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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神初临

炎神初临

维恩特陪着塞蒂直到她哭累了昏昏沉沉的睡去的时候,才合上了眼睛。

当晚,他做了一个漫长的梦。与其说是梦,不如说是回忆片段的再现。

嘴里中粘稠的液体又涩又苦,还有些温温的,似乎把自己从外面好不容易吸取的氧气都粘住了,以至于无论如何收张着剧痛万分的胸腔都只是感觉自己越来越接近窒息。

这个味道虽不能算是熟识,但也不陌生了,是自己的血。

自己的视线的水平轴无端的下降了不少,看起来还是自己很小的时候发生的事,那时候自己也最多一米五高。而对面,四个一米七左右的殒正把他围在墙角。

而他的身后,护着一个小女孩,虽然他的身躯不算宽阔,但形成的阴影依旧可以把他包裹在其中,仅仅是一点安全感也可以,他想让那个金色短发的小女孩不再害怕。

风声,听不到了,对面的殒的唾骂声,听不到了,鲜血缓缓滴下之声,听不到了,唯一能听到的,只是背后女孩子断断续续的抽泣,以及她惊恐未定的心跳了。

“切,还撑得住吗?”站在维恩特对面的殒已经失去了耐心。

他躬下腰,踩着清楚的步点冲向维恩特,用右拳向他的肋骨上砸去。

而他,并没有躲闪,因为,他知道躲不开,而且,身后也有着不能去躲的理由。

乓!

“!”男子大惊。

——只见维恩特硬生生的用自己的肋骨向前一顶,硬碰硬的把殒的拳头接了下来。

瞬间,血气上涌,维恩特紧憋了一口气,才没让口中的鲜血喷涌而出。

“维恩特!够了…”小女孩的哭泣似乎一直都没有停止过。

“才没够呢!!!”维恩特像是野兽一般的咆哮。

顿时,他握紧的拳头向天空中狠狠的打去,直接命中那个男子的左脸颊。

——一米七以上的殒,竟然被这一拳略微的打飞了起来,然后摔在了旁边的地面上,站不起来了。

“…是他们先来挑事儿的吧!”维恩特低着头,像是饿狼一样的说着。

地上,已经倒下了两个人,现在还有三个人在他的对面。

虽然就实力上来说依旧是处于绝对劣势,不过气势上维恩特已经占据了绝对的上风。

因为,这些殒说到底也只是别人雇来找碴的打手,为的只是钱,而维恩特,却已经豁出了自己的性命,这种觉悟,必然不是一个层次的。

“…够了,维恩特…”那年还年幼的塞蒂在他的身后,无力的拽着维恩特的有血液渗下的手臂,哭着阻止着,“…是我不好,当时我不该发火的…”

——那一年,有个同班也同样是殒的人向塞蒂表白,不过被她拒绝了。但在那之后,那个人竟然为了报复,就在学校里到处传播流言,当然,都是单方面捏造的侮辱塞蒂人格和德行的话,以及一些无耻下流的编撰出的故事,比如说她和自己已经开始了交往,但在同时还和不止一个男人纠缠不清,甚至还发生了肉体上的关系。

学校本来就是个缺乏故事的极度无聊的地方,就连这种破绽百出的东西瞬间就传得满城风雨,再加上因为是酒馆老板的女儿,所以本来待人就很亲切,因此这种误会也是不好解释的。

在事情越闹越大之时,塞蒂每天必须经受着别人的鄙夷目光和窃窃私语,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无疑是非常痛苦的,所以,有一天,当着全班的面,塞蒂在讲台上给了那人一耳光。

——虽然维恩特知道根据那个人的性子这件事恐怕不会不了了之,但是他会找来成年的混混来殴打一个柔弱的女孩子,这是维恩特完全没能想到的。

不能让他们动到塞蒂哪怕一下,这就是维恩特脑子里所想的。

毕竟,那可是自己的青梅竹马。

“不是你的错…”维恩特用袖子抹了一下嘴角的鲜血,不过随即他便后悔了,因为血迹瞬间就把他整个袖口给染红了,“…今天他们谁都碰不了你的。”

“只要,我还站在这里!!”维恩特说道。

——这么怒吼着,维恩特的拳与迎面冲来的殒的攻击交错而过,同时砸到了对方的脸颊上。

瞬间,维恩特的口中喷出了大量的鲜血。

不过,他的双脚依旧像扎了根一样丝毫都不动摇,而那个冲上来的殒,已然倒了下去。

“…那家伙,那家伙怎么回事…!”虽然那边的殒也很不甘心,不过要是打出人命来也不是好玩的。

“…姑且先撤吧,那家伙再挨打会出事的。”虽然嘴上这么说,明显是在给自己找台阶下。

于是,那边剩下的两个人搀起自己的同伴,缓缓地离开了。

“他们,走了…”塞蒂颤抖的手还拉着维恩特的衣角,完全不敢相信。

嘭!

而早就透支的维恩特,无力的倒在了地上。

“维恩特!维恩特!”跪在地上的塞蒂的叫声,直直的穿透了殒聚集地上空的黄昏。

“喂喂,维恩特,再不起来就要睡死了哟!”熟悉的声音,是塞蒂正在摇着维恩特的肩膀。

“哦,塞蒂啊。”这个场景似乎也和后来自己从昏厥中醒来的记忆重叠了,不过眼前的塞蒂已然成熟了很多,而且留起了长发,才让维恩特发觉这才是现实,“早上了吗?”

“对啊,起来收拾收拾,今天不是要去拜访那个女孩子吗?”塞蒂说着。

“还有补充干粮…”维恩特提起最重要的事。

——既然谁都没有提起昨晚的事,维恩特也就不说了。

昨天晚上,塞蒂睡得好吗?

想到这里,维恩特猛然摇了摇头。

现实中的人在梦中出现,然后那个人就会惦记起出现在自己梦中的现实中的那个人,这样没什么好奇怪的。

在维恩特换好了衣服之后,他和塞蒂就一同去了那个饲养霾当作宠物的少女的家中。

那座小屋在波浪平原上一个不起眼的小山包上,房屋也是很平凡的木质小屋,最引人注意的还属屋后面的饲养牲畜的棚屋了,不过从远处看也看不出什么异样。

“…能饲养霾的人,真的存在吗?”维恩特说道。

——塞蒂和维恩特的心中,都有着对霾极为不好的印象。

“或许…真的存在吧…”塞蒂低声说着,“…当成家人那样对待着…”

这也是亲情的另一种表现形式吧。

说着,两人已经走到了小屋的门前,维恩特轻轻叩响了木门。

“诶,等一下等一下,马上就来!”一个活泼的声音响起,过了大概一分钟,昨天的那个少女把门打开,“哦,是你们呐。”

和那天清新简约的装扮不同,此时的她还穿着居家用的很随意的衣服,看起来是没想到这么早就会有人拜访。她留着一头如同瀑布般柔顺光亮的黑色长发,仅仅是简简单单的配上了一个很朴素的淡紫色发卡,琥珀色的大眼睛稍微上仰地看着门前的维恩特,一眨一眨的,完全没有一点杂质,就像是这周围洁净的湖水一样,清澈见底。要是单论外形,简单的面部轮廓尽现清秀儒雅的气质,但又透着令人温暖的亲切和温柔,也可以算是非常的标致了。

“抱歉,打扰你休息了吗?”塞蒂首先道歉。

“哦,没事没事,其实我早就醒了。”说着她让出一个空间,让两人进屋,“先进来坐坐吧。”

但就在这时,从门缝里像是闪电一样就蹿出了一个黑影,一边叫着一边向屋外的大片草地跑了过去。

“喂,汤姆!”那个少女急忙叫着那个黑影的名字。

“汪汪~”而黑影发出狗的叫声回应着,调皮的声音似乎就是想让少女去抓它。

“天啊…这个添乱的家伙…”少女无奈的说道,“抱歉,两位,能不能请你们先把它抓住,我先要回去换套衣服…外面挺冷的。”

“哦哦,没问题啊。”维恩特倒是也对那个黑影挺好奇的,“难道说,刚刚那个就是霾吗?”

“嗯,对啊…怎么,觉得…很恶心吗?”少女试探性的问着,容间姣好的五官被忧愁覆盖。

“没有啦~”维恩特晃晃手,“倒不如说,挺可爱的呢。”

“…每次维恩特一遇上美女立马就没立场了。”塞蒂略带不悦的在一旁吐槽。

“你说的那是迈克…”维恩特说着,“快跟上去吧,不然就彻底找不到了。”

刚刚的那只霾也就是幼犬一般的大小,要是跑进周围比较深的草丛里就会完全看不见了。

“实在麻烦你们了,我会尽快过来的。”说完,少女就回去换衣服了。

“听叫声,实在是像狗。”塞蒂如此说着。

“…感觉比奶酪和豆浆那两只笨狗的声音还要精神呐。”维恩特扶着额头,已经知道了要抓住这霾并不简单,“对了,说起来,那两只狗怎么办了?”

“…豆浆已经死了。”边追寻着霾的身影跑着,塞蒂边说着,“毕竟岁数也不小了嘛…不过这两个家伙也生了一大窝小狗崽,个个都挺精神的。”

“这样啊,那养起来不是更费劲儿了吗?”

“酒馆里的常客经常会来帮帮忙,还算好,”塞蒂说着,“本来我打算把小狗都送人的,不过,似乎妈妈和奶酪都不同意…”

“我肯定也不会同意的~”

“…你只有饲养权没有发言权。”

“太过分了吧!”

——似乎是因为对狗的习性的熟识,再加上两个人的配合,把那只霾抓住并没有费什么功夫,虽然他们现在还不知道为什么对犬的经验在霾身上也这么管用。

“要是这家伙有些皮毛肯定可爱的不得了吧。”维恩特把那只小霾拿在手上不断抚摸着。

这只小霾和普通的霾一样,都是通体黑色,不过形状就完完全全像是一只小狗,瞳铭也很不明显的长在本来就黝黑的左眼之内,浅浅的刻着一朵很常见但不知名的花。因为是霾所以全身并没有绒毛,不过因此就显得更胖更圆,一副憨态可掬的样子。

“汪~”像是撒娇一样,小霾就这样睡在了维恩特的手心上。

“现在已经够可爱了吧。”塞蒂似乎不愿意让这么可爱的小家伙就这么睡觉,不断的用食指戳着那个霾。每一次碰触,霾的身体上都会漾起小小的波纹,就像涟漪一样,而且如果戳它的左边,它就会滚向左边,如果戳它的右边,它又会滚向右边,非常的有趣。

“嘿嘿,当年那两只狗也这么可爱的~”塞蒂又像是回想起了往事,手上的动作没有停。

——然后,滚着滚着,霾便从维恩特的手心边缘摔倒了地上。

“塞蒂,你好像玩的相当开心呐…”维恩特的口气中带着一点嘲讽的意味。

“汪汪~!”似乎是打扰了它的美梦,霾也不高兴的叫嚷着。

“好啦好啦~”塞蒂用手把正在挠她的靴子的霾捧了起来。

“还是一如既往的对可爱的东西没有抵抗力。”维恩特总结着,虽然这句话他已经不知道说过多少次。

“来嘛,维恩特你也摸摸看,真的很乖哟~”看来在兴头上的塞蒂已经把维恩特的吐槽完全无视了。

其实维恩特对这个小家伙也挺有兴趣的,应该说要是它没有瞳铭的话根本就想象不到它是霾。于是他也伸出了自己的食指,戳向这个圆圆呼呼的小家伙。

“嘿~”

——只见塞蒂笑着把手往旁边一挪,让维恩特戳了个空。

“…你这样有意思吗?”维恩特白了淘气的塞蒂一眼。

“非常有意思~”面对用笑容以对的塞蒂,维恩特也不知所措了。

“那么,我就要上手抢了啊。”维恩特试着威胁。

“笨蛋才抢不到呢~”塞蒂又把手往后挪了挪,激将着面前的维恩特。

——完全如同情侣打情骂俏一般的青春色的风景。

和周围的木质小屋,油绿草丛,古朴风车,小桥流水,明媚煦日,可以说得上相得益彰了。

就连刚刚换好衣服的走出木屋的少女,看到这幅风景,也很自然的就把两人当作是情侣了。

因为,是那么的相配,那么的和谐,那么的天造地设。

或许,青梅竹马和情侣的界线,本来就是这么模糊的吧。

“这回一定!”维恩特的手快速的抓了出去,不过却还是被闪了过去。

“啊啊!”塞蒂发出惊叫。

——因为势头太猛,维恩特并没能及时停住自己的动作,直接撞在了塞蒂的身上,把她压在了身旁矮矮的十公分左右高的草丛之中。

维恩特的身子压在塞蒂的腿上,而塞蒂则是和维恩特躺着的方向呈九十度,也倒在了草地里。因为这次冲击,那只小霾也趁这个机会逃走了。

塞蒂的目光连忙追着小霾而去,只见它并没有乱跑,而是跑回了从屋里出来的少女的身边。

“就这么躺一会儿吧。”维恩特突然提议。

毕竟草和泥土是那么的清香,阳光是那么的明媚,天空是那么的澄澈。

干净得,自然得,就像是回到了童年一般。

“…啊啊。”羞得有些脸红的塞蒂也没有反对。

多么诗意的景致。

而这些景致,也被远处走来的,步点端庄典雅的少女完完全全的看在了眼里。

这草,这空,这太阳,这少女和少年。

她是在笑吗?似乎是的,但所有能让嘴角上弯的表情都可以算作“笑”吗?

只见她和她旁边的两位友人停驻了片刻,然后,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靠近了那里的两个人。

维恩特依旧若有所思的望着明媚的蓝天,突然,他感觉视野一阵晕眩。

一开始他以为是自己被阳光迷住了眼睛,不过第二瞬间,他分明的看见了自己的视野的顶部出现了一副倒置着的面容,依旧带着那不可磨灭的微笑。

——是从头顶探进来的吧,也就是说,她正站在躺着的自己的头的后面。

这个面容,是那么的熟悉,熟悉得,让他都组织不出任何的语言了。

还能说什么呢?只能等她开口了吧。

“安德鲁,这里就是谢瑞纳·米歇尔的住处吗,就是那个霾的饲养者?”依旧是那清澈甘甜的声线。

他终于确信了。

——薇尔莉特·晨曦,就在他的眼前。

不管什么时候,都是这样的态度,这便是那个晨曦。

不知是晨曦希望仍然用平常心去与维恩特相处,还是说维恩特在她心中的地位其实从来没有发生过变化。

但总之维恩特面对眼前镇定得都有些异常的晨曦,什么也说不出来。为了回答她刚刚提出的问题,他勉强点了点头。

只见晨曦很满意的笑了笑,便向那边站在木屋前不远处的少女走去。

“看不出来,你这小子还挺讨女孩儿喜欢的呀~”紧接着,跟在晨曦后面的弗拉沃意味深长的对依旧躺在塞蒂的双腿上的维恩特说着,“…果然放浪才是人生的真谛吗?”

“那只是你一个人低俗的真谛而已!”泽恩则锐利的吐槽。

——因为这样的话语,维恩特才意识到现在保持着的姿势,全被晨曦看在了眼里。

“!”维恩特像是触电一样本能的弹了起来。

“…她来了呢。”塞蒂低声说着,跟着也坐了起来,似乎是看透了维恩特心中所想。

“一起去听听怎么样?说不定有有趣的情报呢。”弗拉沃拍着维恩特的肩膀说着,虽然他们见面的次数寥寥,不过弗拉沃看起来是个相当自来熟的人。

“…啊啊,”维恩特站了起来,拍了拍背上沾着的草和土,“没想到你也会来这里…”

——对于他这个占卜师来说,参加这样的战争非常的危险而且一点直接利益都没有。

是为了晨曦而来的吗?

想到这一点的第二秒维恩特便猛然摇了摇头。

“哟,小子,完全变成醋坛子了嘛~”菲尼克斯的声音不合时宜的响起。

“闭嘴。”维恩特狠狠的向菲尼克斯吐槽,“那这位是?”说着维恩特询问着一旁的泽恩。

“哦,我叫泽恩·伦格莱,弗拉沃的朋友,是个科学家。”他伸手与维恩特相握。

“不过是伪的~”弗拉沃调侃着。

“是名副其实的好吗?!”泽恩吐完槽继续看着面前的维恩特,“你就是维恩特·安德鲁对吧?”

“嗯,是的…没想到你知道我的名字。”维恩特有些纳闷。

“这名字大部分帕纽斯人都知道了吧,”泽恩笑着说,“从你到了首都开始,关于你的新闻就不少呢~”

“那,那些东西就不用提了!!”说起以前的那些小道传闻,到现在维恩特还觉得丢脸。

“不过,我也了解很多八卦之外的东西哟~”泽恩说道,“比如,你和前面的晨曦小姐之间的关系~”

“那还不是八卦吗?!”倒是弗拉沃在旁边吐起了槽。

“这位姑娘你好,我是弗拉沃·拉斐尔,初次见面请多关照。”似乎是因为把塞蒂晒到了一边,弗拉沃也主动向塞蒂搭话。

“塞蒂·沃坎,请多指教。”塞蒂也与弗拉沃握手,不过注意力已经完全被泽恩提到的“维恩特与晨曦的关系”的话题吸引过去了。

似乎是注意到了这之间的微妙气氛,弗拉沃用手肘轻轻顶了下嘴闸不紧的泽恩。

“哦,对啊…”泽恩此时也注意到了,“那么,闲话少叙,就先过去吧。”

——说着四个人在简单的互相认识之后,也往那个少女那里走去。

不知道为什么,在与那位少女闲聊的时候,维恩特心头有种说不出的安心感,而且他的心思也完全没有放在话题上,而是全然在思考关于晨曦的问题。

说实话,能看见晨曦还活着,并且似乎没受什么伤,让他真的很高兴。

但也只是心里高兴罢了,什么也不能表现出来。

“对了,听说你这里收养了一个孤儿,是殒,但是没有能力,是这样吗?”在寒暄了一阵之后,晨曦靠近了她的话题中心。

“我也不确定啦,说不定只是不会而已…我也不是殒又不能教她,”少女有些困扰的说,“不过,常理来说瞳铭应该是植物的形状吧…但是那孩子的瞳铭,怎么看都不是动物…”

——听了这句话晨曦,弗拉沃,泽恩三个人均暗自喜悦,而维恩特似乎也被这样的情况给吸引了,至于塞蒂虽然并不了解这其中的情况,不过听到似乎是和维恩特情况相仿,也聚精会神的听着。

“能让我们见见她吗?”晨曦提出了这个要求。

“这个…恐怕很难办呢。”少女摇了摇头,“对人恐惧症,这个你也听说了吧。那个孩子,从来不和我之外的说话,只是成天的和我的宠物他们待在一起。”

“的确很难办呐…”弗拉沃摸着下颌做出一副为难的神情。

“你们为什么想见那个孩子呢?”少女问着。

“……”全场沉默。

——的确,要不是特别重要的原因,谁会愿意花大量的功夫去见一个对人恐惧的殒。

“…因为我的瞳铭也不是那种常规的,”在沉默中,维恩特突然说着,“…其中也有些故事吧,现在也可以使用能力了,所以我觉得,有可能那个孩子和我有些类似…”

——没有编造任何更容易被接受的理由,只是诚实的说出了事实。或许在这样纯朴美好的环境里,这样的交涉更加的符合情况吧。

“这样啊…”少女也露出了为难的神色,“…但是,也不是我同意就可以的,弗兰卡她…实在是非常非常害怕人类…”

“跟你在一起就没事吗?”泽恩提出了疑问。

“可能是因为我和霾的关系很近吧,”少女回答道,“弗兰卡她对我的宠物可亲热了,虽然我也很喜欢这种生物,不过,弗兰卡那种亲近完全是另一种感觉…唉呀,我也说不清楚…”

——类似于恐高症恐水症这种精神疾病还算见得多了,不过对人恐惧症究竟是个什么概念,这里的五人也都不清楚。

“…总之,能让我们试试吗?”晨曦总结性的问着,“你就在我们旁边,一旦见情况不妙就告诉我们,我们马上停下来。”

“……”少女沉默了,似乎是在思索。

“好吧…不过人数还是太多了,”思考了许久之后,少女终于做出了些许的让步,“最多只能有一个人,不然无论如何都没用的。”

五人听到了这句限制性的话,很快的在互相之间扫了一眼,然后,很有默契的都停在了站在少女面前的晨曦身上。

——毕竟,这里面人际交往经验最丰富的就是晨曦了。

“…好吧。”晨曦浅浅的叹了口气。

于是,塞蒂,维恩特,弗拉沃和泽恩在木屋的桌子边坐下,等待着。而晨曦,则被那位名为谢瑞纳·米歇尔的少女领至了通往饲养用的棚屋的木门前。

“我先进去给她做工作,”少女说道,“看到我的手势你就进来吧…只是,我说停的时候一定要出来哟?”

“嗯,麻烦你了,米歇尔。”晨曦肯定的回答。

“叫谢瑞纳就可以了。”说着,谢瑞纳打开了木门,缓缓的走了进去。

晨曦倚在一个不容易被察觉的角落观察着里面,虽然这里和普通农家的牲畜饲养棚没有什么区别,不过生在贵族家庭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棚屋的晨曦还是觉得很新奇。只见谢瑞纳在较远的牲畜栏那里蹲下,一直在说些什么,这个过程大概持续了十多分钟,终于,谢瑞纳扬起她因为农活而变得有些粗糙的手,向晨曦挥了挥。

接到这样的指令,晨曦便向谢瑞纳那边走出,而当她和那个名叫弗兰卡的大约十五岁左右的小女孩目光相接的时候,那个女孩依旧失声惊呼,连忙后退,在退了两三步之后失掉了平衡,狼狈的重重的坐在了地上。

这个女孩子穿着一身粗布织的衣物,栗色的头发简单的盘在后面用筷子插住,整体看来果然像是一个未谙世事的小孩子。右眼瞳仁的红色与她天真烂漫的面容毫不相符,而左眼瞳仁中铭刻着的一个黑色的动物的角的形状的瞳铭又让她与悲哀的命运联系在了一起。她的双眼现在都荡漾着恐惧的波纹,非常害怕的看着接近她的晨曦。

“唉呀,刚刚不是答应的好好的,不害怕的吗?”谢瑞纳看到眼前的情景也说不出的头疼,尽力的安抚着害怕的弗兰卡,“别怕哟,我一直在这里的。”

母亲告诉过自己,微笑是可以化解一切的,十分强力的武器。

——此时此刻晨曦想起了自己的母亲的话语,同时她薄荷色的眼眸向自己的胸前望去,对着一个她几乎从没佩戴过的项链而微微的出神。

接着,她微笑着,缓缓的向弗兰卡伸出了手。

自然,弗兰卡肯定完全不敢去碰,她仅仅是呆呆的坐在那个地方,用带着泪光的眼睛看着谢瑞纳请求援助。

“但是,但是…”她的声音已然带了哭腔,“…无论怎么说还是很可怕啊…”

——现在的她在摔倒之后还在试图往后退着,已经顶在了后方棚屋的木墙之上,而她整个人,已经快要蜷缩成一个球了。

“刚刚说好的哟,不是说要努力的吗?”谢瑞纳像是一个母亲教导小孩一样说着。

“努力,努力…要努力…”弗兰卡听了谢瑞纳的话,像是燃起了些许斗志,把自己的身体一点一点的又往晨曦的方向挪,然后试图把自己的手放在晨曦一直伸在那里的手上。

——晨曦也明白,只要弗兰卡能鼓足勇气碰到自己的手掌,就算是成功了。

弗兰卡的小手先在天空上悬浮着,然后一点一点,逐渐的向下放,终于,接触到了晨曦的手掌。弗兰卡的手有些微凉,非常的细腻和光滑。

“啊啊啊啊!不行不行还是不行!!”

——然而就在这时,弗兰卡又像是触电一样把手收了回来,然后快速的站起来,向屋子外拼命的跑去。

“喂,那个…!”晨曦想要喊住她,不过已经晚了。

“果然是这样吗?…”谢瑞纳像是早就预想到了一样叹了口气,缓缓的站起来,“就算如此也有很大的进步了。”

“抱歉…”晨曦失落的说着,被人这么害怕着,晨曦还是头一次。

“没事,不是你的错。”虽然这么说着,但谢瑞纳的脸上明显有很强的不悦,“说了不行还不相信,真是的…哎算了,现在去找她才是第一要务。”

“是呐……”晨曦也说不出什么话,只好跟着站起来。

“让所有人都去找吧,找到了别吓着她,直接通知我。”谢瑞纳说着。

“嗯,好的。”

而在村子的另一边,村长的家中,孩童们的欢笑还在前庭热烈的响动着。只见一个装扮毫不讲究的像是混混的人站在房子的门口。

他便是扎罗夫·凯雷斯迈,而今天拙劣的打扮,还是他考究了半天的结果。他去掉了耳钉,去掉了唇环,本来想把头发染回来但没有这个机会,现在的这副样子,已经是他最大的努力了。

跟维恩特和塞蒂在一起的他一言不发的原因,也是因为这个地方,「彼得郡」。

是自己母亲的故乡。

他没想到这么快就能找到,在感谢天意的同时,他叩响了房屋的大门。

“来了哟,来了~”里面听起来苍老但很有精神的老者说着,把门打开了。

“请问您是,达夫·阿斯托维亚吗?”还没等老者说话,扎罗夫抢先一步问道。

“嗯,没错…”明显能看得出来这个老者对于这幅打扮的扎罗夫有些戒心,“我记得,我似乎不认识这位先生吧?”

“我是扎罗夫·凯雷斯迈,希尔维·阿斯托维亚的儿子。”扎罗夫简洁的介绍。

——凯雷斯迈,没错,一辈子不能忘记的姓氏,而希尔维这个名字,则是太久太久没有被人提及,甚至于他自己都要忘掉了这个名字,但实际上,在潜意识里,这是怎么都忘不掉的。

“希,希尔的…儿子?”老者不敢相信的问着。

与之应对,扎罗夫点了点头。

然后,只见这个坚强的老人,竟然一下子,像个孩子一样,哭着瘫软在了地上。

在所有人都准备出发去寻找逃走的弗兰卡的时候,塞蒂突然向谢瑞纳提出了一个要求。

“能把汤姆暂时借我一下吗?”

——汤姆就是当时谢瑞纳饲养的那只很可爱的霾。

在思考了片刻之后,谢瑞纳轻轻的点了点头。

不过,要在广阔的平原中寻找到一个惊慌失措而逃跑的孩子并不容易,几个人和谢瑞纳一起,从早晨找到傍晚。阳光从金黄到残红,整个波浪平原的轮廓都变得模糊不清了起来,尽管如此,所有的人还是在寻找着。

在这期间,弗拉沃和泽恩都找到过一次,不过还没等他们去通知谢瑞纳的时候,就又把弗兰卡给吓跑了。

渐渐黯淡下来的天空中回荡着几声孤零零的鸟鸣的残响,有时当渺小的物体置身于过于宽广的环境中时,都会感到孤独和不知所措,就像人居于世界一样。更何况,维恩特一行人还是踩在异国他乡的土地之上。

长时间单调而枯燥的寻找早就让维恩特不能集中精神了,在拨开一丛又一丛的草堆又都是徒劳无获的时候,他很想找个地方就这么坐下来,或者说,睡上一觉。

不过,正当他准备休息的时候,从遥远的地方似乎传来了他很熟悉的声音。

或许是青梅竹马之间的默契吧,维恩特仅仅凭直觉就知道了是塞蒂的声音。要是一般人的话,这么远的距离肯定连声音都听不到的。

于是他强撑着自己有些酸软的腿,往声音的来源处走去。

而就在维恩特离塞蒂大概还有十米的距离的时候,塞蒂似乎也留意到了他。

“不准动!”突然,塞蒂大声发出命令。

或许是被塞蒂的突然发话给吓住了,维恩特不自觉的停止了动作。

“别怕哟~”而后,塞蒂又转身安抚着坐在她旁边的小女孩儿,维恩特定睛一看,竟然就是那个被晨曦吓跑的弗兰卡!

“但,但是…!”弗兰卡似乎因为维恩特的出现而被吓了一大跳。

“没事的,不用担心~姐姐说什么话他都会听的哟~”塞蒂边摸着弗兰卡的头边说着,虽然看得出来弗兰卡的身体还有些抵触,但心灵上或多或少已经开始接受塞蒂了。在一旁看着这一切的维恩特感到很不可思议。

“他…他,他是姐姐的什么人啊?”弗兰卡歪着头问着。

“…呃,硬要说的话…”遇上这个问题,塞蒂一瞬间不知道怎么回答是好了,“…类似于主仆关系的那种青梅竹马吧…?”

“越说越离谱了啊!!”维恩特在一旁强烈不满的抗议。

“闭嘴!”塞蒂转过头严厉的说道,不过同时也在挤眉弄眼,似乎是想让维恩特配合她。

“……”维恩特只好沉默了。

“但,但是…姐姐,他刚刚,刚刚顶嘴了!”弗兰卡坐在地上,用明显怀疑的眼光看着维恩特。

“不相信的话,姐姐给你证明~”塞蒂突然像是想出了什么好点子一样,一脸坏笑的转向维恩特,这样的表情,维恩特不自觉的就被惊出了一身冷汗。

“维恩特,坐下!”像是驯狗一样的命令。

“……”

维恩特一脸苦涩的表情,不过最后,还是忍耐着坐了下去。

“哇…”似乎这招对于弗兰卡挺有效的。

“然后站起来~”塞蒂明显还没玩够,当然弗兰卡也没看够。

“…塞蒂这家伙…”维恩特小声抱怨着,无奈的站了起来。

“接着趴在地上原地绕三圈~”

——直到现在,维恩特才发现想要赢取一个人最基本的信任是那么的不容易。不过或许是因为自己的动作确实可以消除弗兰卡眼中疑虑的光芒,所以他也只好做下去。

“怎么样~”在维恩特满腹怨念的做完这个动作之后,塞蒂此时终于满意的对弗兰卡说道,“这下相信了吧?”

“嗯,嗯…”弗兰卡说道。

“那么就让他过来吧?”

“…要,要是真是姐姐的仆人的话…”弗兰卡似乎还是不能完全放下戒心,“那,肯定汤姆也会喜欢他吧…”

——她的意思,显然是要让汤姆去接触一下维恩特,让自己看看汤姆对维恩特的态度。

现在的维恩特才明白,塞蒂原来是借助了汤姆这个切入点才成功的拉近了和弗兰卡之间的关系,毕竟现在的汤姆正停在塞蒂的肩膀上,一副慵懒而亲昵的样子。

“好吧。”说着塞蒂就把汤姆放了下来,因为之前他们俩已经和汤姆有过一次亲密的接触,所以塞蒂一点都不认为这是个考验,“去吧,汤姆~”

而汤姆虽然是霾,但也的的确确像是一条狗一样是通人性的,被塞蒂放下来的汤姆,非常欢喜的就跑向了维恩特,而维恩特也是很和蔼的蹲了下来,缓缓的抚摸着汤姆的头,而汤姆也是一副陶醉的样子。

“可以了吧~?”塞蒂此时在看着弗兰卡,只见她终于点了点头。

得到了通行指令的维恩特终于带着汤姆也接近了弗兰卡,在经过了几句简单的交谈之后,维恩特发现她虽然不擅长说话,不过还是很渴望和别人交流的。

“为什么不一开始就去通知谢瑞纳呢?”又过了一段时间,太阳已经快要完全落山的时候,维恩特问着塞蒂。

“那样的话你们不就没有机会了吗?”塞蒂这方面还是挺细腻的,“这个孩子,我猜得没错的话,对你们来说是很重要的存在吧。”

“嗯。”维恩特点了点头,因为在第一次见到弗兰卡的时候,菲尼克斯就已经确定了她与自己相同的那种身份了。

“能讲给我听听吗?”塞蒂问着。

“……”维恩特知道这并不是自己能回答的问题,不过沉默的菲尼克斯似乎直接把选择权交给了他自己。

“那我回去告诉你吧。”维恩特小声的对塞蒂说。

“那,那个…”此时在一旁的弗兰卡突然开口了,“…今天的那个姐姐…也是你们的朋友吗?”

——她说的一定是晨曦吧。

“嗯,是的。”“不是。”

——同时说出的完全不同的答案,然后两人听到了对方的回答,都无言了。

“那么…维恩特哥哥,能帮我给她道个歉吗…?”弗兰卡怯生生的问,“我不是故意的…但,就是特别特别的害怕…”

“嗯,可以理解的。”维恩特说道。

“不过,还从来没有见过那么漂亮的人呢。”此时的弗兰卡眼中又闪烁起了憧憬,“我以后,也能像她一样吗?”

——虽然目测已经有十五岁了,不过弗兰卡的心智似乎还在十岁左右的水平上。

“嗯嗯,一定可以的。”维恩特笑着点了点头。

“…切,漂亮有什么好…”塞蒂低声说着,撇过了头去。

“怎么了?”维恩特有些纳闷的看着突然生气的塞蒂。

“没什么,笨蛋!”塞蒂已经懒得理像木头一样的维恩特了。

而这时,发现了这两人的泽恩已经通知了剩余的几个人。此时晨曦,泽恩,弗拉沃,谢瑞纳几个人,都在远处看着这幅情景。

渐渐沉入远方的夕阳在这个角度上正巧可以把化作两片黑影的维恩特和塞蒂笼罩在其中,而余下的四人,站在这幅画卷之外,各自有着各自的想法。

但都可以总结成一句话:

无论是维恩特,还是塞蒂,都不简单呐。

在折腾了这么一天之后,虽然有些许的进展,不过所有人也是累得够呛,再加上维恩特和晨曦之间始终存在的微妙气氛,实在是不允许他们还像以前那样玩笑和吐槽。所以在把弗兰卡送回木屋之后,维恩特和塞蒂,以及晨曦,泽恩,弗拉沃三人就各自返回各自临时的住处了。

夜幕,就在这种复杂的气氛中缓缓降临。迎接他们的,是这个宛若天堂般美丽的蒙特利塔亚所独有的梦幻而皎洁的皓月。虽然月中的斑驳会在纯净的银色中暴露的更加明显,但这样的白璧微瑕才是月所拥有的独特的风姿。

而此时,坐在月亮下的一个微微隆起的生满碧草土坡上的少女,正若有所思的沐浴着月光,她如同雕塑一般比例完美线条流畅的身姿,宛如迷路于凡尘的天使,而她轻轻飘散在风中的银色发丝,又为她的典雅装点了几份圣洁,就好像,她其实就是月亮在人间的一个化身。

她的双腿随着地面平缓向下的坡度而放置着,颀长而纤细的腿部曲线自然的显露无余,带着些毛绒边的短靴上稍稍沾上了些泥土,显然是今天在土地里奔走了一天的结果。她敞开的浅水色外套在风中微微的飘荡,宛如柔美的波浪。而她的双眼,则是顺着风来的方向,看着彼端的月亮,似开似敛,一副将要入眠的神态。

她就犹若月倒映在平原中的影子,想去触碰的结果,只有像水中捞月一样,激起一圈一圈虚无的涟漪,却怎么也触碰不到正体。明明是真实存在的一个人,但她那孤独的背影,看起来似乎又只是遥远而虚幻的蜃景而已,虽然不忍心让这个脆弱的少女消失,却又只能目送着她的消失,这或许就是每一个看到现在这样的晨曦的人的无奈吧。

——当然,看到现在的她的,也只有一个人而已。

而那个人也并没有犹豫,直直的向晨曦旁边走去。

“难为你了,现在很失落吧?”那人站在了晨曦的身旁。

——这个人,正是弗拉沃·拉斐尔。

而晨曦依旧是一言不发,望着遥远的明月出神。

“其实我当时就想把维恩特那家伙从地上拽起来给他一拳,要不是泽恩拉了拉我的话…”弗拉沃也知道晨曦此时不回答他是正常的,不过他也知道晨曦正在听着,“…就算你不生气我和泽恩心里也很不舒坦呐,毕竟,为了让你从帕纽斯逃上到这边的列车,我们也花了相当大的功夫。”

说到这里,晨曦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是想要反驳,不过立马被弗拉沃阻止了。

“你想说你只是为了要让维恩特彻底死心对吧?如果你留在帕雷拉,不出半年就一定会成婚了,没有去努力过的维恩特,肯定不会甘心的。虽然现在的这种方法很残忍,但你还是想给他一个机会,然后告诉他,这个世界上仍然有拼尽全力也无法改变的事实,让他从事实中真正的成长起来。”弗拉沃的分析正中了晨曦现在心中的想法。

“可是呢,你是贵族对吧?一个贵族,凭什么要对一个殒那么好?凭什么要为殒着想那么多?虽然你是贵族,但我觉得,你的思想境界,远远没有这么崇高吧。”弗拉沃的话毫不留情。

“实际上,你不是想让维恩特死心,而是让自己死心。”

“换句话说,从帕纽斯逃出来的你,也在做着笨蛋一样的事呢。”弗拉沃总结完毕。

“或许是吧,”晨曦终于开口了,“我没想到的是,居然莱文特已经察觉到了我会想要参加战争,而且做好了准备来阻挡我。”

“但最后,还是被你逃出来了。”弗拉沃笑了笑。

“托你和泽恩的福。”晨曦说着,要是凭她自己的话,无论如何也是做不到的,毕竟冬泉为了这件事埋伏了上百号的人。

“哈哈,这小子现在肯定气急败坏得很吧~”弗拉沃大声笑了出来,不过,随即语气猛然一转,“…不过,你不担心你父亲那边知道?”

“要是害怕的话就不会跑出来了。”

“是嘛,相当坚定的觉悟啊。”弗拉沃说道,“不过,现在觉得很不值得,对吗?”

——毕竟,维恩特和塞蒂之间的那种和谐的状态,是就连晨曦都无法企及的。

“…谁知道呢,”说着,她把自己的挂坠取了出来,是一颗朴实无华的海蓝宝石项坠,“这道选择题,无论选哪个答案,都是错误的呢…”

随后,两个人就这么一站一座,在月下沉默了很久很久。

而此时,在村子边的丛林中,一个眼中闪动着与夜幕颜色相同,但黑得更彻底的光芒的男子伫立在那里,支着手中的大镰刀,狰狞的笑了。

“终于,找到了…”

“没想到,能这样见到希尔的儿子呢。”坐在木桌边的老者达夫·阿斯托维亚对扎罗夫略带些感叹的说道。而在一边,凯莉帮扎罗夫和达夫倒满新泡好的茶叶。

在送走了孩子迎来了又一天的终了的时候,两人终于可以自如的说些话了。

“爷爷你从来没提过你还有家人的啊?”这时干完了家务刚刚放下茶具的凯莉也在桌边坐了下来。

此时的凯莉刚刚摘下有些灰尘的围裙,里面穿着的是一身很轻便的休闲装,因为是已经入冬了,所以她又加上了一件不太相称的粗棉大衣,不过神态轻松的她并不在意自己的装扮。她天蓝色的水眸清澈无暇,带着这里的人都带着的那份纯真,不过在这如同苍穹一般的颜色之中,又多了些活泼。她的鼻子和嘴都不大,放在同龄人里应该算相对偏幼小偏可爱的那种外貌,而她把自己浅棕色的齐肩短发分成两股扎在了脑的左右,留出了一个类似于双马尾的发型,则是更显得活泼和可爱。

“陈年旧事去提它干什么,又不是什么好事,”达夫笑着说,拿起了茶杯稍稍喝了一口,“再加上凯莉你也从来没问过啊?”

“因为记忆中爷爷就是一个人嘛,从到这个家开始。”凯莉有些不满意了。

“好好好,爷爷给你讲。”达夫还是拗不过凯莉,“不过这事,扎罗夫应该能想象出来吧?”

“外公的老伴儿应该在很久之前就去世了,原因十有八九是霾化。”扎罗夫这么说着,似乎因为是母亲的父亲,所以他心里上也没什么隔阂,“然后独生女,也就是我的妈妈…嫁到帕雷拉去了。”

“就是这样。”达夫肯定的总结。

“好像能理解,但好像又理解不了…”凯莉歪着头玩着手上空着的茶杯,她似乎并不喜欢喝茶,“爷爷的女儿…那我应该叫妈妈吧,好奇怪啊…”

“突然有了你这么个妹妹我还奇怪呢。”扎罗夫不屑的吐槽。

“不不不,这个倒不是问题的关键啦,为什么爷爷的女儿会嫁到帕雷拉去?那么远的地方呐。”

“迭戈·凯雷斯迈。”此时,只听达夫和扎罗夫的口中说出了同样的名字。

然后,愣了一秒,两个人都笑了出来。

“…或许这就是机缘吧,”达夫又开始喝起了茶,“从遥远的国家到这个小村子来,和自己的女儿相遇并且相爱了,这种几率简直是小得不能再小…”

“但如果从现在看起来,却就是和必然一样,如果它发生了,那么就永远是发生了…”看来他的话里也有着自己的无奈,不过随即,他便笑了出来,“唉呀反正都是过去的事了,要是不放心迭戈的话,当年和孩子他娘也不会放她去那么远的地方的……但既然是殒嘛,就更要让短暂的人生精彩一点了,虽然我也知道,她这一出去,是没什么机会回来了…”

——说是看开了,但达夫的话语里还是带着明显的寂寞。

“对了,扎罗夫,”达夫转过头来,看着同样有些难受的扎罗夫,似乎并没有什么避讳的样子,“现在你的母亲,应该已经去世了吧。在那边,她生活的好吗?”

——其实扎罗夫也早就猜到会有这样的问题了,诚实的答案,肯定是把她的故事全部告诉她的父亲,虽然很残忍,但这也是应该的。

但是,面对眼前这个白发苍苍,满目慈祥的老者,扎罗夫竟然下不了这样的狠心。

一个殒能活到瞳铭都被风霜磨得模糊的程度,究竟是经历了多少的沧桑,又究竟有多少的努力,扎罗夫完全不知道。一般的殒,寿命也不过五十岁左右。

是在等待着女儿有朝一日能够回来吗?即使事实上,她已经过世了很长时间了。

还是说,因为失去女儿的寂寞,让他收养了这么多的孤儿,又是因为这些孤儿,牵住了他离开世界走向天国的步履?

无论是哪一个,这样的父亲,比起自己的那个人渣老爹,不知要崇高几千万倍。

“嗯,非常的幸福哟,一直到去世的时候,都是。”

虽然不知道已经对父亲撒过多少次谎,但在这次说出这话的时候,他的脸颊微微的有些发烫。

“这样吗,那就好那就好。”达夫一边重复着一边松了口气。

“爷爷你实际上还是在意的很嘛。”凯莉在一旁淡淡的说。

“既然有了消息,还是自己女儿的,当然会在意啦~”老者又笑了。

“对了,在这个地方待不了几天吧?”突然老者问道,“是来参加战争的,对吧?”

“……我脱离队伍也无所谓,反正我也就是借着参战的理由到这里来的。”扎罗夫把喝干的茶杯放下,“…其实我也没想到,有机会能见到外公你啊。”

——根据殒的平均寿命来判断,能活到达夫这个年龄的,就算是全世界都没有几个。

“呵呵,那是因为,我从来不使用能力啊~”老者依旧笑着。

“为,为什么?”扎罗夫有些不能理解,对于殒来说如果不能活用自己的能力,自身都很难保。

“这儿的环境你也看到了,很轻松很悠闲的,所以殒的生活也不是那么辛苦,”达夫缓缓地说,“就算是殒,怎么说也还是人类吧,既然别人没有能力一样能活下来,我又何必去寻求这眼睛给自己带来的小小恩惠呢?……虽然年轻的时候这种想法是在赌气,不过现在看来,好像让我多活了不少的生日呐。”

“我差不多能理解你为什么能有一个那么优秀的女儿了。”扎罗夫由衷的称赞道。

“希尔是个好母亲吗?”

“嗯,非常棒的母亲。”扎罗夫点了点头,只有这个时候才能看到他纯粹而幸福的笑容。

“哈哈,有个很好的女儿,还有个这么乖巧的孙女,”说着达夫摸了摸凯莉的脑袋,然后接着看着扎罗夫,“现在又见到了自己的亲外孙,呵呵,我这个殒,简直幸福得让别人羡慕呐~”

“对了对了,想吃夜宵吗?”突然凯莉很兴奋的提议。

——每当凯莉这么说的时候达夫都知道其实是凯莉自己想吃。

“嗯,好啊。”所以达夫也就顺着说了。

“…会胖的哟?”扎罗夫冷冷的吐槽。

“……”听了这句话,凯莉像是石化了一样突然停止了动作,最后悻悻的瘫软在了桌子上,“…好吧好吧。”

突然,三人同时注意到了木屋房顶发出的窸窸窣窣的声音,同时还有些灰尘抖落。

“老鼠吗,不应该啊?”凯莉很纳闷的说。

“!”警觉的扎罗夫突然站了起来,“快趴下!”

嘭——

下一瞬间,整个屋顶被完全打穿,一把重重的镰刀直接斩断了房梁,持着镰刀的男人从天而降。伴随着飘落的木屑和灰尘,那个男子降落在了地表,那把镰刀的尖刃已经重重的嵌在了地里。

而这时,勉勉强强从崩落的屋顶砸下的木块中护住达夫和凯莉的扎罗夫,正蹲在不远的地上重重的喘着粗气,而他的手上,那个金属制的蜘蛛形拳套已经戴在了手上。

“维恩特·安德鲁…呢?”环视一圈之后,死爪那冒着恐怖的黑气的双眼最终锁定在了扎罗夫的身上。

“…你们快跑。”扎罗夫小声的对身后的达夫和凯莉说着,虽然不甘心,但是已经分明有冷汗冒了出来。

“那你呢?”达夫担心的问。

“…我有办法。”

——这是他第二次对老者撒谎了。

他明白,这绝对不是自己一个人能够应付的对手。

在他出现的那个瞬间,扎罗夫感觉视野中的任何物体,都已经沾染上了死亡的那种绝望。

地上的木屑与死爪的鞋底磨出沙沙的响声,提着大镰刀的死爪吐着寒气一步一步的往扎罗夫那边走去。而扎罗夫并没有抬头去看一眼,并不是以前的那种不可一世,而只是因为害怕与死爪对视上了之后,就会失去与他抗衡的信心和勇气。

终于,死爪离他们仅仅只有两米之遥,这时的死爪,正准备提起自己的镰刀。

“就是现在!”

——听从着扎罗夫的命令,达夫拉起了凯莉的手,向已经崩塌了一半的门边跑去。

“呵。”却听死爪的嘴边漏出了一丝惊悚的微笑,他手中本来是斩向扎罗夫的镰刀,镰杆突然疾速的伸长,同时镰刃弯过了一个巧妙的角度,向逃跑的达夫与凯莉两人斩去。

不过扎罗夫也早就料到了,此时,他左眼的秋麒麟草瞳铭顿时闪亮。

嘭!

本来看似斩在了逃跑的两人的身上的死爪的镰刀,只是切开了毫无实感的空气,重重的砸在了地上。

“……原来,那个小把戏,是你干的啊…”死爪拉回自己的镰刀变为原来的长短,目露凶光的看着扎罗夫。

扎罗夫带着拳套的右手手心已经开始渐渐的渗出汗水,呼吸声分明的自己可以听得清清楚楚,他明白,现在眼前的这个家伙,只是想要杀了自己。

借这个小小的空档,扎罗夫瞟了两眼自己的身后,却找不到任何的出口,有的只是木制的墙壁。

而此时,只见死爪抡起了手中同样冒着黑气的镰刀,并非用斩,而是直接用镰刃和镰杆的连接处向扎罗夫顶了过来。

速度相当快,扎罗夫知道凭自己肯定闪不开。

于是,他把带着拳套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身前。

梆!

——然后,金属火花四溅,扎罗夫用自己的蛮力生生地抓住了镰刃。

但是,死爪如同怪物一般的力量仍旧无法被这么轻易的停止住,扎罗夫的身体,就像是一张小纸片一样,轻轻松松被撞飞了出去。

嘭嘭嘭!!

——足足有七八十厘米厚的木墙,直接被扎罗夫和死爪打出的不可阻挡的镰刀给撞穿。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扎罗夫痛苦的叫着,感觉整个后背都被撕裂了一样。而实际上,有不少的木屑直接钉进了扎罗夫的背部肌肉里。

但根本由不得扎罗夫去分神应对自己的疼痛,被打飞出木屋在夜空中飞行的扎罗夫面对着天空,正好是一个横躺的姿势。而在第二瞬间,追上来的死爪手中的巨型镰刀就遮蔽了扎罗夫眼中的皎洁明月。

或许是求生本能,扎罗夫忍受着剧痛拉过了右手再次护在胸前。

梆!!!

——剧烈而清脆的金属撞击声在天空中往复鸣响,只见一个人影以流星起码十倍的速度向地面猛然坠去。而提着镰刀的那个人,正好处于月下,那个霸气而令人胆寒的身姿,就像昼伏夜出的,传说中的死神一般。

嘭!!

扎罗夫的身体重重的砸在地面的泥土上,无数的土和草被炸向天空,从而在地面形成了一个不小的坑。

“咳…咳…咳…”有一瞬间,因为强烈的冲击,扎罗夫甚至失去了意识,而当他再次醒过来的时候,他剧烈的咳嗽已经带上了鲜血。即使是有自己金属的拳套护着,他仍然觉得自己的胸腔像是被震得粉碎一样,就连轻轻的呼吸也会感到撕心裂肺的疼痛。

他下意识想要动一动救了自己一命的右手,但是却发现已经没有知觉了,估计是已经被完全震断了。他用眼睛看了看自己的拳套,正如所料,完完全全的也碎了。

——这一切发生的实在是太快,就连让他发动能力的时间都没有。而现在,自己已经没有办法发动能力了。

或许是因为背部,胸口和手臂的疼痛,才让他现在还能保持清醒。

“…逃掉了吧?”扎罗夫自己问着,却没办法回答。应该已经逃掉了,不过就算是这样又能逃到哪儿去呢?

没想到,自己也会有这么狼狈的时候。

躺在土地上的扎罗夫看向天空,死爪那如同死神的姿态,正在他的正上方。

“切…”扎罗夫又咳了口血出来,然后,竟然跌跌撞撞的,又用尽自己最后的力量,缓缓的站了起来。

“…要死的话,也要有点气概才行呐…”

伴随着扎罗夫的怒吼,死爪携着他的镰刀从空中斩下。

突然,扎罗夫感觉自己的身边一下就明亮起来了。

“…天堂吗?”在他的印象中,天堂应该是明亮而圣洁的。

——可现在周围的亮光,是赤红色的。

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急忙往天空一看。

烈焰,此时正在和黑暗,缠斗在一起,不断的交织,围绕,互相吞噬。

砰!砰!砰!

无数的火球不断的砸在周围的地面上,响起一声又一声的爆炸。

——只见一个长着火焰翅膀的少年,竟然接住了死爪最后的一记斩击,与他同时落向了自己旁边的另一个地方。

“又让这家伙…抢了风头…”说着,扎罗夫凭意志支撑起来的身体,又倒了下去。

“啊啊啊啊啊啊啊!!救命啊!!”

彼得郡,已然沦为了火海。

就在死爪与维恩特激战的同时,这个祥和的小村镇已经被相当数量的不明人型生物所侵袭。

这些人都有着一模一样的装扮,就连动作和战斗技巧都出奇的相似,完全就像克隆人一般,而且最可怕的是,这些人的双眼中,都有着完全相同的,正在夜空中闪着光芒的血红色瞳铭。

这就是当时冷锋手下与SS级逐霾者交锋的生物,被称作「劣化黯·量产型」。

这种生物的力量虽然和死爪这样的黯并不能相提并论,不过既然双眼都有着瞳铭,就说明也是属于黯这个非常高端的范畴之中。但是又能看得出来,他们在一下一下的攻击中根本就没带有任何的感情,好像只是单纯听从主人命令的武器一样。

现在出现的这些「劣化黯」,应该都属于死爪的麾下。而且他们接到的命令,不出所料,应该就是把这个片区里所有的人类全部杀掉。

屠杀,正在这个原本静谧的山村中上演。

普通的人类面对这种已经属于「黯」的范畴的怪物根本没有一点还手之力,当这些怪物用单手就把厚实的门板劈砸开的时候,村民只能绝望的把手边能抓到的农具或者木棍护在身前,然后不断的向后退,接着在根本来不及根据对方的动作做出防御的情况下,被砍掉脑袋,或者直接被刺穿腹部钉在墙上。

而女人和孩子更就只有在笑声和吼声之中被砍中背部或者头部,倒在血泊之中。

这些「劣化黯」,似乎就是为了战斗和屠杀而生的。无论手上沾染了成百上千条生命的血迹,脸上的表情都不会发生一丝一毫的变化,这就是冷酷的「兵器」。

而此时在寒冷的月下,晨曦和弗拉沃已经被这样的一个兵器给缠上了。

虽然晨曦的身姿矫健灵活,却还是无法和劣化黯分出高下,她手中的两柄圆刃不断的与劣化黯左右手变化出的肉体制的刀刃相互撞击,明明是金属和肉体的碰撞但却是火星四溅,清脆声连响。每当晨曦觅到空档,劣化黯都能及时的用他自己的武器护住自己,并且用强大到可怕的蛮力将晨曦的攻击化解,这么交替攻防着,反倒是晨曦的体力损耗严重一些。

而且更可怕的是,晨曦完全不知道自己的敌人有没有体力这种东西。这么一连串的攻击防御之后,竟然连喘气声也听不到,而力量和速度也丝毫没有衰减。

“晨曦,你看!!”只听这时,弗拉沃在晨曦的后方大声喊道。

晨曦的目光一瞬间扫向远方,只见远处的原野中,无数的火球缠绕着黑烟,像是陨石一样往地面不断砸去,不用说,一定是维恩特和死爪正激斗着。

或许是因为担心,晨曦后撤的步点没有踩到位。

唰!

刀刃从晨曦的胸前划过,衣衫被轻松的划开,在她的身前从腰部到胸口留下了一道长长的血迹。

“啊…!”晨曦吃痛的推了两步,暂时停止了攻击的动作。

“都快要死了,还在担心别人呐。”此时,劣化黯终于说话了,不过那毫无感情的腔调,就和使用合成语音的机器人差不多。

“…没想到你还会说话啊。”晨曦挑衅着说,“既然不是怪物,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此时,只见晨曦右手向天空一打响指,第二瞬间,五根顶部凝聚着苍蓝色光芒的木制法杖从天而降,插入地表,将晨曦围在了一个正五边形的中心。

——现在的她,已经可以瞬间召唤并且维持五根「唤雷柱」了,这之后再使用雷系魔法的威力,就算是把正前方一公里内存在的一切都摧毁殆尽都不成问题。

“山峰,磐石,钢铁,以吾之灵,羁附于大地之身形!”在她的身后,目睹着这拥有着宗师级魔法师水准才能召唤出的唤雷柱阵的弗拉沃,急忙念起了咒语,在此同时,地面像是融化了一般将晨曦的双脚包裹在了其中,将她的身体锁在原地。

这种初阶的魔法,也是弗拉沃唯一能做的了。

再经过了两次同样的咒语,晨曦的双脚已经被加固得非常坚固了。

“天殿之光,闪烁吧!…”与此同时,晨曦已经开始咏唱起了「雷光」的咏唱词。

——虽然现在的晨曦对于这样的魔法已经完全可以默唱了,不过显然咏唱出来可以有更加强大的威力。因为此时,似乎这个世界拥有的电气都迅速的向晨曦的身边汇聚,这次,不仅仅是把周围的世界都染成湛蓝,这些蓝色的物质开始渐渐地围绕着晨曦旋转起来,形成一个巨大的雷电漩涡,而它的召唤者,晨曦,则在风眼处,缓缓抬起了自己的右手。

“…呵,这么长的准备时间,就不怕我躲开吗?”劣化黯露出冷笑。

“你躲不开的。”晨曦冷漠而坚决的下了结论。

——因为现在想要从劣化黯的位置逃出这记魔法能波及到的范围,就连神也没法做到。

“…的确是呢。”听得出来,劣化黯最底层的声音漏出了一丝退缩和害怕。

“…在污浊中谱下终结,在混沌中画出黎明!”晨曦完成了最后的咏唱。

轰轰——!!!

极为巨大的光柱从晨曦的右手处爆射而出,光柱的半径可能有将近两百米,而长度起码在一公里以上,直接延伸到了夜幕之中无法看清的远方,把整个夜晚都点亮成为白昼。而这气贯长虹的光柱甚至还直冲夜空,似乎想要一鼓作气的把空中的月亮一同击落。

不用说,劣化黯的身影早就被吞噬在了这一片强光形成的纯白领域之中。

恐怖的魔法,如同轨道炮一样的威力,一枚足以消灭一支五千人的军队。

弗拉沃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个似乎已经超越了人类极限的少女的力量,瞠目结舌,无法移动。

嗖——!

但就在这纯白开始慢慢变淡之时,只见一个黑影突然从纯白中显现而出,就出现在了晨曦的面前。

“不可能!!”晨曦惊呼着,却没办法防御。

——只见从不可能生还的魔法中生还的劣化黯两只瞳铭都闪烁着鲜血一般颜色的强光,直接用自己的右手,堵上了晨曦用来发射魔法的右手!

瞬间,强光逆向。

轰隆隆隆——

惨白的雷电的方向从前向后调转的过程中,把途径的大地都直接击成了粉末。而最后,这光柱就快要逆向到晨曦的方向的时候,她猛然意识到,弗拉沃,还有村庄就在她的身后。

此时,只见雷光猛然暗淡下来,柱形的光瞬间变成了球形,汇聚在了劣化黯和晨曦的周围,把两人包裹了在其中。

——唤雷柱是为了将周围的雷电汇聚在施法者的周围,换句话说,如果这样的雷电不被施放干净的话,就会对施法者造成等量的伤害。而现在晨曦的背后就是村子和村民,为了保护他们不受伤害,她竟然硬生生的就把自己的施放中断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即使雷电声很大,晨曦痛苦的呻吟也从中漏了出来。

——这样的代价就是,晨曦必须用她柔弱的身体承受这所有的电击。

“晨曦!”眼看这样景象的弗拉沃,却什么也做不了,“可恶!”

大约十多秒之后,光球终于渐渐的消失在了空气中,而在那之后,弗拉沃可以清楚的看到晨曦和劣化黯的身上都冒起了黑烟。不过也能明显的看出,劣化黯虽然受到了伤害但并无大碍,而晨曦,却已经是站也站不住了。

就在几近晕厥的晨曦将要倒地的时候,劣化黯狞笑一声,用单手就抓住了晨曦的脑盖,又把她整个人提了起来,拉离了地面,举在自己的面前。

“……”弗拉沃在旁边观察着形势,似乎正在想着解救晨曦的办法。

晨曦的呼吸已经极为困难,已经快要无法控制,因为整个身体的各个器官都因为通电已经麻木,似乎就只有大脑还剩下了稀薄的意识,躯干都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而此时,似乎是享受着这个女孩子的痛苦表情,劣化黯又在手上加了些力量。

“啊啊……!”晨曦也忍不住的低声呻吟了出来。

——什么感觉都没有痛觉却还异常的明显,真可恶啊!

她勉强的睁开了双眼,却见到远处的火焰的动荡已经渐渐的小了下来。

“还有闲心担心那边啊,明明自己已经要死了。”劣化黯略带嘲笑的说。

“……”晨曦挤不出声音来。

“重要的人?”劣化黯问道。

面对这样的问题,晨曦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只是,关于他,我还有想要,确定的事…”即使是这样的短句,晨曦要说出来也并不轻松。

而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似乎是垂死的挣扎,或者说单纯的不想认输,强大的意识又支撑她驱动起了本已麻木的双手,缓缓地把兜中的圆刃取了出来。

“呵?”劣化黯好奇的看着她的动作,好奇的看着一个将死之人,还能做出怎样的抵抗。

“…为什么,我会为他,做出现在这样,笨蛋似的行为…?”这个问题,晨曦像是在询问着自己。

——忤逆父亲,逃婚,逃上战场送死,这一连串行为的原因,晨曦也不知道。

与此同时,虽然晨曦白皙的双手还在微微颤抖,圆刃上的苍能炮的炮口已然迟缓的旋转起来,瞄准了劣化黯的瞳铭。

“…还没放弃呐?”劣化黯的还是刀刃的左手动了起来,似乎想要直接把晨曦的手腕斩断。

“…在弄清楚之前…我还…不能死。”

抢先一步,苍能炮射击而出,不过,只有小小的两枚而已。

劣化黯狞笑一声,把刀刃护在眼前,像这样的攻击,轻轻松松就弹开了。

但这两枚炮弹,并没有撞上刀刃。

“啊……!”

——只见下一瞬间,伴随劣化黯痛苦和惊讶的低呼,他的瞳铭被从后脑勺的方面被同样的苍能炮,给击穿了。

咚!

“呃…”

失去了劣化黯爪力支撑身体的晨曦猛地摔在了地上,她惊讶地看着已然死去的劣化黯,吃惊的说不出话来。她根本就没有想到自己的攻击竟然会起作用,而且,究竟在这期间发生了什么奇异的变化,她也解释不清楚。

但终究,她算是逃出了死神的魔爪。

“喂,没事吧!晨曦!”这么喊着,弗拉沃向晨曦急忙冲了过来。

“……嗯,没事。”说着,晨曦努力的又想要站起来,不过结果却又是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受了这么重的伤,休息一会儿吧!”弗拉沃着急的说。

“不可以的。”晨曦让弗拉沃顺着自己的视线向远方看去,只见那激战之地,火光已经几乎消失了,“…他,安德鲁他…绝不可以出事…”

——虽然自己已经极为痛苦了,但她还是在牙缝里挤出这样一句话。

“……”弗拉沃面对这样执著的晨曦,沉默了。

“呵,好吧,我扶你过去。”思考了片刻,弗拉沃走上去挽起了晨曦纤弱的手臂搭在了肩上,把她从地上拉了起来。

“谢谢…”晨曦向弗拉沃道谢。

而此时,整个村子已经被屠杀的血雨腥风所席卷,一个噩梦般的长夜已然拉开了帷幕…

“这究竟是什么啊!!”

——就在晨曦与弗拉沃应对劣化黯的同时,泽恩正被另一只劣化黯逼上了绝路。他惊慌的在忽高忽低的草坪上跑着,却丝毫没办法拉开与劣化黯的距离,他也尝试过用自己的手枪攻击过,不过那些苍能子弹打在劣化黯的身上完全不疼不痒,反倒是更激怒了那只怪物。

在他的两条腿都像灌了铅一样再也迈不动的时候,他脚一滑,顺着向下的缓缓的坡度滚了下去。

“啊啊啊啊啊啊——!!”

见状,后面追上来的劣化黯眼中闪动着嗜血的光芒,右手已然幻化成了一把用肉体制的锋利的刀刃,看向毫无防备的泽恩的脊椎。

“!”泽恩手一撑地,向旁边翻出了一两米。

劣化黯的攻击落空,斩起了大片泥土。而他的头颅如同机器人一般转向一旁的泽恩,右手从地上抽起来,又是一刀砍向泽恩。

“靠!”泽恩惊声呼出,双腿分开,刀刃正巧斩在他两腿的中间。

躲过了这一刀的泽恩立马往后缩了两下,然后准备站起来逃跑,不过他的小腿刚刚把自己的身体撑起来一半,突然肌肉猛地一软,泽恩感觉双腿就像消失了一样,又重重的重新摔倒了地上,啃了一嘴的泥。

“呸!呸!”

——而此时,劣化黯的刀刃就在他的头顶。

不过,在刚刚撑起来眼睛里看到的东西,让他稍稍安心了些,所以,他并没有躲闪。

啪!

在刀刃斩到泽恩之前,一根用铁砂筑成的鞭子率先拍在了劣化黯的脸上。

“啊啊……”劣化黯因为吃痛而向后倒退了两步。

“看到这双漂亮的腿我就知道救星来了。”泽恩则趁着这个空档连忙站了起来。

“…突然觉得救你是个错误。”虽然这么说,塞蒂并没有闲暇去看一眼泽恩。

“吼…”劣化黯低声吼着,虽然埋着头但两颗血红色的瞳铭依旧清晰可见。

“小心,这家伙很强。”泽恩轻声说道。

“我也不弱啊。”塞蒂自信的说道,只见她红花铃兰瞳铭轻微一闪,刚刚汇成铁鞭的铁砂又散成了颗粒,重新飘动在塞蒂的身边。

——控制空气流动,这就是塞蒂的能力。

但在下一秒,塞蒂就不能这么轻松的说出这种话了。

仅仅是一眨眼之间,根本就没看清敌人的启动,劣化黯已经来到了塞蒂的面前,手变成的刀刃高高举起,眼看就要劈下。

“!”塞蒂急忙调动周围的铁砂。

咣!

重重的金属碰撞声响过,劣化黯的刀刃狠狠的砸在了刚刚用铁砂筑成的护体的墙壁上。

而这样的攻击,又把这样的防护壁震了个粉碎。不过,借着这个空当,塞蒂向后退了两三米,与劣化黯拉开了距离。

“你认为,”此时,劣化黯突然说话了,又是那如同机械一般的声音,“这样的战斗,距离有任何的意义吗?”

“这家伙居然还会说话啊…”原本泽恩以为这只是一台强大的苍能机械,不过现在看来远远不止如此。

但现在危机的情形已经容不得塞蒂分神了,刚刚劣化黯的速度,已经达到了她自己能够应对的极限。

有些害怕,手心也渗出汗来了。

在这个时候,她的脑海里突然又出现了维恩特的样子。

要是他的话,一定可以击败眼前的这个敌人吧。

这么想着,塞蒂不由自主的,向远方火光与暗黑交织的主战场望去,一脸担心的神情。

不过随即,她摇了摇头。

再这么依赖着他,可不行呐,自己,怎么说也已经不是孩子了。

“分心的话,没问题吗?”劣化黯似乎看出了塞蒂心中一瞬间的动摇。

“!”当塞蒂领会到话中的意思之时,如风一般的劣化黯手中的刀刃里她的腹部已经只有数寸之遥了。

——这样的速度,就算比起维恩特来说也毫不逊色。不过也正是因为从小身边有着像维恩特这样速度奇快的青梅竹马,才让她可以勉强跟上现在的这种节奏。

只见她艰难的把自己的腹部向右边拉了一寸,成功的躲避开了劣化黯致命的突刺,不过虽然如此,刀锋还是撩到了塞蒂的肌肤。顿时,强烈的撕裂的痛楚传递到塞蒂的大脑。

“呃…”塞蒂的呻吟从嘴中低声漏出,不过,她也知道现在还不能放松。

“还没完呢!”只见此时,怒吼着的劣化黯突然抬起了自己的右腿。

“!”此时的塞蒂腹部已经全然没了防御,就连铁砂都不能及时的吹过来。

嘭!

一声强烈的闷响之后,只见塞蒂的身体像是石头一样一下被击飞了出去。

——劣化黯的一记膝撞,竟然有如此迅猛的力量!

“塞蒂!!”泽恩喊着她的名字,往七八米远处她落地的地方跑去。

“咳…咳…”塞蒂的身体此时蜷缩在地上,脑内的晕眩接连不断,让她根本就没有办法发力。要不是因为最后关头还吹了一点点铁砂回来进行保护,说不定现在自己早就晕过去了。

“啊……”一阵突如其来的恶心之后,塞蒂从嘴里吐出了一大摊透明的分泌液。

“塞蒂!不要紧吗?!”此时的泽恩终于跑到了塞蒂的身边。

“没事的…”

——只听塞蒂这么说着,瘫软的双臂又开始缓缓的动了起来,用纤弱的手臂把自己的上半身慢慢的撑起,然后,用有些发颤的双脚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在晃动了几下之后,终于基本上站稳了。

“…我还能行。”现在的塞蒂,眼中的水光,闪动的都是属于她自己,极限的坚强。

虽然感觉肠胃都快被踢碎了,骨架似乎也快被踢折了,但是自己的意志,却越发的清晰的呈现在脑海之中。

“塞蒂…?”泽恩看见现在的塞蒂,感到有些奇怪。

“如果这样就认输了的话,我也不会做出,那样的觉悟了。”塞蒂一字一顿,像是把自己全部的生命,都押在了这句话之上。

而此时,塞蒂脑中的思绪,已经被抽离到了那仅仅是一个月前,却又仿佛无限遥远的,得知维恩特将会来参战,自己哭泣了一整晚的夜里。

塞蒂自己,远远没有维恩特那么自由,其实她自己,不只有千万次的希望自己能在维恩特的身边,或者说,能回到之前的那种平淡而温馨的日子。但现在,维恩特决定要奔赴那九死一生的战场,而自己,却还是只能被束缚在伊普顿市,无可奈何。

作为个体,塞蒂是多么的希望能够陪伴着维恩特,至少凭借自己这两年刻苦训练出的医疗技能,可以为维恩特的生命增添一道保障。

但是,一个人的生命并不只是属于一个人,并不是什么事想要做,就可以做。

酒馆这里需要她,那两条狗需要她,自己的母亲也需要她,她又有什么办法呢?

「去吧,塞蒂,去做你想做的事。」

——但,就在她最迷茫最痛苦的时候,给与她这个答案的,正是她的母亲。

「可是,妈妈你呢?这样的话,你就是一个人了呀!」

「听着,塞蒂。每个做父母的都不希望自己会影响到子女的生活,我肯定不会说我不寂寞的,你走了,去那么危险的地方,我肯定非常担心,也非常孤独。但是,如果你放弃了的话,我承受的心里煎熬,肯定不比你去了的情况要少。本来,我们殒的寿命就比其他人要少,所以,机会也少,那么有这样的机会,就更要把握住了。」

「就算是一朵浮云,一缕阳光,一个瞬间,不管是多么渺茫的机遇,我们也要用它来装点我们的生活,这样,就算是殒,也可以活出自己的精彩。难得的人生,这不是最重要的吗?」

“…对啊,不管是多么渺茫的机遇,不管是多么渺茫的可能性…”此时,想起了自己母亲的话语的塞蒂,默默的又吹起了那些铁砂,与泥土一起,汇成了一把新的铁鞭,“…在我抓住它们之前,我自己,【绝对】不能倒下!”

说时迟那时快,舞动着空气中灵动的铁鞭的塞蒂已然冲了上去。

铛!铛!铛!

连续三声金属撞击的鸣响,虽然劣化黯都用刀刃将攻击接住并且化解,不过相对的,他也被突然力量增强了很多的塞蒂击退了几步。

“怎,怎么回事?”劣化黯无法相信现在眼前的情况。

——这几番攻击中,他明明确确的被塞蒂给压制住了。因为是用控制的铁鞭,所以可以做出各种各样看似违背物理学的突然弯曲,以至于完全判断不出攻击的方向,只能依靠瞬间的反应,正因为如此,即使是强大的劣化黯,一时间也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

啪!啪!

接连两声,劣化黯已经被铁鞭打中,留下了两道长长的血迹。

“呃…可恶…!!”劣化黯像是被激怒了一样咆哮了起来,“仅仅是一个殒而已!!”

“一只眼睛的力量,怎么可能战胜我的两个瞳铭呢?!”

只见伴随着这样的怒号,劣化黯的双眼光芒更加的耀眼,那种血腥的红色就像要把敌人碎尸万段一样,沾满了愤怒的色彩。与此同时,他的速度也再次提升了一个档次,已经可以渐渐的躲开塞蒂的攻击了。

但是察觉到这种变化的塞蒂,也没有丝毫要认输的意思。

只见此时,在闪过了塞蒂的又一次飘忽的铁鞭攻击之后,劣化黯的刀刃一记突刺,向塞蒂发动了反击。塞蒂以很快的应对速度拉回了空中的铁鞭,向劣化黯的手腕击去。

啪!

铁鞭后发先至,狠狠的打在了劣化黯的手腕上,但,万万意想不到的是,劣化黯的手竟然没有因为疼痛而哪怕一丝一毫的颤抖,分毫不差也丝毫没有停顿的继续向塞蒂刺去。

“!”惊讶的塞蒂只好连忙侧身避开。

好不容易闪开攻击的她,却又听见迅猛的风声袭来。

咚——

在她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之前,一阵剧烈的疼痛感和晕眩感就强袭了她的后脑。

——劣化黯已然提起了自己的脚,以一记敏捷而沉重的回旋踢命中了塞蒂的后颈。

“啊…!”本来就受伤的塞蒂,被这样的重击一下就打的眼冒金星,似乎马上就要失去意识了。

“哼,终究只不过是个殒呐。”劣化黯不屑的笑了,眼见着塞蒂的身体晃晃悠悠的即将倒下,“怎么能和黯相提并论呢?哈哈哈哈!”

沙沙——

只听土地发出摩擦的声音,塞蒂的左脚动了一下,竟然重新把自己受了重创的身体支撑住了!

“怎,怎么会!”劣化黯完全惊讶了。

就算是体格健壮的男人也该倒下了吧!可眼前这个,就是个弱不禁风的女孩子而已啊!!

“…绝对,不能,倒下…”轻轻地,塞蒂的口中嗫嚅着这样的词语。

“可恶!!”劣化黯彻底怒了。

刀刃向塞蒂砍去,却总是被塞蒂的铁砂所挡住,无法碰触到她的身体。就算是现在这个极限状态,塞蒂依旧可以精确的使用能力,这一切,都是因为坚定的意志吧。

咚!咚!咚!咚!

既然刀刃无可奈何,劣化黯只好换上了双腿,铁砂固然坚固,但是依旧抵挡不住劣化黯强大的肢体力量。一下又一下,小腿骨和膝盖剧烈的冲撞着塞蒂柔弱的身体。

“……可恶,这家伙,居然这样!”在旁边攥着拳头的泽恩此时感觉到自己的无力,即使是一个柔弱的女孩子被这样殴打着,自己却什么也做不了。要是这个时候冲上去,不仅帮不了忙,只是会把自己的性命也平白无故的葬送进去而已。

但是,即使塞蒂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被完全打散架,已经喘不上气,已经生不如死,她的双脚还是像磐石一样,执拗的支撑着负担越来越重的身体,不允许她晕过去,不允许她倒下。

她的双瞳可目及的远方,火焰与暗黑的缠斗已经结束,那黑暗中象征着希望的火焰之光,已然消失了。

“…绝对…不能…放弃…”塞蒂重复着这样的话,虽然大部分已经成为了气音。

“为什么!”劣化黯又是一记重踢,踢在塞蒂的腹部,“就那么想要过去吗?!就那么想要活着吗?!人生对于殒来说,有这么重要吗?!为什么!要像一个笨蛋一样那么执拗呢?!”

突然,肯定没有看错,从塞蒂的右眼中,漏出了一颗,如同珍珠般闪亮洁净的,泪滴。

“……”看见这个晶莹剔透的物体撞击在地面溅起水花,劣化黯惊讶的停止了动作。

“…要是,我也是个…笨蛋就好了…”塞蒂断断续续的说着。

——只见她旁边已经散落在地的铁砂还有泥土,再一次被吹了起来。

“要是,我也能…少些顾虑就好了…”

——那些铁砂和泥土,重新聚成了一把双手剑。

“要是,我也能…坦率一点就好了…”

——双手剑的剑柄,被塞蒂握在手中。

“不可能!”面对还可以使用能力的塞蒂,劣化黯第一次感受到了恐惧。

“这样的话!…”似乎是用这句咆哮激起自己最后的力量,塞蒂晃晃悠悠的提着剑向劣化黯砍去。

劣化黯本能的退了两步,然后把刀刃护在头顶,挡住塞蒂的攻击。

——要是平时,肯定可以招架下来。

“…我就能知道一个笨蛋,到底想要什么了!!”

铛!

火花飞溅,塞蒂最后的反扑被劣化黯招架住了。

此时的劣化黯,终于露出了笑容。

不过,就在此时,双手剑的边缘,竟然顺着剑刃的形状,飞速的旋转了起来!

嗞嗞嗞嗞嗞——

火星四溅,塞蒂的剑像锯子一样,直接把劣化黯的刀刃锯开了!

“怎,怎么可能!!”第一次,从这样的兵器嘴里,听到了恐惧。

嘭——

随着塞蒂手中剑刃的爆炸,无数的沙砾飞溅,洞穿了劣化黯的两个瞳铭。

劣化黯的身体缓缓的倒下,只剩下了,已经到达极限的塞蒂,流着汗水,喘着粗气,站在那里。

但,就在塞蒂也快要摔倒的时候,跑上来的泽恩及时用他的身体撑住了她。

“…谢谢。”塞蒂的声音已经气若游丝了。

“是我该道谢才对。”要不是这么拼命的塞蒂,自己估计早就去另一个世界了。

“麻烦你扶我过去吧。”塞蒂等不及的请求道,“维恩特,那个笨蛋,可不能出事…要帮他治疗的话,太费劲儿了…”

“可是,现在的你什么也做不到啊。”泽恩很担心塞蒂的伤势。

只见此时,塞蒂轻轻的笑了。

“…不能只让他,用生命保护我啊…”

“两个笨蛋。”这么说着,泽恩开始扶着塞蒂,慢慢向前走去。

可能,地球毁灭的前夕,也就是这样的光景吧。

——世界一片漆黑,太阳被永远的黑暗撕裂和吞噬,那养育了火焰和光芒,曾经为这片大地带来无限生机和可能性的光之源泉,已然以破碎的身姿犹如陨石一般砸向地面,亲手毁灭自己所缔造出的一切。

若把维恩特明亮耀眼的火焰双翼比喻为这样的太阳的话,那么剩余的所有黑暗,就都是死爪偌大的舞台了。没有光芒,这个世界就是黑暗的,也就意味着,维恩特翅膀的逐渐暗淡,就是从另一个方面衬托出死爪又一分的强大。

铛!铛!铛!铛!铛!铛!

不断的金属撞击声在天空中响起,每次碰撞的武器都会引起巨大的火花,这就是那些从空中砸下的陨石的由来。虽然维恩特很不适应空战,不过这些已经不再重要了。

“你也能看到吧,维恩特·安德鲁…”死爪叫着维恩特的名字,从容的把巨型镰刀的杆架在身前挡开了维恩特的突刺,“你和我战斗的时间里,村子已经被我的部下们毁掉了。”

——他言语中的部下,自然就是那些劣化黯。

“只要我看中的猎物,无论跑到哪里,都是死路一条。”就算是这样一个其貌不扬,装扮邋遢的醉汉,说出如此的狠话也显得冰冷刺骨。

维恩特并没有理会死爪的言语,或者说,没有时间去理会。

死爪的镰刀纵向劈下,带着撕碎空气的怒号,而维恩特翅膀灵巧的向左一震,他的身子便从右侧闪了过去。接着,他翅膀再次全力扇动,前一秒还在滑行躲闪的维恩特已然变成了最锐利的进攻姿态,用手中的利刃向死爪面部的瞳铭刺去。

这种难度可想而知,而且维恩特在一瞬间也在奇怪,为什么仅仅是这样轻松的闪避就能够抓住面前这个已经是战斗老手的家伙的破绽?但破绽,又明明显显的摆在维恩特的眼前,他的侧身前,已经没有任何可以保护自己的东西,而且镰刀也不能及时保护到这里。

但下一秒,维恩特就清楚了死爪的动机。

只见死爪用左手单手就持住了巨大的镰刀,而在远端的右手,竟然直接就挡在了维恩特的攻击轨迹之上。

扑哧——

利刃刺入血肉的沉闷恶心之声响起,维恩特的手刃并没有如愿的刺到死爪的瞳铭,而是刺在了他援护过来的右手手心之中。

只见此时,死爪的脸庞上闪过一丝冰冷的笑。

——他的这一切行为,只是在诱使维恩特攻击而已。这样不仅可以耗掉维恩特的体力,而且也可以通过瞳铭的力量强化自己。

“!”维恩特想收回手刃,已然晚了。

死爪不顾疼痛,把自己的右手从刃上拔了出来,而后,无视了刃本身的锋利,竟然紧紧地抓住了它!

瞬间,维恩特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牵引,让他不受控制的就被扯到了死爪的身前,一个最容易被攻击到的位置。

下一秒,维恩特眼见身下有黑影闪过,在要去躲闪的意识形成之前,“咚——”的一声,死爪的膝盖已经狠狠的踢在了维恩特的肚子上。

“啊…!”此时,痛苦的维恩特已经从嘴里喷出了不少分泌液。

——像是劣化黯的脚踢相对还好,而死爪的膝撞,就算毁掉一堵厚厚的墙壁都不稀奇。

就是如此像是攻城锤一样的膝盖,打在了维恩特的腹部。

维恩特感觉身体将要向后飞,不过死爪竟然又用那还在握着的手停止住了维恩特的运动趋势,同时,像是在玩弄一根魔术棒一样轻松,左手已经把镰刀调转了方向,倒提着由下而上,准备就用这样的动作把维恩特的脑袋像割麦子一样割下来。

不过虽然已经有些晕眩不过还有战斗力的维恩特可不打算坐以待毙,在镰刀划上来之前,一道火焰在他的手边燃过,烧断了手刃与维恩特手腕的连接,然后他翅膀同时一振,姑且在死神到来之前逃了开去。

“哼,不错嘛。”死爪丢掉了手中的手刃,有些扫兴的看着维恩特。

“这家伙…又变快了…”在远方稍作休整的维恩特喘着粗气,不甘心的说。

“你不是他的对手,就连伊莎贝尔都不见得是。”菲尼克斯警觉的判断。

——不会死亡,还可以由于受伤和屠杀增长力量。

完全是为了战斗而存在的怪物。

“…找个机会逃走。”菲尼克斯对维恩特下命令。

现在的速度,死爪应该还追不上维恩特,但如果再这么打下去事情就难说了。

“害怕了吗?”死爪站在对面轻笑着,估计是因为魔法让他能站在天空上的吧,“跑也是跑不掉的,而且…口口声声说什么‘保护’,到了最后,还不是要不择手段的活着?”

“…什么意思?”

“你一个人是可以逃走,借助你的力量,我不一定追得上。但是,也就是你自己能逃走罢了,你上次还想要保护的人呢?…所以我才讨厌那些血气方刚一天都说着漂亮话的年轻人…实际上,那些都是违背本性的,只要能活着,其他一切的一切,什么都不是。”

“别理他,维恩特,那是激将法。”菲尼克斯提醒着维恩特。

——不过显然,维恩特的表情已经发生了动摇。或许是因为本性的太过善良,他根本就无法阻止自己的思维去担心那些正在火海里生死未卜的友人们。

“黄昏姐的情报,晨曦家的大小姐薇尔莉特,还有你的青梅竹马塞蒂·沃坎,对于你来说都是很重要的存在吧?”死爪的话也算简洁明了,直攻要害。

“!”提到这两个名字,维恩特很明显的怔住了。

“自己逃走,把她们丢在这里,以她们的死换得你的生命…如果你不笨,肯定就会这么选择了。”死爪沉吟道,“…不过,很可惜的是,据说你是笨蛋呐。这种事,你做不出来的。”

“……”

——虽然很不甘心,但死爪说的一点都没错,他根本就不可能把这些人丢在这里,独自逃走。

“要不然,你就在这儿把我杀掉…不过这是做不到的,”死爪说着,“还有一条路,我们来做个交易。如果你同意的话,我可以让这里还没死的人全部活下来。”

“…代价呢?”维恩特说道。

“当然是用你的命来换。”死爪理所当然说出了筹码。

“…也就是说,只有第一条路行得通了。”说着,维恩特双翅一振,再次向死爪冲了上去,“在他们死之前,消灭你就可以了吧!”

“还是这么天真呐。”

火光与黑暗再度交织,维恩特的攻击一波胜过一波,越发凌厉和精准,没有过多的迂回,而是目的性极强的使用自己快速的动作和灵巧的变向朝死爪的瞳铭刺去。他的左手手刃还在,而右手的手刃因为掉落已经换成了火焰铸成的刃,银色和红色的光纹和谐的交织在一起,冷暖的交融让人眼花缭乱,分辨不清哪些是残影哪些是真正的攻击,就连死爪的动作在格挡了几次之后,也渐渐的跟不上了。

但是,一点点,每次都只差一点点,与死爪的瞳铭失之毫厘。

毕竟,现在的死爪已经在用身体作为盾牌而非镰刀了,所有的人在战斗中都会先保证自己不会负伤,而死爪却恰好相反,是渴望着自己受伤,渴望自己的鲜血喷涌而出,从而获得更加强大的力量。

就这样,又是几个回合之后,死爪被维恩特的攻击甩下的速度又渐渐的被他追了回来!

维恩特的攻击并没有停,但是他的手刃已经渐渐距离死爪的瞳铭越来越远,而死爪的动作,也越来越游刃有余。

“…真是缠人啊。”偏头闪过维恩特银白色的手刃的死爪似乎已经失去了兴致。

此时,火焰之刃已然驾到。

不过这次,死爪的格挡并没有如期而至,这让已经开始计算下一步攻击的维恩特反倒是应对不及。

扑哧——

火焰之刃的刃尖,直截了当的刺穿了死爪的左眼瞳铭。

“……”维恩特沉默不语,要是根据平时的常识,这一定会造成重创。

“!”突然,维恩特想起了黑寡妇当时所说的话。

维恩特拔出了手刃,在死爪依旧站着不动的时候,撤到了两三米之外。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死爪并没有因为瞳铭的贯穿而痛苦的呻吟,反倒是狂妄的笑了出来。而且,只见他黑色郁金香的瞳铭,竟然在黑暗之中自己迅速的就愈合了!

“……”虽然是极为讨厌的预感,但还是被预感中了。

“现在知道了吧!黯是不可能被杀死的!!”死爪嘲讽的大声说道。

——黑寡妇说过,黯的真正瞳铭已经被剥离下来,放在了另外的地方。

“消灭黯,是不可能的!!”

突然,维恩特感觉自己全身上下涌起了一阵刺骨的严寒。

上次面对黑寡妇还姑且占据着优势,但现在,因为无法激发出当时与黑寡妇战斗时的强大的神之力,不仅自己被完全压制,而且,就连基本的胜利的希望和方法都看不到。

这就是,传说中的,黯吗?

“逃,维恩特!”菲尼克斯在维恩特的颅内大喊。

“…怎么可能…!”

——他能感觉到自己如果说话那声音一定是自暴自弃的怒吼。现在的他,似乎已经走投无路了,逃也不可,战亦不可。

“过来了!!”菲尼克斯突然发出警示。

其实维恩特勉强还能看到了,但是,看到又能怎么样呢?

现在的死爪,完全就如同藏身于黑雾中的幽灵,就算能看清他的动作,也只会因为那样的速度,而徒添恐惧而已。

咚!

一阵黑雾般飘来的死爪正面一记膝撞,像是要把维恩特的灵魂都从躯干里击出去一样,踢在了他的腹部。

“啊啊——!”钻心的痛楚。

可恶!!……

接下来是顺势的回旋踢。

咚!

“咳啊——!”被直接踢中太阳穴的维恩特已然站不稳了,他感觉差点头盖骨就直接被踢碎了。

完全躲不开,死爪的速度和力量,已经上升到了无法企及的高度。也许是能力,或许是他终于认真了起来。

……为什么自己,这么的没用!!……

维恩特咬着牙,用左手上的手刃刺向面前的死爪,不过现在维恩特的动作,在死爪眼里慢的就像蜗牛一样。

……根本,战胜不了啊……

如鬼魅般扬起黑雾,死爪此时此刻已经闪到了维恩特的背后。

“!”现在的他,就算转过身都很困难。

……但是,必须要保护他们才行啊……

“维恩特!!”菲尼克斯试图把迷茫中的维恩特唤醒。可惜,在他的宿主眼里,自己的生命和其他人的生命,是没有差别的。放弃任何一个,都不允许。

双刃镰刀在空中划过黑色的轨迹,维恩特身后那两片象征着神力的火焰翅膀,竟然就这样被死爪切了下来!

火星在夜幕中零散,就像飞鸟折翼时散落的翅羽。

——转眼间,被剁下的火焰之翼,已然在空中消散不见了。

“啊啊…”维恩特顿时感觉到了菲尼克斯的声音的消失,虽然没有痛觉,不过明显的,他的身体已经失去了浮空力,向地面坠去。

……真的,会死吗?

突然,他感觉一阵寒冷和剧痛贯穿了自己的脖颈,死爪已经狞笑着,把镰刀刺进了维恩特的锁骨上部。但他刺得并不深,似乎还有什么其他的打算。

接着,就像扔标枪,挂着维恩特的镰刀向地面飞去。

嘭——

然后,重重的插在了地上,而维恩特的身体,因为卡在锁骨和肉体之间的镰刀,还有些莫名的吸附力,让他就这么挂在了镰刀刀刃上。

“啊……”剧痛和冲击已经让维恩特视野模糊,喉管被刺伤的他,现在就连呻吟的声音都无法发出。

浓稠鲜红的血迹,正顺着如夜般漆黑的镰杆缓缓的流下,浸染了棕黄色的土地,渐渐地渗进了地缝之内。

双脚悬空,意识迷离,疼痛一股强过一股,但是,却还没有死。

受了这样的伤,明明应该死了才对。

自己明明已经喘不上气了,但就是死不了。

四肢每一次的挣扎,都会引起更加剧烈的痛楚。

不仅如此,因为窒息的痛苦无时无刻的在折磨着他,尝试吸气,又会大幅度的撕扯到喉咙处的伤口,引起让人几近晕眩的苦痛。但即便如此,他就是无法死去。

生不如死,就是现在的感觉吧。

“是镰刀的力量。”此时死爪也终于降落在了被像图腾钉在地面的维恩特的旁边,狞笑着解释道,“我用我的力量支撑着你的,现在你还死不了。”

“……”维恩特想要反驳,却已经没法发声了。

“再做刚刚的选择题吧,现在再给你这样的机会非常便宜你了,哈哈~”似乎屠杀就是死爪的本性,尤其是拥有这样少有能力的殒正在成为自己的食物,“现在,如果你选择自愿去死的话,我依旧可以保证剩下的人全部活下来……虽然,我觉得现在已经没有多少人还活着了。”

“怎么样,爱说漂亮话的家伙,又是个耍帅的机会啊。”死爪讽刺着维恩特,“不能保护自己也要保护别人的精神,再让我见识见识,然后,好好被我嘲笑一番吧,哈哈哈哈~”

“呵呵,果然呐,还是想要活着吧,无论是多么狼狈耻辱的样子,都还是想要活着吧~?”

——现在无论怎么样,都是死路一条了。

他又尝试了一下准备唤醒菲尼克斯,不过,强烈的疼痛让他已经无法顺利的把苍能引到左眼了。

无可奈何的,维恩特只有微小却坚毅的点了点头。

……这样的话,自己渺小而无能的生命,说不定还能派上用场呢。

虽然信不过黯。

……但似乎,没有办法了呢。

“呵呵,终于想通了吧~”死爪神色非常的欢愉,“不过,我改变主意了~果然我还是不想做亏本买卖,哈哈哈哈~”

“所有人,都去死吧。”说着,他的右手伸向天空,准备打响响指。

而从镰刀上,也慢慢涌出了黑色的云雾,似乎要形成一个结界似的东西。

“不过在你死之前,我先要获得你的力量,”死爪说着,“就算是神之力,有我这么一个强大的主人,也会比憋在你的体内要开心吧,哈哈。”

——这些黑雾,应该就是用来吸取菲尼克斯力量的物质。

“……”维恩特又气又恼的听着这些,但是,根本就没法挣扎,稍微一动,就是钻心剜骨的疼痛。

“等下!!!”突然,空气中响过一阵清丽之声,是女孩子的唯美音色。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维恩特突然睁开了眼睛。

“哦?”死爪也很感兴趣的,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在那里,走路依旧有些踉踉跄跄的晨曦和塞蒂正被弗拉沃和泽恩,缓慢而坚定的扶向硝烟尚未散尽的战场。

“…正好,”死爪笑了。

“就用这些残废,当作神之力初次的祭品吧。看好了,维恩特,现在你用来保护她们的力量,马上就要用来杀死她们了~”

“…住手!”

——维恩特挤出了这样的声音,但是,小声得没人听得到,而对于他而言,这就是极限了。

接下来的几分钟,或许就是最残酷的光景了。

——维恩特的世界,将会被毁灭。

伊普顿的那个小小的殒的诊疗所,年幼的维恩特躺在病床上修养,而塞蒂则在一边仔细的照顾着为了保护自己而受伤的这个男孩子。

虽然那个时候的塞蒂还不能熟练的运用自己的能力,但她还是不断的利用诊疗所的小窗户为房间换气,为的只是让这个男孩子能少出一点汗,让他休息得舒服一些。

就在这样照顾了一整天之后,在塞蒂感觉自己快要虚脱的时候,维恩特终于醒了过来。

“塞蒂吗?”维恩特唤出了这个名字,似乎是下意识的。

“除了我谁还会这么用心的照顾你这个笨蛋呐。”塞蒂拧着毛巾,没好气的说。

“说得我好像没有家人一样。”虽然刚刚醒,不过和塞蒂的交流从来就少不了吐槽。

“你这种一根筋儿的性格,要是是我的儿子早就把你扔了。”

“喂喂喂,别这么残忍呐!而且为什么我一醒对我就有这么大的敌意啊!”

“因为你笨啊!!”塞蒂手一甩,清理好的毛巾“啪”的一声拍到了维恩特的脸上,“自己洗干净!”

“好好好…唉呀,亏我还那么拼命。”维恩特开始洗起脸来。

“所以才讨人厌呐!”塞蒂无奈地说着,“你这种笨蛋对你发火又发不起来,又不能丢下不管,简直就像个小孩子一样…”

“…抱歉…”维恩特认真的道歉,看来他也想到了自己的那种莽撞的行为的确让塞蒂担心了。

“所以呢…”塞蒂从维恩特手中把用过的毛巾接过。

“…在你长大之前,我都要看着你才行。”

“把我放开。”晨曦轻轻地对身边的弗拉沃说,声音已经细若游丝了。

弗拉沃并没有去阻止,因为他知道面对如此觉悟的晨曦已经无法用语言阻止了,虽然她现在的行为,就和送死没有什么区别。

“不用扶着了,泽恩。”塞蒂对身边的男子说着,他们两人都是不在细节上在意太多的人,所以一来一往之间已经以名相称了。听到这样的话,虽然泽恩不太放心,但是还是撤掉了对塞蒂的支撑。

只见两个人都摇摇晃晃的,最后才调整好了自己的重心,重新稳稳的站住。

“都已经伤成了这样,都让我有些不忍心动手了。”死爪狞笑着说。

同时,只见他的右手一挥,从维恩特的左眼中飞出了一些火焰,萦绕在死爪的手边,只见这些火焰,也就像蜕壳一样,变成了纯黑色。

可以把万物都玷污,万物都化为虚无的,可怕的黑色。

“开玩笑的~”说着,死爪右手向下一沉,黑色的火焰散成了无数的小火球,沿着不同的方向朝走路都有些不稳的塞蒂飞去。

根本就躲不开。晨曦知道,弗拉沃知道,泽恩知道,死爪知道。

“…不…要…”维恩特依旧发不出声音。

——从他体内抽走的力量,现在竟然用来去杀死自己的青梅竹马,而且自己无能为力。

这样的塞蒂,是肯定躲不开的。

嘭嘭嘭——

接连不断的爆炸声响起,如同战场上军队整齐的炮击,炸在塞蒂站立的位置。尘土翻飞,岩块四溅,这种密集的火力,都可以把地面炸出一个大坑。

“……混蛋…!!!”维恩特在内心撕心裂肺的狂吼,但是,就是发不出声音。

烟尘淹没了塞蒂摇晃不定的身形,而死爪,则是有些扭曲的笑了起来。

“看到了吧,凭意志做傻事的家伙,只有天真的孩子而已!”说着死爪朝向了晨曦,“接下来,就是你了。”

不过,就在战场被悲伤与绝望的气氛席卷之时,那团被黑色火焰炸起来的尘雾,竟然顺着风,开始疾速的扭转了起来!

“!”所有的人,都不自觉的惊讶的看向了那个位置。

下一秒,这些烟尘都向外部被吹散开去,而塞蒂,左眼红花铃兰的瞳铭粉红色的光芒异常的明亮,而她的身姿,依旧伫立在原野之上,屹立不倒!

“不可能…”说着,死爪又扔出了几枚黑色的火球。

只见这些火球飞向塞蒂,在接触到她之前,塞蒂的身前就刮起了强劲的风浪,像是墙壁一样隔绝了攻击,而且,直接在空中就把火球切碎了!

嘭嘭——

爆炸声在塞蒂身边响过,而她这时,开始缓缓的往前走去,向维恩特的方向走去。

“不能只让他…为我冒着生命的危险…”塞蒂嘴中嗫嚅着这样的句子。

每个字从嘴中吐出,她身体周围的风浪就剧烈一分,从脚开始,风渐渐的刮起,如同漩涡一样包裹在塞蒂的周围,漾起了她的裙摆,吹动了她的衣衫,撩起了她美丽的齐肩金发。

控制着风凝结成风盾的塞蒂,此时此刻,宛如风之精灵一般!

“……麻烦的家伙。”死爪心知这样的塞蒂并不好对付,于是手一偏转,黑色的火球转而扔向晨曦的方向。

即使塞蒂能够凭借自己的能力挡住,但是现在站立不稳,更别说发动魔法的贵族大小姐,根本就无力阻挡住这样的攻击。

“……”要是平时,维恩特肯定早就护卫了上去,但现在,被镰刀的刃钉住支在半空的他只能忍痛看着这一切的发生,却不能言语,不能动作。

“晨曦!”弗拉沃在一旁着急的叫喊。

“…没事的。”

只见晨曦面对铺天盖地而来的如同炮火般的黑色火球,默默的,迅速的,把自己双手的袖子撕了下来。

——充满决意的动作,证明了她不愿意让衣料影响自己身体的运动和反应速度,也证明了她,准备赌上贵族的尊严,与死爪一战,而不是逞英雄似的送死。

但是,已经被电完全麻痹了身体的晨曦,就连现在的这些火球都躲不开。

嘭嘭嘭——

同样的烟雾,虽然死爪没有刚刚那么嚣张,不过他仍然认为,刚刚的攻击足以消灭那看起来就连风都可以吹倒的女孩子。

不过下一瞬间,同样是风的紊乱。但接下来的情况,更让死爪捏了一把汗。

银色如月的轨迹划过,圆刃的刃尖距离死爪的脖颈只有一寸之遥。幸好死爪本能性的向后退了一步,否则现在俯身出现在死爪面前的如同刺客般灵敏的晨曦就已经得手了。

“这,这不是人类的速度!”死爪大声喊道,用脚踢向晨曦,不过在那之前晨曦已经退了回去。

“…先前战斗的雷电,我储存了一部分在体内,”晨曦冷冷的说,把圆刃引到胸前,“以我自己作为容器。”

“!”听到这话,全场的人又是一惊。

——难道说先前的麻痹,并不是被动受伤,而是主动的储存吗?!

能够不断忍受雷电贯体这样的痛苦而且把雷电储存在体内,这需要非常坚强的意志,但是,薇尔莉特·晨曦,做到了!

“然后,使用这些电,刺激肌肉,配合发力,就可以达到…”晨曦说着,也开始向死爪那边慢慢移动起了步履,“…超越人类的速度。”

就在她说这话的时候,晨曦的身体周围已经不断的泄漏出了苍蓝色的雷电,在黑夜中离散着,形状宛如落叶,宛如枯枝,宛如蝴蝶。这些苍蓝色的电光,萦绕在晨曦纤细的手臂和曼妙的姿体边,仿佛晨曦自己召唤来的一样。

传说中的雷神,也就是这样的姿态!

“要是安德鲁他死了…如果他真的死了,我会瞧不起他的,发自内心。”晨曦喃喃自语。

“!”听到这句话,维恩特抬起头,看着远处晨曦凝重的表情。

不过随即,她摇了摇头。

“…因为,他还没有拼尽全力呢。”

“!!”维恩特愣住了,甚至让他暂时忘记了喉管处的疼痛。

听得出来,薇尔莉特·晨曦,这个自己喜欢着的女孩子,还在相信着自己,还对自己抱有着希望。

不仅仅是现在的事态,还有自己曾许下过的“拼上自己的一切,达到贵族同等的高度”这样的誓言,还有很多东西,一切的一切,她都希望着,期待着。

而自己,却已经绝望了,放弃了。

是啊,为什么现在,自己就放弃了呢。

明明,还没结束呢…

自己,还没拼尽全力呢!

“……”但是,当他试图将苍能汇聚到左眼上的时候,他发现,并不是疼痛影响了他,而是这把镰刀的某种作用,抑制了他体内的神之力。

“可恶!…”

要是能破坏这把该死的镰刀的话…!就可以保护她们了!

突然,他看到了极为坚定的走向自己的塞蒂和晨曦两人,两人的步子,即使是面对强大的死爪,即使是面对随时都可能降临的死亡,都没有丝毫迟疑,都充满了百分之百的决意。

这时,维恩特稍稍露出了微笑。

为什么,总想着要保护她们呢?她们,也没有那么弱不禁风吧。

自己就那么喜欢逞英雄吗?

这种时候,就相信她们吧。

并不是相信坚强中却意外柔弱的晨曦和塞蒂这两个女孩子,而是,两个在自己身边,极为可靠的伙伴。

“上吧。”晨曦说出了命令。

——然后,踏着风雷,两个仿佛与神灵产生了共鸣的女孩子一齐冲向了死爪。

如此的电能风暴,如此骇人的气势,竟然在一瞬间压倒了不可一世的传说中的黯!

——当然,也只是一瞬间而已,因为死爪,本来就在期待一场爽快的战斗。

“我倒要看看,区区两个人类,能做到什么程度!”说完,面对奔袭而来的晨曦和塞蒂,死爪迎面冲了上去。

没有了镰刀,死爪的动作明显快了两倍还不止,片刻之间,死爪的重拳已经距离塞蒂的脸庞只有一尺之遥。

不过,就在拳头到达那个位置之时,塞蒂身边再次刮起了比刚刚还要迅猛而狂烈的飓风,甚至不能让怪力的死爪的重拳再前进半寸!

“……怎么可能…!”死爪也不相信自己竟然会被区区的风盾所阻挡。

但事实上,这就的的确确的发生了。

而此时,死爪突然发现自己身边掠过了一道电光。

“好快…!”死爪随着电光转身,却发现晨曦已经从自己的身边躲了过去,冲向了那把插在地上巨大的镰刀。

——这种速度,就连现在的死爪都达不到。

瞬间,晨曦手中的圆刃再次划过黑夜,重重的砍在镰刀的镰杆上。

咣——

圆刃被弹开,晨曦也被震退了两步,而镰刀的镰杆,似乎看不出什么损伤。

“哈哈哈,这种程度的攻击,是做不到的!”死爪转身一蹬地,向晨曦的方向冲去。

其实这个时候的维恩特,已经感觉到晨曦努力的成果了。

——在镰刀振动之时,因为他强烈的愿望,镰刀的抑制力衰弱了几分,就在这个空档,维恩特感觉自己的喉管像是燃烧起来了一般,下一秒,声带已然复原,可以发出声音了。

这个空隙,也只能做到这个了。

而就在这个空隙,死爪已然奔袭而至,扬起自己的右腿猛然向晨曦踢去。

瞬间,电光爆裂在夜空之中,就像要把整个夜晚点亮一般,明亮的苍蓝色。

但是,站立在原地的晨曦,在这样强力的攻击下,竟然没有后退哪怕半步!

“……混蛋!”死爪也渐渐着急了,没想到两个凡人竟然可以阻止他那么长的时间。

而此时,他的耳边响过相当强烈的风噪,他知道,那个叫做塞蒂的女孩儿已经靠近了。

但就在他准备转向攻击的时候,晨曦的另一只手迅速扬起,在死爪的右腿撤开之前,用两把圆刃把死爪的腿在空中牢牢的扣死了!

“可恶!!”死爪猛然震了下自己的腿,却无法从圆刃的钳制中脱离,要是平常的话,钳制住自己的人应该整个都被甩飞了出去,但现在,这个叫做晨曦的女孩子,却岿然不动!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大声咆哮着,塞蒂用手中旋转起来的,像是锯子般的双手剑,砍在了晨曦所砍的镰杆的同一处。

咣!

下一秒,塞蒂的武器直接被震碎成了铁砂,而镰杆,似乎依旧并无大碍。

不过,对于维恩特来说再一次帮了大忙。每次这样的攻击,都可以让他恢复一部分力量。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做到的,或许是因为同伴的强烈意志,让他激活了使用神之力的潜意识吧。

现在,晨曦和塞蒂,护在维恩特的身前,钳制住了死爪。

夜晚,在这一刻,激战正酣之际,突然,整个寂静了下来。

风和雷的声音,似乎隔绝了其他声音的杂响,在这样有规律的声音中,很容易让人感到天地皆静的错觉。

不对,还有两个声音,不属于天地,不属于元素,不属于战斗。

“维恩特,”

——塞蒂的声音。

“安德鲁,”

——晨曦的声音。

分明是两段话,但又完美的融合了。她们的声音按着顺序渐次响起,如梦似幻,但是每一个字,都深深的烙进了维恩特的心中。

“无论是想要回忆的…”

“还是想要努力去做的…”

“无论是属于过去的…”

“还是属于未来的…”

“你都不能驻足于现在。”

“你必须要在岔路口做出选择。”

“你可以犹豫。”

“但你不可以停滞不前。”

“所以,在你做出选择之前,”

“所以,在你做出选择之前,”

“在你为之拼尽全力之前,”

“在你为之拼尽全力之前,”

“我,塞蒂·沃坎,”

“我,薇尔莉特·晨曦,”

——最后一句话,完美的重叠。

“会一直,守候着你的。”

此时,死爪终于挣脱了晨曦的束缚,退到了两米之外。

“…美丽的誓言,”死爪沉吟着,“那么,就让你们两个,为他陪葬吧。”

——黑夜,终于对空气与雷电下达了战书。

在这个夜晚,死爪见识到了自己并不算简短的生命中从未见识过的许许多多的东西。他从来没有想到,靠空气控制的风沙可以如此简单的撕破他的衣衫,划伤他的皮肉;他也没有想到,雷电竟然也可以被风吹起,而且这些带着电能的风刃撩过他的伤口,居然能让他体会到刺骨的疼痛,甚至让他不能判断他肢体的麻木究竟是强电引起的,还是剧痛引起的。

他从来没有想到,在自己没有使用武器的时候,自己的动作和脚步竟然会被如此普通的殒和人类追上。他也从来没有想到,他们攻击的速度让自己连反击的空隙都寻觅不到,她们两人的默契程度,就像是合为一体了一般,而自己,就连招架起来都已经很吃力了。

但最没有想到的,这是他第一次,在不想受伤的时候受到伤害。

——要是常人面对如此强势,已经颠覆了常识的敌人的时候,肯定在意识上就已经投降了。

但是,只有死爪不会,与恐惧不同,他异常的喜悦。

十足的好战者。这样的战斗,这样的对手,多少年都没有遇上过了。

“哈啊!”随着发力时的喊声,晨曦附着雷电的圆刃从空中降下。

咣!

死爪勉强抬手,用他自己已经被砍得皮开肉绽的手臂,用其中的手骨架住了气势逼人的圆刃。

“呃啊啊啊啊…”他明显感觉到自己的手臂再次被闪电击穿,一阵麻木和疼痛再次袭击了他的大脑。像这样的高压,只有在经历过之后,才能领会到用身体作为容器的晨曦的意志究竟有多么的坚强。

不过,攻击绝不会这么简单就结束。

风声响过,塞蒂手中铁砂凝成的双手剑斩在了死爪的腰部,瞬间,又撕开了一道横向的大的血迹。接下来,就在死爪的身体因为疼痛而颤抖的时候,双手剑的剑刃再次高速的旋转了起来,像锯子一样又把伤口向深处推了两厘米左右。

“啊啊!”腹部被撕裂的疼痛自然是不需要赘述的,虽然死爪可以通过死亡和伤痛获得力量,但是作为生物,依然是会有痛觉的。

死爪的身体因为疼痛而蜷缩向内,就连他也知道,这样的动作无非是极大的破绽。在死爪抗住晨曦圆刃的手臂稍稍下沉的瞬间,晨曦圆刃往反方向顺势一带,在加深了伤口的同时,苍能炮口,准确的对准了死爪的头盖骨。

“!”死爪想要退开,却发现在刚刚的战斗中负伤已经让他身体机能极度麻木,甚至到了无法做出反应的地步。

第一次,死爪感觉到了战斗的艰难。

也是第一次,死爪的潜意识做出了躲闪而非迎击的决定。

苍能在炮口汇聚,只是这一次,不再是单纯的苍蓝色能量,在光球周围,还缠绕着很多很多的闪电。

绝对的重创。

轰——

尘土升起,不过迅速的又被塞蒂身边刮起的不间断的狂风吹散,站在风眼中掌控着这一切的塞蒂,眼神是那么的坚定。平时的她,是不会下这么重的杀手的。

自然,晨曦也是一样。

在还看不清死爪的样子的时候,剑和圆刃同时向身后劈去,再次斩在黑色的镰杆上。

镰杆依旧似乎纹丝不动,不过每一次这样的振动,维恩特都可以趁机恢复一小部分身体的机能,虽然他不知道,一直在被镰刀蚕食着力量的自己需要多少时间才能恢复完全。

“有趣!有趣!!”只见死爪从一片尘土中终于站了起来,身子抖了抖,灰尘从肩膀和残损的衣服上滑落,“实在太有趣了!!”

他深棕色的发丝下,不断有鲜红色的血潺潺的流下,看起来头盖骨因为刚刚的攻击估计已经碎了一小部分。

一般的人,应该很难再站起来了吧。不过死爪,却只是变得更加兴奋了。

“让我越来越期待你们的死亡了!!”

瞬间,像弹簧一样,死爪的右腿在地面一掂,整个身体竟然就消失了!

“不见了?!”塞蒂惊讶的说。

“不是,是快速的移动!!”维恩特大声喊着。

“啊啊…!!”就在这个说话的短暂空隙,晨曦已然感觉自己的脖颈被一个迅猛的像是钳子般的大手牢牢的扼住了。

不过果然是贵族级别的应对速度,晨曦双手上的两把圆刃猛然向上一提,直接贯穿了死爪的胸膛。顿时,鲜血喷溅,把身下的地面都染得通红如樱桃。

但相对的,晨曦的身体顺着死爪快得令人瞠目结舌的速度一齐飞了出去。

“哈啊啊啊啊啊!!”伴随着咆哮,晨曦纤弱的身体也同时被按在了地面上,不过,依旧在高速地往前方滑行而去。

仅仅是一秒钟,就被扼住飞出了几十米开外。正是因为这样在粗糙地面上的滑行,让她的整个背部都感觉被尖锐的猛兽利爪划伤了一般,留下了无数细碎的血色伤痕。

然后只见死爪提起了手,往晨曦的脸上,像是攻城锤一样,捶打了上去。

咚——

整个地面,都被死爪打陷了进去,因为这样强力的攻击,才让滑行停了下来。

——如果说晨曦和塞蒂是雷神和风神的话,那么现在嗜血变得更加强大的死爪,就是行走在夜中,不折不扣的死神了。

灰尘散尽,只见晨曦的脸部结起了一小块毫无悬念已然被击碎的冰盾,虽然现在的晨曦也丧失了反抗的能力,被扼住脖颈,失去了最后一丝挣扎的力量,瘫软在地上,不过如果没有这最后时刻的冰盾的话,肯定早就被打碎面骨,连一个完整的尸体都无法存留下来了。

“……”望着远处的维恩特,还没法知道晨曦那边究竟发生了什么。不过下一瞬间,残酷的景象真实的就展现在他的眼前。

明明还在一百米开外的死爪,在夜幕中,竟然就在眨眼之间,来到了塞蒂的面前!

“这么快…!”不过塞蒂的风盾,还是抢先一步护卫到位了。

就像一开始的攻击一样,死爪的拳击,就在塞蒂面门之前的一寸的位置,被风盾给阻止了。

不过这样的攻击,足以让维恩特和塞蒂惊出一身冷汗了。

“这种小把戏!!”

——但是,竟然在下一秒,明明已经无法再前进哪怕一毫米的死爪的拳头,居然第二次移动了起来,而且,拥有着比第一次更强的力度和爆发力。

“不要!!”维恩特失声叫道。

重拳,真真切切的打在塞蒂的下颌上。

从嘴喷涌而出的血液,随着塞蒂柔弱的身体同时浮向空中。

不同的是,塞蒂的身体,绝不如血液一样,能够自由的下落。

只见此刻,死爪已然高高抬起了自己的右腿,举到了浮空的塞蒂的左肩之上。

然后,猛然踩下!

轰——!!

地面碎裂,塞蒂那纤弱的身姿,就那么被死爪健壮的腿从空中硬生生的扯下,砸在厚实坚硬的地面上。

“咳啊……”塞蒂的口中,瞬间又喷出了鲜血。

“其实,也不过如此嘛,哈哈哈哈!”死爪兴奋的大笑着,“所谓的意志,所谓的超越极限,还是改变不了绝对的力量差这个事实的!因为,你们再强大都只是弱小,而我,即使再压抑,依旧是无比强大!!”

“可恶!”维恩特挣扎着自己悬空的身体,但还是摆脱不了镰刀的束缚,瞬间,剧烈的疼痛又让他的挣扎幅度小了下来。

——这样下去,晨曦和塞蒂都会死的!

“弗拉沃,弗拉沃,没有什么办法吗?!”泽恩在旁边摇着弗拉沃的肩膀。

“你摇我有什么用啊!”弗拉沃在一瞬间摸了下自己腰间的一个小包,不过下一刻就放弃了。

“你不是「缚梦者」吗?你的「秘境」呢?!”

“还不到时候!!”弗拉沃喊着,压住了有些失控的泽恩,“…相信他们,如果维恩特他们在这里就输了,即使他们逃过一劫,我们所有人,也和死了没有区别了!”

“毕竟,只有「神使」才能匹敌「黯」!”弗拉沃坚定的说着。

“所谓,试练么…?”泽恩有些不甘心的放开了弗拉沃的肩膀。

“看吧…”弗拉沃此时,抬起了自己的手,指向了远方的黑暗,“…还没结束呢。”

——那远处的黑暗,就是死爪把晨曦击出时形成的,晨曦躺着的大坑。

不,那并不是黑暗。

因为,那闪动着电光,那充满希望的苍蓝色,再一次亮了起来!

那个叫做薇尔莉特·晨曦的女孩儿,再一次站了起来!

“怎,怎么会…!”死爪回头看去,看向那片苍蓝,也瞬间怔住了。

但是,让他惊讶的远远不止如此。

一瞬间之内,浑身沾血的晨曦已经逼近了死爪,两把圆刃砍向死爪的上半身。

“你,你究竟是不是人类!”死爪勉强把攻击挡了下来,但是因为此,死爪的身体又多了两道新的伤痕,他感觉,晨曦的动作因为受伤,并没有变慢,而变得更快了!

简直,就像是自己的能力一样。

但是,除了自己以外根本不可能有人能做到的,而且,那个人,还是那个人类。

不对,不是“那个”,而是,“那两个”。

——死爪踩着的地方,已然刮起了前所未有的飓风,竟然把下盘稳重的死爪向外直接推出了两三米!

“啊啊…”死爪已经被惊讶的说不出话来了。

——没有任何格挡,已经受了致命的攻击的塞蒂,就连意识都不知道还是否清晰,但是,她的右手已经撑在了微微下沉的地面上。

维恩特看着现在的情形,也完全惊讶了。

沙沙——

——摩擦地面沙石的声音。接着,是左手。

塞蒂虽然拥有着不同色的眼眸,左眼樱红色,右眼棕色,不过,此时闪动着的,无比坚强的光芒,是完全一样的。

她的腿,慢慢支撑着,弯曲过来,放在了身下。

“还…没结束呢!”

——随着这样在风噪中也格外清晰的声音,塞蒂终于站了起来。

这样的宣言,宛如晨曦和塞蒂的抗争精神的凝练,被塞蒂召唤起的飓风瞬间吹向千里之外,让整个波浪平原都听见了她们的决意!

看来,她们已经完完全全有了,拼上生命的觉悟。

她们并没有想要打倒死爪,像这样的战斗,早就没有目的了。

——只是单单的,为了不愿意认输而战斗而已。

现在,这两个不愿意认输的人,再次护在了维恩特的身前。

“别这样了…”维恩特轻声地说,“…快逃吧,趁还有这个力量。”

“…把生命浪费在逞强上,很不值得的。”

“哦?你这是什么?英雄主义的自我满足?”塞蒂嘲讽似的回应着身后的维恩特,“这种时候这种话可不漂亮,在抛弃伙伴的内疚中,我是活不下去的。”

“允许你逞强却不允许我们,真是自私呐…”晨曦的反驳淡淡的,不过极为有说服力。

“…正是因为有逞强,才会有奇迹。”

“我玩够了。”死爪这次似乎真正的被两个打都打不死的家伙彻底惹怒了,瞬间,以超越了任何一次的超高速,来到了晨曦和塞蒂的面前。

“!”晨曦和塞蒂都是一惊,甚至维恩特这次都没看清死爪的动作。

下一秒,死爪的双手像铁钳一样同时扼住了塞蒂和晨曦的脖颈,然后提向了空中。

虽然不想说,但是塞蒂和晨曦,的确已经是强弩之末,到了极限中的极限了。

——或许是因为刚刚的伤势还是过重,两个人都没办法顺利闪开,而且,因为死爪的突然发力,也让她们无意间丢掉了武器。

晨曦试图发动自己的雷电,不过战斗到现在,晨曦还存有的电力已经无法伤害到死爪了。而塞蒂,则是喘气都有困难,更别说发动能力了。

“…无法理解,你们的思想和力量来源,”死爪默默的说着,像是说着悼词,“不过我也懒得理解了,除了力量之外,信念什么的,意志什么的,都是垃圾而已。”

——下一秒,似乎晨曦和塞蒂,就会真正的死去。

“…才不是垃圾呢…”

——不过,凤凰神菲尼克斯的宿主,维恩特·安德鲁,怎么会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他的双眼,终于被烈火点燃,在那抑制着他力量的黑雾之中,格外的闪耀。而他的背后,火焰双翼,涅磐重生一般的再次生长了出来。

“…不可能!我的镰刀是可以抑制…”死爪惊讶的说着。

只见低着头的维恩特,根本就没有理会死爪的话,用双手抓住了镰刃。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然后,不顾及喉管和手部的疼痛,硬生生的把巨型的镰刀就扳断了!

而裂口,就是在镰杆上,塞蒂和晨曦用意志之力不断击打的位置!

“谢谢你们…”说着,维恩特似乎完全不痛的把断掉的镰刀从喉咙处拔出,伤口也几乎在同时就复原了。

笼罩着他的黑雾,也在这个瞬间碎成了黑色的水晶,零散在空气中消失不见了。

此时,他身上的火焰已经明亮到,可以完全点亮这黑暗的寂夜。

——如同炎神似的存在,就是维恩特·安德鲁!

“…我就来证明,同伴间的意志,绝对不是什么可有可无的垃圾!!”

看见用徒手就毁掉了自己引以为傲的巨型镰刀,死爪甚至忘记了手中还擒有两个人质。

维恩特眼中正飘荡着灼热而澄澈的火焰,那种炽热和耀眼就连似乎无所畏惧的死爪都无法去正视。

但是,手中两个女孩子的体重提醒了死爪。

顿时,青筋暴起,死爪的双手突然发力。

“啊啊啊……”

“咳啊…”

——被扼住的晨曦和塞蒂同时发出了呻吟,那种声音极为痛苦而沙哑,似乎在第二瞬间,死爪的指节就会嵌入两人的脖颈中,掠走这两个已经没有残余任何力量的柔弱生命。

但是,就在那之前,两道强烈的火光从死爪的眼前划过,根本不给他反应的时间。

——维恩特抬起手,两柄火焰长剑旋转着,已然划过了死爪的肢体。

咚咚——

两声落地之音,晨曦和塞蒂已经摔在了地上。而死爪的双臂,直接就被维恩特给切断。

“!”明确的感受到双臂绝大的痛楚以及那种知觉瞬间消失的虚无感的死爪站立在那里,只能惊讶,却无法言语。

这个家伙,片刻之前还只剩下一口气了啊!怎么现在,就像完全恢复了,而且爆发出了更强大的力量?!

难道说,这就是神使吗?那个可以和黯化的黑寡妇抗衡的家伙?

真的是,太嚣张了…

说到底,也只是个人类而已!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随着死爪的咆哮,喷出浓稠的鲜红色血液的手臂被切断的伤口处,那些樱桃色的液体全部都疾速的化为了黑色,然后慢慢凝固,形成了新的手臂。

死爪右脚一蹬地,直接踏碎了发力的那个位置的地面,以肉眼根本无法捕捉的速度,携带着开天辟地的深重气势,用自己的重拳打向就在面前的维恩特的面部。

根本不可能躲开,就算是神也是!

但是,他完完全全低估神了。

下一秒,死爪的拳头停住了。

包括拳头应该带起的风浪,引起的破坏性杀伤,全都被阻止,消失不见踪影。

——因为他所向披靡的拳击,被维恩特轻轻松松的用左手手掌,从正面直接挡了下来!

手骨重击在维恩特的手心,就像一堵坚不可摧的墙壁,不用说破坏,就连一点受创的痕迹都没有。死爪用尽全力的一击,就被维恩特轻描淡写的化解了。

然后,维恩特的五指扣下,就像一个石闸,抓住了死爪的拳头。死爪拼命的想**,但却无论如何都做不到。

“…很好奇吧,为什么,我会有这样的改变。”维恩特的声音极为低沉,好像每一个字的吐息都已经被火焰点燃。

“可别告诉我,是无聊的信念呐…”死爪已经极度的愤怒了。

——话音未落,维恩特的右手就像风一般,直直的打在了死爪的面部。

“咳啊…!!”死爪从口中吐出了黑色的液体,似乎颚骨都快被打脱臼了。

“…好快,根本…反应不过来…”

似乎,痛觉的到来比视觉的察觉还要快。

居然,还存在着已经伤成这样的自己,所追不上,反应不过来的动作。

难道说,这个维恩特·安德鲁,是故意隐藏了实力吗?

“很可惜,就是这无聊的东西。”维恩特放开了死爪的拳头,然后,抓住了他的衣领,把他的身体拽了起来。

“骗人的!”死爪嘶吼着,明显的看见他脖间的经络已经凸显了出来,“骗人的!你这家伙,隐藏了实力的吧!!”

咚——

又是一拳,毫不留情的再次打在死爪的脸上,虽然与上次的动作完全一样,不过死爪仍然无法避开。

“我没有骗你的理由吧。”

“那,为什么!”死爪继续咆哮着,用自己的拳头打向维恩特,不过接二连三一共三拳,都被维恩特用单手轻描淡写的化开,这更加点燃了死爪的怒气,“明明只是个弱小的垃圾而已!明明就是个连生命都不配拥有的垃圾而已!!”

——他不认为自己的能力比任何一个人弱,直到现在都是。

“…我知道,你拥有着不可一世的力量,但是,作为黯,你依旧拥有生命。”维恩特用自己的左手顺着死爪的衣领扼住了他的脖颈,把他提到了半空,“生命,既然是生命,就会存在极限…”

死爪狂怒的拳头再次攥紧,直接打在了维恩特的胸膛上。

铛——

沉闷的碰撞声,维恩特竟然就用自己的胸膛把这样的攻击硬生生的接了下来!

就像是撞在一堵厚厚的水泥墙上,毫发无损。

“…而信念,则是超越这极限的唯一的方法…”

接着,维恩特把死爪的身体抛向了空中。

“…没有坚毅的信念的你,没有想要守护的东西的你,是无论如何,战胜不了我的!!”

——燃着火焰的右拳,划出一道最容易把力量发挥到极限的轨迹,击中了死爪的胸膛。

“咳啊…”

风疾速的吹过,身边的草木随后都跟着飘荡起来,这样的攻击,就像要把死爪的灵魂都从躯壳中击出一般。

像一个棒球一样,死爪的身体往后飞起。

“笑话!我可是,不会死的!!”死爪的怒火窜上正脸,演化成了无限扭曲的笑容。

“无论如何,都不会!!”

啪!

——就在死爪气焰嚣张的狂吼,炫耀着自己神赐的伟大力量的时候,维恩特的左手像是要遏止住这一切的狂妄一般,再次抓住了死爪的脖颈。

不仅是向后飞行的趋势被阻止了,就连死爪急速蹿升,快要压过维恩特的气焰也一同被遏制了下去。

这次,已经轮到火焰主宰这一切了。

“不会死又怎么样…”

——这个正义感十足,却又温柔谨慎的少年,燃烧的眼神中,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凶光。

“…生命,就会有恐惧的对吧,”

左手猛然降下,把死爪的整个身体砸向地面。

轰——

如同炸弹爆炸的巨大响声,他的身体原本只与地面有四五十厘米的高度,在这样短的发力距离里,维恩特竟然就做到了用死爪的身体,在地上硬生生的砸出了方圆五米的大坑!

烟雾纷飞,一切战斗画面在旁观者的视野中模糊起来。

不过正因为这种模糊,才让维恩特歇斯底里的咆哮听起来更加清晰,更加触人心弦。

“…那么,就把你这个伤害我伙伴的家伙,打到害怕为止!!”

只见黑影一闪,死爪在短暂的空隙中竟然又站了起来,准备拉开与维恩特的距离。

但当他转向身后之时,维恩特的那似乎全身都燃烧起来的姿态,已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惊讶之时,脸颊已经升起了灼热的疼痛。

左边,右边,然后又是左边。

划出的一次又一次的拳头都会拖出残影,自己手臂的速度根本没有办法去格挡。

咚!咚!咚!咚!咚!咚!

脸上已经被左勾右勾来回切换的维恩特打了三拳,血,唾液还有分泌液都混杂在了一起,显得格外的狼狈。然后维恩特的左腿横踢在了死爪的肋部,在他因疼痛而弯腰的时候,他的右腿跟上,踩在了他的膝盖内侧。

“啊…”失去平衡的死爪将要摔倒。

最后一拳,维恩特的拳头又打在了死爪的右脸上。

咣当——

死爪又倒在了地上,已经鼻青脸肿了。

不过现在的维恩特根本就没打算停手,只见他伸出手,又蛮横的把死爪的身体再次拽了起来。

咚!咚!

又是两拳,揍在死爪的脸颊上。

“啊啊…”已经不能叫做咆哮而是呻吟了,死爪痛苦的漏出这样的声音。

不过,在经受了这两拳之后,他还算勉强的没有再次摔倒。

他也想要还击,不过在他做出动作之前就会被维恩特下一次的攻击打断,现在的他,逃也不可,战亦不可。

而就在他愣神的片刻,维恩特的双手在空中一抹,两把火焰大刀已然握在了手中,然后,拖着耀眼的火色光尾砍向死爪。

死爪抬起自己的手去格挡,不过也只是被维恩特的大刀把整条左手给砍下来而已,而另一把刀,已经在死爪的胸口到腹部留下了一道深深的伤口,而且,还因为火焰而燃烧了片刻。

鲜血如注,四散在其伫立的土地之上。

“咳啊…”死爪痛苦的低吟着,这样的痛苦,就算是他也无法忍受了。

虽然是黯,不会轻易的死去,但是痛楚还是可以完完整整的感受到的。

然而,下一次攻击又一次驾到。

右手的大刀插在了死爪的左肩上,左手的大刀则是直接捅进了腹部。

脂肪因为高温而“吱吱”的发出响声,死爪的额头上已经汗如雨下了。

他不止一次的想要反抗,不过现在遍布全身的疼痛已经让他的大脑有些麻木了。

但是,即使是这样维恩特也没打算要停手,他手中已然生出了两把新的双刀,而且,舞动的速度越来越快。攻击而带出的火焰轨迹从一开始的线性变成了很多轨迹交织在一起的网状,无数的火焰在空中交融,就像是一朵烈焰之花一样。

死爪哪里想要动,哪里就会被感知到然后在动作之前被砍掉。但是,因为黯的超速再生能力,被砍下的肢体又会短时间重新再生出来。

平时相当占有优势的这种能力,在此刻成为了绝对的劣势。

——因为死爪需要靠自己贴近死亡而获得新的力量,但到了现在这种情势下,虽然维恩特的每一刀都会带来新的伤势,不过因为断肢,斩裂脏器所带来的伤害马上会被超速再生所修复,所以,其实死爪的伤势并没有加重。

也就是说,死爪的力量并没有通过能力而提升。

而这一切,都是维恩特体内的菲尼克斯发现并且针对攻击的。

死爪再生出的右手想要接住维恩特的长刀,只听“唰——”的一声,在右手动起来之前,那只手再次被斩落,毫不留情的。

“啊啊啊啊……”从刚刚开始,死爪的呻吟已经越来越大,看来已经扛不住这持续剧烈的痛苦了。

但是,自己的力量却无法得到提升。

就像,达到了极限一样。

自己死不了,的确是死不了,所以,自己才会感受到受伤处的全部痛楚。

普通的人类在受到这样的伤的时候,痛还没有完全传递到大脑,没有完全感知到的时候,就已经死了。而自己,必须全部一丝不漏的承受下来,而且,还是无法死去。

没想到,痛苦竟然如此剧烈。

原本以为,连死亡都不用畏惧的自己,自然没有什么去害怕的了。

但是,没想到能带来比死亡更加巨大的恐惧的存在,比比皆是。

比如,生不如死。

这个情景,就连旁边的旁观者们都全部看傻了。

光芒一次又一次的切开黑暗,虽然在光芒离开之后黑暗又会迅速恢复,但是光芒依旧在一次一次的重复的照耀着,似乎目的并不是要驱散黑暗,而是单纯的,需要切开黑暗,这样一个过程。

就像一个施虐者的乐趣一样,但又完全不相同。

无论是倒在地上的塞蒂,晨曦,还是弗拉沃和泽恩,都没有见过如此冷酷,如此残忍,如此愤怒的维恩特。原本这样粗暴的方式根本无法让以施暴为乐的死爪屈服,但是,现在的这种行为更加符合维恩特简单的思维。

——让某个人感到恐惧,就是在他最强势的方面压倒他。

事实上,死爪的黑色双瞳中也在渐渐丧失着自信。

起初的那种压倒性的战斗,已经完全被逆转了。而且原因,就是死爪最不屑一顾的,所谓的信念和意志。

一刀,又一刀,再一刀,单方面的施刑还在继续。不可一世的黯,竟然被这个能力都不能完全控制的神使,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不过,下一个瞬间,死爪突然狰狞的笑了出来,眼中基本要流失殆尽的黑色烟雾又重新的浓密环绕在了瞳铭的周围。

“…差不多,该停手了吧…”

维恩特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似乎死爪用上了最后一丝气力,利用短暂的空隙驱散了维恩特手中的火焰长刀。

“呵,求饶之前我绝不停手。”说着,火焰双刀再次形成在他的手中。

“该是你投降才对吧…”死爪勉勉强强的站稳,“看看后面吧,我也不是一个人哟。”

维恩特顺着死爪的指向向后望去,然后,彻底惊讶了。

只见大约有十多个劣化黯,每人都挟持住了一个平民,有男有女,有成年人也有孩子,慢慢的向战场这边靠近。

“…卑鄙!”维恩特极为愤怒的骂着。

“我就是卑鄙,虽然招数老套了点,”死爪露出了猖狂的微笑,“不过,击溃你所谓的信念,这是最有用的。来吧!只要违背一次我的命令,这里就杀掉一个人,自己选吧!”

“……”维恩特沉默了。

救下所有人,这是维恩特第一瞬间想到的,不过劣化黯绝不是等闲之辈,这个任务根本无法完成。但是,也不可能顺着死爪的摆布。

“草,别动我!”

“要杀就杀,鬼话那么多!”

“妈妈,妈妈…”

“哇哇哇哇哇哇哇——”

各式各样的声音在维恩特的耳边回荡着,坚强的男声,害怕的孩子的叫声和哭声,这让维恩特更加坚定了,绝不能用他们的生命来冒险。

但是,应该怎么办?!

“那么,第一个任务,”死爪似乎已经从疼痛暂缓了过来,准备开始享受游戏了。

“把那个贵族杀掉吧,就用你的刀。哈哈哈哈~”

“不可能!”维恩特本能的反驳。

“那么,这边就死一个,自己选一个吧~”死爪笑着,“我知道的,霜翼给了我情报,这个女的,和你关系很不一般,而且还是屡屡妨碍我们,让我们着急上火的该死的贵族,早就该死了。不过,你肯定下不去手的~”

“这样吧,你每犹豫半分钟,这边就死一个…”死爪提出了游戏的要求,“当然,你也可以选择自杀,其他人也可以玩些小聪明,不过一旦那样的话,这里的人全都会死。”

“…不然呢?”维恩特从牙缝中挤出了声音。

“或许会有几个平民能活下来吧,他们的生死对我来说根本没有意义,对于你愚蠢的信念来说,这也是最好的赌注了吧~”

“……”维恩特沉默不语。

这才是,真正的死胡同。

“我倒要看看,你口口声声说的‘要保护其他人’的漂亮话,到底是不是对所有的人一视同仁!!还是说,那只是在讨心上人的欢心而说出的花言巧语而已!!”

此时,维恩特重新握了握自己的长刀,而后,把自己的能力全部驱散了。

——手中的双刀,瞳中的火焰,背后的翅膀,全部散成火星,消失了。

然后,弹出了自己已经丢掉一半,只剩单边的手刃,慢慢的向倒在不远处的晨曦和塞蒂那里走去……

逃,已然是无路可逃了,自己逃得了,其他人却不行,会死的。

战,已然是无意可战了,自己战胜得了死爪,却杀不死他。这样的结果,其他人依旧会死。

那么,只有按照死爪所说的去做了吗?

——就算完成了他的要求,他也不见得就会遵守自己定下的规则,换句话说,所有的人还是会死。

鱼和熊掌不可得兼,虽然这个词语用在这里有些断章取义,不过这确实是这样的情况。唯一的区别就是,舍弃自己的生命去换取他人的生存,这条路根本无法选择。

那么,不就只剩保住自己的命了吗?

——这种选择,和没有又有什么区别?

此时在维恩特的脑内,一片死寂,这也意味着,作为神的菲尼克斯也无法想出办法。站在他的角度,肯定希望维恩特现在逃掉,但是他的宿主,肯定不会这么做。

这个问题,无论思考多久都不一定会有最完美的答案。但是,维恩特还是想思考,还是想争取时间思考,至少,思考能给与他一个错觉,告诉他,还拥有着希望。

要争取时间,现在,只有按照死爪的要求,杀掉倒在地上的薇尔莉特·晨曦,那个自己曾经对她许下承诺,要拼尽全力的女孩子。

其实,他那时候的承诺,又何尝不像现在的思考一样,只是自我安慰的错觉而已?

——只是现在的情形要更加现实,更加露骨一点罢了。

足下棕色的鞋底和地面厚薄不一的沙砾磨出“沙沙”的声响,维恩特甚至是拖着自己的步履,违逆着自己的意识,慢慢的走向耗尽全力,奄奄一息的晨曦和塞蒂。他手中的银色手刃,在手腕前后摆荡中映射着远方的月光,又映射出维恩特面无表情的脸,让他本来就不知所措的面容更添了几丝苍白。

“对,对,就是这样,嘿嘿~”死爪非常享受的看着眼前的场景,现在的他就像提线木偶的操纵着,用自己的意志,他人的身体,上演着一场只给月亮和绝望的人类观赏的,凄惨但绝非凄美的悲剧,“我开始倒数了~”

“三十,二十九,二十八…”

——此时,维恩特终于走到了晨曦的跟前,双足站定,垂头低眼,看着晨曦那一头依旧像是月光浸染过的,如此柔顺,如此漂亮的长发。

就在接下来的二十几秒钟,这些如月如雪的靓丽秀发都会染上蔷薇色的鲜红,被自己同样银白的手刃。

两人一个伫立着,一个躺着,都在沉默,没有声音。

“…二十七,二十六,二十五…”

——只有死爪的倒数还在继续着。

但晨曦依旧倒在那里,沉默着,一句话也没有。

她黑色的短裙裙角稍稍上翻,白皙细嫩的双腿已经被石子划出了不少血色的伤口,因为通电的关系,还隐隐的发紫。而她浅水色的外套也已经撕裂了几处,而且为了战斗而撕去了双袖的缘故,手臂也有着同样的伤势,左手向外伸着,而右手压在身下,不过,都没有放开刃已然消失,已经只剩中央圆形把手的圆刃。唯独脸,维恩特没法看到。

维恩特虽然不知道怎么面对晨曦,但是,他依旧希望听见晨曦的声音。

毕竟,不知道多少事,多少已经似乎陷入死局的事,都是因为晨曦的牵引,晨曦的指导才顺利解决的。对于维恩特来说,晨曦的话,就像是灯塔之光一样。

但现在听不到她的声音,维恩特感到异常的不安。

“…二十四,二十三,二十二…”

可是,现在已经没时间了,要自己开口吗?

但是,怎么说,要怎么做?完全不知道。

“…在,等我说话吗?”突然,传来了那宛如黎明之时第一道亮光的她的声音。

“!”正在踌躇的维恩特因此被吓了一跳。

只见晨曦用压在身下的手臂发力,想要把自己的身体翻过来,平日里再简单不过的动作,现在的晨曦做起来也必须用尽全身的力气。

“…二十一,二十,十九…”

终于,晨曦翻过了身,让自己已经不太好看的脸,面对着无垠的星空。

她白皙的脸庞同样也避免不了微微发紫的命运,右眼稍微有些肿胀,左脸颊划破了一大层皮,留下了一个浅浅的鲜红色的伤疤,而且她的右嘴角也破了,血液顺着流出来,染湿了她的脖颈和衣领。现在这幅狼狈样子的晨曦,那副沉鱼落雁百媚千娇的绝美容貌,已然被破坏殆尽。

“说些,什么…好呢?”

“你的脸!”维恩特看到这样重的伤势,连忙单膝跪在了晨曦的旁边。

“呵呵,吓着…你了吧…?”晨曦虚弱的说着。

“…十八,十七,十六…”

“不,不是的…”维恩特觉得自己现在什么也说不出来。

“我也,没什么…说的啊。”只见晨曦带血的嘴角又微微上翘。

“?”维恩特疑惑的看着晨曦有些灰暗的亮绿色水瞳。

“…十五,十四,十三…”

“…越说下去,你就越难下得了手…了吧…”晨曦的洞察力还是这么敏锐,就算是关系到自己生死的问题也是。

“但是,就算不说也…!”维恩特有些着急了。

“…十二,十一,十…”

“呵呵,那么…也好呐,最后的话…其实,我也很抱歉的…现在,终于可以说出来了…”晨曦咽了口唾沫,声音已经有些含混不清了,不过她还是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像平常那样平稳而悦耳。

“原谅我吧,好吗?”

——那个一切都胜过自己的,还总是喜欢捉弄自己的,令人捉摸不透的,完美无瑕的晨曦,恐怕,也只有这弥留之际,才会放下一切自尊和责任,用这种楚楚可怜的声音,祈求着吧。

“原谅…什么?”维恩特的声音也有些颤抖。

“…九,八,七…”

“原谅我…”晨曦的声音顿了一下,像是坚定了一下自己的决心。

“…没办法喜欢上你。”

“……”

没办法,喜欢上,吗…?

什么啊,那是…

——维恩特瞬间沉默了,他不知道为什么晨曦会说出这样的话,也不知道这句这么别扭的话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说到底,还是因为贵族的所应该背负的责任吗?

到死之前都不舍弃这样的责任哪怕几秒钟,这样的贵族,这样的薇尔莉特·晨曦,又怎么不让人心生敬意呢?

“…六,五…”

“所以,现在下得去手了吧,”晨曦释然的把目光由维恩特百感交集的脸转向远方的星辰,视野中任何的东西都已经消失,只剩了一片空寂,“单相思到最后…被拒绝了,是不是…一个很好的,杀掉我的理由…呢?”

听着晨曦的话,维恩特默默的举起了手刃。

“…四,三…”

想用这种办法减轻自己的痛苦么?或者是卸去自己的思想压力?

这就是薇尔莉特·晨曦的,弄巧反拙的温柔吗?

“可恶…”带着轻微的呜咽,跪在晨曦身边的维恩特的手刃对准了她的头部。

过一会儿,摆一下手腕,就可以了吧…

“…二…”

就在这时,突然躺在地上表情格外平静的晨曦,感觉到有两滴冰冷的液体,打在了她的脸上。

“……!”晨曦的目光又回到了维恩特身上。

——维恩特·安德鲁,哭了。

虽然接下来的动作很简单,但是…

“…一!”

“做不到啊!!”维恩特含着泪大声咆哮着,并没有弹出自己的手刃,而是跪倒在了地上。

“那么,就动手!”死爪也毫不留情的对劣化黯下达了命令。

那个被牢牢扼住的男孩子,眼中最后的希望也变成了绝望,面如死灰一般。

“!”似乎是本能,维恩特转过了头去。

劣化黯的手化为利刃,接近了男孩子的脖颈。

“…对不起…”维恩特的口中嘟囔着,此时的自己,已经把自己的懦弱和无能责骂了千百万次。

但是,这些怎么又能和一条生命相提并论呢?

“住手!混蛋!”

——只听远方传来一阵雄浑的声音,却看不清来源。

就在此时,原本要执行斩首动作的劣化黯,竟然突然间不明原因的,似乎被什么东西阻扰而左右乱动着,挣扎了起来!

“怎,怎么回事!!”死爪见情况不对,慌张的大喝着。

“小聪明吗?那么,把所有人质都杀掉!”随即,死爪下达了命令。

——可是到现在,竟然没有一个劣化黯还可以自如的行动!

“嘿!”

只见被挟持的人质们都找准空隙一发力,逃脱了劣化黯的控制。

“可恶,究竟怎么回事!!”

“别小看我哟,杂种!”那个声音雄浑中带着些粗鲁,这样的口气让人一瞬间就联想到了那个人,“我还没死呢!”

——扎罗夫·凯雷斯迈。

只见此时,似乎是因为伤势,他没办法维持自己的能力太长的时间。就在这时,他的身体在不远处终于显现了出来,一瘸一拐的他正被达夫和凯莉两个人搀扶着,走向死爪那边。

而更重要的是,同时显现出来的缠住劣化黯的东西,竟然是彼得郡中的村民!

“…什么时候…?”死爪瞥向一开始那个坑洞,扎罗夫果然已经不见了。

“被我的外公和妹妹救了呢。”扎罗夫嘴角翘着,挑衅的笑着。

“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类,能做到什么?!”死爪咆哮起来。

同时,劣化黯也开始了屠杀。扑上他们身体牵制住他们动作的人类,马上就被用刀捅穿,然后丢向了一边。

“不要…!”维恩特看着这个场景,连忙站了起来。

“追上去,全部杀掉!”死爪的命令下达。

劣化黯的速度,此时比撤去神力还没有重新打开的维恩特还要快。

但只见此时,达夫·阿斯托维亚抛下了扎罗夫的肩膀,早一步向前跑了上去。

“…外公!”扎罗夫也没料到这样的情况。

——接着,达夫从腰间摸出了一根号角,吹了起来。

这个曲调,是亘古流传在这个蒙特利塔亚共和国的战歌,也是共和国中“共和”的象征。

「我们出生在风之国,我们是蒙特利塔瑞安之子。」

此时,其中一个劣化黯的刀刃就快要划到逃跑的一个孩子的身体上。

“风仍在!!”

突然,两个黑影同时这样大喝着,用橄榄球擒抱的动作扑倒了那个劣化黯。

——看来,他们也是借助着扎罗夫的能力潜到这附近的。

「风是我们的灵魂,风是我们的血脉,风是我们的筋骨。」

“…可恶!”劣化黯甩着刀刃,把两个扑上来的人接连砍翻在地,不过,就算他们受到了致命的创伤,手上的力量都没有消减,直到他们死去。

“风仍在!!”

然后,就有更多的人扑了上去!

「何畏难,何畏苦,追逐自由之风;抛头颅,洒热血,只为正义之友。」

就像是飞蛾扑火式的自杀性进攻,阻挡住了劣化黯的步伐。

“维恩特,你们快走!”扎罗夫向那边维恩特几人大喊着。

“弗拉沃,泽恩,带她们先走,”维恩特说着,双翅重新展开,宛如涅槃之凤凰,“我拖住他们!”

「风仍在!风仍在!我们热情豪迈;风仍在!风仍在!我们守卫时代。」

“别犯傻了,你想要辜负他们的生命吗?!”弗拉沃大声喊着,“你对其他人一视同仁,自然,他们也是一样的!就算你是神使,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他们只是想保护你而已!”

就在维恩特愣神之际,一个劣化黯已经冲至他的身前。

咚!

但下一秒,在维恩特反应之前,达夫已经冲了上来,撞倒了那个劣化黯,然后,死死地擒住了他。

同时,他也吹完了最后一句话的曲调。

「风仍在!风仍在!我们互相信赖;风仍在!风仍在!我们开创未来。」

“风仍在!!”达夫同时大喊着。

“风仍在!!”

——顿时,这整齐划一如同口号的宣言回荡在整个波浪平原之上!

“快走吧,维恩特!”说着,弗拉沃扯着维恩特的袖子。

而维恩特,也终于转身。

此时,鲜红的利刃,也贯穿了达夫的胸膛。

“外公!!”扎罗夫悲恸的叫喊着,冲动的他好不容易才被凯莉拉住。不过现在的凯莉,也早就泪流满面了。

“碍事的家伙全部清理掉,一个不要剩下!”死爪发了疯的咆哮着。

所有的人开始向远方逃跑,不过这个时候,劣化黯也开始慢慢追了上来,若是论脚力,这里除了维恩特以外没有一个是他们的对手。

眼见,距离越来越短。

还是,不行吗?

“咻咻——”

——只听此时,远方再次传来另外的响声,是尖利的口哨声。

“草,又是什么?!”死爪怒吼道。

“快上来,各位!”接着,是一个女孩子的声音。

只见此时,黑夜中突然从各个方面窜出了许许多多的霾,把人刁上了他们的背部,然后疾速的奔跑了起来!

“…怎么回事…?”被刁上霾背的弗拉沃和虚弱的塞蒂不理解现在的情况。

为什么,霾会在黯的面前帮助我们?

突然,他们同时想到了一个人。

——而这个人,现在正在霾的救援队的最前方!

谢瑞纳·米歇尔,那个饲养霾的少女,正抱着弗兰卡,在前方引路。

“帮大忙了!”维恩特兴奋的喊着。

——因为这些霾疾速的奔跑,原本被劣化黯缩短的追击距离又迅速的被拉大。

这样的话,能够逃走的!

“不用这招不行了…”只见目睹着猎物逃跑的死爪低沉着头,格外阴沉的喃喃自语,“就让你们这些杂种,看看我真正的形态吧!”

只见整个黑夜,那所有的黑暗,似乎都在向死爪所伫立的位置形成的那个大漩涡处汇聚。瞬间,一种狂乱而躁动的压抑感似乎让所有的人都被压得喘不过气来。

“「黯化」!”维恩特喊着。

维恩特,以及坐在一起的晨曦,都不自觉的倒吸了口凉气,因为他们都实际经历过这样的恐怖。

——黯的王牌武器,到现在才要开始使用。

“……”

不过,一旁和塞蒂共乘一只霾的弗拉沃却表情异常的平静,他似乎知道将要发生什么,而且仿佛,还知道阻止的办法。

只见他的手指扫向腰间的那个装塔罗牌的皮包,瞬间,蓝紫色的幽光在皮包上荡漾起来。

“喂,弗拉沃,该不会…!”泽恩惊讶着,已经看出了弗拉沃打算干些什么。

“当然,因为我可是…「缚梦者」哟。”

“…「秘境之门」。”弗拉沃像是咏唱般念着。

——皮包盖扣被揭开,其中的卡片随着弗拉沃的手指,在疾速奔跑着的霾的尾巴上方斜着一字排开。

“「秘境,Ⅳ·皇帝」!”

只见弗拉沃,点向其中的一张塔罗牌。

——这样的动作,让周围除了泽恩以外的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没想到他,还深藏不露着这样的能力。

而在远方,身体已经开始渐渐变化的死爪,身体的轮廓竟然被缠上了一层光圈,直接将他的「黯化」锁住了!

“…这是什么?!”死爪试图挣扎,但是依旧不管用,“…不是魔法!”

“跪下。”弗拉沃轻声下令,俨然如独掌大权的皇帝。

咚——

只听远方传来震动之声,在这不知名的力量的驱使下,不可一世极为猖狂的黯竟然单膝跪在了地上!

“大家,趁现在快走!”弗拉沃说着,“我的力量,大约可以撑四十分钟。”

“…究竟是什么?”塞蒂轻声问着。

“安全了再给你解释,”弗拉沃柔声说,“还有大家也是。”

“那么,去海尔曼德!”维恩特当即下令。

“伊莎贝尔或许在那里,找到她,一切就还有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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