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大丈夫能屈能伸!也就一个小小的撤退,你们怎么都怂得跟鼻涕虫一样了?」蓝色的水手服后摆随着林木生气挥手的动作上下飘动。看到规模巨大的魔族舰队,不少船员都开始变得灰心丧气。哪怕对方没有追过来,也足以给船员强烈的心理冲击了。魔法据传说是上古时期人类从流浪的魔族那里学来的技术,魔法理事会是对实为魔法研究最深的组织,自然也是对这些魔族传说了解最多的人类团体,有不少成员越是了解这些密辛就越会惊惧于魔族的能力——这是林木不知道的。
月月号实验船在两个小时里撤退了一百多公里,进入了能够与帕丁港出发的舰队进行联络的区域。联合舰队已经到达两百公里外,收到魔族已经靠近边界区域的消息就开始紧急加速,指挥官制定的策略是:快速前进,在魔禁海域边缘用舰上的魔导炮进行平直炮击。
舰队在三个小时的预定时间里到达了指定位置,为了炮击效果最大化,舰队分成两列摆成了一字形。天气晴朗,“远东号”的舰长举着望远镜站在舰桥上,视野的东北方向是月月岛,而根据已经月月号发回的联络,魔族应该会从东南方向出现,据说规模“空前庞大”“连成一线”。
舰长点上一支烟,转头看看人类舰队的阵型,那是望不到边的长阵,在阳光下如同一只银白透亮的强弓,什么力量能与这只强弓抗衡呢?威武雄壮之师,必能所向披靡!想到这,舰长心满意足地吐出一口烟圈。
下午一点十七分,一片黑帆出现在了望远镜里,向前航行了一截,接着又退了回去。大概是警戒船吧。
舰长等了足足一个小时,也没有看到魔族“空前庞大”的舰队的影子,只有一艘简陋的小船出现,摇摇晃晃地向舰队驶来。
联络器里一片哄笑。
「魔族送投降书来了,哈哈哈。」
「果然规模空前,哈哈哈。」
联络器的指挥通讯频率很快被调笑和闲聊塞满。
2.
理事会的一艘旗舰指挥室,轮椅上一位老人的脸色变得惨白。
「老人家,您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站在老人身旁,刚刚放下望远镜的理事会总指挥官轻声询问道,这位老人的胸前挂满勋章,他是参加过六十年前的抗击魔族之战的战斗英雄,六十年过去已经近百岁。
「快跑!」老人压低了声音吼道。
「来的只有一艘小船,何况您还亲手杀死过两个魔族,魔族没什么好怕的。」指挥官像哄孩子一样安慰着老人。
「快跑啊,傻孩子!」老人换成了嘶声力竭的枯吼,「这气息是魔将军!不,是更厉害的!快跑,你们不是对手!」
老人还是努力恢复了平静,他示意指挥官凑近些,在一阵低语之后,指挥官沉吟片刻,「命令联合海军炮击那艘船。」
「报告,联络器已经堵塞。」
「魂淡!」指挥官扔掉了帽子,理事会在出发前发放给舰队使用的联络器现在变成了聊天工具,每个频率都成了一个聊天室。
「弃舰!」
「您不是在开玩笑吧?」
「我没这个功夫!」
3.
「内部频率,所有理事会所属,我以理事会代理长老身份下令:」联合舰队名义上的指挥官坐上从船尾放下的快艇,用快艇的理事会通讯器发布了对只对理事会成员的命令,「不惜一切代价……快跑!」
几艘小船从舰队阵型里离开,用混合动力的驱动器以超过120公里每小时的速度向后方离去。不过大家的注意并没有放在这里。「这报捷的快船也太急了吧?」几个注意到的海军船员感叹道。六十年前魔族入侵之后,引发魔兽潮,全人类同仇敌忾,终于换来和平——在此之后各国之间也多以外交途径解决争端,六十年来的和平也在整支舰队里悄悄留下了痕迹。
魔族简陋的小船用了一个小时才漂到魔禁海域与普通海水的交界。一公里外,人类的舰队排成雄伟的阵型,俯视着这艘小船。几个月来魔禁海域的恶劣海况在船身上留下了斑驳的痕迹,看起来破烂不堪。
魔族派来谈判的船毫无外交使节应有的规格——舰长们都这么认为。
船头站出来的竟然是一名人类,这让舰长们感到很困惑,眼尖的观测员指了出来,「你看,他身上有魔纹。」「哦,原来如此,原来还有长得和咱们差不多的魔族!」「是啊,是啊,第一次看到,世界之大无所不有啊。」「还特地派和咱们长得像的魔族来谈判,真是用心了。」
「还真的有魔纹哎~」一名水兵拿起同伴递过来的望远镜,游览动物园一般“观赏”着小船上的人形魔族,下一瞬,视野中的魔族消失了,水兵揉揉眼睛,有些不明所以。
4.
理事会已经撤空的旗舰还原封不动地停着,舰艇的中部猛地爆出一团苍蓝色的烟气和大量的蒸汽,接连的爆鸣声在推进舱闷响着。
接着,远东号的魔能推进器报告故障,一阵噼噼啪啪的断裂声之后,远东号彻底失去了动力,魔能石在转换器里仍然散发着大量的魔能,推进器开始熔化,魔能逐渐失控。
再接下来,从这两艘主力舰开始,一艘又一艘战舰停摆。联络器里充满着混乱。
而最先失去动力的理事会旗舰和远东号,这个时候船身的中后段已经开始扭曲变形,船壳不规则地肿胀起来。堆积的魔能石在没有转换器约束的状态下疯狂地释放着魔能,狂暴的魔能乱流肆虐在整条船上。
四百多艘战舰,从最靠近魔族小船的两艘开始停摆,像病毒一样,沿着队列感染。一艘艘舰船开始启动,想要离开阵型,然而转轴和齿轮在吱吱呀呀的响声里停了下来,舰长室和动力段的联络也毫无悬念的断开。
不超过十分钟的时间里,白色的战舰全都变成了无法移动的小岛——这些小岛也不会再存在多久了——远东号的外壳终于承受不住魔能乱流,被从内部开了一个口子,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当第五个口子在水面线以下吹出一大团的气泡的时候——这艘战舰的最终命运就已经决定了。
5.
「只用了一个最基本,不,应该说是魔族水平的乱魔魔法……」月月岛的背面,一艘实验船隐藏在这里,林木用投影在舰岛的影像,在百度的解说下,不动声色地观看了全过程。「魔能转换器直接被破坏,接着乱魔在储存的魔能石里共振,放大,扩散……」
「炫耀武力,不,离开了魔禁海域的魔族已经不需要炫耀了……」腹黑副官第二个从震惊中恢复,看着投影上已经一排曾经的舰队,现在是即将沉没的废铁喃喃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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