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妳接下要去哪裡?」
「說什麼傻話呢?我哪裡也不會去的。」
滴答、滴答,少年回想起那天夢到的話。
在夢裡,媽媽久違的來到自己的身旁。
她和藹的臉龐貼著自己,溫熱的水滴流過兩個臉頰間的縫隙。
滴答、滴—答、滴——答。
「爸爸呢?」
「他現在有很多工作……但是爸爸也很想你喔,下次他一定會來的。」
「嗯,我知道了……」
時鐘響著,他清醒的注視著桌上的相框。
他並不想回憶過去,開心的回憶……其充其量不過是一場夢的程度。
(爸爸、媽媽,早就死了……)
即便如此,卻總是在夢中相見。
夢是無情的。
一場夢的希望,只會讓人醒時痛一個時刻。
但是一場夢的絕望,也許……每一刻睡前都會令人痛苦。
他不想再作夢了,最好的方法就是離開這個世界。
「那裡有個好地方喔,有個可以讓厭惡生命的人逃離現實的地方」
網路上都是這麼說的。
沒人喜歡自己也好,總是被欺負也好……不管多殘酷的童年也好。
去一個可以重新開始的地方吧。
他想著。
「黎明,到那裡就行了吧。」
到那裡,就能擁有一個不一樣的故事吧?他只有小小的期待,因為在虛假的世界尋找真實感什麼的……更不用說夢想之類的吧?
能活著就夠了——
活著是為了什麼呢——
只是沒死成的結果吧。
隨風搖曳的芒草原上,半邊的日輪斜著、照出一遍金黃。
在那裏……
「那名少年唱著比斯拉的樂曲呢。」
「那麼他一定是神的愛子吧?」
滴答、滴答,無名的鐘響著。一對幼小的孩子走過了神聖的原野。
眼前站著一名少年,在耀眼的光芒下睜不開雙眼。
只能隱約察覺到成對的影子。
「這裡,不是夢吧?」
「真奇怪呢?」
「是啊,真奇怪呢?」
兩人對這名陌生的少年感到疑惑。
新來的人嗎?他們努力地回想使用規範:這麼年輕還真是少見,因為二十歲以下是不行的吧?
「是夢喔!」
「不是夢啦!」
女孩輕敲了一下男孩的頭。
「我知道了啦,你是新來的嗎?」
「……是的。」
「那麼有想去的地方嗎?」
「想去的地方?」
「隨便哪裡都好,只要這裡有的話,哪裡都能去喔!」
「哪裡都行……嗎?」
「嗯~嗯~哪裡都行喔!」
要去哪呢?思考這種問題也許生來第一次……
之前已經看仔細過了各個區域,但是那之中並沒有特別有趣的。甚至連“外部”都比不上。
「我想…留在這裡就行了。」
「不行——啦!這裡是只有神能住的地方!」
這個回答讓女孩感到了一點困擾,“這裡只是個開始介面”,她並不瞭解這種事,只不過他們的職責是帶人離開這裡。
「那個……你們是神嗎?」
「我們是被特許住在這裡的喔!」女孩開心的說道,跟旁邊的男孩一起顯出得意的樣子。
「那麼,不能也特許我嗎?」
接著又換回了困擾的表情。
「那……問問上面吧!」
「跟上來喔!」
上面……管理員嗎?
其實不用真的待在這裡也無所謂,但是他們都說可以問問看了……
“在這裏,人就是神“——還記得某人對自己說過這樣的話,也有可能是某種廣告標語。
不過,一個世界能容許這麼多的神嗎?
應該說,無法想像每人各司其職的樣子。來到這裡的有各種人,可是大致上只有兩類吧?
對未知的世界充滿幻想之人、對現實絕望之人。
自己是屬於後者吧……
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想到那麼一句話,並在心中帶出了不明所以的疑惑。
此時眼前的景色逐漸淡出,白色的光遮蓋住了視野,數秒後一顆巨大的樹出現在眼前。
那棵樹——前面站著位頭髮蒼白的老人——變換著七彩的光芒。在那炫彩中分不出果實或葉子、葉子或枝幹。
「沙奇、莎莉,又把誰帶來了?」
眼前的老人十分的纖瘦,眼睛幾乎是緊閉的。但卻能從七、八百米外看見他們,也許在這裡並不算是怪事。
「又有人不想離開了~」
男孩——沙奇大聲的向老人喊話,而對方則將手舉起,由小指開始向掌心彎曲,做出了一個“過來”的動作。
隨著一個手勢,老人便出現到了三人的面前。
「這位是神先生喔。」
「不可以失禮喔。」
少年抱著一點點的緊張,問了一聲「神…先生,你好。」
讓他沒辦法理解的是男孩正盯著一旁女孩的樣子。
「……看著我幹麼?」
「姐姐……不可以失禮喔。」
「幹嘛特地對我說啊!?」
「還不是因為姐姐到神先生面前總是會得意忘形。」
「那是……」老先生將雙手個別按住兩人的頭。
「無所謂的,都說幾次了,我可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人。」
「可是,神先生……」
老先生又稍微施力的往下拍打。
「還有,不要叫我神先生。這樣很丟人的啊……」
「神先生就是神先……」之後的話被無視掉了。
他將視線對上了少年「這兩個小傢伙有點麻煩,先不要管了,你的名字呢?」
「卡亞……卡亞•奴。」
「曼連人嗎?還真是少見的姓氏啊……」
「那個,關於過來的事……」原本老人陷入了沉思樣,不過又回復了過來。
「啊啊,庫爾德曼德利歐薩斯嗎?」
「欸、是的,庫爾德…曼德利歐……」
「叫黃金之地就行了,忘了對你要說中文呢!哈、哈哈……算了不好笑,還有我叫我薩維就行了,千萬不要叫我神喔!」
「好的,薩維先生,你是管理員嗎?」
「這麼說也是,所以才會被這兩個小鬼稱為神呢。」
從一開始卡亞就對眼前的兩個孩子感到好奇,感覺應該不是真人才對,但是他們生為AI的完成度也太高了一點。
「我可以讓你待著,不過在這之前稍微跟我聊一下吧,我可是很久沒跟活人說過話了呢!」
「果然他們倆不是真人嗎?」
「沙奇是人喔!」
「才不是人呢!」
莎莉又輕敲了一下弟弟的頭。
「進入這裡的年齡可是有明文規定的,少年你明白的吧?」
薩維斜眼露出了笑容,不過即使鑽漏洞進來,也不會有任何處罰。這點卡亞十分清楚,否則也不會行動。
「我明白的。」他閉上了眼睛。「不過我都能進來了呢,管理員先生。」
「哈哈哈哈哈!你小子還真會諷刺人!不過這麼小的孩子是不可能的啦!」
「是這樣嗎……」
「就是這樣!」薩維朝身旁的樹根拍了幾下,示意卡亞到那裏坐著。
「我們來聊聊吧,關於外面的世界——還有你這樣一個年輕人過來的原因。」
……
這並不是一個多有趣的地方,比起外部而言。所以跟自己同年紀的應該算少數吧?加上還有年齡限制,因此對此感到好奇也是理所當然。
不過他一點也不想說,關於他的過去、關於他的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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