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轩辕海此时很开心,因为自己的妹妹终于可以不再受到这种疾病的折磨,变得越来越健康,并且说不定很快就可以和自己一样,正常地上学,认识许多小伙伴,并且可以不再看起来那么郁郁寡欢。
是的,现在的小夏秋雨虽然看上去和普通的孩子一样,但其实面色比一年前要憔悴很多。虽然她的饮食十分健康,平时的活动也是经过几位研究人员的精心排布的,只不过长时间的卧床,并且蜗居在这样一间小屋子里,对于先前热爱和哥哥一起四处游玩跑动的夏秋雨来说,简直是一种摧残。
轩辕海和自己的妹妹因为常年共同玩耍在一起,自然是能够理解妹妹每天的心理变化。他如此经常性地来到这个房间,跟妹妹讲述外面世界的种种事情,给她带来书本和自己的笔记,也是为了让夏秋雨不要感到过多的孤独。
即使每天这种情绪总是不断在上升。从一开始的期待,能和轩辕海聊天说话,变到后来的沉默寡言,一步步他都看在眼里,自然也痛在心里。那种无形之中,沉重的窒息感,叫人十分为难,也难以恢复当年的开心。
夏秋雨现在偶尔在轩辕海讲述故事的时候,也会看着窗外一片绿油油的风景发呆。那片树木是不会有什么变化的,唯一发生改变的,只有风来风去,日升日落,瞬息万变的天空,飘着洁白的云朵。
所以大概夏秋雨只是在发呆。而轩辕海也无可奈何,只能是继续把他的故事讲下去。
爸爸妈妈都很忙,忙着工作,还要用很多的精力来照看夏秋雨。实际上说是很大的精力,也只不过是比过去要多了那么一点罢了。夏秋雨慢慢地也不再期待父母的看望,她知道无论这一天爸爸妈妈会不会来,哥哥是会在的。
那对她来说,就足够了。
一场“重病”,似乎让夏秋雨一年时间里,成长了太多。
一并轩辕海一起,也是这样。
这一点,轩辕海的父母也是一直看在眼里。或许是因为年龄的成长,但更重要的或许还是这一场“灾难”。
好在,在经历了这些日子的治疗之后,据说夏秋雨马上就可以下地练习行走了。
最近一段时间里,夏秋雨为了准备这件事,也一直在接受着研究者们给她安排的腿部肌肉锻炼。长时间的卧床,实际上对于孩子的肌肉和骨骼发育,都是相当不利的。
夏秋雨为了能够正常走路,现在也十分配合。并且在哥哥轩辕海的鼓励之下,表现得也很勇敢。是的,击败疾病,不仅仅需要的是诊断和治疗,还要有病人面对未来生活的勇气。
“很快就能走路了。”
轩辕海有一本私密的日记,记载着的就是关于自己妹妹在重病后的点点滴滴。他细心地把一件件事情记录下来,希望能够在夏秋雨恢复健康的那一天送给她,作为康复的礼物。他也坚信着,自己的妹妹会更加坚强。
好事总还是一点点地到来了。
夏秋雨的确日益康复,并且据那位年轻的研究人员说,平时小女孩也更爱笑了,精神状态随着能够下地走路也好得多。
平时除了那些研究人员以外,轩辕海也会陪着夏秋雨练习走路。
不多久,夏秋雨已经能够走得很好了。
就在大家都以为,很快夏秋雨都能够彻底恢复,逐渐回到她这个年龄段的女孩子应当由的生活的时候,这一天,却出了些事情。
要说,其实这也不算什么事情。只是这一天,在轩辕海照看完妹妹准备回家休息的时候,突然被那位叔叔叫住了。这男人看起来面露难色,明显是平日不会有的神情。这一下子,年幼的轩辕海反而也被他的这股情绪带动得紧张起来。
“胡海,孩子,你来,我和你说点事。”
被叫道名字,轩辕海走上前去,有些拘谨地问道:
“叔叔,怎么了?”
“我得请你帮我一个忙,常给你妈妈爸爸打着点电话,我之前研究药物需要的一个材料不足了,那个药物还挺珍贵的,只有你的父母能给我买到。那和你妹妹的病息息相关,我现在需要去在实验室观察新品种药物的状态,做记录,所以没有那么多时间等着你爸妈的手机接通。如果你打通了,就跟他们说,需要上次拜托过他们的那种药物,麻烦他们送来一趟,可以吗?”
轩辕海自然是连连答应。毕竟这位叔叔说得可是关系到他妹妹病情的重要药物。
在那人走了之后,轩辕海掏出手机,就开始给爸妈打起电话。
终于在二十分钟的时间过后,他拨通了。
在和父母简单说了一通之后,轩辕海的爸妈听起来却有些为难。看样子确不是那么容易获得的药物。
最令轩辕海感到担心的,其实是妈妈偷着和爸爸商量的那一句:“那可不好给他那么快送过去……”
“那不也得给送去吗。小海你先回家,爸爸妈妈可能晚点回去。”
挂了电话,转过头,轩辕海又走进了病房。
“哥哥,你怎么回来了。”
夏秋雨还在哪儿坐着,听到病房的门被打开,一转头,恰看见有些心惊胆战的这个轩辕海。轩辕海把书包放在房间,悄没声地叹了口气,和妹妹讲道:“今天晚上我打算留下了。”
“明天哥哥不是还要上课吗?”
“明天……明天没有课,学校里做活动,我已经请假了。”
这般拙劣的谎言,其实凭借夏秋雨的聪明已经看了出来,但是她一句也没有道破。她又把轩辕海找到身边,紧紧地和自己的哥哥抱在了一起,轩辕海只觉得自己的体温也在随着妹妹的体温一并慢慢升高,呼吸也逐渐紧张起来。
她在听自己的心跳吗,是在检测自己是否在撒谎吗?
轩辕海自己并不傻,也知道妹妹的聪明才智,他也不敢保证自己的谎话会不会被点破。没料到不多时候,夏秋雨把自己放开来,只是拍了拍床铺的一旁对自己说道:
“那今天晚上就一起睡好了,感觉已经很久没有和哥哥睡在一起了。”
从那张樱色小嘴中,吐露出几句甜言来,九分像是玩笑,又有一分好似是心中迫切。轩辕海自知伦理,并且年龄的增长,也让他懂得了男女有别,多少也更愿意把妹妹的话当作玩笑:
“我还是像假期一样睡外面的沙发床就好了,不过今天晚上可以和你一起玩棋了。”
“那好吧,但还真是遗憾呢。”
虽说是又回来陪着妹妹,但是轩辕海的心里总还是不放心,一时间怕妹妹看出自己心中有鬼,不敢再过多地说话和玩乐,只好在她床上的小桌板上做起今天的作业来。
夏秋雨虽然在生病之后一年都没有在学校里学习过,可是却一点也不会比轩辕海差道哪儿去,看着轩辕海写作业,还能给他纠错。轩辕海自是三心二意,根本也没有把心放在作业上,反而是真的让夏秋雨找出来不少的错误和问题来。
“哥哥今天感觉写得一点都不用心嘛,不会平时在家里的时候也都是这样吧,不好好用功。”夏秋雨说着刮了哥哥一下鼻子,笑了起来。那种明明看穿了些什么,却又不明说的感觉,倒是让轩辕海感到了些许尴尬。
“我……今天状态不好,平时更认真的。”
他现在心里还都在为妹妹的身体所敲鼓。妹妹的药应该是从来都没停过的,这一次会不会停药呢,新药又会不会有用呢。
“你是不是担心太多了,哥。”
“小雨……我……”
“我现在挺好的,其实也不必担心吧,也能开始慢慢自己走路了,可能再过一阵子就可以回家了。”
“是吧……”
“当然如果你因为我这句话就这么回去的话,我可能会恨你一辈子哦。”
“我怎么会这就回去嘛!话说回来,为什么突然就要恨我一辈子啊。”
“因为哥哥和我在一起的时间,差不多就是我生活到现在的一辈子啊。”
“可说恨什么的,明明指的是以后的时间吧。”
“难道哥哥还要和我分开吗!?”
看着夏秋雨惊讶的样子,轩辕海连连道不是。他伸手拉住夏秋雨的纤细得宛若要断掉似的一只手臂,郑重其事地说道:“不会的,我说过,你是我的神明呀,如果我离开你的话,岂不是就得不到幸福了吗。”
夏秋雨笑了出来。
“你在笑什么呀。”轩辕海仔细想到自己一脸傻相说出冒傻气的话来,脸上也是一阵红热。
“原来你还记得这个事情啊,我还以为你大概都给忘记了。”
“欸嘿嘿,当神的哥哥这个事情可难得,怎么能忘记呢。”
站起身,轩辕海给妹妹倒了一杯热水,放在了她的桌板上。小桌板上的水汽慢慢上升,两个人悸动的情绪慢慢下降。如果时间真的能就此定格在这一刻,那么虽然一切称不上多么完美,但是这个结局或许还可以让人接受。
只是夜幕,终究还是要到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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