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莱克再醒来时,已经是几分钟之后了。
他惊异于自己还活着。他把手放在自己眼前,这是活人的手。还有身旁的短剑、散落的诗集,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刚才发生了什么?
他猜想自己身体的圣光抗性救了自己一命。可他摸摸自己的肋骨,很痛,显然更强力的圣光是足以致命的。
圣光,不能带来救赎,布莱克想。
布莱克看见书房的窗户被人打开,地面上有一滩还未变黑的血,以及一把十英寸长的短刀。布莱克拾起短刀,看到刀身上沾满鲜血;他的身上没有刀上,这些血或许是马文博士的。布莱克擦了擦刀柄上的血迹,看到刀柄上刻着两个字母:M.F.
看来就是这个M.F.刺伤了马文,救了濒死的布莱克。
布莱克的圣光法术已属顶尖,可他无法刺透马文的奥术盾;而M.F.却穿过了奥术盾的阻挡,看来M.F.是个对付禁术的专家,说不定是比马文更出色的禁术师。
如果是这样,不如先利用M.F.消灭马文,之后再处理掉M.F.即可。狡兔死,走狗烹。
布莱克掏出了自己的手绢,打算擦干匕首上的血迹。可他思考了几秒,把手绢放回衣兜,然后从马文的书桌上找到了一个试管。他把血滴到试管里,然后下楼来到院子的喷泉旁,将匕首冲洗干净,确保上面没有马文的禁术能量残留。
这时,从地底传来几次爆炸声。大地在晃动,房屋的立柱在颤抖、在断裂,在倒塌。布莱克将试管放进怀里,在脚上附着圣光力量,一个箭步冲出了院子。就在这时,马文的房屋倒塌了,空中扬起十几英尺的尘土。这个邪恶学者的住所在瞬间变成了一堆废墟,或者说,一堆破木板。又过了几秒钟,火苗从废墟的中间钻了出来,并在瞬间吞噬了整个废墟。
“好险,如果我在屋子里再逗留一会儿,恐怕不是被砸死,就是被烧死了。”布莱克想“马文受到M.F.的攻击后仓皇逃跑,但在逃跑前在地下室使用了定时爆炸术,企图毁灭证据让厄尔无法继续追查他。不过那个M.F.也忒可恶,刺伤马文后就这么把我留在那里;万一我醒得晚了点,岂不是死定了?”
爆炸术本来是自然法术,不在禁术之列。可定时爆炸术已经脱离了自然的范畴,因此在第十二次法律修正时,它被列为禁术。
布莱克望着燃烧的废墟和拿着水桶来救火的周围居民,准备回去向厄尔报告。在回去之前,他用治疗术暂时接好了断骨,接下来只要找药剂师希尔打上夹板即可。然后他把圣光力量灌输进M.F.的短刀,大概探明M.F.使用的禁术能量。
每个禁术师的禁术能量都有细微的差别,就像警犬能够通过气味找到犯人一样,圣武士可以通过禁术能量间的差别分辨禁术师。布莱克知晓了M.F.使用禁术能量的细节,他就有机会追踪M.F.。
布莱克回到城主府邸,一边**着上身上夹板,一边向城主说明自己的发现。为了让自己听起来不是那么弱小,他隐藏了一些战斗细节,比如马文的奥术盾。厄尔听说马文博士就是那个禁术师时,他用颇为惋惜的口气说:“马文是个颇有名望的学者,没想到他竟能作出这种事。”
“或许他在禁术法律颁布前就开始研究禁术,所以才积蓄了如此强大的力量,至少我从未见过如此精通魔法增幅的人。”布莱克说。
“你说得有道理。个别禁术师有独特的法门,所以他们的禁术成长很快;马文就是这样的禁术师,才五十多岁就能增幅三倍甚至更多的力量。我年轻时还没有禁术法律,那时候我见过一些禁术师,他们能增幅三四成已经是极限了。”厄尔说“圣武士巴斯,你的任务完成得很好,剿灭马文的任务我再想办法吧。毕竟你身负重伤,再去战斗恐怕会有危险。”
在吉姆王国,人们多以职位来称呼他人。因此虽然厄尔和布莱克都是贵族,但他们仍以“城主”、“圣武士”相称。
布莱克听到厄尔这番话,便回应道:“不管身受怎样的重伤,只要我还能站起来,我就能够消灭禁术。当然,消灭马文这种任务难度不小,我的要价也不会低。”
“圣武士们果然都是大英雄,”厄尔笑着说“那就请你去做这件事吧。事成之后,赏金是这次的两倍。”
布莱克招呼侍从把M.F.的短刀拿过来,问厄尔:“城主大人,你知道这M.F.是谁吗?”
希尔瞧了一眼短刀的刀柄,对布莱克说:“瞧这字迹,有可能是迈尔斯·费迪南德。”
“这人是谁?”布莱克问。
“一个混混,会点召唤术,靠表演魔术为生。经常有马戏团请他去变个鸽子、兔子什么的。他大概住在西部贫民窟里,离克劳德药店也就两条街的距离。这人没什么朋友,平时就在街上闲逛,但傍晚时分一定会回到贫民窟,应该不难找。你找他难道是为了……”
“为了答谢我的救命恩人。”布莱克说。
布莱克从厄尔那里拿了赏金,便直奔西部贫民窟。他仍旧没穿铠甲,以免打草惊蛇。此时太阳已渐渐西下,一旦黑夜降临,找到迈尔斯的难度就将增大。布莱克召唤出了三个搜寻圣光,不过很快他发现,他根本不需要召唤这么多。
因为布莱克中了头彩,一个散发出微弱禁术能量的人正蹲在街口。那个人大概三十岁左右,胡子拉碴,头发蓬乱,衣服却很整洁。身边放着一个小酒桶,里面已经没有了酒。
通过之前对刀的调查,布莱克能够感觉到,那人就是迈尔斯。
布莱克从腰间拔出那把短刀,对迈尔斯说:“你的刀。”
迈尔斯有些惫懒地抬起头,迷迷糊糊地看着那把刀。忽然他跳了起来,大叫:“这是我的刀!你是白天那个……”
“想把刀要回来吗?过来抢吧。”布莱克把刀收回腰间,摆出拳击的姿势,并在拳头上附了圣光。
“你这人也忒不讲理,我救你出来,你却贪我的刀!”迈尔斯提着小酒桶,摇晃着冲了过去。
布莱克看到他全身都是破绽,不禁苦笑,出直拳向他打了过去。迈尔斯忽然把酒桶架在胸前格挡,只听“呯”的一声,布莱克的拳头打在酒桶上,酒桶却丝毫无损。
酒桶上附着了奥术盾!所幸迈尔斯没有马文那么强的力量,否则布莱克的手指就要骨折。
布莱克冷笑一声,手上已经附着了更强的圣光。他用手掌向迈尔斯击去,就在要击中迈尔斯时,他双手向内一切,直接锁住了迈尔斯的右手。迈尔斯一惊,手里的酒桶就掉落在地上。
接着迈尔斯的左拳向布莱克的小腹打去,布莱克提起右膝格挡,拳膝相交之后,迈尔斯的左手却没有离开布莱克的膝盖,反而化拳为指,施起法术来。
布莱克急忙放开迈尔斯的手臂,用右脚将他踢地踉跄几步,倒在地上。迈尔斯也没放弃,从后腰掏出一根又短又扭曲的魔杖,就像干枯的树枝一样。迈尔斯就用这根丑陋的魔杖,射出了一支奥术箭。
魔法箭是魔法中比较艰难的一项,魔法师们通常是先学会球类法术,比如火球术,再将火球术精进为火箭术,缩小打击面以增强某一个点的魔法强度。很多技艺不精的禁术师只能单纯地把自身的魔力发射出去,就是魔法箭;而实力不错的禁术师通常可以再魔法箭上附加神秘的奥术力量,使其成为威力更大的奥术箭,当然这是禁术。
布莱克当然对此有备而来。他在踢倒迈尔斯的时候已经在身前布了一层圣光盾,圣光盾虽然没有阻挡住奥术箭,却延缓了它的速度。奥术箭是对准布莱克肩膀发射的,布莱克稍一躲闪,就避开了这次攻击。箭打在布莱克背后的墙上,却只打出一个小洞。
“你手下留情了?”布莱克问。
“我知道你是圣武士,可你没杀我的意思,我也不会下杀手。”迈尔斯起身回答,顺便抖落裤子上的尘土。
布莱克笑了笑,把短刀扔给迈尔斯。迈尔斯伸手接住短刀,连连抚摸。
“这都要天黑了,我带你吃点东西。”布莱克说。
“这不是圣武士的阴谋?”迈尔斯问。
“绝对不是,”布莱克说“我可是个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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