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
苏醒之后,露丝夫人显得十分疲惫,她尝试移动了一下身体,却从被包扎好的伤口上传来阵阵疼痛。
其实,这么躺着也不错,苏伦床铺上的柔软不了可不是一般贵族能够享用的。
“我这是...在哪里?”
露丝夫人目不斜视的盯着苏伦问道。
按道理来讲,任何人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苏醒后,肯定会萌生这个问题。但此时此刻,露丝夫人提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却像是在逃避着什么。
“我的卧室。”
苏伦平淡的回答道,她放下了手中金色的永恒圣杯,端起了银色的那盏,并向里面放了一点蓝光蘑菇的粉末,再填了些热水。
“我还在想你什么时候会醒呢。”苏伦把杯子递给她,露丝勉强撑起上半身倚靠在床头上,伸手接过。
她端着银色的杯子,并没有直接喝下去。
目光好奇的打量了一下这算得上阴暗的房间,相比于露丝夫人还在王城的时候,苏伦的卧室并不能算是大。
但十分整洁,桌子、柜子的位置摆放的也令人颇为省心。
“是你救了我吗?菲奥娜呢?”
露丝夫人抿了一口杯子里的水,她尝的出蓝光蘑菇的味道,微量的蓝光蘑菇粉末对现在的她确实有好处。
不知为什么,就算是在这么陌生的地方,露丝夫人对面前的这个女人也提不起太多的疑心。
甚至,如果不是身体原因,她甚至都想轻轻的搂住对方,不,能握住她的手就可以了。
唉,做梦没想到,那份药剂最后居然用到了自己的身上。
摇了摇头,露丝夫人又轻轻的抿了一口。她觉得自己瞬间年轻了二十岁一样,像是年轻的少年去偷撇美丽的少女一样打量着苏伦。
她,真的很美,即便用女人挑剔的目光,也可以说是毫无瑕疵。
恍惚间,露丝夫人忽然发现对方正在冲他微笑,苏伦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在察觉的一瞬间,露丝夫人的脸色应该是红透了的,如果她没有经历过那么折磨的话。
但现在,别过头去的露丝夫人脸上浮现出一抹不健康的红白色,这让苏伦颇为在意。
“你怎么样了?”苏伦坐到了她的旁边,似乎并不准备谈论菲奥娜,或者她救了露丝夫人的事迹。
她在关心我!
露丝夫人温柔的眼睛闪烁了一下,她握着杯子的手指不自觉地用了用力。
那些像是海盗一样的修女们对她做了一些很过分的事,虽然露丝夫人的年纪也算是见过了大风大浪,但自从那一晚,她的心脏被药剂的力量勾起之后,就又重新变回了脆弱的自己。
没有孤独作为伴侣,没有冰冷作为屏障。
她那日渐苍老的心里忽然住进了一个人,她的头发,她的眼睛,如同噩梦一样挥之不去,但却又让自己无时无刻的幻想着,在被折磨的时候,露丝夫人一直认为菲奥娜会救她,但也有那么一丝小小的期待,期待着来的女人是她。
现在看来,救她的人确实是这位苏伦小姐,但不知道为什么,露丝的心里在欣喜之余,却又有着些许的失落。
是因为没有看到她来救自己的时候,脸上是什么表情嘛?
“我...还好...还好。”露丝将“还好”说了两遍,她显得有些惊慌失措,因为两人的距离实在是太近了。
苏伦微笑着点了点头,她察觉到露丝的手指用力的攥了下。
“事实上,我正在考虑该怎么把您送回去。”苏伦开始使用了敬称。
露丝疑惑的看着她,不明白对方在说什么,只不过她的眸子里还是有一丝的失落,因为她们之间,从年龄到身份上都是由隔阂的。
她跟菲奥娜关系......自己又怎么能......
“目前来看,您的女儿菲奥娜还在寻找您,鉴于我个人一些比较隐秘的方式与出色的部下,我更快的找到了你。
但最近一段时间,我与你们家族的接触实在是太过频繁,以至于我在想,如果将您就这么送回去了,劳伦特家族是否会起一些不必要的疑心。”苏伦道。
实际上她并不顾及劳伦特家族的其他人,她在意的只有菲奥娜,这样接二连三的对对方施恩,菲奥娜也不是小孩子,她也是会思考的。
虽然菲奥娜的品德不坏,但万一她往不好的那一面去想,对苏伦来说可就糟糕了。
听闻苏伦的话语,露丝夫人轻轻的点了点头,她确实很聪明,从自己年长的目光来看,疑心确实是必须提防的事情。
它不但会造成劳伦特家族与这位强大盟友之间的隔阂,更可能使家族内部产生些不必要的麻烦。
“所以,我需要您的帮助。”苏伦这样说道。
冰冷的房间中陷入了短暂的沉默,露丝夫人冲苏伦点了点头,聪明如她自然也明白该怎么做。
“我会给您马匹,鉴于您的伤势,最后的那段路可能会有点痛。”
露丝夫人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她早已听闻过这个女人是法师,所以看起来,那份药剂好像只是单方面生效了而已。
只有她的内心充满无处发泄的爱意,跟上一次使用药剂的结果一模一样。
这就是报应吧。
在心底暗暗叹了口气,露丝夫人将手中银色的杯子放下,她发觉上面那些色彩不一的宝石实在是太坚固了,自己用力攥住它的时候,指头非常的痛。
那么,正事聊完了。
苏伦并没有离开床边,她反而结下了自己身上的外衣。
脱掉红色的高跟鞋,苏伦冲露丝眨了眨眼睛。
她要......
露丝看着她,上面颜色并不强烈的灯光在她银色的发丝上绽放,这个女人一如既往的美,在这时刻,露丝并不想打扰她。
但是她好像看出了这个女人的企图。
苏伦跨过她,那双黑色的丝袜在露丝面前一闪而逝。
年轻的时候,她从未穿过这种东西,因为在它发展起来的时候,露丝的心就已经与孤独作伴了。
但见识了苏伦修长的美腿之后,露丝的心头忽然生出了一丁点的攀比心。
这个女人就是这样,只有一丁点,转瞬就被她抹消在镇定里的想法。
她从来都是那么温柔,又有点逆来顺受的滋味。
不知为何,看着她,总觉得比菲奥娜还好欺负。
就像是一潭春水呢。
苏伦缓慢的钻进了被子里,她伸出手,轻轻的搂住了露丝。
受益于自己修长的美腿,在倚靠着床头的时候,苏伦比露丝要高出不少。
没有任何的话语,也没有任何的基础,苏伦就这么平淡的搂住了露丝,并把她的脑袋轻轻的抱在了怀里。
不知道为什么,露丝又重新想起了在矿洞里,被那些修女变着花样抽打、折磨、甚至用一些骇人的灵魂来吓唬她,她们无非是想要知道这个女人身份。
但,在药剂的效果下,别说露丝不知道,就算知道,她恐怕也不会说。
之后就是毒打、浸水,甚至还有一个修女提出了剥皮。
她们根本不像是敬畏神的修士,而更像是一群发泄自己极度与怨恨的泼妇。
露丝的一生里,从未收到过这样的攻击,所以在那暗无天日的一天中,她的灵魂被绝望溢满了。
这一刻,当贝这个女人搂在怀里的时候,露丝放下了属于贵族的骄傲,放下了作为年长女人需要时刻做个榜样的矜持。
她那从冰冷中解封的心脏跳动着,把一种律动从胸口挤压出去。
二十多年的泪水,在这一刻爆涌而出。
而是多年的委屈,化作了一个女人无声的咆哮。
苏伦无言,露丝无声。
她感受着湿润的胸口,虽然不明白对方遭遇了什么,但能做的,只有沉默与陪伴。
不知不觉间,苏伦的手臂将露丝搂的更紧了。
而露丝,也只是无声的伏在她胸前。
一次,哪怕只有一次。
哭吧,哭吧。
不管是将曾经的感情寄托,还是因为药剂而萌生出的种种,露丝夫人想要的只有这一刻。
如果是梦,别醒,别醒。
......
......
此时,遥远的诺克萨斯。
一片荒芜的土地上,有着曾经农场主放弃的磨坊。
实际上,它并不只是一个磨坊,在这个突兀的建筑物之下,经过长达十米的漆黑通道后,能够来到一座设备完整的钢铁据点当中。
而昔日为诺克萨斯所谓的荣耀而争斗的战士此时正被绑住双手,吊在房间的中央。
实际上,自从锐雯相信了那位女法师,并跟随着她进入一栋草屋之后,她就昏迷过去了。
醒来后,锐雯就被吊在了这里。
根据自己的记忆来看,对方明明是在屋子里制作药剂,就在锐雯闻到那股药剂微弱的气味之后,她就立刻昏了过去。
可是,那份药剂的所有成分她都见过,这些东西熬制好以后,也就是低级的生命药水而已,锐雯以前在诺克萨斯军队里的时候,没喝过一百,也有七八十瓶了。
问题并不在生命药水的材料上,那她是因为什么而昏迷的呢?
不,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现在的情况。
不知道昏迷了多久,锐雯被绑住的双臂有种无力的脱臼感觉,同时,她的脑袋上好像被扣了一顶黑色的头盔。
这是什么?
锐雯用力的甩着脑袋,却很快发现了不对。
她的头皮在疼。
一种不好的猜想很快弥漫了锐雯的大脑。
“嗞嗞!!”
似乎是为了证明锐雯的猜想,一股魔力电流突然向着她的大脑内涌去。
“呃啊!”
不好!
心头一颤,锐雯立刻明白了自己现在面临的是什么情况。
该死的巫术!
咬了咬牙,锐雯很快从慌乱之中安静了下来。她迅速的观察出了现在的情况,她虽然被吊在天上,浑身上下的力气没剩下多少,除此之外,神赐给她的大刀也不知道哪里去了。
但有一点,她的双腿没有被绑住,那双靴子还套在她的脚上。
“嘿啊!”双手尽可能的握住捆绑着的锁链,锐雯的身体开始向前,然后向后。再向前,再向后的在空中晃动着。
有点像是德玛西亚儿童会玩的荡秋千,锐雯一点一点的摆动着身体,当全身的肌肉活跃起来之后,她猛地用力。
双腿高高抬起,锐雯像是那些优秀的舞女一样,将双腿并在身前,伸过头顶,夹住了不知道是什么金属制作的锁链。
张开腿,双脚用力的向中间并合,这双神赐的,任何东西不可能摧毁的靴子猛地击打在铁链上。
火花四溅,但锁链并没有立刻断掉。
锐雯也不意外,依然继续着她的动作。
一次,两次,三次......七次,八次!
“嘭!”
“啪!”
当撞击达到第八次的时候,锐雯利用靴子夹断了锁链,她狠狠的从空中摔了下来,酸痛的后背几乎要散架了一样。
站起身来,锐雯第一时间来到了那边的铁桌上。
她挣脱开双手上的锁链,然后迅速的搜集并收纳了桌子上所有能用到的东西。
几乎是在下一瞬间,她尽可能小声的埋伏到了房间的门口旁,只不过,在长久的等待之后,并没有人从房门那头过来。
顺了下面前碍眼的头发,源自战士的机动性,锐雯立刻做出了选择。
她打开了铁门,遗憾的是对方并没有上锁。
相反的是,这个房间里摆着那柄神赐予的大刀,以及一些空无一物的铁架。
这是要做什么?
在判断这个房间里没人之后,锐雯的双手立刻按住了脑袋上的头盔,她用尽全力想要把它拽下来,但却在用力的瞬间触动了一阵令她眩晕的冲击波。
根本来不及思考,锐雯的意志立刻昏死了过去。
但她依旧像是木偶一样站在原地动也不动,紧闭的眼眸,在大概十分钟之后缓慢的睁开。
重新睁开的红色瞳孔中,眼神空洞、涣散,像是受到了刺激的疯子最后一刻的镇静,又像是高能量的电流完全抹杀了属于人类的意志。 “咔!”
突然间,锐雯的脚步动了,她握住手里的大刀,然后扣下了头盔上的面罩。
没有声音,也没有眼神,就像是一具听从命令的尸体一样,锐雯一步一步的向前,走过了数百米甚至更长的黑曜石道路。
最后,她的铁靴来到了昏暗的光明所能到达的极点,一方不知名的诺克萨斯角斗场中。
在角斗场中,一些男人或是女人正两两成群的训练着,而锐雯则握住大刀,一步一步的向他们走了过去。
“嘿,你是谁!”
“停下!”
“该死的,你听不懂人话嘛!”
猛然间,锐雯抬起了脑袋,无神的红色眼睛中一串细微的光芒闪烁,她张开嘴巴,吐出了混杂着铁与血的两个字:
“战斗。”
这声音平淡无奇,但随之挥动的巨剑,却为残忍的战斗之舞,更添一抹血腥。
战斗,诺克萨斯人从来只需要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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