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尤莉也并非只会使用闪光弹这样粗糙的伎俩的等闲之辈,在那头野兽追上来之前,她已经用手中的钢琴线在狭窄的巷道中织起了捕食之网,就像是蜘蛛那样,却比蜘蛛网更加凶残,蜘蛛的网只是用来限制猎物的行动,而尤莉的网,则是能直接完成猎杀。
尤莉依稀记得上次遇上这样难缠的对手还是很久以前,只不过那个时候对方太执着于追上尤莉,完全没有注意到布置在巷道中的钢琴线,在他察觉到的时候,他的脖颈和脚踝已经像是豆腐一样被锋利的琴线所切断,成为了数块失去了支撑的碎肉,凄惨地散落在地上。
可是这次的对手完全不同,奔跑起来的壮汉如同势不可挡的坦克,锋利的钢琴线对他的皮肤好像完全起不到作用,就好像他的皮肤是由金属打造的一般。尤莉咬住下唇,感觉到目前的情况的确有些棘手了。
一前一后,两人很快离开了古风的街道,冲进了一片漆黑的森林之中。本来温泉乡就是建立在自然中的小街道,就连城市都说不上,这片领域的很多地方还处于未开发的阶段,茂密的丛林宛如海洋一般,在复杂和视野有障碍的地形中隐去行踪,按理来说是再简单不过的事。然而尤莉从刚刚的闪光弹失效,就开始有些怀疑,当两人进入树林之后,她觉得自己的猜想基本已经能被验证了——这个壮汉,并不是依靠视觉进行追击的。
要么是听觉,要么是嗅觉,显然是后者更符合野兽这两个字,不过这并不重要,尤莉加快了奔跑的速度——甩不开的话,只能强行战斗了。
健壮的黑影穷追不舍,和尤莉的距离正在一点一点地拉近,却突然见到正前方火花一闪,一枚子弹朝尤莉飞去,可尤莉就像有准备一样,轻轻让出一个角度,子弹从她的衣角擦了过去,银色的弹壳闪耀着毕露的凶光,原来从一开始瞄准的家伙就不是尤莉而是那个黑衣人。
但黑影的反应同样迅速,用拳套轻松挡下了这发子弹,但他的速度也稍稍被减缓了一些,而这时,那个开枪的人从树林背后现出了身影——正是提前离开会场,先到一步的杰克。
杰克将手中的短刀接在枪口之上,长长的步枪便已化作一柄双手长刀,尤莉与杰克对视一笑,打算速战速决,节省时间。
“小心点,这个家伙不太一般。”
“啊啊,看得出来,难得你会这么狼狈。”杰克往前站出一步。
“哪里狼狈了?”尤莉有些不高兴地说,“只是比平常尽兴一点。”
而黑影并没有迟疑,用很快的速度再次冲了过来,尤莉从腰间甩出几枚很不起眼的苦无,黑影抬起手,打算全部挡开,但这些苦无在撞上拳套的一瞬间都产生了强烈的爆炸。黑影并没有想到这些小暗器之中藏了威力巨大的炸药,向后退了两步。
但这些都是障眼法,趁着这一小点破绽,杰克已经来到了黑影的身后,长刀直直摆出,砍向黑影的背心。
尤莉和杰克的配合从来都是心灵层面上的完全契合,根本不需要多交流一句,甚至连眼神的交换都不需要,一个人是制造机会的天才,一个人是寻找机会的天才,虽然这样的人放眼整个海尔塞斯王国的话并不少见,但如此合拍的组合极难再见到第二对。
可是,黑影却违背了一贯的常理。
像是从一开始就知道杰克会从后面接近一样,虽然被炸弹炸了个趔趄,但黑影的动作并没有变慢分毫,很流畅地转身,拳头如流星锤一样甩起,迎着袭来的刀尖就砸了上去。
杰克只得转攻为守,将长刀横过来护住身体,但黑影的拳头的力量仿佛可以开天辟地,杰克就像被卡车撞上一样,身体像布娃娃一样飞了出去,重重地砸在了几米外的大树的树干上。
“咳啊……真是鲁莽的力量。”杰克倚着长刀站起,声音中带着些痛苦。
借着树叶的间隙洒下的月光,尤莉这才看清,自己之前所布下的钢琴线确实起到了效果,它们撕破了黑衣人的衣服,划破了他的皮肤,血液从伤口渗出,将布料破碎的边缘染成了鲜红色,但从这头野兽的反应来看,就好像完全没有受伤,完全感觉不到疼痛一般。
真的像是一头野兽,完全忘记了自身的意识和存在,对主人抱有绝对的忠诚。
尤莉和杰克交替发动攻击,一前一后,配合天衣无缝,实在是双人作战中教科书级的表现,但做得更加出色的是那黑影的防御与反击,无论是哪个方向,哪个部位,没有疏忽,没有死角,看似绝对能够攻入的破绽,都能被他用极快的反应以及极为强健的力量防御住。几轮攻击下来,尤莉和杰克并没有对他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只是空耗了自身大量的体力而已。
“哈啊……再耗下去只怕会很危险啊。”杰克皱着眉头对尤莉说道。
“嗯,没想到这么难缠。”尤莉向后一步侧开身子,躲开巨汉的又一次拳击。
两人现在已经转攻为守,反倒轮到一直被压制的壮汉展开反击了,虽然说现在他的攻击两个人还能勉强应付,其中一个人想要脱身也是很容易的事,但两人想要同时离开却难上加难。等到体力渐渐耗尽的时候,恐怕是凶多吉少。
“小心,杰克!”
火光闪耀在空中,尤莉扔出包中剩的不多的爆弹苦无,总算是帮杰克挡下了巨汉势在必得的一击。杰克连忙退后,显然也被吓出了一身冷汗,看得出来,他的集中力已经有点跟不上了。
“你找机会逃走,我之后会跟上你的。”尤莉低声说道。
“怎么可能,太危险了。”杰克面露难色,“对方的增援应该马上就要到了才对。我无所谓,你的身份如果暴露了才是大事。”
就在杰克犹豫之际,巨汉的重拳再次袭来,显然他也明白杰克是这两个人当中的突破口,而杰克只能愕然地看着重拳袭向自己,已然做不出任何躲闪的反应。
然而,重机枪的声音划破静夜,一梭子子弹将巨汉的拳头打飞了出去,火花四溅,子弹与金属拳套碰撞的声音清脆而激烈。
“哈,终于赶上了,该死,太沉了这玩意儿。”
抹去额头上的汗水,从林中显露出身影的,正是阿尔伯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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