专攻鉴识的专家,但好歹是警校毕业的,大致猜测死因还是能做到的,但只有那具尸体我们完全没有头绪。」
三人再次移步,这次的「尸体」可就真是前所未见了。
「这人……真的死了?」
这「尸体」端正的坐在座位上,两手摊在身侧眼睛睁到最大,嘴咧得大开,嘴角还留有唾液滑落的痕迹,像是在笑却又不太像。
全身上下更是不见任何外伤,与其说是尸体,更像是电影中时间被静止的演员。
「心跳没了脉搏也没了,体温也是凉的。」
恭子确认后也是神色复杂。
「毒药吧?疼!前辈你干什么?!」
阳太又挨了一发爆栗。
「我才想问你药学测试是怎么过的?!你有看过哪种毒药速效到及死,而且没有任何痛苦或麻痹作用吗?」
「哦……好像真的没有。」
「……不过也不能定论,这要交由法医来解剖才能确定。」
「万一真的是毒药的话妳要怎么赔我?!」
「这个嘛……」
恭子突然将身体贴近阳太,恭子耳鬓旁的头发搔着他的鼻头,洗发水的清香覆盖了原本已经渐渐习惯的血腥味。
温热的气息吹在他耳边,令阳太反射性地抖了一下。
「我就『陪』你一晚如何?」
「前辈?!」
恭子迅速抽身离开,嘴上挂着不怀好意的微笑,意有所指。
「看来这是『速效』的呢。」
阳太瞬间红透了脸,下意识捂住自己裆部。
「前辈!」
「我可没说是什么喔?你自己想歪的。」
「要不是前辈……」
「好啦好啦!工作优先!玩闹就等晚点。」
笑闹的两人自以为掩饰得很好,殊不知对方只是没有戳破己眼眸内隐藏的情绪。
一人,是担忧;
一人,是哀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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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贴心小科普:极道其实就是黑道,只是日文中比较好听的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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