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漫漫白雪中，莉娜搀扶着安妮莫奈行走在其中。
安妮莫奈用光了全部的魔力之后立刻晕了过去。她腰上的药品包在战斗中不知道什么时候撞到了什么东西，里面的药物统统都变成了一堆浆糊，用不了了。
幸好安妮莫奈在自己的左腿大腿根那里缠了一些绷带，莉娜用那些绷带包扎了伤口，止了血。
但是安妮莫奈还是没有醒。莉娜只好搀扶着安妮莫奈向着预定的方向走去。
那个被安妮莫奈丢在地上的背包也被暴风吹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现在两个人没有任何补给了。
“我说……能扔下那颗脑袋吗？”
莉娜抱怨道。安妮莫奈死死的抓着砍下来的脑袋，即使是晕过去了也不松手。
莉娜掰了半天也掰不开。
安妮莫奈本身很轻，但是抓着一颗龙脑袋……重心变化了，莉娜试着背起来她，结果两分钟之后就背不住了。
只能像这样搀扶着了。
“我帮你拿着也行，你能不能松开手啊。”
当然了，毫无反应。
雪随着下了山变得越来越厚。莉娜已经穿上了安妮莫奈上山的时候那副滑雪板。
“该死……这个真难用。”
自制的就是这样。
龙肉是不能吃的，吃了之后会因为里面的魔力患上魔力过剩症。两个人基本没有任何食物。
何况那只黑龙还是米斯特的同族，总感觉吃了道德会被摧毁。
莉娜的肚子早就叫起来了，如果吃雪能吃饱那她一定会吃的。
“离下一个食物窖还有多久啊……”
“大概……一公里……”
“你醒啦！”
莉娜将安妮莫奈轻轻的坐了下来。
“我的手……怎么了？我感觉手松不开了。”
“别着急，估计是僵硬了，我帮你按摩一下。”
“我睡过去……多久了？”
“现在已经快天黑了，虽然往上看看不到太阳。”
云层已经再一次覆盖了整个天空。
莉娜不停的揉着她手上的肌肉。
“安妮莫奈？”
“我……我没事，只不过差点睡过去……”
莉娜伸出手来，摸了安妮莫奈的额头。
“好热！你发烧了！”
“我没事……”
安妮莫奈的手总算松开了。莉娜将那颗脑袋用一根绳子栓在自己腰上，之后再一次背起安妮莫奈。
“撑住，安妮，我们要到了。”
一公里一点都不远。
“我们到了，安妮莫奈，我们能填饱肚子了。”
现实马上就背叛了期望。莉娜无言的站在了作为食物窖的大石头前面。
当初两个人拼死拼活才将石头滚了上去的巨大石头，现在被掀了开来。雪地上的脚印证明，犯人是熊。
没有比这更糟糕的了。一头熊在冬眠中醒过来然后吃掉了食物窖里的补给，这简直是不能再冷的笑话了。
莉娜拼了命在一团混乱中寻找着。
这头熊连罐头都糟蹋了。三个罐头，这就是她们俩所有食物。
“日！”
莉娜破口大骂。
“这头该死的熊！我去杀了它，吃它的肉！”
“别去。”安妮莫奈醒了过来，轻声说，“熊的巢穴不是一时半会找得到的，如果下雪了你会找不到回来的路。”
她顿了一下。
“对不起。我想那只熊会醒过来应该是我的错。”
“开什么玩笑。如果不是那一下我们早就死了。”
莉娜拿出砍刀，开始建造雪屋。
随着补给的减少，为了能够安全度过夜晚的准备也就越多。莉娜并不是这方面的专家——专家还发着烧，最多只能指点莉娜——她用的时间与精力也就更多。
堆雪屋，生火，布置陷阱，几乎全都要靠安妮莫奈的知识来实现。不过不幸的是，安妮莫奈不可能一直有精神回答她。
最后完成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
“安妮莫奈，你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
“撒谎。”
莉娜借着火光摸了一下她的额头。
还是滚烫。
“得用些办法降温……”
“不用了。”
安妮莫奈呢喃说。
“怎么可能不用！你想死吗？”
“只是魔力耗尽了而已……”
安妮莫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莉娜本想摇醒她，但是她想了想，最后抱住了安妮莫奈，烤着火。
“我会保护你的。”她知道安妮莫奈听不见。“我们会回去的，我们能回去。”
第二天，莉娜醒了过来，安妮莫奈的体重压得她身子有一点麻。
“安妮莫奈，醒醒。”
安妮莫奈稍稍活动了一下，然后又睡了过去。
莉娜放心的让她轻轻的躺在了地上，然后用前一天留下的火绒升起了火。
“呼……”
火真的是好东西。一晚上冻僵的身体开始逐渐恢复了过来……即使肚子里还是空的。
“我去检查一下陷阱，安妮莫奈你不要乱走。”
她仔细检查了一下，火不会烧到安妮莫奈，然后走出了雪屋。
雪屋的效果如此好，好到莉娜刚走出雪屋她就打了个冷战。
云层还没有退去，而且似乎更加厚重了。
莉娜走到了昨天夜里布置陷阱的位置。
“该死……”
昨天晚上一共布置了五个陷阱，三个被触发了，但是没有一个抓到猎物。
看来只能空手回去了。
“怎么样？”
安妮莫奈醒了过来不过还是躺着问道。
“糟透了。”
她找出昨天找到的三个罐头。
“打开盖子，放火上烤烤吧。这两个给你。”
安妮莫奈毫不犹豫的将一个扔了回来。
“你扶着我走的话我不需要吃那么多。”
莉娜楞了一下。
“不行。你身上有伤，给我吃掉。我是猫，我总能找到食物。”
安妮莫奈拗不过她，只得点头。
火噼啪的响着，安妮莫奈吃了一个半之后将剩下的半个推给了莉娜。
“我吃不掉了。”
“别开玩笑了。我们俩都知道猎人每天食量有多大。”
莉娜立刻回复道。
“我真的吃不下了。我还在发烧。”
莉娜立刻摸了一下她的额头。
“莉娜，听话，不要浪费。”
莉娜只好答应了她。
“能走起来吗？”
吃完之后，莉娜熄灭了火，准备出发。
“我想可以……”
安妮莫奈挣扎着尝试着站起来，脚下一滑，倒回了地面上。
“该死……我再试试……”
“我来扶着你吧。”
说罢莉娜就搀扶起了安妮莫奈。
“我们走吧。”
然而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雪花落下来了。
当气温较高的时候，雪花会以一团一团的形式缓缓飘落，但是当气温越低，雪花的大小就会越来越小。
而目前的气温，可以说相当寒冷了。
降落下来的已经算不上雪花了，那是雪沙。无数的雪沙在劲风的吹动下向着外露的每一个地方钻去，脖子，药大衣里，鞋，帽子，手套……
最关键的是，这些细小的冰晶碎片，正在一点点的割伤一切外露的皮肤。
“安妮莫奈！你还行吗！”
“不……不用管我……”
莉娜感觉到安妮莫奈在颤抖。
即使隔着厚重的衣物。
“该死……前进也不是，留下来等雪停也不是！”
“不要停下……”
“安妮莫奈你说什么？”
“不要停下……我们没有补给……”
莉娜在风雪中艰难的移动着脚步。
“你说得对。我们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雪停下来，我们如果停下来可能会被活活饿死在这里……只能拼命了。”
但是当她抬头的时候，她愣住了。
“安妮莫奈。”
“怎么？”
“我们死定了。乳白天空。”
云是白色的，雪是白色的，无边无际的世界全都是白色的。
莉娜全身每根汗毛都竖了起来。
感觉……感觉就像自己被关进了白盒子，莉娜分不清上下，分不清左右，分不清一切。
她不由自主的抓住了身边的安妮莫奈，因为这是她还没疯掉的唯一理由。
在这里，乳白天空是极为罕见的天气。
然而不幸的是，她们撞上了这个虽然听说过但是从未亲眼见过的天气。
“安……安妮莫奈！”
她颤抖着声音说到。
即使是有着猎人一样的抗恐惧训练，在大自然面前心智依旧脆弱的和猫咪一样。
“不要恐慌……稳定，稳定心态……”
安妮莫奈勉强驾驭住了自己的理智。
“深呼吸，再深呼吸，没事的，我们在一起。”
两个人总算是在一片死亡的乳白色之中稳定了情绪。
“不要着急……把刀**，闭上眼睛，用刀和你的半规管感受大地，继续前行！我们没法等人来救我们，没人会来救我们！”
莉娜点了点头，闭上了眼睛。
比起绝望的乳白色，黑色如同母亲一样，安稳的包裹着两个人。
莉娜将刀像犁一样插在了前面的雪地里，这样只要前进方向上出了偏差，她立刻就能知道……大概吧。
寒风与刀子一般的雪沙还在继续。
虽然还是冷的要死，起码不会在这种地方疯过去。
好在莉娜不止用眼睛索敌，她还有比人类更强的听力与比人类更强的嗅觉。
虽然没法用在找路上。
结果到了晚上，两个人还是已经不知道到底走到哪了。
“该死……”
乳白色天空只持续了大半个白天，但是结果却是两个人走到了不知道哪里。
到晚上的时候，雪大致停了下来，现在只是零零星星的飘落一点而已。之前让两个人险些崩溃掉的乳白天空也已经消退了。
唯一没有消退的就是愈加凌厉的寒意。
莉娜活动着被冻伤的双手，捡到了一点松木，在寒风中升起火来。
手套湿了，外面结着冰，鞋则是结了一圈的冰，脱下来的时候险些把两个人的皮拽掉一块。袜子也毫无疑问的全是冰碴。
全部都要烤干。否则到了明天还是要遭罪。
“该死……”
莉娜看着眼前的小小火苗。没有办法，她找了半天只找到一颗松树，而她手里的工具也只够简单的砍些枝桠来烧火。
其他树木都含水太多，不是枯木根本点不着。
“陷阱布置了吗？”
安妮莫奈似乎缓过来不少。
“布置了。希望这次能抓到什么。”
“不用伤感了，有一颗松树已经是不错的了。松木油脂很多，点燃很容易，甚至有时都用不着火绒引火，燃烧时间又长，烧起来的火焰烟还不算那么多。”
安妮莫奈伸出双手双脚尝试着将它们弄暖和一些。
“话说……路怎么办？”
“路？”
安妮莫奈歪了一下脑袋。
“你记得公路走向吗？”
“当然记得啊。”
“我们无论走了多远，只要是正向东走，我们一定会碰到那条南北走向的公路。只要碰到公路了，我们就可以沿着公路前行。公路两侧有村庄，分一些补给还是做得到的。”
“但是雪这么大……”
“你傻了吗？雪再大，封住的路也只会是通往小镇的小路，那条路是从雷萨德通往森卡的，是一条主干路。区区风雪，怎么可能封的住。”
安妮莫奈的脚被火撩到了，她猛的把脚收了回来。
“对了，那颗脑袋呢？”
“还在这里。”莉娜将挂在腰上的那颗脑袋举起来给安妮莫奈看。
安妮莫奈喘了一口气。
“没丢真是太好了。当然，最好还是今天能找到点吃的。”
“是啊……希望陷阱能抓到什么。”
“在抓到什么之前我们只能喝汤了。”
“汤？什么汤？臭袜子汤？”
莉娜反驳道。
“清水炖雪花汤。”
安妮莫奈一脸严肃的回答道。随后两个人笑的停不下来。
“要不再拔一根头发进去，添点肉味？”
说罢安妮莫奈就作势要拔莉娜的头发，莉娜一躲，安妮莫奈抓了个空，倒在了地上。
“喂？安妮莫奈？你怎么了？”
“唔……啊！我没事！”
莉娜立刻用手摸向了安妮莫奈的额头。
她感觉到的不是发烧，是死一般的冰冷。
“安妮莫奈！”
“没关系……只不过在愈合伤口而已。我和一般人类不一样，只是体温变低而已，对我来说不会有任何问题。”
莉娜立刻明白了过来，安妮莫奈的身体里储存的一切能量都被优先用来修复身上的伤口，也因此她不得不降低体温来减少正常消耗。
如果是正常人类现在已经死了吧。正是因为安妮莫奈不是正常人类所以才做得到的。
莉娜立刻抱了上来。
“怎么？母性觉醒了吗？现在？”
“开什么玩笑……再这么低体温下去你会死的！”
“没事没事，我体温很容易就能恢复——说回来你体温有些热啊。”
“说什么废话……我是猫的魔族，体温肯定要比人类要高，而且你体温太低了！”
“没关系的……”安妮莫奈一边安抚着着急的莉娜一边伸出手来，看着自己的手。
“反正我已经不太算得上人类了。”
“那也……”
“没有事的，只要吃到东西就会恢复。只不过体温低了一度多而已。”
“你知道的这么准确吗？”
“嗯。”
“骗我。”
“没有。”
说罢安妮莫奈就往莉娜的怀里钻了一下。
“晚安。”
“嗯。晚安。”
事情永远不能如人所愿。
两个人在雪地里向东足足跋涉了两天，依旧没能找到那条公路。
莉娜的陷阱很明显对野兽根本不起作用。她选择变回猫尝试偷袭抓两只麻雀，但是很显然，几只麻雀根本没法果腹。
而且抓到一只之后麻雀们带着全部鸟儿们直接飞上了天，落回地面之后也全力盯着莉娜，甚至有几个胆大的家伙飞到莉娜上空丢下排泄物。
只能撤退了。
“想不到我居然会被一群鸟欺负……”
莉娜咬牙切齿的说到。
虎落平阳被犬欺，莉娜也只能咬着牙说着什么等以后我要把你们全都杀了这种狠话然后尽快离开这里。
那几只麻雀则被两个人吃的骨头都不剩。
尽管莉娜在安妮莫奈勉强可以自己走路之后变成了猫来节省能耗，但是缺少食物依旧困扰着两个人。
“要是有湖就好了呢。”
一天晚上，安妮莫奈念念的说道。
“有湖怎么了？”
“我们可以凿开冰抓鱼了。”
“用什么凿开？”
“用魔术……说的也是。现在我可没法用魔术。”
魔力一直没能恢复。安妮莫奈的庞大魔力总量在这时却变得相当尴尬。
一个杯子里倒一点水很快就能覆盖底下薄薄的一层，但是一个桶倒同样的一点水可覆盖不了。
何况安妮莫奈巅峰状态的魔力储备量——如果一般人是一杯水那么多的话——足足有一个游泳池。
恢复不了就干脆没法用魔术。安妮莫奈试着调动了一下魔力，发现就像被榨干过的海绵一样，有水，但是就是榨不出来。
“该死……”
体能也下降到正常人的水平了，力量也是。安妮莫奈显得格外焦躁。这意味着她现在如果遇到危险会非常无力。
不过安妮莫奈已经感觉到最大的危机将无法避免了。
她没有说出来，只是默默的用罐头盒煮着雪水喝。
两个人都很清楚自己的处境。因为那直接写在两个人的脸上。
安妮莫奈明显消瘦了好多，而莉娜只要一摸就能摸到骨头，毛皮上也不是那么顺滑了。不要忘记猎人每天正常消耗的热量要比一般人类高出许多。
几只麻雀根本是杯水车薪。
“安妮莫奈……我们还有多久？”
“快了……快了。”
安妮莫奈打起精神。她的反应速度也大幅度下降了。
“我们已经走了几天了？”
“两天？不，三天了？”
“我说……我们会不会已经走过了啊？”
“……不可能。”
似乎读出安妮莫奈语气中的无助，莉娜闭上了嘴，安安静静的烤着火。
安妮莫奈伸出手来，那只手已经冻的红肿。
“该死，冻疮。”她抱怨道。“一定是那天的暴风雪。”
“我也有。”莉娜哀叹道。“听说冻疮养好多年才会好。”
“而且不能碰凉水。还会痒的要死。”
安妮莫奈把脑袋埋进了自己的臂弯里。
“莉娜。”
“怎么？”
“如果我不行了，你自己走吧。解开项圈的办法很简单，那个锁扣上下晃动三次，之后向里推一次，就能拉开了。”
雪屋里除了火焰的噼啪声之外没有任何声音。
莉娜转过头去。
“怎么？”
安妮莫奈问到。
“我想静静。”
然后就真的安静了下来。
安妮莫奈也没管那么多，不一会也睡着了。
雪后的日子清脆的如同刚摘下来的苹果，爽朗的令人舒畅。
如果没饿肚子的话。
冬天的树上光秃秃的，哪怕是一片树叶都没留。同样光秃秃的还有陷阱。要么就是两个人倒霉要么就是她们设置的陷阱抓不到这里的猎物，总而言之，除了饿肚子没什么别的办法了。
吃雪还是别了，第一雪不一定很干净，第二直接吃雪容易导致急性喉炎，现在两个人这种勉勉强强的状态下要是再患上喉炎，那就死定了。
莉娜还在怀里，多省一点体力是一点。
太阳早就出来了，但是别抱希望，太阳出来之后才是冬天最冷的时候。
勉强推到了雪屋，安妮莫奈走出两步，然后噗的一下倒在了雪地上。
“喂！安妮莫奈！”莉娜挣扎着爬了出来。
安妮莫奈没有回答。
莉娜用肉垫戳了戳脸。
“安妮莫奈！快醒醒！”
但是安妮莫奈一动都没有动。
“该死……”
莉娜立刻变回人的样子。
“安妮莫奈快醒醒！会死的！”
但是她没有任何反应。
“喂！”
安妮莫奈动了一下，莉娜长出一口气。
“安妮莫奈……”
莉娜架起了安妮莫奈。
“放下我……”
安妮莫奈轻声说。
“我没办法了。”
“节约体力，别说话了。”
莉娜说。
“不……丢下我……我没救了。“
“你说什么，我是绝对不会丢下你的。“
莉娜摇着头说到。
“我都说了……你自己走吧。一起走的话，我们都走不了。”
“要死一起死……”
莉娜咬着牙说到。
“我可不想丢下你。”
安妮莫奈张开嘴不知道要说什么，但是没能发出声音。
稍微等了一下，她警告道。
“我们都活不下去的。”
“活不下去就活不下去！”
莉娜决绝的说。
“反正要不是你我这条命早就没了！”
她喘了口气。
“犯下那么多罪过……我能走到哪里？我手上的人命……我自己都数不清！接着躲着吗！躲到哪里！还是回到过去，继续犯下不可饶恕的错误！”
莉娜肩负着小小的安妮莫奈。
“我已经……我已经……”她喘了一口气。“你如果死了的话，我就自杀。”
安妮莫奈闭上了嘴。
莉娜像来时一样，肩负着安妮莫奈，继续向东走去。
但是与来时不同，莉娜的体能也极大的被消耗了。安妮莫奈说的没错，这样两个人都要死在这里。
但是莉娜还是咬着牙坚持着。
她不想死。更不想让安妮莫奈死。
“什么都好……”
莉娜看向四周。没有炊烟，没有房屋，什么都没有。
只有一片白雪白茫茫。
“我相信你，安妮莫奈……向东……”
事到如今，想向北也来不及了。
向南重新爬山，那无疑是找死。
向西？怎么可能。
莉娜已经是在靠一口气撑着了。这口气该叫什么？信念？执念？还是其他的什么东西？
我不知道。
莉娜自己也不知道。
她已经没力气去想了。
没力气去看了。
没力气去听了。
没力气去感受了。
迈出一条腿，然后再迈出一条腿，就这样，一刻不停的向前。
她知道自己支撑不了多久，但是能支撑一步就是一步。
最终，她脚下一绊，倒了下去。
脸重重的砸在了地面上，但是她连疼痛都感觉不到了。
挣扎了一下试图起身，结果连活动一根手指都困难。
对不起……安妮莫奈……
然后她也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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