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瑟庄妮伸出手指了指自己，“为什么需要我。”
“你有没有考虑过一个问题？”卡尔玛变化出了一个冰冷的银铁酒杯，闪烁，靓丽，充满了属于弗雷尔卓德的冷酷风情。
当它被送到瑟庄妮的面前的时候，里面已经盛满了殷红如血的美酒。
“我考虑过什么？”
瑟庄妮瞪了她一眼，随即不甘示弱的抢过酒杯，一饮而尽。
她豪爽的扬了扬下巴，身后的几个血盟也因为自家战母的行为而觉得满面荣光。
大口喝酒，大口吃肉，随时准备着畅快淋漓的战斗，这就是弗雷尔卓德人崇拜的生活。
卡尔玛微笑着点了点头，随即注视着瑟庄妮道：“考虑那个冬季，孩子。”
“你需要知道的是，你是如何熬过那个寒冬，又是如何得以成长的。”卡尔玛说道。
瑟庄妮沉默，她的目光中多了一丝回避，她坚信自己小时候吃的苦是为了今天，她坚信她是弗雷尔卓德之女，但......
“而在我看来，还有你注定要成就的一番伟业。”
与卡尔玛从容的语气相比，这位战母的眼神之中已经开始流露出疑惑、不解等多种自我否定的情绪了。
“没想过嘛？”
高贵的教宗挑了挑眉毛，在瑟庄妮眼中的她有着一种别样的美丽，在弗雷尔卓德从未见过的美丽。
不像是冰冷的白，而是一种代表着温暖的黑。
她的身上充满了属于太阳的味道，就只是安静的坐在那里，瑟庄妮便能够感觉到一股令人心悸的感觉。
令她觉得不适的是，这种感觉并不坏。
“想过，弗雷尔卓德需要一个领袖。”瑟庄妮回答的干净利落，犹如开凿冰川的利斧。
对这个答案，卡尔玛仅是报以温柔的笑容。
她晃了晃右手，瑟庄妮杯中的美酒便加满了，“我们的神需要有一个仆人来管理弗雷尔卓德，因此便有了你们。”
瑟庄妮轻蔑的哼了一声来表示自己的不屑。
“如果你只是想谈这个，那么我觉得应该就此结束了。”她说。
营帐外的冷风凌冽的刮着，吹拂着弗雷尔卓德的冰雪与森林，几位血盟隐约间听到了一种奇怪的马鸣，冰霹雳那凶狠的眼神很快向外扫去。
“当然不是。”卡尔玛笑了笑，她把目光投向营帐外，瑟庄妮也看向来者。
一身黄金点缀的红色衣袍，高贵的女帝希瓦娜在一众仆人的跪拜中走入了营帐之中，随她而来的还有身经百战的女武神，她们刚刚剿灭了一个劫掠她们领土的游荡部落。
据说他们准备投靠阿瓦罗萨部落，当然也有可能是凛冬之爪。
“容我向你介绍神之子、统御一切者，灰烬天堂的铸造者、灼烧君主、龙血女帝——希瓦娜陛下。”
当蓝紫色皮肤的希瓦娜迈步走进营帐的下一瞬间，包括瑟庄妮本人在内的所有血盟都躁动的抓住了武器，随之，一声残暴而凶厉的龙鸣从天而降。
“吼！”
震耳欲聋的声音犹如暴君的威严般压榨着瑟庄妮的骨髓，在汹涌的声波中她只感到自己眼前的世界寸寸龟裂，随后如冰屑般融化殆尽。
当她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身后那几位忠心的血盟早已躺倒在地，所有人都用力的捂住了耳朵，但殷红的鼻血却流淌在了地上铺着的雪白皮毛上。
这尖锐的声音却令她打从心底感到胆寒！
瑟庄妮不是没见过令她恐惧的东西：
失者、猎牲领主、还有那些传说之中的凶猛野兽。
她恐惧过它们，也为了食物而狩猎过它们。
因为弗雷尔卓德的冰雪告诉过她，有朝一日她定可登临属于北地的王座。
而在此之前，唯一能令她感到无法超越，只能仰望的，唯有沃利贝尔的熊灵。
现在，又多了一个。
它的鳞片是如此的美丽，它的身体是如此的强壮。
在冰冷的白雪之地，它的身体漆黑如岩，它的体内流淌着火山。
由那双眸子中喷射而出的温度令瑟庄妮觉得无比炙热。
仅仅只是被盯着，她就觉得自己浑身上下像是被丢进了火堆里一样。
自己迄今为止所见过的最高的火堆是什么样的？
为了召唤失者，她们曾经消耗过大量的木材，燃起的火焰足足有三人高。
而为了掠夺资源，她们将那座城市付之一炬，它燃烧的烈火同样让人震惊，黑烟遮天蔽日，仿佛世界将在此终结。
可现在，瑟庄妮见到的是活着的火焰，是仅用双翼就能横扫她部落的至强生物。
她丝毫不怀疑凛冬之爪引以为傲的猛犸坐骑会被这样的生物当做粮食，也丝毫不怀疑它的强大足以令人祭拜。
有那么一瞬间，瑟庄妮确实想在这股威压下臣服，也许那样她会给凛冬之爪找一个更稳定的靠山。
但她骄傲的膝盖拒绝下跪，她用僵硬的步伐向前走出了几步。
恍惚间，高傲的战母这样想：原来这片空地是为了它。
只是，巨龙在落地的瞬间逐渐缩小，就像是高温熔化了雪地一般，最后将一个被黑布缠绕的人形留在了瑟庄妮的视野内。
眼前的一切都让瑟庄妮不能理解，因此她呆滞的望着外面，大张着嘴巴，任由寒风袭来。
跪拜着希瓦娜的人民同样对这个被黑布缠绕的女人低头表示尊敬，而当她走进自己面前的时候，瑟庄妮才察觉到自己的目光冒犯了她。
就在她回过神来想要道歉的时候，瑟庄妮看见了令她感到窒息的一幕。
那高贵的巨龙突然趴倒在地，而先前走进来的，那个叫做希瓦娜的女人则理所应当的坐到了她的后背上。
如此高贵的巨兽，此时居然如同一名奴隶那样卑微。
“这、这怎么.......”瑟庄妮被眼前的一切震惊的说不出话来，她甚至产生了一个荒谬的想法：
我昨晚到底喝了多少羊奶酒。
然而不争的现实就在她眼前，无论她怎样怀疑也无法改变“自己看到的就是事实”这件事。
“母亲大人。”
希瓦娜对卡尔玛低了低头，对方随即在瑟庄妮的眼前伸出了她高贵的玉足。
她也要......
瑟庄妮想起了那个带她们进来的红甲女战士是如何对卡尔玛行礼的。
果然。
希瓦娜留下了自己的吻，然后将目光转向了瑟庄妮。
自己甚至没有察觉到究竟是什么时候回到座椅上的。
“战母阁下？”她问。
简单直接，她的声音是如此的有力。
瑟庄妮在一瞬间判断出这是一个与卡尔玛同样高高在上的女人，她的眸子如那头巨龙般令人心悸，而她皮肤上流露出的少许鳞片也让瑟庄妮明悟了一个事实。
咽了口唾沫，瑟庄妮道了声“是”。
她背后的血盟在此时缓慢的爬起，冰霹雳的眼神中早已失去了以往的犀利，此时他只想越早离开这越好，但愿他高贵的战母不要说错什么话以招来那头猛兽的进攻。
“别这么拘谨。”希瓦娜露出了善意的眼神。
“我们都是被神选中之人。”
她的手指敲打在自己的脖颈上，瑟庄妮看到了一个项圈，但她不确定这是不是什么特殊的饰品，因为它上面镶嵌着一枚闪亮璀璨的红宝石。
“我们都是苏伦·莎尔的仆人。”卡尔玛满怀爱意与崇敬的说道。
苏伦·莎尔。
瑟庄妮能猜到这个名字就是她们的神，而现在，她唯一好奇的大概就是这个神真实存在吗？
在弗雷尔卓德，除却熊灵之外，大部分神话的根源都无迹可寻，尽管弗雷尔卓德人是如此的敬畏它们。
“我......我不能理解。”瑟庄妮看着她们，她的骄傲让她不想退缩，但弗雷尔卓德人永远承认的一条规则就是：
弱者服膺强者。
“你们是如此的强大。”瑟庄妮有些泄气，“我是说，你们甚至都不需要凛冬之爪的帮助，我们对你们来说就是累赘而已。”
她抓起满上的酒杯，郁闷的灌了一大口。
希瓦娜摇了摇头，她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瑟庄妮，“你是被神选中的孩子，我也是。”
高贵的战母将酒杯放下，她抬头望着这位蓝紫色皮肤的高贵君王。
对方继续道：“在被吾神选中之前，我是卑微、渺小的。”
“人类因为惧怕而攻击我，并勒令我远离他们。野兽与怪物因为本能而被我吸引，对它们而言，我是一顿丰盛的大餐。但对我自己来说，我只不过是不知道何时就会腐烂的骨头而已。”
“直到有一天，神于苦难中将我救出，她教导我、陪伴我，一天又一天。”
瑟庄妮看着希瓦娜，对方诉说的苦难听起来平平无常，但只有她这样的人能够听懂那平淡的口气下蕴含着多少艰难的过往。
“在我眼中，苏伦·莎尔是我高贵而不可玷污的母亲，亦是凡尘俗物难以触摸的女神。”希瓦娜的眼神令瑟庄妮的精神为之一振，“既然神觉得你必定成就一番伟业，那么理所当然的，这是你应该得到，也应该去做的事情。”
希瓦娜伸出手，“我们不是在要挟你，也不是在恐吓你。”瑟庄妮抽搐了一会，同样伸出了手。
“在神的眼中，你从来不是独自一人。”她说。
这位强壮而冷酷的战母少有的赞同了一个陌生人的话，她沉默着点了点头。
此时，几只酒杯排成一条直线，笔直的飘浮了进来。
“敬弗雷尔卓德最坚韧的星辰。”卡尔玛微笑着举起了酒杯，在场的每人都有一杯，血盟、女武神们一起端起酒杯。
他们从来不会放过共饮的机会。
谈话结束之后，凛冬之爪部落将会在此呆上几天，而瑟庄妮的血盟们也有意与圣地的战士切磋一番。
当然，卡尔玛允诺了一些粮食的帮助，但瑟庄妮并没有接受。
傍晚，希瓦娜的营帐内。
黯淡的烛火外，是热情的篝火与共舞的弗雷尔卓德人，犹如节日般的气氛里，不少指挥官也让自己原本待命的手下加入了进去。
巡逻由骑士们与忍者们组成的小队进行着，虽然在这片土地上，已经没有多少部落敢于向她们宣战。
“她很优秀，适合做一位领袖、将军，但不怎么好控制。”希瓦娜判断道。
卡尔玛认可的点了点头，却又说：“你知不知道她今晚喝了很多的酒？”
希瓦娜摇了摇头。
“所以我刚刚派了两个魅魔去慰问她。”卡尔玛坏坏的眨了下眼睛。
“希望她会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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