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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秋君

第一章 秋君

很久很久以前,在东方有一个叫做“吉光”的国家。吉光国在英明的国王“吉风”的带领下励精图治,蒸蒸日上,不久便成为了当时最强盛的国家。

但是吉风国王却也因为处理大量繁重的政务,积劳成疾,不久便去世了。俗话说:“家不可一日无主,国不可一日无君。”由于吉风国王的儿子,“吉利”王子还年纪尚浅,吉光国的大臣们便开始商量究竟应该由谁来继续治理吉光国,经过几次毫无悬念的讨论后最终决定由吉光国的宰相,焦华(取自:狡猾的谐音)来暂时料理国事,直到王子成年。

于是,焦华宰相就顺利的成为了一国之主,并且将原本完整的国家改变为领地制度。他将整个吉光国的领土分成了5份,并自己占有最大的部分,其余的都交给自己的心腹和走狗管理。

人民水深火热的生活开始了,在焦华宰相的统治之下,领地人民的赋税逐渐增多,官员们欺压百姓的事情也层出不穷。人们苦不堪言,但是又怒不敢言,因为焦华宰相的势利太大,甚至可以说只手遮天,所以人们只能选择不断的忍耐。

就这样过了很多年,王子在茁壮成长,但是焦华宰相的身体却每况愈下,于是有很多有志之士、肱骨之臣都陆续发出想让王子早些治理国家的声音。焦华宰相开始十分担心,一方面他害怕自己的地位动摇,另一方面他也深深的恐惧着死亡。于是他便开始集结自己领地里的武士们,让他们为他在各地寻觅良药希望可以长生不老。

可是,问题来了每次这些武士出行,都要准备许多行李。比如:马匹,草料,路上的干粮等等。但是这些都需要花费大量的金银来置办。但这些怎么会从焦华宰相的开销中拿出呢?随着武士们出行的愈发频繁和搜寻范围的不断扩大,领地人民的赋税变得更加沉重了,开始有人饿肚子甚至出现了饥荒。不过,焦华宰相却对这些不以为然,他一心想要快点找到良药,好能继续他的统治。

武士们的辛苦不会白费,半年后他们终于在“巫山”找到了巫女,并从巫女那里夺来了,经过10年才制作出的能够实现所有愿望的药丸,愿望丸。

由于不知道食用的方法,而巫女又守口如瓶,不得已,武士们只好也把巫女一起带回了焦华宰相面前。

宰相看到巫女便高声的问道:“听说你这个药丸能够实现食用者的愿望?这是真的吗。”

巫女高傲的点了点头。

“那....那他连长生不老这样的愿望也能实现?!”宰相兴奋的有点结结巴巴的问道。

“那是当然的,我穷尽10年的时光才做出这一颗愿望丸,它自然是能够实现的。”巫女自信的回答着。

宰相见到巫女开口有点喜出望外,赶忙接着问:“就是把这药丸吃下去就行?”

巫女白了宰相一眼,说道:“吃人家药丸,问人家问题,却五花大绑的绑着人家,你觉得我会回答你嘛。就是回答了你,也是骗你!”

宰相一听,赶紧叫周围的人,解开捆绑巫女的绳子,并叫下人搬上来一把舒服的椅子。

女巫坐定了,眼睛向上斜看着,阴阳怪气的说道:“其实食用的方法也简单,你只要在吃愿望丸的时候,一边在心里想着愿望一边吞咽掉就可以了。”

“这么简单?”宰相瞪大了眼睛问道。

“恩.....”巫女看起来有些迟疑“其实也是有点问题了。”

“什么问题,什...什....什么问题?”宰相激动的有点语塞,就像一个迫切想要玩具的孩子。

“问题就是,如果你的这个愿望不够强烈,那么你吞下的愿望丸就会变成剧毒的毒药,不但实现不了愿望还能让你当场.......”

巫女顿了顿然后阴森的说道.....

“一命呜呼”

巫女刚说完,宰相就像泄了气的气球,一下瘫坐在了椅子上,刚才的兴奋顿时荡然无存。

巫女看到宰相这样,嘴角带笑的说着:“宰相大人我十载光阴的辛苦,就送给你了,但是敢不敢吃就看您自己的了!”

说罢,挥舞了几下衣袖,旋即消失在了焦华宰相的大殿中。

“啊!啊?”周围的武士和下人都爆发出一声惊呼,然后惊恐万状的望着彼此。

这次,宰相整个人泄的更瘪了,满头大汗的瘫坐在那里,就好像满肚的油脂都随着汗水留出来了般。

宰相身旁的下人,扶着瘫软的宰相,踉跄的走出大殿。

这个人是宰相最大的心腹,也是宰相走狗当中尾巴摇得最欢的那只,他叫韩间。韩间把宰相扶到卧室的床榻后,故弄玄虚的说:“宰相,你说人能有几个十年?”

宰相低垂着眼皮毫无兴趣。

韩间见此状,继续说到:“就是那巫女,说尽了也就百年寿命吧。你说谁能愿意把10年光阴做出的一颗“仙丹”就这么拱手让人?”

宰相听到这里眼前突然一亮,判若两人的问道:“所以呢?”

“韩间不才,我觉得这巫女定是用这话骗你,什么一命呜呼!全都是妄言!(就是谎话的意思)。”

宰相的表情顿时明朗了很多,但也是迟疑的问:“真的?”

“我总不能拿自己试吧,万一这是实话,我可是有可能......”宰相说道这里突然一顿。

然后眼睛眯成一条缝的看着韩间,那眉毛弯起来的弧度活像两把弯刀!“韩间,你对我的忠心,我知道,那不妨........

韩间不禁不寒而栗,伴君如伴虎,他自是心知肚明,尽管他已经想好了后路,但是面对这个满是私欲的面庞,他还是倒吸一口冷气。

“大人,您糊涂啊,不说小人吃不吃得这仙药,万一我吃了下去反倒成了长生不老岂不得不偿失?小人倒是有一计您看....”

“别卖关子,快说!”宰相开始有点不耐烦。

“是这样,您知道最近有些暴民因为赋税的问题,冲撞衙门的事儿吧?”

宰相点点头。

“那批人里有群孩子,里面带头的是个孤儿叫光子。她养了一条恶犬叫秋君。前几天,我去领地里巡查正好碰见这群暴民滋事,我跑过去维持秩序,没想到那个叫光子的疯丫头,竟然用石头丢我!”

说到这里,韩间把头上的官帽向后挪了挪,露出一块淤青。

“这还没完,”韩间提高了些声音继续说着“我本想教训一下这个疯丫头,没成想我刚刚抓住她的衣领就....”韩间有点难以启齿。

宰相见状反倒起了兴趣,说道:“但说无妨。”

“屁股,屁股就被那条叫秋君的恶狗,狠狠的咬了一口。”

“哈哈哈哈!”宰相放声大笑。前仰后合的说着:“堂堂的总务都督,韩间,竟被条恶狗在众目睽睽下咬了屁股。闻所未闻!闻所未闻!哈哈!”

宰相的笑声很大,连卧室外的下人都能清楚的听见。

韩间感觉脸上挂不住,赶忙继续说:“小人被咬到不是什么大事儿了,重点是我本想逮住那个疯丫头好好的教训下,不过她身边的暴民实在是人数众多,为了不刺激他们,我只叫随行的武士把那疯狗捉来,现在就锁在我家院子里。”

宰相有点不解,皱着眉头说:“这有什么关系呢?”

“宰相,女巫是怎么说的,如果小人没记错,女巫说的是“如果愿望不够强烈的话就会一命呜呼”,大人您之所以怕“一命呜呼”就是因为确定不好这愿望到底怎样才算强烈嘛!”

宰相点了点头。

“所以,与其用人试药,倒不如用狗来得稳妥!”韩间脸上浮现出卑鄙的神情。“狗是注定没有愿望,我们用那疯狗试药,如果狗吃了当场死亡,那就证明女巫所言不虚,我们也就只好作罢。但是如果那疯狗吃了不死,那就是那巫女说谎!我们就光明正大的把她捉来,让她重新给您制药!”

“可是....”宰相有点迟疑“那么宝贵的药给条疯狗试,这不是太可惜了,况且再制药又要等十年我哪里等得了十年啊!。.

“宰相!!您可别糊涂了,现在这药我们吃不了,谁也不能保证这药会不会要命。但是保不准哪个疯子就敢试药,到时候他的愿望要是统治吉光国,而且足够强烈,那我们这些年的努力就.....”

没等韩间说完,宰相就直接说道:“别废话了,事不宜迟,今日已晚,明日一早我去你那儿试药,这药我得不到自然也不能便宜了他人!宰相恶狠狠的说道,贪婪和占有在他的眼睛里一览无余。

光子有点闷闷不乐,她实在是担心秋君的处境,秋君已经被抓到韩府整整三天两夜了,天知道那些混蛋会如何对待秋君,光子自顾自的这么想。虽然她这几天也一直徘徊在韩府旁,不过却完全找不到任何可以进去的途径。

”秋君会被怎么样呢?”光子自言自语的说到。

她甚至有点埋怨自己,如果那天没有用石头丢韩间的话,秋君也就不会被捉去了。

看着月光下的杂草堆,那里总是秋君最喜欢的卧床,不过现在却空空如也了。光子把头深埋进乡亲们送来的被单里,被单上有些许秋君的气息,平常她总是觉得这味道有些臭,不过今天她却拼了命的闻。想着秋君还在该有多好。乡里人虽然不断安慰她,但是光子懂的,秋君这一去八成是凶多吉少,对待人命都视如草芥的韩间,对待一条狗,才不会有任何的心慈手软。

光子是孤儿,5岁以前的事情光子已经没有了印象,她记忆的开始就是她来到了这个桃花乡,遇到了同样是孤零零的秋君。换言之秋君就是他唯一的亲人了,光子今年9岁,他已经和秋君形影不离的相处了4年,但是今天她却要必须渡过一个没有秋君的夜,而且以后可能都不会再有了。

天空已经出现了微微的光亮,光子还是没法入睡,她已经被各种各样的假设弄得头昏脑涨。但是她那小小的脑袋里也确实没有想出什么更好的办法,于是她突然的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然后快步的跑向韩府!光子知道没什么好办法了,但是勇敢的光子却决定无论怎么样都要陪在秋君的身旁。即便是被韩府的武士杀死也在所不惜,她要跑去找自己唯一的亲人,而且一秒也不能在耽搁了!

宰相一早就到了韩府,看见被锁在角落的秋君,嫌弃的撇了撇嘴。

韩间从府里出来,连忙说道:“大人您真是早啊!”

宰相没好气的说:“赶快试药!要不是怕这狗脏了我的庭院,我也不至于这么大早!”

“是,是”韩间附和着,心里暗想“不过是着急知道药的虚实罢了。”

秋君被武士牵来,只见秋君的脖子上拴着重重的铁链,秋君拼命的撕咬着铁链,口里已经满是鲜血了。

在韩间的示意下,另一个武士来到丞相面前恭敬的接过“愿望丸”,然后直接走到秋君旁,一把抓住秋君的嘴巴将药塞了进去!

此刻,韩间和宰相都瞪大了眼睛,宰相站在稍远的地方,嘴里还不住的说着:“怎么样了?怎么样了?”

秋君起先安然无事的站在那里,几秒钟后,秋君突然开始抽搐,直接倒在了一旁,嘴里鲜血和呕吐物混成一团的吐了出来,然后便一动不动的了。

“死了!”韩间惊呼,武士走过去摸了摸秋君,回过头来冲着宰相和韩间点了点头。

“那巫女不是骗人,这愿望丸果然能杀人,太可怕了,太可怕了,我竟然企图吃下这么可怕的东西!“宰相喘着粗气说着。

韩间也是一样,虽然他本来的愿望就是除掉这只恶犬,但是看见秋君那悲惨的死状,他还是感到毛骨悚然。

韩间定了定神,对宰相说道:“大人您回去休息吧,这也是不幸中的万幸了,要是大人吃了这个....”

韩间斜眼看了看秋君。

宰相此时大失所望,低垂着头,没回一句话就被下人搀扶着回去了。

韩间看着越走越远的宰相,语气也变得趾高气扬起来,呵斥着下人们:“这死狗赶快处理了,别放在那儿恶心我,下贱就是下贱,死的都这么难看,呸!”

说完回到卧室继续休息去了。

下人们抬着秋君的尸体向外走,此刻光子也正好跑到韩府的后门。

光子准备制造些声响,让韩府的人注意到她,没成想后门居然自己打开了。光子起先还在窃喜,但是当她看见那白布里包裹的东西时,她直接瘫坐在了地上!韩府的下人注意到了光子,看着这个9岁小姑娘已经涌出泪水的面庞,下人们瞬间明白了情况,其中一个下人把秋君的尸体放在地上,惋惜的说:“你来晚了,它刚刚去世,被宰相用来试了个什么药就.....”下人看着光子不断涌出泪水的脸,和那双已经跑得鲜血淋漓的稚嫩的小脚,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半晌,下人从兜里拿出一串铜钱说道:”这是我一个月的工钱,孩子,你拿着,买点药,买双鞋,把狗葬了,剩下的钱买点吃的。”说完下人回过头招呼另一个下人进门去。光子痴痴的望着他,他仿佛看见这个高高的下人,转过头去的一刹那是咬着嘴唇的。门逐渐的关合起来,在快关上的一瞬间,那个下人又一次开口,声音有点哽咽的说了一句

“好好儿活!”

门关上了,外边是秋君的尸体和一串铜钱,旁边是泪流满面的光子。

光子回到乡里,已经又入夜了,她抱着秋君的尸体,不知道走了多远才回来。一路上光子都面色凝重,她稚嫩的脸上浮现了一个九岁孩子不该有的悲怆。她知道秋君是只公狗,她用铜钱买了一套男孩子的衣服因为她听说葬礼要给去世的人穿上新衣服,于是她也给秋君买了,她帮秋君把鲜血和呕吐物擦干净,用新衣服包裹着秋君。脚上那双破烂的鞋已经扔掉,鲜血淋漓的脚就这样一步一个脚印走了回来。

朋友们早就围在乡口等着光子了,陶思源第一个看到了光子,便大声的喊着:“光子回来了!”

一时间周围充满了关切的声音,光子?是光子嘛?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秋君呢?秋君怎么样?

光子在桃花乡有几个年龄相仿的朋友,他们都是乡民们的孩子,平日里总是和光子一起玩耍,几个小伙伴这时都跑到光子旁边,但是当看到秋君的尸体时,几个孩子都沉默了。小小的孩子也懂得死亡的意义。孙思盈是他们当中唯一的女孩子,她也第一个哭了起来,“啊啊啊!”孙思盈一哭,其他的孩子也都哭起来了,桃花乡口哭声一片,光子沉默不语,自顾自的走着一直走回她和秋君的那个破谷仓,把秋君的尸体放在那个充满月光的杂草堆上。光子终于开口:“到家了,秋君。”然后倒在一旁,泪水沾湿了她半边的面庞。

光子疲惫的睡着了,月光照耀着她瘦小的身体,把她的泪水晃得如水晶般闪耀。旁边杂草堆上的秋君看起来也是那么安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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