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49倒退
路西法跟女巫说完话后,一边想着她说的那个万物归一尤格到底是个怎样的原始邪神,一边继续往菜市走过去。
巫村国本来是无序深渊人口最多的国家,可是今天即使首都的市场都已经颇为冷清了。能看到可以通过好几辆大马车的马路现在只有稀疏的一些行人在走动。夜火国和天狼国都不停的掠夺着这里的资源,没有军队的角人只是一群待宰的肥羊罢了。他们大范围的逃离巫村国,但大多数只是沦为别国悲惨的奴隶。
路西法刚走到菜市场,这里买菜的农夫也越来越少了,无忧村本来是一个供应量很大的农村,现在它们的摊位都空了。她往那些空位眺望了一下,居然发现几个小孩蜷缩在摊位下面。
他们并非对无忧村的摊位特别有感情,只是刚好选中了这里可以挡风雨。周围堆满了他们收集的各种能用的小垃圾,都是一些小锅小盘子,脏的发黑堆在一起的被子,还有很多菜市每天扔掉的烂菜,被他们仔细的整理着,挑出不太烂的部分留待食用。
这些小孩瘦的面黄肌瘦,都不够十几岁,两三个人,一个男孩在打盹,另外两个女孩则在无聊的抛着石子。天真的眼神似乎不懂得太多悲伤,眼前他们还能活下去,他们就能继续开心的玩游戏。路西法看得一阵心酸,她走上前去,那两个在玩的女孩马上警惕的看着路西法。她们就这么对望着,沉默了一会。
【你们的父母呢?】
路西法先问了,两个女孩彼此对看了一眼,然后都不回答。路西法温柔的笑了笑说。
【等我一下。】
说完她就离开了,她们看路西法没赶走她们的意思,就继续玩她们的石子了。路西法回来时,带着一包刚刚出炉的蛋糕回来了。蛋糕的香味跟菜叶的腐烂味道混合在一起,本来应该让人很恶心,但是那两个女孩看到蛋糕时双眼都瞪大了。刚刚一直在打盹的男孩也醒了,三个人直愣愣的看着路西法,不知道她想做什么。
【回答姐姐的问题就可以吃了哦~】
路西法将手中的蛋糕扬了扬。这招果然管用,那些小孩听到可以吃,连手都没洗就直接抓起了一块抓进嘴里面,烫的他们哇哇直叫。
【不行!先洗手。跟我来。】
路西法抓住那个被烫伤的孩子的手,领着他们来到了菜市场菜贩们洗菜的地方,刚开始一个管理员正想赶走他们,可是看到路西法跟他们一起就假装没看到到其他地方溜达了。
这些孩子好几天都没洗澡,身上发出的臭味和尿骚味熏得让人直想吐,可是路西法却不介意,仔细的帮他们洗着脸和手。
【吃饭前要洗手才不会肚子痛哦。】
这时候一个女孩才羞怯怯的说到:【谢谢姐姐。】
声音很小,也不知道路西法有没有听到,可是她张开嘴就是一股腐烂的味道,不知道多久没刷过牙了。
【如果你们没地方去,就跟我回家吧。】
路西法笑了笑,让他们慢慢吃那些蛋糕。
“无论在哪个世界,人都不曾缺乏粮食,他们只缺乏分享。”
这句话是耶和华跟自己说过的,路西法质问为什么父亲对人间的痛苦总是不闻不问的时候,他这样回答了。他说地球上的食物或者财富,只要人们愿意分享,永远都是取之不尽的资源。可是人们总是贪婪,财富又好,资源又好,一直都只是掌握在极少数人的手里。大多数人都在饿肚子,却有一些人肥的走不动。
“路西法,对你来说,十岁的孩子也许是一个小孩。但是对我来说,即使一个九十岁的人类也只是一个小孩。百年不过弹指间,如果我一直介入人间的道德,那么我又会被骂剥夺了人类的自由意志。为什么人类会比天使高贵?因为他们的意志是自由的,路西法,你之所以特别是因为你也有了自由的意志。因为从来不会有正常的天使会质问我这个问题。我只看着人类自生自灭,他们就是我自己的无数面镜子。”
对于人类,耶和华一直都又爱又恨。自从亚当和夏娃被赶出伊甸园,他被撒旦困在这个繁星之间的监狱里面,他一直都在思考应该如何和这些他创造出来的子民相处。他们所吃的智慧果,并非是自己不愿意给他们,而是那个智慧果有着自己也无法解决的缺陷——贪婪和自私。
“那个果实是双刃剑,给了人类自由的思考能力,也给了最可怕的罪恶根源。”
耶和华创造了许许多多的生命,许许多多令人惊叹的自然景观,可是他两样东西做不好,他做不好人类的心,自己也做不好一个统治者。他恨人类,因为人类是相当自私的生物,他又爱人类,因为人类的意识都是他的意识反映。比起冰冷只会执行的天使,他的确喜欢人类。
但是因为无法控制,也不能控制,就任由他们自生自灭?路西法却无法认同,正如今天她没办法放下那几个孩子。为什么不能尽可能保护更多善良和无力的可怜人?也许是自己的道行太浅,没办法像父亲那样看的深远透切吧。只要想到了风信子,她就无法不管这些孩子。
一直徘徊在犹豫和矛盾之中的耶和华,因为发生了审判日事件被死骑认定他作为至高神失格,等待他的只有死骑的惩罚:死亡。
斩傲打开门时,惊讶得嘴巴合不上来。路西法没买回一篮子菜,倒是捡了一篮子的小孩。
她苦笑着说:【我想我找到我们在这里最应该做的工作了。】
现世
事实上风信子和冰雨都没有追踪月梦,因为风信子那一晚就病倒了。天使本来不会生病,一旦生病的话那是相当严重的受伤。对于冰雨来说,最后悔的事情莫过于质问风信子到底斩傲有没有喜欢过她的事情,这件事让风信子的心病彻底爆发了。
有谁知道风信子一直很自卑?
似乎有着所有光环于一身的女孩,自卑这个词像永远不会跟她相干。美丽,强大,她几乎拥有了别人梦寐以求的一切东西。唯独有一样东西风信子是得不到的:父母的爱,特别是斩傲的爱。
风信子从小就喜欢追问路西法到底斩傲在哪里,为什么一直都不来看自己。小小年纪的她根本无法理解路西法保护斩傲的苦心。所以她小时候只有两个想法,要么就是爸爸死了,要么就是爸爸很讨厌她。事实是爸爸一直都在生,但他连自己的存在都不知道。小风信子在十岁时自己溜进路西法的办公室到处查才发现斩傲是自己的父亲,而那个时候还跟路西法大发了一次脾气,跟斩傲小时候一样,虽然年纪小,但是破坏力却惊人。
风信子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她的爸爸还在,却一直不来见自己,而自己也不能找他。难道爸爸不喜欢自己?为什么爸爸不看我?当时第二次天使战争正打的如火如荼,路西法根本无暇分心顾及风信子的事情,只能一味跟风信子隐瞒,为了保护风信子,路西法也不让其他人见她。也是那个孤独的时候,冰雨慢慢开始形成了。
风信子是想当个乖孩子的,因为她想要斩傲和路西法爱她。可是内心却有一股难以言语的黑暗。她既爱但又恨斩傲,她害怕自己的那些恨意,而冰雨则可以代替她来去恨。如果说有个坏蛋帮她做想做的事情又可以当她的朋友,那么该多好啊!
所以那次小风信子打伤了黑暗城堡里面的堕天使时,路西法问她为什么要那样做时,她只是低着头说:【那是冰雨做的····不是我做的。】
【冰雨是谁?】
【我的一个朋友。】
当时路西法没意识到冰雨的存在,只是以为风信子只是撒谎。所以路西法只好教训她说。
【冰雨并不存在!】
风信子也就接受了这个事实,她决定忘记了冰雨的存在。可是她也没意识到,自己总是时不时的在心里面跟冰雨对话,有什么事情都跟她商量。而当路西法决定将自己和风信子一起封印,直到第二次天使战争结束后再打算时,这是路西法所做的最愚蠢的决定。
漫长的岁月里面,风信子一直在斩傲,路西法,自己,冰雨,四个人的幻想世界里面流转。但是这个幻想世界是很冰冷的,斩傲永远高高在上的坐在他的王座,俯视着小小的风信子还有她的好姐妹冰雨。
【你是谁?】
【我··我是风信子,你···你的女儿。这、这是我的妹妹冰雨。】
【我不认识你,我也不喜欢你,除非你令我满意。否则我一生都不会见你,也不会承认你是我的女儿!】
可是在这个幻想的世界里面,无论风信子做什么那个斩傲都不会满意的,因为现实的斩傲真的一直都没有来见她。无论现实还是她的幻想世界当中的斩傲,一直都不喜欢自己。
【爸爸···爸爸······我喜欢你,你见见我好吗?我好想见你,不要抛弃我好吗,我一定会做个好孩子的。】
风信子躺在床上,满头大汗的说着胡话,冰雨一直沉默的坐在旁边。为了不让陈海打扰她们,她干脆将一张沉重的大理石桌子堵在了走廊的门口。
她看着风信子,喃喃自语:【妈妈,我知道你为了救我们而冒险,但是····尽管我们不知道你这样做的意图,似乎没办法救风信子啊。】
眼前的风信子,已经不是那个十六岁的少女,而是回到了十三岁时小萝莉的样子,也是她第一次跟斩傲见面时的样子。天使的形态会随着心态变化而变化,风信子的心正在倒退,退回到她最想停留的时间,本来路西法还在的时候,她的理智还能控制自己。如今路西法也失踪了,一切都失去了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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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陆其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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