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两个人回到家中,夏慕柠立马就到自己房间倒在床上睡着了。轩辕海本来计划要做一顿晚饭,叫夏慕柠起来吃,但是结果也是被睡魔所击败,回到房间就倒下了。
第二天他苏醒的时候,已经是早上八点了。
窗外的太阳火辣辣的,将房间的温度迅速地升了上去,此时早已混身湿透了的轩辕海,终于这才在窒息之前,唤醒了自己,这应该纯属于人类的求生本能。
他脱掉湿漉漉的衣服,打开窗,让那燥热不堪但至少富含氧气的空气打缝隙处溜进来,这才稍微觉得自己活过来了一点。
他坐在床边发了一会儿愣,他记得昨天没有喝酒,但是头脑里昏昏沉沉地好似一团浆糊。
在一遭无意义的发呆之后,他猛地吸了几口气,决定还是先去冲个澡,清醒一下再说。
自己叠好被子,拿着脱下来的潮湿冰冷的衣服,低着头,摸索到门口,开了门。
迈着懒散凌乱的步伐,轩辕海扶着二楼的栏杆,慢慢地走了下来。
这还是自己第一次觉得身体在清晨起床的时候就那么沉重。难道是最近做了什么事情导致身体变得太虚弱了?应该也……没有。
走到洗漱室的时候,他视距以为应该还有半臂的距离,打算伸手去拧门把手,但是脑袋却已经磕在木门上了。
“咚”,那是极其闷沉的一声,好似战鼓。这么撞的一下,脑门倒是不痛,反而激发了自己的耳鸣。
“是,是谁?”里面传来一个有些惊慌失措的声音。
“有人在用吗?”轩辕海把手扶在门上,撑着自己的身子问道,“我,我以为没有人。”
“我!我在用啦!你,你,你,你不准进来啊!一定不能,不然我戳瞎你的眼睛!”
“好。”
似乎夏慕柠已经“捷足先登”了,嘛,那就等一会儿会儿好了。
轩辕海觉得自己的视线也不是很清晰,转身坐在门口的墙根底下,天花板看起来在头顶转圈。地板冷冰冰的,墙壁也冷冰冰的,轩辕海把手掌摊开来,平放在地上,这才感觉着稍微舒服一些。
太热了,这个屋子里,实在是太过于闷热了。
轩辕海觉得自己不应该继续睁着眼睛,不然恐怕会晕眩过去。合上眼睛后,他把嘴巴张大,拼命让肺里炙热得像是要燃烧起来的灼烫气体,从嘴巴里吐出去。再把那些凉爽的空气,吸进来。
靠着墙壁坐了一会儿,他感觉身后的水声停了。
平静地又等了一会儿过后,洗漱室的门把转动,从里面走出一个人来,穿着拖鞋,看到自己的时候,似乎被惊吓到了,赶忙向后缩了两步。
“你,你,你!你干嘛!”
轩辕海抬起头,勉强睁开一只眼睛,盯着在他眼前的五个夏慕柠说:
“等你出来,进去,洗个澡。”
“那你为什么只穿一个大裤衩坐在这种地方啊!还抱着一堆湿透了的衣服……恶心。”
自己的邋遢模样让夏慕柠有些嫌弃,但是却并没有马上离开。
“我……也不知道。”轩辕海低下头,用手扶着墙壁,撑着地面,想要站起身。结果却发现两只手臂都使不上力气。还没等自己离开地面十公分,就摔了下来,跌坐在了原地。
“喂……你怎么,怎么了?脸怎么这么红?”
“有吗?”轩辕海抬起手臂,本来想要放到脑门上,可是抬至鼻梁,就已经抬不动了。他的手臂蹭着鼻子耷拉下来,刚刚蹭到鼻子的地方湿漉漉的,是一片汗湿。自己这才注意到,脸上好像已经细细密密地渗出来不少的汗珠。
“你!轩辕海!”
这是轩辕海合眼倒下之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来自夏慕柠的呼喊。
他仿佛陷入了意识的泥沼,不知何时,又闯入了某一个神奇的梦境。在那一片黑暗之中,他渐渐看到了一片花海。白色的花瓣随着风,向上,慢慢地飘向漆黑一片的天空,冰冷的大地上,伸出无数只湛蓝色的枯瘦手臂,不客气地抓住自己的身体,喉咙,四肢……
就在这时,一阵黑色的飓风袭来,利刃一般强劲的风浪切开这些手臂,轩辕海的身体一下子就变得轻松了起来。
等风过去,再睁开眼的时候,他躺在病床上。陌生的天花板给了轩辕海一个特殊的感觉,清爽,格外的清爽。
他本想看看四周的模样,但是脖子却痛得紧,好像梦里那些手抓过的地方,格外得痛。为了查明情况,他还是忍着疼痛扭转过头去,有的只有一扇只能看到蓝天的窗户,和……趴在一旁的夏慕柠。
“小海,你醒了?”另外一边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轩辕海很费劲地转过头,原来是李酥,他拿着一些账单和一兜子像是药的东西,赶忙搬椅子坐在了床的这一边。
“先别乱动,你还很虚弱。”
“嗯……”轩辕海尝试着想说什么,发现说话的时候喉咙也会发痛。
“你终于醒过来了,我说话小点声,能听清吗?”看轩辕海点了点头,李酥这才放心地继续说,“你妹妹还在睡觉,她已经守了你一个晚上,刚才还说要去拿药,我执意让她休息了。”
“嗯……谢谢。”轩辕海不知道该说什么,嘴角微颤,也只是说一句感谢。
李酥简单地摇了摇头,对他说:
“昨天我接到你妹妹的一个电话,不,其实是你王萌姐打给我的,听你妹妹说你在家晕倒了,我们就赶忙叫救护车把你送到这个医院了。”
“是吗……”轩辕海自己也记得不是很清楚,因为那时候确实只是头脑一沉,就又睡了过去。
“不用担心,没有大问题,只是发烧和一些过度劳累导致的。话说回来,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啊?一直不肯接我电话,如果不是小柠,我知道你在家没事,呃,我是说特别大的事情,我就要报警了。”
李酥很严重地看着轩辕海,但很快神情就又恢复了往日的平和。他不是一个善于生气的人,现在看着友人没事,其实也就放了一大半的心。况且就算生气,现在轩辕海也还在恢复期,也不太合适呢。
“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对于这种情况,应该只能说这样的话了吧。
李酥把东西都放在旁边的床头柜上,单据叠起来收好,把护士叫了过来。做了一些简单的检查之后,好在是被允许吃饭了。再不吃饭,轩辕海都会觉得自己在被病魔折磨死之前,会先被饿鬼带走的。
虽然也只能吃一些限定之内的食物,但是对于急缺饱腹感的自己来说,这已经算得上是很珍贵,难得的了。
就当轩辕海打算开始喝粥的时候,一旁的夏慕柠醒了。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活蹦乱跳”的轩辕海,夏慕柠的情绪立马就涌动了起来。她几乎是支吾着,扑到轩辕海的身上,李酥赶忙从他的手里拿走了粥碗,避免了一场烫伤“惨案”的发生。
“怎……怎么啦?”轩辕海被夏慕柠的行为吓了一跳。
“你醒过来,都不告诉我!”夏慕柠起身,气鼓鼓地说道。
“你……我怎么告诉你……你刚才睡得很熟。”轩辕海无奈地摸了摸妹妹的脑袋,知道她也是心急,“真拿你没办法,好啦,我没事了,放心吧。”
“我才是拿你没办法!突然就,就晕过去了,我……”夏慕柠捂住脸,险些又要哭出来,在李酥和轩辕海的双重劝导下,她才面前控制住了自己红肿的眼眶。
三个人在交流中才明白,这一切大概都是那一场游乐园之旅的错。
李酥叹了口气,扶着脑袋无奈地问道:
“你们是怎么想的,没去过游乐园也不能玩得那么疯啊,身体可还是要紧的。要是像你们这样玩,恐怕再有一次,我就再也见不到你这个朋友了。”
轩辕海听完李酥的话,突然后怕起来,他的心脏剧烈地一颤,似乎对李酥的担忧起了反应。
他立马强笑着回答道:“怎么会再也见不到呢,不管怎么说,下次也不会再这么莽撞了。也真是奇怪,对吧?”
“欸?你怎么了?”随着李酥的一声惊叹,轩辕海也顺着他的方向看了过去。令人惊讶的一幕发生了,夏慕柠的眼泪,又从眼眶中夺眶而出。一瞬间就已经沾满脸颊,流淌到了下巴的位置。
“小柠,你……”
“再也见不到……”
“你在说什么?”李酥问道。
“再也见不到了,好奇怪啊。”
夏慕柠就像是傻了一样地站在那里,什么也说不出来,什么也没法说。而轩辕海好像就在那一瞬间明白了什么似的,掀开了被子。
“你!你怎么起来了,快躺好。”
他没有理会李酥的关照,撑着挂吊水的架子硬是在夏慕柠身边挤开一个位置,站了起来。
李酥都看愣了,甚至忘记了上前阻止并叫来护士。
轩辕海一把将插在手上的针撤了下来,还在留着血的手就这么搂住了睁着眼睛心怀着相同痛楚的夏慕柠。他记起来了,几乎把事情都记起来的。哪怕是那些光是想起来就会头痛的部分,也都努力地去想了。
夏慕柠的双腿都软了下来,她不知道是什么力量让她回想起了最不能忘记的事情——夏秋雨。自己的姐姐,凭空的,在那个游乐园,消失掉了。
如果说自己为什么出现那些个心情,之前还都不明了的话,现在就都说得通了。
为什么呢,究竟是哪一瞬间,夏秋雨从自己的怀抱中消失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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