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长生看着酆都,像是猫看到某种威胁,竖起了全身的毛。他迅速抽回手,退了几步,警惕地盯着酆都道:“你是谁?”
酆都双手叉腰,低眼看着薛长生,问:“你父母叫什么名字?”
问我这个干嘛?薛长生更加小心翼翼,甚至摆开了攻击的架式:“我再问你一遍,你是谁?”
酆都却不为所动,依然我行我素地问:“你是什么时候发现这股力量的?”
“关你什么事!”薛长生立刻呵斥回去。他对这个来路不明,又莫名出现的酆都充满戒备,一刻也不肯松懈。
酆都却依旧不依不饶,甚至大步上前,想要抓住薛长生:“你是怎么发现这股力量的?”
神经病!薛长生终于爆发出来,他双手一推,本意是想推开酆都。可不想,双手掌心却猛地生长出粗壮的树根,突然袭向酆都。酆都反应不及,被树根撞倒在地上,一阵天旋地转。
“痛!”薛长生龇牙咧嘴,看向自己的手掌,此时掌心纹路处布满大大小小的血洞,想必是刚才的树根所致。他慌乱不已,又看那酆都此时倒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快跑!薛长生拔腿就跑,以逃命般的速度消失在了工厂出口。
等酆都重新站起来的时候,厂房内部的烟雾已散,而薛长生早已不见踪影。先前那些人,包括虎头哥在内,也从烟雾中显露出来。他们茫然四顾,已记不清之前发生了什么,以及他们为什么会在这儿。
酆都追着薛长生离开工厂,可薛长生来时的小路上空无一人,而地面上,零星散落着点点血迹。
***
酆都垂头丧气地回到林城街,此时天色渐晚,“青丘之山”内亮起了温暖的灯光。酆都推门走进去,店内人满为患,嘈杂的声音扑面而来。
酆都走到靠窗的空位坐下,他总坐在这儿,青凤也总会把这个位子留下,等他过来。酒馆内,杯盏碰撞在一起,发出乒铃乓啷的声响。玻璃、琉璃器皿映着灯光,五彩斑斓。
“怎么?”青凤戴着面纱,走到酆都身边坐下。她的眼睛在柔和的灯光下波光盈盈,让酆都不自觉卸下心防。
“我今天去找伯仪说的那小子了,”酆都将耳后的香烟重又拿下,夹在指间:“那小子体内藏有迷谷,这神物能让万物生长,也可使百妖俱亡。”
青凤眼神一恍,明显有些吃惊:“区区一个人类,怎么会有此种力量?”
酆都摇摇头,也很是费解:“我试着问过,可他很抗拒我,根本不同我交谈。”
青凤思索一阵后,探问道:“大人,您这么在意这个孩子,还有什么别的原因么?”
一语中的,酆都不得不佩服青凤,总能这样看穿他的心思:“他的力量是当北阴大帝的好苗子,我……”
“原来如此,”青凤接着道:“那大人就去问个清楚,与那孩子好好交谈。说不定,那孩子会愿意呢?”
酆都立刻皱眉,显得极不情愿:“可那孩子惯偷盗,防人之心又强,似乎又不能胜任。”
“这可说不准,”青凤想起往事,禁不住笑道:“大人原本也不像样,如今不也好了么?”
酆都觉得青凤说得有理,他把香烟含在嘴里,用力吸了一口。未点燃的香烟只有淡淡的烟草味,盘旋在口腔中:
“这样吧,我先去了解了解情况。青凤,你帮我把伯仪找来,我有些事情要问他。”
“是。”青凤眉眼一弯,笑着答道。她将早就备好的“祝余”酒端来,搁在酆都的桌前:“三餐都得喝,可不准抵赖。”
酆都却一改之前的模样,显出不耐烦来,他感叹道:“不知为何,现在实在不想喝它。我就想吃点儿烤串,再伴点儿啤酒。”
青凤却不理会他,只把酒端在他跟前,盯着他眼神凌厉:
“废话真多,快喝了。”
***
“嘶!”
社区的小诊所里,医生正在为薛长生包扎手上的伤口。伤口虽然不深,但血流汩汩,煞是吓人。
薛长生的手被包了一圈又一圈,活像木乃伊。他交了医药费,又向医生询问了一下护理方法,才离开。
夜已深,薛长生家的小食店却还在营业。店里寂寂无人,只有薛长生的母亲长嫂一个人坐在里面。长嫂辛苦了一天,此时趴在桌面上已睡熟,微微打着鼾。
薛长生蹑手蹑脚地走进店里,他先是走到收银台边上,打开了收银机。机子里零散地放着些小钱,细数一下还不到五百块。薛长生暗叹口气,将之前偷来的现金全部拿出来,塞进机子里。
这时,长嫂突然醒过来,一睁眼便看到收银机旁的薛长生。“你个混蛋小子,”长嫂张口就骂:“你不会想偷家里的钱吧?啊!”长嫂二话不说,操起身边的扫帚,就要打人。
薛长生埋头就躲,嘴上喊道:“我哪敢啊,老妈,你冤枉人。”
长嫂才不听这些解释,她认准了薛长生偷鸡摸狗,只顾闷头就打。扫帚打在薛长生的身上,虽没有用什么力气,却让薛长生一阵委屈。他白天被人打,后来又莫名受了伤,现在更是被母亲冤枉。
“呜哇哇!”薛长生嚎啕大哭起来,他耍赖般地坐在地上,眼泪哗哗。
儿子一哭,长嫂就心软了。她看见薛长生手上的绷带,更是突然生出了心疼。
“哎哟儿子,怎么受伤了啊!”长嫂抱着薛长生,将他当婴孩儿那样哄着。薛长生越哭越委屈,长嫂越哄越心痛。
“都怪妈不好,”长嫂伤心道:“你爸狠心,丢下咱们母子俩,一个人走了。妈一个人拉扯你,又要赚钱养家,真是忙不过来。你也好好听话,不要让妈操心,好么?”
薛长生一边哭一边点头,眼泪鼻涕糊了满脸,他用包着纱布的手一抹。
“真脏!”长嫂嫌弃地推了推薛长生,递给他张纸巾。
可薛长生偏不用,还变本加厉,用绷带去抹长嫂的脸。
“哎哟哟,真脏,知不知羞?”长嫂吓得一跃而起,躲着薛长生的手,恶心了一脸。
薛长生破涕为笑,追着长嫂在店铺内绕圈。长嫂夸张得胡乱舞着手臂,叫着:“大侠饶命,大侠饶命!”
哈哈哈哈!薛长生彻底被逗乐了,他笑得张大嘴巴,露出两颗小虎牙。
而小食店的门外,酆都的身影被店内的灯光拉得老长。他望着店内的母子,他们追逐打闹的样子像是老式电影,需要用放映机滚着胶片,一帧一帧放映。
***
闹钟的声音把薛长生从床上吵醒,他睡眼惺忪,困得哈欠连连。努力爬起来后,他到浴室里去洗脸漱口。牙膏挤出来,牙刷放进嘴里,对着浴镜开始刷牙……
薛长生睁大眼睛,看着自己的右手,手上的绷带依旧,可他却感觉到异样。拆开绷带一看,薛长生大吃一惊,昨天还冒着鲜血的伤口,现如今已完全痊愈。
薛长生又立刻拆开左手的伤口,果然,手掌心完好无损,完全看不出受伤的痕迹。但随之而来的却是一个问题,那股神奇的力量消失了。不论薛长生怎样使力,他的指尖也再长不出细长缠绕的树枝。
我的力量消失了么?
薛长生疑惑重重,背上书包,一脸忧虑地上学去了。
***
春日里的校园生机勃勃,前来上学的孩子们洋溢着欢声笑语,衬托得薛长生格外阴郁。他闷闷不乐,直到上课铃声响,所有人走进教室,他还依然站在操场上。
薛长生找到一处僻静的地方,这里杂草丛生,用来躲藏再适合不过。
他从书包里翻找出耳机,插在手机上,打开了音乐播放器。一首古调式的歌曲缓缓播放,歌者的声音浅吟婉转,感觉娓娓道来:
爰有奇树,产自招摇。
厥华流光,上映垂霄。
佩之不惑,潜有灵标。
歌声如同春季播下的种子,遇土生根,遇水发芽。很快,薛长生感觉到自己五指的指骨开始躁动不安,指甲盖像是甲壳虫的翅膀,正准备展翅高飞。
不一会儿,那些树枝开始生长出来,树枝上携带着嫩芽,嫩芽中间花朵含苞待放。
以前可没有这个?薛长生有些害怕,可他控制不住自己。指甲盖上的树枝越长越粗,越长越密,一头扎进杂草掩埋下的土壤中。
薛长生吓得立刻想要将它们**,可事与愿违,反倒是他被那些树枝控制着。扎进土地里的树枝结成硕大的树根,根须纵深进土壤中,汲取养分,使树干茁壮生长。
薛长生被树枝缠绕,越发难以动弹。他被树枝绑在树干上,枝条绕着他捆了一圈又一圈。
救命啊!薛长生在心底大叫,害怕得瑟瑟发抖。
可耳机的音乐未停,继续给那些树枝注入着越来越多的生命力。树枝上的嫩芽开始成长,花苞展开,花蕊如同蛇在吐信。
“救命啊!”薛长生实在按捺不住,开始大喊大叫。他拼命挣扎,想要脱离树枝的控制。可他越挣扎,反而被树枝绑得更紧。树枝发现了他逃跑的意图,开始加速枝条上花朵的绽放。
“这花能要了你的命!”
一个声音突然响起来,来人便是酆都。他从昨晚开始,就一直在观察着薛长生。
“救命啊,救命!”薛长生见到酆都,彻底放开了嗓子,拼命地叫喊。
酆都却还是置身事外的态度,抱着手,继续问道:“你父母叫什么名字?”
怎么还在问这个?薛长生白眼一翻,嚷嚷着答道:“我不知道他们的名字。我老爸很早就抛弃我了;我老妈,人家都叫她‘长嫂’。”
酆都点点头,思索一阵后,继续问:“你是什么时候发现这股力量的?”
“一……一个月前!”薛长生眼见着那花朵离自己越来越近,花瓣上隐约发着光,带着热度撩拨着薛长生的脸。
“那花燃烧起来,你就死定了。”酆都淡淡地道:“所以,如果想活命,就老实回答。最后一个问题,你是怎么发现这股力量的?”
“歌……”薛长生听到那花能致命,吓得什么都招了:“就是这首歌!听了它以后就长出了这些东西。”
酆都手托腮,陷入了沉思。据说招摇山的歌谣是唯一能唤醒迷谷的东西,可这事鲜有人知,怎么会?
“救命啊!”薛长生眼见着花瓣上的光渐渐变大,热度撩人,使他汗流满面。这光不同于火,呈绿色,但却炙热非常。
完蛋了,我就要命丧于此了!薛长生绝望地想……
述异录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卧龙小说网http://www.wolongxs.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好书推荐:《我的剧本世界在自主运行》、《我是舰娘》、《剑来》、《交错世界之学院都市》、《认清现实后,她们开始追夫火葬场》、《好徒儿你就饶了为师伐》、《带着修真界仙子们天下无敌》、《她们都想成为我的女主角》、《道诡异仙》、《修炼成仙的我只想养成女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