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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徒

收徒

我叫常半寸,来自罗房山常家村。

我的父母都是农民,按理说我也应该是一名出色的犁地小能手,但我从出生开始,就注定自己不平凡。

那倒不是我的母亲在生我时出现什么天雷滚滚,紫气东来的奇妙景观,或者是母亲在生我前一天梦到什么牛鬼蛇神,而是穷。

这就得从我的名字开始说起。首先,先介绍我家的三个哥哥∶常一丈,常一尺,常一寸。

而我,常半寸。很显然,我的出生并不在父母的计划范围。在我十岁那年,父亲本是想把我送进寺里当个小沙弥,即缓解了家里的经济压力,又不至于让我饿死。

但很巧合的,我们在去罗房寺的路上,遇到了我师父。师父当时刚好缺个端茶递水的小僮,便花了五两银子买下我。

三拜九叩,认作师父。

师父是个流浪侠客,无门无派,但凭借自己独创的剑术,在江湖上也算小有名头。

虽说师父开始只把我当做个小僮,可日子久了,也就渐渐地把我当成了真正的徒弟,在我端茶递水之余,师父也会教我两式剑法。

师父说,我现在学的剑法,和一般的剑法不同。按理,每种剑法,都有对应的心法或是剑诀,也就是防盗版用的。有了心法,练剑法事半功倍;没有心法,即使学会了招式也会只得其形不得其意。但师父自创的剑法,有形而无意……

之后的东西我已经完全记不起来了,只记得师父从剑法一直说到了宇宙万物,人生百态,最后是自己的梦想。

“我要去新世界!”

虽然不知道师父说的是什么,但看到师父笑得很开心,就也笑了起来。

“你听懂了?”师父很吃惊。

“师父,你笑起来真好看。”

师父脸一红。

“……你以后,要听为师的话。”

从那之后,已经过了有十年了吗……

我拿起生满锈的柴刀,右手握柄,左手托刀,横在左侧腰间。心中默念:一式拔刀斩。

未见刀动,眼前的木柴却已被劈成了两半。

我还是只会这一招。

新世界,到底在哪呢?

“这就是传说中的寸断剑法吗?前辈!”

不知何时,一个少年站在了我住的山洞口。他穿着一身有些破烂的麻布衣,脸上有些泥污,两眼闪着金光,一副很激动的样子。

尽管少年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甚至有些可爱,但光从他可以悄无声息地出现,就足以证明这娃娃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正是,不知少侠有何指教?”

既然都被人找上门来了,也就没什么遮掩的必要了。

“是真的?太好了!”

少年说着,迈步往山洞里走来。

“少侠请止步,还请先说明来意。”

这小子搞什么鬼?说好的江湖规矩呢?起码也得先报个家门吧?讲道理来找我的大多都是觊觎我这个“天下第一剑”的名头的挑战者,到也不是没见过那种二话不说就冲进来取我狗命的,但像他这种心平气和地走上来的倒还真是头回见。

“哦,抱歉。”

他小声嘀咕了一声,退回原地。

“那个,其实我今天来是拜师的。”

诶?拜师?什么意思?是让我放松警惕的新套路吗?

“少侠说笑了,若是切磋,在下随时奉陪。说是拜师,可是折煞某人了。”

“不是说笑!我是真的想拜师的!”

嗯……他的语气很认真,但总感觉他的言辞给人一种不够官方的感觉……

算了,次要的。管他拜师还是干啥,反正在我这儿,处理方式就只有一种。

“若是如此,那就请你全力攻过来吧,只要你伤到我,我便收你为徒,如何?”

说完,凛冽的杀气从我的身上宣泄而出。

按理说,越是高手,越会隐藏自己的杀气,以达到出其不意的效果。但也有些高手,反其道而行之,这是对自己的实力极度自信的表现。

我就是想营造这样的假象。对,你没有听错,是假象。

我,天下第一剑,剑客寸断,很弱。用膝盖想也知道一个只会拔刀斩的家伙不会厉害到哪去了。先别管我是怎么混成第一的,总之,我要是不耍些小手段,估计第一个挑战者出现的时候我就直接被砍成九转大肠了。

释放杀气,是第一步,有些对自己实力不自信的,有可能就直接跑掉了。但这是少数,大多是会提高警惕,然后小心地前行。

这样,我的目的就达到了。要知道,当一个人高度集中的时候,一个蚊子咬他的鼻子都不一定发现得了,更何况是一根无色无臭的天蚕丝呢?

我只要在来人被天蚕丝伤到的一瞬挥出剑气(当然我的垃圾剑气没法远程伤人),再加上一句装13的话:“阁下,还要继续吗?”

之后往往是“认输+告辞”的无脑二连。但也不妨有些比较实诚的兄弟选择知难而上,为了这些兄弟们的生命安全,我把天蚕丝从脖子拉到了手腕的高度。毕竟我还要让他们活着回去帮我宣传一波,别搞的什么阿猫阿狗没事都来试试我这“天下第一剑”水分多不多。再者说,这山洞我还要住的好不,死个人在这多可怕啊!

但眼前的少年,一上来就出乎了我的意料。

他很淡定的拔出了腰间的小刀,丝毫没有收到我杀气的影响。

“那,我上了呦?”

别随便加些奇怪的语气词啊!

下一秒,他整个人消失了。

我虽然武功不高,但一个习武之人基本的动态视觉还是有的,而且由于我仅会的一种剑法正是以快为要领,所以我比很多的高手还要强一些,但我是真的啥也没看见。

何等的轻功!

还没等我做出任何反应,一种类似小动物悲鸣的声音传进了我的耳朵。只见那个少年以一种向前倒着的姿态再度出现了。

“不好!”

先不去吐槽他为什么会摔倒,他摔的地方可谓是差到了极点,他若继续自由落体下去,不难想象我的山洞中会出现怎样一副脑浆四溅的美妙画面。

一把拿起柴刀,以我最快的速度跑了过去,同时心中默念:一式拔刀斩。

随着“铮”的一声劲响,本应水火不入,刀枪不侵的天蚕丝断成了两节,而我也在千钧一发之际拖托了少年的身体,少年手中的小刀却借着下落的力道不偏不倚地戳入了我的胸口。

欸?这是?

我的第一反应并非是疼痛,而是讶异于少年胸前那一抹本不应属于“他”的柔软。

死而无憾了……

。。。。。

当我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山洞里生了一堆火,我躺在床上,床边上有许多带血的布和一个趴在我床沿上的娇小身影。

他,哦不对,是她脸上满是血污,一边睡觉还一边念叨着:“警察叔叔,我没杀人,这是个意外……”

景茶叔叔?奇怪的名字,但总有一种在哪听过的感觉。

可能是我起床的动作扰醒了她,“少年”迷糊地抬起头,嘴边还带着一丝晶亮的液体。

“啊,你醒了!”

“少年”连脸上的口水都没来得及擦就啜泣着抱住了我。

“太好了!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我杀人了,呜呜呜……”

这丫头,虽然武功高,可毕竟还是个小孩啊。要是换一个人,估计早把我头割下来去当天下第一了。

看到她小脸上的血迹被眼泪冲的沟壑纵横,不由得想逗一下她。

“哎呀,伤口裂开了,我要死了,啊!”

我边说话,边用手去捂自己的左胸,想装出一副痛不欲生的样子。

欸?这是?我发现我只要摸到胸,不管是谁的,都会发现一个奇怪的事。

我的胸口,竟然什么也没有!啊,当然我不是指我原来有两团奇怪的东西,我的意思是,没有伤口。

“哎?又死?假的吧?我1up丹就一个啊!”

悠僻丹?就是这东西把我救回来的?

听到小姑娘似乎是为了救我把保命的丹药都用了,也就不好意思在装下去了。

“那个,其实我已经好了。”

“哈?好了?”

我指了下胸口,示意她我的伤口已经没了。

隔着“沟壑纵横”还是能清晰的看到她的脸红了一下。

“以后再开这种恶劣的玩笑,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抱歉……”

然后她就抱着膝盖坐到床尾去了。

嗯……该说些什么缓解一下尴尬的局面呢。

过了五年接近野人的生活,搞得我的沟通能力好像都下降了,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开口。

“那个,对不起啊。”

最后还是她打破了沉默。我不知回她什么好,只得“嗯”了一声。

“我没想到会这样的,我真的就是想普通地拜个师的。”

“嗯。”

“我总是什么事也干不好,本来以为到了这边会有变化,结果我还是只会给周围的人添麻烦……”

“……嗯。”

“当然,都这样了我也不会厚着脸皮拜师了,我只是想求你留我一宿,明天天亮我就走。”

……

你都把自己说的这么可怜了谁还好意思赶你走啊。

“谢谢。”

“啊?”

于是我提高音量又说了一遍。

“为什么要谢我?”

“你看啊,你先是捅了我一刀,又救了我一命,那咱俩是不是扯平了?然后你又为了你捅我道歉,那我是不也得为了你救我道谢?”

“少年”破涕为笑:“什么歪理。”

看到她笑了,我心里也舒服了许多,我可没有喜欢看女孩哭的梨花带雨的癖好。

“既然咱俩都扯平了,不如就索性当成什么也没发生过。你开始是想干啥来着?拜师是吧?”

“嗯……”

“不是我说你啊,你说你拜个师连起码的礼节都没有,束脩我也就不要了,你总得先自报个家门吧?搞的我现在都不知道你叫啥。”

“那,您的意思是?”

“少年”一扫之前的阴霾,眼睛里又出现了光芒。

“先说名字!”

“哦,我叫li……洛天一!”

额,明显是假名啊……罢了,我的“寸断”也不过是艺名,半斤八两吧。

“好,既然我说了,你只要伤到我我就收你为徒,而你又确实差点把我捅死……”

“师父,你不是说当没发生过么?”

好嘛,还没拜成呢就先开始撒娇了。

“总之,今天我剑客寸断,正式收你洛天一为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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