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十二时（三）
在林源那里无功而返之后，前辈和小警员随便找到一家茶餐厅坐着。
“一个咖喱牛腩饭……你想吃什么？”
“那个前辈，这里有什么好吃的啊……我不太常来这种地方。”
前辈在向侍应生点了自己的午餐之后就向坐在对面的小警员问道，结果小警员只能尴尬的回答道。
事实上对于小警员来说，这是他第一次来这种平民化的地方用餐——生于富有家庭的他平常都不太会来这种平民居住区，更别说来这种大众餐厅吃饭。
而看到了小警员这个样子之后，前辈马上就知道他感到尴尬的源头，于是笑着向待应生说道。
“一样。”
“好的……两份咖喱腩饭！”
“第一次来这里吧，看你这个样子。”
“是啊，我没来过这种地方……这椅子是不是擦得不干净啊，我怎么感觉油油的。”
在待应走掉之后，前辈才露出了一副好笑的表情向小警员问道，而小警员则是因为被人看穿所以红着脸回答着。
至于在前辈的眼中，现在这个局促的小警员看起来多少有了种亲切感——“原来这家伙也会有感觉不自然的时候啊，在银行的时候他看起来可是比我更加的镇定。”这是他现在的感觉。
不过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对于小警员来说，眼前个嘈杂而热闹，四周充满着各种食物的香气，大家吵吵闹闹的吃着午餐的小餐馆是另一个世界的产物；而对于前辈来说，那个宁静而且严肃，似乎所有人都在做着重要事项的银行内部办工室也一样。
这种有如异世界的巨大差距会产生神秘感，并且给于闯入这个世界的人一种排斥感——而这就是这份局促的源头。
“感觉这种地方很隆重，我该做什么才不会失礼？”/“怎么这里会这么热闹，他们到底在聊什么，什么话题才能引起这些人的兴趣呢？”——不管是一般工薪阶级还是富余阶级，在这方面的感觉都会是一样，至少在这种进入到完全陌生的环境之后的局促感是人人平等的。
而当一个人可以抵抗进这份排斥感所带来的局促之后，他就可以完全适应这两方的世界——事实上这种行为是很值得嘉奖的，毕竟这是一种和探索新大陆差不多的行为。
当然也会有“这地方怎么这么闷，没意思/这地方怎么这么吵，没教养”这种会除了自己所处的世界以外全盘否定的人，然而这对奇特的探员组合都不是这样子闭关锁国的井底之蛙。
所以这贫与富两端的人物才会心平气和的坐在茶餐厅里吃饭，而稍稍适应了茶餐厅的气氛之后小警员鼓起勇气向前辈问道。
“前辈，你和那个叫林源的人发生过什么吗？而且还是和李浩有关，可以跟我说一下吗……这次案件我感觉并不是这么单纯。”
在听到小警员问起这件事之后，前辈无奈的叹了口气并且拿起餐厅提供的茶水咕噜咕噜的灌到自己的嘴里，在淡而无味的茶水都进到自己的胃里之后才慢慢的说着。
“事实上对当年的事有所了解的人都知道这次案件并不单纯……还是先说给你听吧，让你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跟进这么危险的案件也有点不太合理。”
“咖喱牛腩饭到了！！”
就在这个时候，待应生端着不锈钢托盘端着两盘饭放到两人面前，这粗鲁但是相当快速的动作让自小就在格调比较高的餐厅里用餐的小警员有点惊谔不已，而看到对这个地方每一件事都可以大惊小怪一番的富家子弟，前辈只是笑着向他说道。
“他们就是这样——毕竟这里午市的生意都是相当的火爆，所以为了让大家可以快点吃完快点走，礼仪什么的都已经顾不上了……当然这也是我们需要的，等一下我们还要赶回局里呢。”
听到前辈这句话之后，小警员马上看了一下电视里映着的时间，然后拿起叉子和勺子，一边吃着这平常不会去吃的平民料理一边向前辈说道。
“说的也是，看来这里就是那些中午只有一个小时吃饭的员工们的好去处……这味道还挺好吃的嘛。”
“这里的咖喱牛腩可是相当入味的，我们吃完在车上说。”
说着连前辈也开始埋首于食饭的行列，这两个从年龄到身份都相当不搭的警探组合就有如一般的“打工仔”（港澳方言）一样匆匆忙忙的吃光眼前的饭菜，然后结帐离开餐厅。
“现在我开始说吧……我一边说一边开车，你也别打断我，先让我说完明白吗？”
在坐上警局发下来的公务车之后，前辈扭动了车钥匙并且向小警员说道。
也没有等小警员同意，前辈就已经踏下油门让车子驶上道路，并且一边看着路一边像是喃喃自语的说着。
“那已经是十年前的事了，是我刚过四十三岁生日时的事。有一个大学研究生被杀了，一个研究社会学的研究生……听说是个学霸，已经写出好几篇优秀论文的学霸。现在回想起来，他就这样死掉真的是这座城市的损失……至少我是这样想的。”
“官方的说法是教授抄袭论文被那个研究生发现了，在他打算讨要说法的时候被教授请来的流氓打死，后来那个教授也请了一个大律师成功脱身……然而这只是表面的说法。”
“事实情况是，因为他的研究论文指出了在任市长的政策在长远来看会对X市不利，财富只会不断流到大商会和高官的手中……数据和理论都很充足，只要一发表就可以让在任市长下台，之后就自然是杀人灭口了。我们也奉命进行了‘事后处理’……”
警队的公务车在道路上不断地行走着，驾驶着车辆的老警察也在向自己的后辈诉说着这座城市的黑暗面，此时看起来光鲜的车辆就像一个用来藏污纳垢的小角落一样。
当然，说成是让罪人认罪的礼拜堂也是可以的，至少一个老警察在这车内承认了自己的失识。
而听到警队的黑幕小警员并没有热血上头的吼叫着，只是冷静的向老警察说道。
“那李浩知道这件事吗？”
“你不生气……你不是因为相信正义才选择成为警察的吗？”
小警员的冷静让前辈相当的意外，事实上对于小警员来说警察是一份相当没前途的工作，让他选择这份工资不高前途不好的工作的唯一原因就只有像小警员自己说的正义。
而此时，公务车停在一个交通灯前面——红灯禁止通行，现在的公务车也不是什么紧急车辆，所以该守的交通规则还是得遵守。
看着让公务车停下来的红色灯光，小警员只是笑着向前辈说道。
“过去的事情现在不管做什么都无法改变……一直在意这种事情我们就只会被困在过去而得不到什么长进，我们能做的只有在未来修正这个错误。至于当务之急是要把李浩给抓住……要不然走投无路的他会什么真的时说不定。”
然后红色灯光熄灭，公务车重新开始在路上行走着。
就像是来自过去的红灯熄灭，人再一次的向未来走去一样。
而看着抱有坚持幼稚理想的决心，直的向前走的小警员，前辈只是无奈的说道。
“没有，李浩一家当时并不知情，只是一直在喊着要把凶手绳之于法——当时他们把公众的眼球都吸引住……差点就被烦不过来的在任市长灭口了。”
听到这里之后，小警员眼眉一挑向前辈追问着。
“那之后呢，李浩现在还可以活绷乱跳的就证明之后还有变化。”
而这个时候前辈想起了那个年仅十四就有能力逼得公权力暴力机关和政治上的大人物让步的少年，心里有点苦闷的说道。
“林源查到很多东西……包括在任市长下令杀人这件事，还有我们警方负责善后的事，而且还拿到了一些间接证据，没有办法之下我们只能让步了。”
想起当时林源那时所做出来的事情之后，前辈也是流了一头冷汗。
不管怎么样，在招惹了公权力之后还能全身而退本来就是个壮举，而且林源当年还只是个十四岁的平凡少年，这也意味着这家伙在某种方面的能力相当强大。
天才儿童，这是所有知情者对于林源的评价。
而在知道这一切之后，小警员只是冷冷的说着。
“难怪上层对林源这么忌惧……原来是被抓住把柄啊。”
对于小警员在说到自己上司时那个冷淡语气，前辈自然可以理解，事实上他本人也是很看不起自己的那个上司，只不过因为下半生的生活保障还受制于人所以才要乖乖的听其办事。
想到这里前辈只能用苦闷的语气说道。
“是啊，连带性的我也要为了自己的退休金考虑，没有办法对林源来硬的。”
“那上层现在打算怎样？”
“不知道，听说他们有方法找到李浩的行踪……接下来我们直接去指挥中心问一下本人吧。”
在他们说话的这段时间里，公务车就已经到达了警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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