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是这么说。
但是在气头上的情况下，这场战斗中，莫问天的师傅并未选择手下留情。
而莫问天，也只是一直在苦苦抵挡，似乎想抽出机会来给苏梦雪疗伤逃走，这似乎让他的师傅更加恼怒，攻势越发的强烈了起来。
极道境界的交手，不还击的话往往只会让自己受伤。
“水愈术！”
这是道门里最基础的治疗性道术，也是莫问天最熟练的一门道术。
多颗较大的水球分别包裹起了苏梦雪的伤口，整一个狐躯也开始缓缓能够动弹，她睁着眼看着莫问天抵挡他师傅的同时，为她开始疗伤。
只是，替她疗伤，就意味着自己受伤。
“孽障！她对你就这般重要？”
拂尘不断地拍来，莫问天架起了灵气盾苦苦支撑。
“弟子....事后甘愿受罚。”
莫问题的右手施放着灵气壁，而左手则是腾出为苏梦雪疗伤，面对师傅如同狂风骤雨一般的攻击，莫问天苦苦支撑着，慢慢的让苏梦雪恢复到伤势愈合的程度。
“等会带着你的族人离开，记得不要伤了我的师弟。”
面对灵气壁，他师傅的进攻方式只是不停地凝聚成千百个火球，不停地轰炸着它，简单粗暴，而且奏效。
虽然灵气壁依旧能够维持，但是极道境界的攻击，就算只是普通的火球术，也足以够产生巨大的杀伤力。
内壁的震动不停传来，莫问天开始被震的口吐鲜血。
“你，还要护着它？”
很明显，他师傅的目标一直都不是莫问天。
而是苏梦雪。
然而没有回应，莫问天继续替她疗伤。
“你和你的师傅道歉吧，为了我....不值得。”
莫问天转头看了她一眼，苏梦雪的身体似乎依然在颤抖着，明明只是一只妖怪，却在担心他么。
但这一次，莫问天却没有再单方面传音，而是开口面向师傅说道。
“并没有值不值得，救你只是因为我想救，与你无关。”
“在我的眼中，众生平等，我并不觉得你是妖怪，就和人有什么不一样，恰恰相反，当初我救过你一次以后，你懂得知恩图报，说明人与妖之间并没有差异。”
“至少在我眼里并没有....”
“所以在我眼中，你与我的师兄弟，其实无异，都是生命，都存活在这个世界上，你并没有杀过人，也只是为了保护族人而战斗。”
“也因此，你不应该死。”
灵气壁外，攻击更加迅猛。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他的师傅，开始怒不可遏了起来。
天下修道之人，都怀着同样的想法，自从人与妖战争打响以后，无论是什么样的妖怪，人类都不可以将他们放跑。
放走他们，就意味着自己迟早有一天会死在他们手中。
“弟子知道，这是大逆不道之言，但是弟子，依然要做。”
“你！”
莫问天的师傅，那副稍显老态的脸上，再次气的有些喘不过气来。
他并不想伤害莫问天，只想将他身后的那群妖怪杀光，然后再带他回道门责罚，想要将他的执念抹去。
但是现在，他已经别莫问天的言行刺激到了。
“我就当做，没有过你这孽徒！”
拂尘之中，开始凝聚出数十道巨大的火球，在一瞬之间，便朝着灵气壁砸去。莫问天见状再次加固，同时停止了手中水愈术的施法。
“差不多了，赶紧走！”
苏梦雪没有再矫情，她知道再拖下去，莫问天会支撑不住。
“那你...小心，我...”
“走。”
她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却是被莫问天的道术牵引了出去，朝着她族人的方向挪移而去。
“虚竹，冰凌，拦住她！”
两名B级实力，面对重伤状态下的苏梦雪，应该是毫无问题。
他的师傅是这么想的。
但是当他说完以后，虚竹与许冰凌却一直没有动静，这让他有些气愤的回头，然而许冰凌和虚竹却是对视一眼后，同时说道。
“弟子们事后....甘愿受罚。”
无论哪一个，他们都不希望违背，但是看着大师兄越发加重的伤势，他们已经并不想阻拦了，哪怕他们不认同莫问天的理念也好。
“你们！”
莫问天的师傅显然被气到，没有再管苦苦支撑的莫问天，而是朝着罪魁祸首苏梦雪的方向移动而去，而莫问天见状，再次跟了过去。
各种属性的道术在不停的施放，莫问天有些吃力的阻拦着，而体内的伤势开始这种状态下，愈发又要爆发的趋势。
苏梦雪将她的族人包裹在尾巴之中，身形疯狂跳跃。
“孽徒，让开！”
莫问天挡在了他师傅的前路，给予她们逃跑的时间。
“弟子不退....事后甘愿受罚....”
“你！”
莫问天的师傅再度被他的言辞气到，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在轻撇了一眼之后，再度追了上去。
道门，乃是天下正道之一。
他不允许，门内弟子放跑妖怪这种丑闻传出，更不允许，百年荣光毁于一旦。而杀掉苏梦雪，然后再带着莫问天回到道门，好生教导，这是唯一的选择。
无奈之下，他的师傅再度朝着半空飞去，莫问天再怎么样，也不会和他真的动手，哪怕被打成现在这样，遍体鳞伤。
庞大的火球缓缓凝聚于半空，苏梦雪的身形不停移动却始终逃不出莫问天师傅的攻击范围，这是极道境界高手的全力一击，只要挨到她们就会灰飞烟灭。
就算是以莫问天半残的姿态，也绝对无法挡住。
但是，他错估了莫问天的决心。
庞大的火球朝着苏梦雪和她尾巴中藏着的族人们飞来，莫问天在一瞬间到达了她的身前，时间似乎永远的停留在了那一瞬，苏梦雪转头的一瞬间，耀眼的光芒与炽热的高温将她紧紧包裹住。
结果，苏梦雪安然无恙。
莫问天，支撑起了一个巨大的灵气护盾以及水属性防御道术，但是在与火球接触的一瞬间，所有的护盾都凭空蒸发。
他站在苏梦雪身前，退后了半步。
口中鲜血狂喷，刚刚积累的伤势再次爆发，替她疗伤，挡住师傅的攻击，灵力也因此而将近枯竭。
莫问天快要油灯枯尽了....
他的师傅从半空中降落，手中提着拂尘缓缓靠近。
“快....走....”
莫问天的口中，因为含着血的缘故，口齿开始不清晰了起来。
苏梦雪第一次，感受到了名为温暖的感觉。
“走的掉吗？”
他的师傅，发出了冷笑声。
这群妖怪，是将他弟子害成这样的罪魁祸首。
“师傅，放过她们....”
莫问天，以半残之躯再次挡在了苏梦雪身前。
“你....”
“让开！”
莫问天，是他最疼爱的弟子，让他对莫问天下手，他也绝对做不到。
“弟子....不让！”
“孽徒！”
他提起了拂尘，装作狠心将他一记拍死。
但是动作依然在迟疑。
而身后，许冰凌与虚竹第一时间赶来。
“师傅，手下留情！”
两人，不约而同的跪在了师傅的面前。
“弟子求您放过大师兄！”
许冰凌的声音，带着几分哀求。
“放过他....你觉得他这么做了以后，天下正道会放过道门么？”
这个时代，人与妖的关系水火不容。只要妖怪还存在着一天，他们就绝对不能停下，否则就是背叛了正道，与大势所违。
弟子们陆陆续续的赶到，而看着大师兄拼死护住妖怪的一幕，顿时间心里有些说不出的感觉。
他们依然不懂，为什么要为了一只妖怪做到这种程度。
“天下正道....会不会放过道门....弟子不知....但弟子只知道....我身后的这只妖怪，她懂得知恩图报....并不是....无恶不作，也并非刻意找人类麻烦....”
“人与妖的战争....是错的。”
“人与妖之间....弟子坚信....可以共存！”
伤势，已经不允许莫问天说的更多。
但是他的师傅，从小听他的这些话已经不下十次，他也并非没有见过一些想要和平相处的妖怪，但最终都被这世道逼至互起狼烟。
“你可知，你这是逆天下大势？”
“弟子自知...”
莫问天的思绪，他其实全都能懂，而他也由刚刚被莫问天顶撞的气氛，变至了这一刻的冷静。
他不可能狠下心来，连带着莫问天将苏梦雪一起打死。
莫问天的师傅看了一眼他保护在身后的苏梦雪，手中拂尘再度放下，背过身去提问道。
“事后，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
莫问天，终于松下了一口气。
“弟子，会主动离开师门。”
所有人心中一惊，连同着苏梦雪心中的愧疚感无限放大，但是第一个出声的，是他的师傅。
“胡闹！”
“所有道门弟子听令，今日之事，不许传出去，违反者，全部以师门重罪处置！”
“都听到没！？”
虚竹与许冰凌心中松下一口气，果然，师傅对大师兄的溺爱不是假的。
而其他弟子心中也是欣喜，大师兄平时对待他们如同手足一般，虽然今天的事情有些吃惊与不解，但要说让大师兄离开师门，他们也是不愿意的。
“是，弟子们听令！”
所有弟子，都回应的很整齐。
“至于它....”
莫问天的师傅，再度看向了苏梦雪。
“别让我再看见她！听见了没？”
“弟子遵命！”
但此刻，伤势已经越演越烈。
莫问天，最后倒在了苏梦雪的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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