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话 涅槃
熟悉的光芒闪过，姜岚的身影孤零零的出现在那里。
“姜岚，伊卡洛斯她……”代达罗斯着急着问道。
低垂着脸摇了摇头，姜岚缓缓伸出了自己的右手，在他的手上，伊卡洛斯的动力核心正散发着微微的光芒。
“Alpha！”代达罗斯哀叫了一声，忍不住双手捂住自己的脸颊，她还是看到了她最不愿意看到的东西，要知道凭借实验室极其先进的修复技术，就算万用天使受伤再重也是能够恢复过来的，可是现在伊卡洛斯却可以算是真正意义上的死亡了，就算为她重新塑造一个躯体，也只是能够让【Wing Of Uranus】重新发挥作用而已，却找不回伊卡洛斯当初的那些记忆。
没有记忆，就算外壳和内心都完全相同，无论姜岚还是代达罗斯都不会承认那是真正的伊卡洛斯，充其量只是一个外貌相同，战斗力一致的全新万用天使而已，就连Type Alpha这个代号，都不可能赋予给这个全新的万用天使。
姜岚还有一重担心，那就是如果真的拿【Wing Of Uranus】去制造一个全新的万用天使，那这个天使很有可能会让原本要回复组建的【凤凰巢】出现不必要的裂痕。要知道在【凤凰巢】六芒星阵之中的万用天使们之间产生关联的东西可不仅仅是产生共鸣的各种能量流——事实上让种类如此之多的万用天使之间完美契合，将能量输出的振幅统一到一起是几乎不可能的事情——还有更重要的，就是天使们之间的感情。
让一个陌生的“伊卡洛斯”去和其他万用天使组建【凤凰巢】，姜岚说什么都不愿意去冒这么一个险，毕竟他们的对手可是拥有了【覆写】力量的米迦勒。
“我说，姜岚，你……敢跟我打个赌么？”忽然间，一旁窜出了一个低沉的声音，姜岚转过头去，却发现说这话的不是别人，正是一直在一旁冷眼看戏的空之主路西法。
说起来，这还是空之主第一次没有用【无耻的地虫】来称呼姜岚。
“打赌？”姜岚眼神微微一凌，右手不由自主的把伊卡洛斯的动力核心抓得更紧。他似乎感觉到了，空之主的目的就是【Wing Of Uranus】。
“是的，我知道你始终不肯承认伟大的空之主究竟有多么强大的力量，所以现在，我就给你找个不错的机会。”空之主说完，右手向着姜岚，准确的说是指向姜岚手里的【Wing Of Uranus】道：“把可变式羽翼核心交给我，由我来打造出真正最适合可变式羽翼核心的万用天使，也就是新生的Type Alpha。”
“米诺斯，你！Alpha都已经这样了，你还要折磨她最后剩下来的那一丝灵魂，你怎么能那么残忍！”听了空之主的话，姜岚倒还没有发表什么，代达罗斯先忍不住吼道。
“闭嘴！”空之主忽然间扭头看向代达罗斯，从他的右手上忽然迸发出一道细长的耀眼金色光芒，直指向代达罗斯的咽喉，“刷拉”一声停在了她的喉咙前面，那道光芒的速度仿佛比闪电还要迅猛，就连姜岚都几乎看不清它出击的神速。
金色退去，露出了空之主手上拿着的东西的真面目，那是一根修长的枪，前端锐利的枪尖 闪烁着寒冷的光泽，而枪柄上，甚至还镌刻着古老而玄奥的花纹。
“米诺斯，你这是什么意思？”代达罗斯仿佛一点都不怕被空之主失手杀死了一般，挺着脖子硬是不退让一步，“你拿出了波塞冬，是想表示正式与我们决裂然后加入米迦勒，做他手下的走狗么？”
“哼，愚蠢的人啊，你还要迂腐到什么时候？”空之主不屑的冷笑道，“为什么，你就是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失败呢？一味的就拿你自己那种伪善的慈悲心肠来面对你的敌人？你该不会真的以为米迦勒不会杀你？你制造的空之女王Type Alpha已经死了，这就是不容置疑的事实，我索要做的，只是修复【凤凰巢】，然后……亲手杀死米迦勒，仅此而已。代达罗斯，知道为什么你一直都是在扮演着躲在墙角缝隙里的老鼠么？就是因为你虽然擅长制作万用天使，却一直保守着你那中世纪的落后思想。对于这样的你，我从来就没有看得起过，更不屑于玷污了波塞冬的圣洁来杀你，如果你愿意，就像一只老鼠一样一辈子躲藏下去吧，我是绝对不会跟你沦为同类的。说起来，我真的感到羞耻，我的体内竟然也和你一样流淌着真神的血脉，难道说所谓的神之中，也有你这样的败类么？”
说完，也不管代达罗斯在一旁铁青着脸，空之主收回了自己的长枪，重新将目光投向姜岚道：“现在，选择吧，当然你也可以把这个可变翼核心交给那边那个蠢货，不过我可不保证她能搞出什么有利的东西出来。”
代达罗斯背后的四翼都开始抖动起来，一张美丽的脸都涨得通红，不过对于空之主的责难，她也说不出任何她自己信得过的反驳的言语。
“好了，科学者大人。”姜岚低着头，右手将伊卡洛斯的心握得更紧，似乎是拥抱着自己最爱的人一般，随后，他抬起头，眼神里已然是一片清明，而他的目光，已经看向了空之主的方向。
“我……相信你一次。”
“姜岚！”代达罗斯用难以置信的表情看向姜岚，仿佛此时的姜岚已经变成了一个怪物。
“没事，我还是有自己的打算。”姜岚回头，平静的目光仿佛能扑灭世界上最炽烈的火焰一般，随即，他转回头，陡然间他身边爆发一般的出现了大片肉眼几乎无法见到的冰冷气息，在他的眉心处，漆黑色的竖瞳携着王者君临天下一般的无上威压缓缓出现，那瞳孔比起以前似乎多了一份灵动和真实，如野兽的瞳孔一般，盯着自己的猎物。
“不过，不要让我失望，路西法。”姜岚此刻仿佛忽然间换了个人，原本那种沮丧的表情骤然消失，变得充满强权和暴戾，如果姜岚的其他大学同学在这里，估计都认不出这居然是要一起生活四年的大学同学。
与其说是人类，还不如说是某种野兽，而且……是最可怕的那种，拥有不亚于人类智慧的猛兽。
“地虫，你没有资格质疑我！”空之主咬牙切齿的道，随即右手一甩，原本指向代达罗斯的金色长枪【波塞冬】猛地向姜岚袭来，虽然空之主不可能真的杀掉姜岚，不过他也希望能用这种方式重新树立起自己的威信。让他堂堂Synapse万年以来的第一执权者被区区一个人类给压了一头，这份耻辱空之主宁愿死在米迦勒手里也绝不愿意接受。
可是，事与愿违，坐在轮椅上的姜岚看上去柔弱得毫无反抗能力，可是就在枪尖甩向他的一瞬间，姜岚眉心处的瞳孔猛地一眨，大片诡异的恐怖气息便疯狂的在这一片空间蔓延了开来，接着就连空之主都觉得眼前一花，姜岚的右手已经伸到了脸颊的左边，竟然是稳稳的抓住了那黄金色的长枪，随即他额头中央的瞳孔又是一闪，手腕轻轻一翻，那支闪耀着黄金色光芒的长枪竟然被他就这样随意的折断！
姜岚一挥手，剩在手中的枪尖化作一道流光反向飞向了空之主，啪的一声插在空之主面前的地板上，枪头竟然把地面都插得碎裂开来。要知道姜岚的身体能力可是和普通人类几乎无异的，他能做到这一点，只能归结于他对于黯灭之瞳的操控已经来到了一个全新的台阶上。
这一手，姜岚已经完全震慑住了全场，就连空之主都被他的这一下给吓了一跳。多少年了，谁敢在高高在上的空之主面前摆出如此嚣张的样子，还硬生生把他原本威胁对方的枪刃给干脆的折断了？虽然这道金光并非是【波塞冬】的原形，可是至少也寄宿着【波塞冬】的一缕枪魂，枪魂被直接折断，波塞冬的威力也将在一段时间内下降到一个相当低的程度。
空之主手中的两把神器，拥有海神之名的长枪波塞冬，以及象征着他权威统治的圣枪郎基努斯，可是他除了双子哈比以外最大的底牌，即便它们在对付米迦勒的万用天使军团时几乎无法发挥作用，毕竟这可是王权者的象征，但是现在，却被姜岚以如此直接的方式当头一棒。
化去了手中残余的金光，空之主咬紧了牙，一丝冰冷的感觉从他背后渗透上来，仿佛溺死的女人的头发一般，下意识的一抹额头，空之主惊讶的发现，自己手上竟然都沾上了些许细密的汗珠。
自己竟然被一个人类给震慑得流出了冷汗？空之主觉得不可思议，可是事实却如此明了的摆在自己面前，
姜岚放下手，胸口略微起伏着，做出这种高难度动作他当然不可能了然无事，不过他始终克制着自己不要露出什么异样，推着轮椅缓缓滑向空之主的方向，伸出自己的左手，手上拿着的，伊卡洛斯的动力核心【Wing of Uranus】在苍白的灯光下反射着迷离的璀璨色彩。
空之主看着面前的姜岚，试图从姜岚的动作和眼神中找寻出什么破绽来，不过他又一次失望了，面前的姜岚仿佛忽然间换了个人似的，刚才严苛的样子转瞬间重新消失，姜岚的眼光，又回到了所有人映像中那个温和而略显孱弱的样子，黯灭之瞳也收回到了额头的皮肤之中消失不见。
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空之主重新用不一样的目光看着前方面色平和的少年，他的表情已经有了明显的变化。
“你愿意……付出什么？为了空之女王的重生？”路西法此时的声音里已经没有了狂傲与不羁，取而代之的则是冷静与庄重。
姜岚只是平静的微笑了一下，随后缓缓的像是叹气一般，吐出了两个平淡的音节。
“一切。”
“姜岚……你没必要……”代达罗斯还想劝说几句，不过姜岚只是微笑着摇了摇头，也没有说什么，只是独自摇着轮椅，身影缓缓消失在过道之中。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忽然间，空之主放声大笑起来，仿佛是坏掉了一般疯狂的笑着，高高的举起手，手中半透明的光球【Wing of Uranus】之上爆裂出一道明亮的光芒，似乎是在呼应着空之主。
“空之女王啊，你就看着吧，在我的手中，你将涅槃重生，将愚蠢的黑暗子民，永远埋葬在深渊之中吧！：”
说完，空之主一转身，一阵狂风随之刮过，代达罗斯等人还没反应过来，空之主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他们的视线之中，留下一群有翼人在原地发愣。
“呼……”坐在轮椅上的姜岚长长的呼了一口气，别看刚才在空之主面前那个样子，那种对黯灭之瞳精细得几乎入微的操控能力对他来说还是有着大脑难以承受的强大负荷，要知道，如果进行精确计算的话，要单凭借姜岚那点微不足道的腕力直接扭断空之主甩出的金色枪芒，那可是需要姜岚一直用黯灭之瞳的退防能力一直持续起码三小时才能办到的。
而只是一瞬间，姜岚将自己的瞳孔力量超负荷运作，竟然直接产生了类似以前他使用过的【迷乱之殇】那样的效果。不过对于身体的巨大负荷一直就是个问题。
“Master……”忽然间，银光一闪，一个可爱的小生物猛然在银光中浮现，接着便是一头扎进了姜岚的怀里。
那正是化身为银色小龙的Synapse上古万用天使菲露卡，而接着，她从姜岚怀里跳了出来，同时身上各个地方都像是瀑布一般洒出万道银光，沐浴在那光芒中，姜岚似乎觉得自己的身体都在快速恢复着，虽然双腿还是毫无知觉，不过刚才强行超负荷使用黯灭之瞳造成的剧烈头痛好像真的回复了不少。
银光之中，菲露卡的身子一点点的放大，最终化成了万用天使外貌的少女形态，一头银色的长发之下，淡金色的美丽瞳孔带着些许的水雾，正一脸担忧的看着姜岚。
“Master……请不要……变成……那样……好害怕……Master好像……都不是……原来的那个你了……”
姜岚微微一愣，随即释然，菲露卡是上古时代的有翼人们以和平为核心主题制造的万用天使，与其说它和纳迪亚她们一样是完美的人形兵器，还不如说， 她是最纯洁的和平的象征。如果说这个世界还能够拥有着和平的话，也许菲露卡就是最好的体现吧。
微笑着抚了抚菲露卡的小脑袋，感受着入丝绸一般柔顺飘逸的银白色长发，略带歉意的道：“对不起，菲露卡，以后……不会这样了……”
点了点头，菲露卡的脸色才稍微有所好转，一双白玉一般的小手轻轻抓住姜岚的双肩，精致的脸贴近姜岚，姜岚还没反应过来究竟是怎么回事， 只闻到一阵少女身上清新的芳香，随即一个温软的身体便扑进了他的怀里。
“菲露卡……你……”姜岚一愣，感觉到自己的眉心处被点上了些许温热的潮湿，同时少女身上的气息似乎已经将他缓缓的包裹在甜美与馥郁的芬芳天堂里，原本因为伊卡洛斯的死亡而沉重无比的心情，在此刻似乎也得到了些许的放松。
菲露卡娇小的红唇，还略微泛着点病态的青紫，就这样如若春风化雨，悄悄点在少年的额头上，紧闭着双眼，少女的表情还带着几分可爱的羞涩，只不过姜岚是没法看到这令人沉醉的表情了。
人类的骨子里就有着一种惰性，希望自己能够一直处在享受的状态之下，姜岚自然也不例外，就在那一个刹那，他脑海里也有了这样的念头，最好能够一辈子都待在这样的世外桃源之中，如果这是个梦，就永远都不要醒来。
放开双手，菲露卡灵巧的双脚一蹬，身躯轻轻起跳，空中银色光芒再次如花朵一般绽放开来，在那银光之中，菲露卡又重新变回了那覆盖着略带着些许天蓝色的银色龙鳞的小龙模样，钻入姜岚的怀中，盘起身躯，一双淡金色的瞳孔里泛起了些许可爱的倦意，随后双翼把小脑袋一盖，自顾自的呼呼睡起来。
姜岚无奈的摇了摇头，苦笑着重新把小龙抱了抱，低着头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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