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总算告一段落。大块头的伤突然好了,人们将其归功于祭司的神迹。巴哈特的族长也被罢免了职务,成为一位普普通通的公民。不会再有人对他恭恭敬敬,又不会再有人跟在他屁股后头虚伪地说着他的好话。
同时还发生了一件意料之外的事。在巴哈特一族的地下室中,发现了被囚禁的艾特小姐。
经调查,全族大多数人都参与了这件事。惩罚全部参与者是不切实际的,那么就单独补偿好了。
于是乎,其他人免遭惩罚,艾特小姐得到了补偿――巴哈特一族的族长之位。
有很多人不满意这一点,但奈何是祭司钦点的,所以也不好说什么了。
奥克多也被释放,只不过他要做几个月的义务劳动来代替砍手的惩罚。再怎么说他离开岗位是一个事实。
一切都恢复了正常。大家伙都重新投入到了美好温馨的日常中。
除了西里娅……
清晨的阳光从窗户中照进屋内,灰色的尘埃在阳光下宛如金色的精灵。
躺在床上的少女脸色苍白,身体依然透明,金色的长发在阳光的照耀下并未闪闪发光,而是显得更加暗淡了。
她已经睡了三天三夜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来。
林格强硬睁着眼睛,努力让自己不睡着。他已经守在她旁边三天了。乱糟糟的头发和眼睛下浓浓的黑眼圈就说明了这一点。
三天以来,他除了吃饭和方便以外,他几乎寸步不离。每天没日没夜地看照她,打乱了自己的生理中,睡眠吃饭什么的毫无规律。
生活规律被打乱,休息不足,这一切让他变得十分虚弱。很多时候明明醒着却无法给身体下指示。
但就算是这样的情况,用湿毛巾帮她擦拭这件事他也一直在做。每天同一个时间点,同样多的次数,无论他是清醒还是迷糊。
像往常一样,林格用温水将毛巾打湿,小心地给西里娅擦拭身体。暴露在外面的部分是他自己擦的,而隐私的部位就交给身体里的『智慧』来处理了。
当然,她也不是白出手帮忙,每一次帮忙都是要签订契约的。
林格也有他内心自己的坚持。西里娅把他当作朋友,他不想在她虚弱的时候用这种方式来占便宜。
这种坚持在『智慧』看来不过只是愚蠢的偏执罢了。
擦拭好身体后,林格小心地给她喂着流食,来补充生命活动所需的营养。
过程很艰辛,食物经常会从西里娅的嘴角流下来,林格不时要用手帕去擦拭。到最后么,一开始的一大碗食物,真正喂进去的却连四分之一都不到。
每次一折腾就要两三个小时才弄好。对于精神状态极差的林格来说两三个小时地注意力集中可是一种折磨。
林格把头靠在床上,侧着脸观赏着西里娅的睡颜。他不只一次地希望这个女孩子会突然蹦起来吓他一跳,精神抖擞地跟他斗嘴。
但可惜,每次回应他的只有一张苍白无神的脸。
从『智慧』那里的得知,西里娅最后使用的魔法触及了时间的法则,并违反了世界的大道。
作为惩罚,类似于『传世神』一样的存在剥夺尽了她体内的魔力,极大程度抑制了魔力的回复速度。
同时,她在现实中的存在也被抹去了。没人能看得到她,也没人会记得她。
――若非自己有『智慧』保护,恐怕自己也会跟其他人一样忘记了她吧。
到底什么时候才会醒呢?他也曾问过『智慧』,不过只得到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会醒来的。』
林格看着床上的少女,发起了呆。他想了很多,想了很多平时不会想的事情。过去怎么样,将来又该怎么样。
现在就算自己这么想也没有人会告诉自己答案了。
一股悲伤的情感涌上心头,林格有些想哭,但又强忍着不让眼泪落下来。
――不,不能哭。现在必须得坚强。
尽管如此,他还是失败了。眼泪一滴又一滴地滴落到被单上,很快就将被单打湿了一片。
越是想阻止,眼泪就越不受控制,心里的悲痛就越强。
终于忍不住了,他把整张脸埋进被单中,放肆地哭了起来。他没敢哭太大声,怕会吵到西里娅的休息,只能低声的抽泣。
「西里娅……求求你了,快醒来吧。」
哭了不知道多久,林格才停止了抽泣,被单上已经被他哭湿了一片。
『林。』
――怎么了?契约我会好好遵守的。
『不是这件事……你稍微去休息一下吧。』
突如其来的关心让林格愣了愣,自家主人还会关心除了利益以外的事?这可不多见。
――不行,现在的我必须陪在她身边。
『你知道你现在的身体状况有多糟糕么?!』
――我只知道西里娅的情况比我更糟糕。我需要陪时刻陪在她身边。万一她突然需要我,而我却离开了怎么办?!
『你就不能多多考虑一下吾辈的感受嘛?!吾辈也很担心你啊!!』
情感。没有情感的『智慧』在最后那一吼中明显包含了情感,而且还是对林格的担心。
――你……
『失态了……抱歉,你忘了吧。』
交流突然终止,『智慧』的语气显得有些不快,还有一丝丝的寂寞。
这让林格深感愧疚。自己一直担心着西里娅,完全不顾自己的身体状况,结果让别人也担心起了自己。
虽然很对不起『智慧』,但这时候他真的不能放松。
林格站起身来,拿来拖把和抹布,认真地打扫起了房间。西里娅是很爱干净的,要是她醒来以后知道自己一直在一个这么脏的房间里待着的话,她一定会很生气吧。
一想到西里娅生气时的那张脸,林格就感觉轻松了不少,脸上浮现出了淡淡的笑意。
……
林格的精神世界中
柴火『噼里啪啦』地燃烧着,偶尔会炸出一两点火星,不过很快就熄灭了。
房间里并没有点灯,唯一的光源就只是燃烧着的柴火。整个房间显得很昏暗。
银发少女抱着膝盖坐在一张躺椅上,银色的长发散落在一旁,小巧玲珑的脚掌暴露在空气中。
那倾国倾城的容貌上挂着一丝丝幽怨。
「人类真是简单啊~这么容易被改变……之前还对吾辈**来着,现在就对这个女娃娃产生了爱慕的意思。」
可能连她自己都为察觉到,在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的拳头下意识地握紧了少许。
『万一她突然需要我,而我却离开了怎么办』林格的话再次浮现在了她的心头,她有自嘲地自言自语道,
「吾辈可是一直需要着你啊……为什么就不能关心一下吾辈呢?」
话刚说完她又用力地摇了摇头。
「真是的,林的精神状态都影响到吾辈了,吾辈竟然会说出这种胡话。」
『万一她突然需要我,而我却离开了怎么办』这句话再一次地在银发少女的心头浮现,宛如一根毒针一样,狠狠刺痛着少女的心。
「闭嘴啊!!」她大吼了一声,没有任何人回应她。
『啪嗒』一滴水落到了地上。
诶,真奇怪。为什么自己的脸颊上感觉湿漉漉的?
少女颤抖的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啊,这是眼泪呀。
她伸出手去擦眼泪,但发现只是徒劳,眼泪根本止不住的往下流。
「为什么……为什么吾辈会流眼泪……为什么吾辈的心会这么痛……是林么?不,不对,这是吾辈自己的情感。」
「吾辈……喜欢上了林啊!」说出这句话话以后,少女就好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样 ,无力地坐倒在地,眼泪不住地流。
地上的毛毯很快就被泪水浸湿。虽然眼睛哭得很痛,但自己的心却是更痛。
「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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