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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夜 被拒绝的告白

第十夜 被拒绝的告白

终于回来了啊,虽然这座住宅外观一如我所看到的其他事物般丑恶,但我确实是由衷的感觉到了无比的欣慰和舒坦,不仅仅因为这里是独属于我所有的唯一能够安静休息的场所——家;更是因为我知道在这个家里还有一个等待着我的人,沙耶。

我的家位於郊外,是闲静的住宅街中的一栋独立洋房。所以这一片的住户非常少,也多亏了这样,我能够避开外界的噪杂,和沙耶一起安安静静的生活下去。仔细想想,很感谢我的父母啊,无论生前还是事后,他们把一切都给予了我,生命,精神,还有物质条件,而我,这个让他们辛勤一生来照顾,让他们无比骄傲的儿子又为他们做过什么呢?无论是之前,还是在他们三个月前的事故后。比我更不幸的父母离逝了,而在深切治疗部的我连葬礼都没法出席。愧疚吗?是的吧,这是身为人子却未能尽孝的良心所驱使着。悲伤吗?如果这样问的话,我除了点头外就别无选择。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这不幸的结就是让我可以和我现在的救赎在一起。假如双亲还健在的话,一定不会容许我和认识不久的女性同居的。这点是毋庸置疑吧 ,所以现在的我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更是感激他们。我,已经冷漠无情至斯了吗?还是我的人性已经彻彻底底的扭曲了。当然,我也会在自己内心深处不断这样反问着自己,还有,谴责着自己吗?

"你回来了。" 开门踏上玄关的我,听到从厨房传来高兴的声音来迎接我。像铃声一样的清脆明亮,千真万确是人类的声音。那个声音把我今天听到怪声、走调声,像洗涤过般使之从记忆中消失。也将我一身的尘埃和内心的种种负面情绪净化的一干二净。

"我回来了,沙耶。"是的,只要和沙耶在一起的话,只要有沙耶在的话。无论何种困难,无论哪种沉重感,都不会再对我造成压力和阻碍。她是我的女神,我的希望,我的生命!

从里面小跑到走廊来的沙耶那脚步声令人心情放松。这种真正人类的脚步声在街上是绝对听不到的。只有这里,我和沙耶的家,才能听到。只有和沙耶待在一起,我才能找回活着的希望,和身为人类的真实感。

"这么晚才回来,我有点担心哦。" 沙耶一脸嗔怪的模样矗立在我跟前,小小的她像是风中摇曳的纯洁的百合花。

"抱歉,因为今天放学后我又去了医院复诊。"我轻轻抚摸着沙耶那墨绿色的柔软长发。那真实的感触和迷人的芳香;啊,我心中充满的满足感!

"啊,是这样没错。" 她的微笑,稍为侧侧头的姿影。让我深切的明白着,我失去的世界,一切都在这里。

沙耶双手环抱著我,她传递给我的感觉一点也不冰冷,一点也不黏稠,的而且确乃是人类的肌肤。垂到我身上的那把长发散发著少女的香味。现在我的一切官感共同肯定,可以唯一容许的存在,那就是沙耶了。不仅这样,她的微笑,她的拥抱,这些对我的灵魂而言都是无上的救赎。她深深的知道我需要她,毫无理由的我为此觉得高兴。 如果没有遇见她,我独自一人在这污秽歪曲的世界中残存的话,也许我早就疯了.现在的我可以说是依赖她而活也不为过。

“呐,郁纪,今天我把客厅装饰了哦,快来看一看吧,应该会让郁纪感到满意呢!还有还有,我在电视上又学习了新的菜色哦,等下做给郁纪尝一尝吧。”沙耶在我面前像是一个不断把自己优秀,想通过努力表现来得到夸奖的孩子,又像是一位竭尽温柔来照顾我,使我满意的母亲。对此,我深深感动着。

"这样吗,很令人期待喔。" 无论沙耶做什么,我都是无比赞同和满意的。

"还要花点时间,可以稍微等等吗?郁纪就先看看房间装饰的如何好了。"沙耶边说着边走向厨房,长长的头发在身后摆动着,像是美妙的乐谱。目送哼著鼻歌的沙耶回到厨房,我步入客厅。如果世界的色彩令人不愉快,那么涂上愉快的色彩不就好了吗?在沙耶提出这建议的那天,我到家居用品店买了油漆,与她一起测试各种颜色的效果。因为自事故以来差不多每晚都不得安眠,所以首先在寝室尝试涂抹这些油漆。 涂客厅时,沙耶为了要怎样处置窗廉而烦恼,我毫不犹疑把它们全部扯下来,把窗户连玻璃全都涂上油漆。现在的我已经不想看窗外的世界。一直紧闭窗户也可免却邻家会看到我家内部的可能性。

"晚饭做好了~" 正在我发呆的时候,沙耶的动听的声音传到了我的耳朵里。

"在这边吃吧,可以搬过来吗?" 经过洗手间把晚饭端进来的沙耶,踏入客厅后用力嗅著:"有油漆的气味,没问题?"

如此说来,这个密闭的室内空间充斥著油漆的刺激气味。但是对在外面闻过比这更难闻气味的我来说,这点油漆味实在算不了什么。

"沙耶不喜欢吗?"

"不,没关系。如果郁纪觉得没所谓的话,那就好。" 沙耶把料理放在桌子上……虽然很遗憾,但即使要客套起来,也不能说是能激起食欲的东西。可这不要紧,我一样会心满意足带着无限感激的把它们全部吃干净,因为这是沙耶为我做的。

"我不客气了。" 我吃下料理,但就如预期那样,那味道令我的胃部痉挛,但这不是沙耶的错。她一定是按照著下午的电视美食节目所教的来做。只是我的味觉接受不了而已。

"……不好吃?"

"唔…………" 看着沙耶我无言以对。即使巧言掩饰沙耶也不会高兴。她深知我所抱有的缺陷。

"别在意。明天再给你做过别的东西。" 沙耶露出微笑示意我不由觉得介怀,可越是这样,我内心越是愧疚。

"对不起,每次都这样……难得你做了出来。"

"好了。这样继续试著各式各样的料理,始终会发现即使郁纪也会觉得美味的菜式的。"

对现在的我来说,进食已经像是一种义务般的东西。无论如何讨厌,但不进食就无法维持生命。如沙耶所言继续生存下去的话,也许终有一天会发现我也能觉得美味的食物也说不定。就像我遇上沙耶一样。

"沙耶不吃吗?" 我带着些许希冀

"嗯。我……已经吃过了。" 沙耶的眼神似乎带着些闪烁。和沙耶一起在这个家生活以来,我从未试过与她一起用餐。为什么她会讨厌这样,我感到有点不可思议及悲哀,但是我也不会强迫她。沙耶对认知不正常的我所表现的各种怪行,也正默默的忍受著吧。我有些悲哀的想着。但不要紧,这样对我来说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只要能这样和沙耶一起生活,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沙耶为我做了很多,我还没沙耶做过什么吧。

"说起来,今天在医院问过你父亲的事了。"

"爸爸的事?" 沙耶微微皱了下好看的眉毛

沙耶的父亲,是T大医学部的教授。与沙耶唯一有关系的人,不过他现正失踪中。解开他失踪之谜,并想办法让沙耶和他重聚。 这是我在出院之前就和沙耶定下的约定。

“嗯,我问过了我的主治医生,凉子小姐。本来只是试探性的询问了一下,不过没有想到她居然好像知道些什么。但是她的言辞闪烁,没有把具体的事宜告诉我。可是,看她的样子,好像在极力隐瞒着些什么,而这一点,应该和你父亲无故失踪有着极大的关联。”我有些踌躇的说出这些话。不要紧吗?凉子医生对我说的话,好像只要和奥涯教授扯上关系就会有麻烦一样。把这些告诉沙耶,会给她带来麻烦吗?凉子医生当时的反应,奥涯教授到底是做了些什么,虽说没有直接表示出来,但不会错,一定是很严重的事态啊。而沙耶身为奥涯唯一的亲人,不会有麻烦吗?该死,无论发生什么,我也要保护好沙耶。

"——这样吗。"沙耶的反应比我预期中冷静得多。这是为何?不过我也因此稍稍松了口气,看来一切都有暂缓的余地。这样一来,我就可以一边隐藏着,一边慢慢调查下去了,沙耶的安全也会得到一定保障,不管怎么样,都比直接暴露要好得多。

"不担心吗?父亲的事。"我还是想问问沙耶的想法,毕竟万一是沙耶怕我为难什么,而刻意装作冷静的样子的话,也是不能不放在心上的。

"不,并不是那样。" 沙耶有著什么犹疑,表情复杂,之后她再次对我微笑:“呐,就先这样吧,谢谢你,郁纪。”

“嗯,当然,我们约定好的,而且沙耶也没有必要向我道谢,这与沙耶为我所做的一切比起来,都算不了什么。”

吃过饭后,我怀抱着沙耶静静躺在床上,感受她熟睡后均匀的呼吸声。不过,我却依旧想着关于奥涯教授的事情,凉子医生的话,还有接下来如何去做,如何生活......这些,都是目前存在着的事情,而这些事情无一不是让我纠结不已的。嘛,算了,不想了,先休息吧,今天已经很累了。看着沙耶可爱的脸庞,我轻轻吻了吻她光滑的额头,然后拥着她小小的身躯,进入了梦乡。

......

第二天

“那个,郁纪,请等一下。”瑶快步追上即将要离开的我。

看着眼前的瑶,我心里除了无奈已经没有别的想法了,甚至连生气都感到有些无力。今天是不准备来学校的,但想起昨天一时忘记了给学校递交休学申请,所以不得不再过来一次。可没想到...这个女人到底是怎么回事,昨天自己对她还有耕司和青海说的话,她都忘记了吗?还是她听力有问题?怎么就那么纠缠不休呢!

“我昨天似乎已经说过了,我不想再和你们接触吧?暂时。”我把头扭向一边,生冷的对瑶说。但愿她别耽误我太多时间,我很忙的啊,熬了一整天,迫不及待要赶回去和沙耶待在一起啊。

“抱,抱歉。但我有句话想对郁纪你说。”瑶看着我,眼神中传出来热烈和莫名的情感。

“唉...你说吧,但请快一点,我有要紧事。”我没有看到瑶的神情,除了叹气,然后老实听她说完,再说几句冷漠的话之外,我还能做什么?

"你的心情我无法完全体会,真是非常抱歉。但是——郁纪你不是孤独一人的。你有耕司、青海,还有,我在。" 发自内心,真挚地想将对他的心意传达给他,瑶全力倾诉。"没必要一个人背负著所有不幸...我认为我们也有能够做到的事。即使,我们真的什么也做不到,那么说出来你可能会轻松一点。所以,不要就这么冷漠的离开好吗?拜托你了。我...我想成为支持郁纪你的力量。其他人的想法也是同样的。还记得那时我对你说过的话吗——我喜欢你,郁纪!" 一吐而尽的瑶,说得不是很流畅。心中像旋涡般纷乱的各种想法,在这里不全部表达出来就会失去目标般的焦虑,正煎熬著她。是的,在郁纪车祸前,瑶曾经告白过,但郁纪还没来得及答复她就出了车祸,然后,一直沉默至今。但现在,瑶觉得不能不说了,她真的很想很想照顾郁纪,给他自己的爱,帮助他。而且,瑶正感觉到,郁纪已经离自己越来越远,似乎稍不注意,就会彻底从自己的世界中消失。所以,虽然时机很不对头,但现在不说,以后或许再也没有任何的机会了!

听到瑶的话,我不由回过头,正对着她。这件事,我其实还记得,但是,我以为一切都过去了。为什么?为什么现在还要提起来?非得逼我做坏人不可吗?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了!

"说起来,还有件不得不回覆你的事啊,我都快忘记了。" 我看不到自己的表情,但我想,一定是冷到了极点,同时也让人讨厌到了极点的吧。其实,我还没有完全厌恶瑶到这个地步,但为了我自己,同时也是为了瑶好,还是让她再也不要对我产生什么念头的好,一点也不!

"我从没有特别注意过你。以前对你的印象是稍为不错,不过也只是以前的事。我对你的感觉如何,其实连我自己也是不了了之。"

“郁纪.......”瑶还想要说些什么,但我马上就打断了她

"但是,我现在可以很明确的回答你。反正在事故后可以考虑的时间多的是——瑶同学,我非常讨厌你。连样子也不想看见。"

不可以哭——想止住泪水时已经太迟,听到我的话后,瑶的眼泪像断线珍珠般不停落下。

"我是不想再看到你,但这样不太可能呢。毕竟在同所大学上学。不过还好,刚才我已经向学校提交了休学申请,这样我们就不会碰面了吧。那么,为了我们大家都好,可以别再联系我吗?实在相当碍眼。" 我的嘴角上扬。单是看到就会令人愤怒,歪曲而残酷的冷笑。

太过分了......心乱如麻的瑶喃喃自语。

"你呀,稍为冷静一下头脑会比较好啊。怎么说你也会向青海和耕司撒娇哭诉吧?你要自己一个生闷气是你个人自由,别把其他人牵涉进去。"

我冷血无情的话让瑶已经到容忍极限。不能被他看到自己流泪,绝对不想再在他面前放声大哭。和现在当场崩溃号泣相比,即使自己如何难堪的样子被看到也没关系。所以快点离开吧,背对冷笑的我,瑶一口气冲离中庭。

看着瑶渐渐远去,我心里突然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是什么?难过?愧疚?还是解脱?我说不出来。但这样就好了吧,这样那家伙就不会再继续纠缠我了吧。这个结果,才是对我们而言最好不过的吧。毕竟,你我早已经是身处两个世界中的人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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