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奈绪自暴自弃的话语,我的心中有些浪潮涌动。脑袋里有一些漂亮的词汇,又不知该如何连贯成语言,斟酌之后,我放弃了深刻的说辞。
“奈绪,你之前也问过我的家人的情况不是么?”
在最开始带着奈绪到静子小姐家中补习功课时,奈绪就已经感到了异常。就算在她眼中我与藤堂小姐有着相同的姓氏,也完全没办法将我和藤堂小姐作为亲近的人联系在一起。工作狂的静子小姐与家务活照单全收,有条不紊慢慢打理的我,放在一起是在有些格格不入,何况在奈绪呆在静子小姐家中那段不算短的时间里也从未见过我和静子小姐之外的第三者。
——“色情胸部,你家里的其他人呢?”
用着外出工作的借口应付掉之后,我一直在避开有关的话题。
“我啊,有一个非常讨厌我的妹妹。”
并不是要坦白或是全盘托出,只要把想要说的那部分表达出来就好。
“我和妹妹相处的非常不好,不到必要时候绝对不会说一句话,就算开口了也是彼此嫌弃地吵闹,就算是在放学路上相遇的时候也会刻意绕开对方。”
“……”奈绪当然没有理由应和我独演的闹剧。
“很小的时候有一次家里人一起去逛庙会,我和妹妹与父亲母亲走散了。”
关于这个话题,似乎在很久之前,我也提到过。
被汹涌的人潮不断推向远处的我和阿月,就连大声呼喊的勇气也没有。在杂乱的人群和喧嚣中,我不敢将视线从阿月身上稍微离开一下。
——“呜哇哇哇哇哇!!!”
——“别哭了,烦不烦啊,快点拉着我不要走丢了!”
明明不过年长一岁,只会和阿月争吵的我,这时候却莫名地有种必须要带着阿月找到父亲母亲的坚持。我勉为其难地向着阿月伸出了一只手,却还是被她用带着嫌恶与揣度的目光掂量着自己。
——“不要碰我。”
——“都这时候了你还在发什么牢骚!”
到头来还是自己执拗地抓起了阿月的手,拉着她在人群的细缝中逆行而上。
在人头的间隙中窥见的各个临时店铺上高挂的斑斓灯饰与灯笼,圆润通红的苹果糖葫芦,从大大的水盆中高高跃起的五颜六色的金鱼,晃动着的商人的狐面,人群的另一头隐隐约约的传说的祭典的歌谣……小小的两人彼此紧靠着,穿梭在童话王国的世界里。两人被欢乐的气氛逐渐熏醉,走走停停,四下张望。只要还能感受到紧握的手掌的温度,即便是遇见狡黠的笑脸猫不会害怕。
——“阿月,快看那个鬼头面具,是不是特别像妈妈生气的模样!”
——“真的很像呢,欧尼酱!哈哈哈哈哈!”
在人群的另一头,一路走到祭典会场的入口,在那里找到了焦急寻找的父亲母亲。
“一看到母亲,妹妹就立刻推开了我的手。我心里虽然有些失落,不过那也是正常的情况吧。”
那么想的我,很快就收到了意外的惊喜。
——“谢谢……”
虽然很小声,但还是避开了父母传进了我的耳朵。
“我想,所谓的家人就是这样的生物吧。只要真心实意地关心对方,那么不管做什么都能获得对方的笑容。”又或者是宽恕,“奈绪你为了仁美姐做的一切事情,仁美姐内心里肯定都会感到很开心。”
“奈绪你也许担心自己的做法会拖累仁美姐,觉得放弃便利店的话能够让仁美姐稍微轻松些。可是,奈绪啊……”或许是逐渐适应了温度,肩膀的寒意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散去,“只有一个人幸福家庭,肯定不是幸福的家庭,同样的,有一个人不幸的话整个家庭都会不幸。如果不能让所有家人获得幸福的话,那样的幸福不觉得微不足道么。”
“所以,去和仁美姐好好谈谈吧。”
将心里真正的想法说出来,然后,再决定如何前进也不迟。
辩驳也好,争吵也好,我依旧希望奈绪与仁美姐能够共同前进。这是我内心能够设想的,最美好的祈愿了。
******
“不用我陪着没问题么,奈绪?”
“没问题,就让我一个人和妈妈谈吧。”病房门前,奈绪的声音稍微显得无力,低垂的眼神看着地面,闪烁的余光却看着病房的木门,“岩佐哥,你也回去吧。明天就周一了,大学还有课程吧。今天晚上就让我照顾妈妈好了。”
以为会进去病房守在仁美姐身边的岩佐哥并未如我所想,而是一个人坐在病房门前的长椅上一个人静静地等待着,虽然稍微花了些时间,好在我似乎没有让他失望。
岩佐哥看着情绪低沉的奈绪,答应了她的请求。
“那样的话,仁美小姐就拜托你了。”
奈绪轻轻点头表示感谢,然后用着稍微有些无神的目光看向我。
“……今天晚上,我就不回去了。”
“奈绪你应该呆的地方就只有仁美姐身边而已,”看来,奈绪应该也下定了某些决心,“那么,我也回去了。”
终于可以告别沙发回到自己温暖的床铺,让我心中一阵喜悦。已经没有我能做的事情,我转身准备就此离开。
“等、等一下!”
“?”奈绪略带犹豫的声音传来,让我不解地回过头去,“怎么了,还是要让我陪着你么?”
奈绪的眼神飘忽不定。
“不是的,不是这个的问题……”扭扭捏捏地,磨蹭了好一阵才说出那么一句。
“奈奈,真的谢谢你。”
我有些无奈地笑了,就算拒绝,说实话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那么的话——
“小意思而已。”
我很豪爽地比出了大拇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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