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的一瞬间毛骨悚然,连忙把笔记合上。
弥爱并没有在意我的懦弱表现。
她继续说:
“即便是再离奇的答案,在只有一个可供选择的情况下,那也就会变成唯一的正确答案。现在所发生的一切,虽然对于我们来说像噩梦一样不可理喻,但并非不是没有缘由的,也并非不是没有先例的。”
她说完,一只手按在我捧着的笔记上。
她的手十分苍白纤细。
就是这样一双手的主人,在我为了自己的孤独处境而难过,甚至心生怨恨的时候,一心的研究着怎样突破困境,改变现状,并写下了她的研究笔记——
明明自己也是同样无力,处境孤单。
太了不起了。弥爱。
与她相比,我就像是婴儿一般幼稚无知。
而且——我感觉到现在的她与之前的她所表现出来的气氛微有不同……就好像,忽然年长了很多岁一样,对待我的态度也仿佛是大人对待小孩一般。
更加耐心且温和。
她的手松开,又往回退了几步,开始在房间里踱步。
这仿佛是她的习惯一般。
只要开始思考,就一定要来回走动。
“人们会因为对于死者的不同认识而被篡改成不同的记忆,这都是与人们对于死亡本质的认识相关的。比如,即便我们两个同时拥有着黎娜以及班级里众人的死亡的记忆,但我们的记忆也是不同的。你目睹了黎娜的死亡,却并没有看到大家被毒杀的现场。而我甚至什么都没有看见,却从事件发生之前就预料到这样的发展。我们的认识和记忆构成不相同,结果却拥有了同样的认知——那就是死人复活。”
“那么对于什么都没有看到的人来说,比如相良,死亡就是从一开始就不存在的。如果不是你告诉他,他根本不会认为学校里发生过命案。而如果不是莲苑告诉你班级里的人被毒杀的事情,对你来说他们也是很自然的在活着……”
我听到她的一系列说法,不禁觉得浑身发冷。
“不——不会,死去的人当然是死去的。不管我是不是知道他们的死讯,这一切都是‘必然’发生的,与我的认识不会有一丝关联。难道你要我去相信,我不认为人们会死人们就会永远活着吗——”
“那么为什么除我们以外的人,所有人都忘记了死者已死这件事?”
“那……只是单纯的……因为记忆被篡改……”
“记忆之所以会被篡改啊,美惠——”
弥爱站住脚步,定定的望着我。她的眼神带着些怜悯。
几乎不像她。
“——那是因为记忆本身就是这样要求的啊。”
她话音刚落,我就觉得肩膀上什么非常沉重的东西忽然消失了。
虽然难过,却可以让我保持清醒的某种东西消失了,我整个人仿佛浮在云端一般没有了重力感。
“别人的死亡根本无关紧要。所以记忆才会被修改成无关紧要的样子。而我们之所以会记得,恐怕是因为,他们的死亡与我们息息相关。”
“相关?”
我几乎失去了语言能力。
“你会明白的。你可以认为他们是因我们而死,也可以认为下一个就会轮到我们——只是因为这样的道理。但这一切必须结束。
“虽然我无法提供任何佐证,可只有你才能解决这件事。抓住凶手,让一切恢复原样。”
弥爱转过脸来,黑色的发扫到了耳边。
如猫一样极浅又大的眼睛锁定着我。
仿佛是要证实她认真的情绪。
我被她的话说的有些晃神。
死亡的定义可以是这样的吗?
下一个就会轮到我吗?
我怀里抱着弥爱给我的笔记,脑子里空荡荡的,什么都不想思考,但心里却逐渐明白。
她说的是对的。我们之所以在死者复活后都保存着之前留下的记忆,或许就是因为我们就是死者真正的死因——
“人是可以取代的,只是代价不同而已。”
我喃喃自语。
我一直都如此认为。非我不能做的事极少极少,而我甚至不认为这世界上真的存在这种事——
而如今,她却说非我不可。
“是的。人是可以取代的,比你想象中更加廉价。但你是无法取代的。”
弥爱走到我的身前,弯下腰直视我。
她灰色的眼睛仍旧冰冷,但并不是没有感情的。
“世界上的每一件事,都必然有其发生的介质,每一件看似不相关的事,都会有一处交叉点。而在我看来,这偏离了正常途径所形成的的颠倒事实的交叉点就是你。”
“为什么……又是你的感觉吗?”
“不。只是我的认识而已。”
“认识?”
她低下头,在原地沉思了几秒钟。然后又开始循环在屋子里走动。
她的头脑与她的动作如同钟摆,严密而无缝隙的进行着活动。
如她这样的人才是有资格活下去的类型。
不明所以的我出现了这样的想法。
而弥爱开始说话了。
“你会去问太阳是为什么而升起,大海是怎么形成的吗?”
我被她的话搞糊涂了。
而她则站在窗户边,一只手抚摸着乳白色的窗帘。并没有回头看我。
“那么在你肚子饿的时候你会怀疑自己需不需要吃饭吗?”
“……”
“既然这些问题你都不会去考虑,那你就应该明白我的感受了——我明白你是非常重要的,或者可以说,对提高我生存下来的可能性是非常重要的。这一切不必要解释,就像是太阳的存在那样理所当然。没有你,我的未来只有死亡。既然我所能看到的未来只有自己……那么你的出现就对我有着毫无疑问的重大意义,而这恐怕并不仅针对于我。”
“也就是说你的直觉告诉我我可以救你?”
我有些困扰的企图把事情简化来看。
“救?”
弥爱仿佛听到了什么可笑的事一样,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
我有点吃惊的看着她,同时窗子似乎被风刮过的树枝打了一下一样,发出啪嗒一声。
弥爱刚刚冷静隐忍的姿态瞬间消失了。
“我不需要任何人拯救。你只要乖乖做我的棋子就好了。”
她淡漠的回答。站直起了身子。
这句话也是认真的。
她没有企图掩饰自己的目的。只是要让我听命于她。
这真是再笨拙不过的计策了。
可我却对她的这一点并不讨厌。
“你记得把这本笔记好好的看一遍。现在离中午还剩下半个小时的时间,为了确定案件不会重演,我会叫相良和小木会他们一起去守着食堂——鉴于今天黎娜没有来上课,天台上的事情首先是可以避免的。”
弥爱说完,转头去拧开了医务室的门。
在离开之前,她朝窗户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后又把手伸进随身的包里,掏出了一把深蓝色的折叠伞,放在办公桌上。
“记得还给我。”
她抛下这样一句话就离开了医务室。
什么——
我完全摸不清她的想法。而脑子里思考的又全都是她所说的天台上发生的事。
黎娜是如何在天台上被刺,又是如何自己跳下来的。
这件事情我还是一点都想不明白。
到底是什么样的情况,才会让身中一刀的黎娜自行跳楼?
即便是代入来思考也一点都想不通。莫非只是单纯的在被刺之后精神失常?
也并不是没有可能。
但余佳的话更加让人在意……可她现在又在哪里?从昨天起就躺在我身边的余佳,被注射了镇定剂后一直昏睡着的余佳,从我早上一睁眼起就消失不见了。
咚咚咚。
我猛地从思考中惊醒。诧异的望向身边的窗户。
乳白色的窗帘的遮挡下,外面隐隐透出一个不清晰的黑影。
非常有节奏感的敲击玻璃的声音。
咚咚。咚咚咚。
简直就像那天雨夜里相良来访的时候。只不过这次对方却有些焦急,敲击的声音越加紧凑。
我拉开窗帘。
没忍住向后缩了一下。
一个戴着黑色雨披的高大身影站在窗外。
因为过于高大了,一瞬间看过去仿佛就像戏剧中的死神装扮一样。但因为行动过于笨拙,反而让人觉得好笑。
黑色帽檐下的莲苑做出口型。
打——开——
他是怎么会到这里来的?
怎么会找我?
我先将疑问放到一边,对他点点头。
幸好医务室的玻璃窗是属于很老旧的类型的,可以向前旋开,开口充足——对平常人来说。身高在一般亚洲人之上的莲苑还是十分费劲的先把雨靴扔进去,才缓慢爬进来的。
他把身上的雨披毫不在意的搭在了窗口,然后又拧了一把自己的衣服下摆。
哗啦啦的流出许多雨水。
雨声透过敞开的窗口传入室内,反而让我找回了些许真实感。
“你们这里的雨季真然人头疼,没一会儿停下来过的。”
他又拍了拍自己的外套。
把办公椅拉到床边在我身边坐下。
我一直都没有开口。大概因为我不知道谈话的流程会怎样。
按理来说莲苑是不会记得我们之间的约定的。可如果什么都不记得的话,为什么会一路冒着大雨到这种地方来找我——而且还居然知道我的确切位置……
“我本来还很担心的,怕这么多功夫都白下了,不过现在看见你就觉得安心了——”
莲苑笑眯眯的说。
然后仿佛想起点什么似的,又回到窗前,弯腰从下面拿了些什么上来。
我看到他举在空中的手。
手里握着一长条——
雨伞。
仿佛被树枝剐蹭,又在泥地里滚过的一把长雨伞。
脏兮兮,破破烂烂的……莲苑的雨伞。
“啊——”
我张开嘴,觉得当着当事人的面简直有些羞愧。
毕竟把人家的雨伞弄成这幅模样的是我自己。
“不用在意。也不是什么高价的东西。总之看到你现在还挺精神的我就放心了。”
莲苑笑着说。
精神?我吗?
我对他的话感到有些无奈。
“本来一觉醒来发现本该轮值夜班的几个人要不消失,要不就去打麻将,还有回家陪老婆孩子的,就觉得肯定是做梦没醒——不过还好被我糊弄过关了……我最担心的就是你是不是也跟他们一样失忆了,不过看来是没这个担心的必要。”
他手里晃了晃那把破烂雨伞。
“我试探了下是不是所有人都不记得命案的事情……昨天晚上做的所有资料笔记全部消失了,除了我自己随身携带的以外——本来准备跑一趟学校看看,结果就发现车厢后座有很多水迹,我的伞也消失了。
“跟着你在泥地里留下的一些足迹,我就找到了这把伞,想到大概是你准备去学校——这也不错,最危险的地方也同样是最安全的地方,这里的话可以躲开其他人的耳目——之后我发现了你的拖鞋掉在外面,比想象中还顺利的找到了你……”
真的只是幸运吗?
我手脚发冷。
总觉得无法再像以往那样天真的做出判断。
啊,真是太幸运了。什么的。恐怕以后都说不出口了。
这种顺利的程度,就好像有什么在怂恿着他找到我,留下很多线索给他。
“我班里的人复活了——”
我口舌干燥的,说出了对他的第一句话。
是怎么样荒唐的对话啊。还是对着警察。
“嗯。我知道。”
对方却更加荒谬的回答了。
我愣怔的盯着面前的莲苑。他面容沉稳,似乎这些话都无法动摇他的心。
“——还包括黎娜小姐恐怕也以已经活过来了这件事。”
他加上了一句。
我抓着自己手臂的手指非常僵硬。
周身寒冷。
一时间只有雨声充斥了整个房间。
我们谁也说不出话来。似乎只是无声的体会着那份发自于内心的恐惧。
“你认为,这会不会是‘那个病’?”
我小声的问他。
莲苑半闭着眼睛,似乎处于思考状态。
“很难说。我不认为‘那个病’一定指的是一种疾病,或许是一种状态也说不定。”
“状态?”
“活着的死亡状态。当然我的确排斥怪力乱神的说法——也不认为‘那个病’就如同你们镇上的人所看到的那样和古老的传说相挂钩,并且是非常不祥的事情。‘那个病’是因为里镇的人们过于的看重所以才会流传下恐怖和神化的印象,实际上与死人复活并不相关。”
“什么意思?”
“你听说过一种病症叫做Cotard综合症吗?”
“什……么?”
“就如同我所说的一样,活着的死亡状态。如果你想要知道更多的话,你可以以后再去看看书和资料什么的。现在我们没有时间浪费在不相关的事情上。”
不相关?
和‘那个病’是不相关的吗?
或许只是他不理解而已。因为黎娜和大家都已经死而复生了啊——
“——之前我还有所怀疑,会不会是里镇的人们达成了共识,对昨天的命案进行隐瞒。但不管怎么样这个假说都是不可能成立的。不仅大多数人的性格做不到这点,想要在我昏睡过去的三四个小时里达成共识几乎是天方夜谭。”
我无言的点了点头。
“但即便死者复活,凶手也不会罢手。不抓到凶手这件事情不会完结。”
他的想法和弥爱是相同的。
“所以与其去思索死者复活是不是与‘那个病’相关,又或者为什么人们的记忆会全不一样,不如关注在抓住凶手的这件事上——毕竟如果死者还活着,那么凶手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他随时都会下手。”
莲苑是相当理智的。
他和弥爱几乎是同等的思考力。
但弥爱有花费心思在‘那个病’上面,可莲苑却轻松干脆的放过了这个可以让任何人头疼恐惧的问题,转向了他更加擅长的一面——抓捕凶手。这并不错,也发挥了他的本能,但这种现实性的思考与活在当下的行动力与我相差太远,反而让我没办法与他轻易站在一条线上。
“根据昨天所做的调查,我整理出了一些事实。有关于这个东西——”
他把手伸进外套的兜里,掏出了一件塑胶袋装的小东西。
是那只铁质的兔子钥匙扣。
“我知道是属于谁的了。”
莲苑说。
我睁大了眼睛。
“昨天在盘问学生和老师的时候,因为人数众多,所以尽量缩减了范围,将问题改短——不过我一直都把它放在手边,问一些问题,比如……你认不认识这件东西,它就掉在天台上的案发现场。”
“但是明明——”
我脱口而出,然后脑子里又瞬间明白了。
即便莲苑真正捡到它的地点是在学校食堂,但鉴于学校里除了警察之外不会有人知道三年级二班毒杀案件的事情,为了防止钥匙的主人隐瞒身份,他威胁将杀死黎娜的罪名套用在投毒犯的身上。
不管怎样,没有人承认的话也做不成伪证。而如果被人承认的话,基本就等同于抓到了凶手。
“结果没想到真的有人认领了它。”
“怎么会?”
我更加惊讶了。
投毒的犯人被找到了吗?
只是这么简单的——
“你们的数学兼物理老师一定与化学老师的关系十分不好,他一眼就认定这件东西是属于你们化学老师的——”
化学老师?化学老师有什么理由要毒杀自己的学生?
我们的数学老师的确与化学老师的关系十分僵硬。
大概是为了实验室占地的原因总是吵架。因为化学实验室比物理实验室多出两个水池的原因,所以在划地的时候被多圈出了七平方米,就为了这个原因他们总是争吵。
而化学实验室的门坏的原因也是因为两个人不满意旧锁生锈想要换新——
等等。
化学实验室的门?
我手上不住的颤抖。心里更是掠过一阵寒意。
太可怕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太可怕了。
“我……我可能知道了。”
莲苑很奇怪的望着我。
“什么?”
“化学实验室的门,是开着的。”
我告诉他,非常清晰的告诉他。
“在我去东教学楼的时候,我就发现了。化学实验室的门是开着的,门锁没有锁上。我……我当时以为只是上完课被忘记了,但是——或许就是凶手,偷了化学老师的钥匙,把毒药带走——”
莲苑的脸色渐渐变得严肃起来。
“是什么时候?”
我诧异的望着他。
“你看到门锁是开着的时候,是什么时候?”
我努力思索了一会儿。
“学校中午休息从十二点开始,而我从教室走到东教学楼的时间……不会超过十分钟。应该只有八九分钟吧——”
莲苑似乎是在专注的思考着。脸色越来越难看了。
过了不到十几秒钟,他皱着眉朝向了我。
“那枚钥匙扣,可以肯定是化学老师的所有物。他并不记得自己的钥匙有失踪的时候,虽然钥匙扣不知原因的掉落了,他也只觉得是年久钥匙圈松动了的原因。自早上的化学课之后,他没有再利用过化学实验室,而实验室的门是一直关着的。我们最开始的推测是根据他最后看到实验室的门锁好的时间,一直到下午十二点三十分的时候进行确认,门是封锁着的,里面有着用来毒杀学生的氰化物烧瓶和注射器。”
我抓紧被单。浑身战栗。
莲苑继续说着。
“据判断,氰化物是案发两小时前被从实验室里取出又归还回去,所以在那个时间段里,几乎没有人有犯罪的可能性。毕竟老师之间是可以作证的,而学生也同样在上课。但如果你说一直到下午十二点十分的时候,化学实验室的门都是开着的话……”
我的嘴唇也开始抖动起来。
仿佛赤着身子立在冰天雪地之中。
然而那股寒冷却并非来自于雪地,而是恶意。
“那就是凶手……特意利用了钥匙,又归还给化学老师,却并未关闭实验室的门。虽然所有人都认为作案后氰化物就已经被放到了实验室去,为了防止自己被发现,谁都不会长时间将凶器放在身边。可他……他一直等到即将毒发的时候才去归还氰化物,为了给自己建立不在场证明……”
我继续说着。
但却仿佛不是出自于自己的嘴巴。有谁的声音在不停的响着,利用着我的喉咙。
“我在东教学楼的那个时候,他——”
我抬起头望着莲苑丝毫不被动摇的脸。
“……他就躲在实验室里。”
我们只有一墙之隔。
居然——只有这么近的距离。
那个毫不犹豫的毒杀了这么多人的杀人犯。
我忽然觉得又是一阵恶心。
开始继续在之前吐过胆汁的垃圾桶里干呕。
莲苑拍着我的背。
“只能这么认为了。他去实验室里归还毒物,大概没有想到会有人在那个时间去这么偏僻的地方,于是就在实验室里躲了一会儿,直到你离开为止。之后他就借用着暴动,混入人群,和许多同样在黎娜死时缺乏不在场证明的人混在一起。”
“同样?但是——”
“多亏了你的证言,现在投毒犯和杀人凶手恐怕可以被归类到一个时段的嫌疑人里面了。”
没错。
他们同样缺少在十二点至十二点半之间的不在场证明。
“在你的同学里,你的班长贵时和同学秦桧……这个名字倒是不错——都可以被证明没有嫌疑,被其他班级的同学和老师证明在案发时间出现在其他场合。而相良和韩西同学是在医务室里……也就是这里吧,那个时段有医务室的老师可以证明。真正没有办法证明自己的只有三个人——园枝、德光……还有你。这是刨除了教师的结果。”
我倒吸了口冷气。
脑子里回想起在东教学楼发生的事情。
园枝、德光、夏川和我。
园枝和德光为什么没有提到夏川?如果不说的话,夏川就会被证实为是生病在家,就会脱离犯罪可能。但为什么他们要选择这么做?
德光掩护夏川或许可以被理解,但一向讨厌夏川的园枝会这么做的理由——几乎没有。
到底是为了什么——
而我从教室离开的时机和出现在犯罪现场的一段时间基本都是空白。
不被人怀疑都困难。
“你在那段时间没有人能做出证明吗?”
我思索了一会儿。
遗憾的摇了头。
中午的时段大家为了躲雨甚至不会有人在操场上。除了在东教学楼见到的那三个人,我一个偶遇的人都没有碰到——
“那就非常遗憾了。你最好跟我一起走。”
我抬头直视他。
“为了防止我是凶手吗?”
莲苑叹了口气。
“虽说这是我不想去思考的可能性,但没有证据的时候也不能轻易排除。趁着你的朋友们在守着学校,防止人投毒的时候,你跟我一起去找黎娜小姐。”
“如果我是杀死黎娜的真凶的话,至少会在你的眼皮底下无法行动。”
我咬着嘴唇。与其说是被人怀疑的伤感,不如说觉得恐惧的浑身僵硬。
又一次。
又一次离死亡如此之近。
然而现在我不是一个人。和大家在一起努力的话,应该——应该还有转机。
“那么园枝和德光怎么样?即便没有黎娜在这边,如果他们是投毒的凶手该怎么办?”
“你不相信你的小朋友们吗?”
莲苑拍了下我的脑袋。
仿佛真的是在安慰小学生一样。
“他们会保护这里的。当然如果你担心相良同学的话的确是——”
那个名字一出现,我的心情立刻无法保持镇定。
而莲苑也是看出了这一点,非常狡猾的笑了。
“我们离开的时候最好不要惊动任何人——对了,原路返回最好了。”
他边说,边将被风吹的渐渐要合上的窗户再一次推开。
招呼着我要从窗户翻出去。
这个人总说自己有野性的直觉,但怎么看都觉得他基本就是野生的。
我撑着坐起来,毫不犹豫的把点滴的针从手臂上拔下来。
血珠滴在了床单上。
“啊。这里居然有一把伞,真是太幸运了。”
莲苑从办公桌上拿起了深蓝色的雨伞。
这几乎快被我遗忘了。
我看着那把外围格子图案的蓝色伞,脑子里浮现出弥爱冷漠姣好的脸。
“记得还给我。”
原来就是这样吗?
我伸手接过那把雨伞。
——或许她说的超能力是真的。她可以预见到很多很多事。包括她自己的死亡。
然后转头看着费劲的从窗口再度爬过去的莲苑。
——这个人是不会相信的吧。超能力这种事。
我翻下床,穿上了地上的一双号码稍微偏大的运动鞋。
大概又是相良替我准备的吧。
可我又要什么都不说一声的溜走了。总感觉内心隐隐有一股愧疚感。
不过这可以算是莲苑的过错。不是我主动而为的。以相良宽厚的个性一定不会真的怪罪我。
心里为自己开脱着,我跟着莲苑爬出了医务室的窗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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