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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有时候意外的目光短浅、安于现状。

人类有时候意外的目光短浅、安于现状。

水晶之城

序章

设定

时间:30XX年,科技高度发展的未来社会。

天气:百分之七十处于人类的控制之下,甚至可以改变。

货币:2500年之后出现的世界统一货币,单位以厘、分、角、元十位递增,多为电子形式,纸币极少,并由此产生国民账户。

恢复装置:政府配给的保障体系一环,从旧时的床发展而来拥有诸多功能并每日上传资料汇集成全民健康体系。

终端:社会终端和个人终端大致两种,形状多样(旧时代的手机、手表、眼镜等各种外观),只要有身体接触就会直接启动身体上的电子基因产生链接并进行操纵,展开立体影像或是交互式页面。

胚胎养成:当生命体在母体或试管中被检测出之后,进行投药等养成行为。

全身电子基因手术:生命体脱离母体后必须进行的手术,可以对个体进行监护和管理,也方便此生命体使用各项科技产品。

吃:社会烹饪配给、自家制作、胶囊。

人事交流服务中心:对民众进行指导分类的政府性场所,同时提供大量的交流交换服务与咨询。遍布城市的各个角落。

服务局:人事交流服务中心下属的人事交流服务中心服务局的简称,负责对十五岁青少年进行考核测试,并在十六岁进行养成分类。每个城市拥有九所左右,呈圆环式靶状等距离分布,拥有固定建筑物,其中多为专门用途房间。

生:由各自的程度分类而错开时间进入服务局,并以时间进行称呼。

期:服务局教育的阶段称呼。

养成局:大部分家长倾向选择的十五岁以下儿童和青少年的托管学习之处,有寄宿走读等多种形式帮助减轻家长的负担同时进行普式指导教育。

保护者条例:对十六岁的未成年者、高龄及特殊人群进行保障的条例,同时保障监护人的管教、权益和利益。

建筑:以固流体材料制成具有极强的抗冲击和减震等功能含有大量的感应材料并以此对建筑物之中的一切通过密度分配进行保护或流动固定。

交通情况:分层式交通,各种不同的交通工具在自己的专属运营层进行运转。大大提高了城市的空间利用率。

交通管制:大部分出行需在统一终端进行申报,并由交通部门提出实时建议以供选择,除非只是普通步行。在公共交通极度发达的时代,私家车私家飞行器数量大大增加但是使用量大大减少,在辐射状的交通网线中最多三分钟就可以找到至少三条公共交通线路。且保证最多三站就可以换乘第四个方向的交通。更有转移亭之类的基建设施保障特殊需要。

调度管道:遍布城市,首要功能是在发生灾害的时候可以传输急救用品,平时则如同水管等生活线一样,传输申请要求的物资、物品。

安全局:国家安全保障部门,维护着全民的信息安全、人身安全等方方面面。专司重难疑案和特殊事件。

健康系统:记录全民的健康和身体情况,下设医院、治疗处等多种设施进行紧急救护和平时治疗包括某些特殊生理电子原件的检查和维护。

唐平:极其一般的十五岁少年,五月生,目前处于服务局第二期结束时期。

唐爹:唐平之父,三千年在物流公司任职。

唐妈:唐平之母,三千年在超市做员工。

包鑫鑫:唐平的邻居,男性,从小相识,成为性格迥异的发小。

包母:性格开朗,离异后独自抚养包鑫鑫长大。

包父:特殊工作者,离异后完全失去联络,没有任何消息。

第一卷同席十六岁

第一节

人类有时候意外的目光短浅、安于现状。

睁开双眼,揉揉,必定的早上七点不用过多怀疑。昨天的天气提示怎么说的?阳光灿烂,那就基本太阳当头,不会有一片乌云。30XX年的世界,百分之七十的天气早已在人类的控制之下,政府官方的气象团队提前一年做出未来一年的天气预报和规划,并在此基础上告知从业人员和民众进行适当的安排和调整,甚至可以在公投之后对某些特殊的天气直接进行改变。人们对此自然是大加赞扬和感谢的,毕竟能提前做好准备,总比措手不及的强,当然除开忘记这件事。

所以既然昨天已经确认好今天一天的情况了,自然什么都不需要准备。在一片喷薄的烟雾之中,唐平从自己的恢复装置里钻了出来。当然你也可以懒惰的叫它床,只不过这种全包围的梭子形态和附加的各种功能早已超过了旧时意义的床“睡眠恢复”、“人体诊断”、“潜意识学习”、“心理改良”。同时亮起的是墙上滚动而过的各色信息条,瞟一眼:经济、政治、娱乐、生活……无所不有,当然还有与你共享的他人情报,自己的备忘录和各种状态值。此刻的唐平就是一张略显无奈的脸看着自己的财产:一晚上变成了三个厘。

当世界跨过二五零零年的时候,全球的货币正式被决定,只剩下了唯一一种。虽然国家的界限、种族的区别还有地域等因素依然存在,但货币的统一着实为世人带来了巨大的方便。尽管在这漫长的岁月中曾为此方便付出过巨大的代价,甚至到现在依旧有诸多争议。但这都不是唐平所关心和在意的事,毕竟这位老兄的性格是即使大火烧到了家门口,他还要再坐两分钟,然后慢悠悠逃走的人,真的是走。还是回到货币的问题上来说,在经过全球的整合之后,厘是三千年社会,货币单位里的最小值。虽然在各种科学计算上零点几个厘都会出现,但真的像唐平这样只剩下三个厘,那简单来说就是破产了。不过作为一名未满十六岁的未成年者,他即将面对的不是律师的询问而只是爹妈的那张铁板脸。

前后不到几秒唐平就明白了自己的现状,总之他还是选择了先坐下来。坐在多功能椅子上,恩,毕竟待会要出门,还是例行的先把头发给弄了。“请挑选发型”,“随便”。虽然而今的科技极其发达但遇上唐平这样的人,也就一无是处了,买回来的机器,随便输入一些初始值然后就日复一日使用,别的绝逼不管。所以当其他人在使用甚至享受高科技与多功能时,唐平甚至连初始的机器电子音都没改,而且又懒得想懒得弄,一切的通用口令全是随便。最后导致唐平的发型也就永远是一个偏分头,配上那张略带暗色的白色蛋型脸和一七几的健康身材,稍稍的痞气加上张开的大眼睛,本应该是个精神的小伙,却因为他那该死的性格简直未老先衰,更别提他大部分时间都是半闭着眼装睡甚至直接就是闭着睡着的了,只能成为人们常说的死鱼眼。还是先想想自己的三厘该怎么办吧,昨天晚上貌似不经意间浏览到一个关于青少年投资的帖子,然后就随便的关联了账户,随便的丢了点钱进去,大概是在随便填写数字的时候多了一个零吧,今天就直接处在了破产边缘。果然是没有办法在几分钟之内就奇迹生财的。还是打开抽屉拿出早餐快点吞完快点出门吧。未来的食品早已经不需要人工进行烹调,只要在自身经济条件许可的情况下,从各自的操作终端上选择好想要的原材料,喜欢的口味并提出自己的特殊偏好,食物就会在指定时间通过专用管道到达手边。当然大部分家庭依然备有厨房,可这意义早已超出了生活必须的吃,更像是一种全家动手增进家庭感情的特殊活动。因此早已经有大量的单身贵族选择了不带厨房的简体公寓,毕竟这样的房子相对便宜。而唐平更是其中最简化的胶囊一族:一袋营养水,几颗营养胶囊,加上一盒饱腹糊,一天的人体所需就全部解决了,顶多在胃部产生空腹感时吃一个满腹果冻,吸吸乐的包装叼在嘴上也就一切搞定。尤其他还经常不高兴特地去吃这个果冻,宁愿饿着。这种饥饿感并不是身体营养和能量的需求信号,只是人类在长期进化中还未褪去的胃部放空感,大多被视为落后的未完全进化表现。

头发早已经搞定,胶囊也已经全部倒进嘴里。唐平把垃圾包装放入专门的回收柜然后站起了身。离开自己房间,是自家的老爹老妈。唐平的老妈是一名普通的超市员工,而老爹也只是一个普通的物流公司职员,当然都是以三千年的方式在工作。简单的互致问候,大家互相确认着电子记事上需要注意的东西“没事”就是这样的一般状态,不是说身处这个时代就真的“没事”,只是在科技的急速发展之下,一切都被消磨掉了。作为监护人,唐爹唐妈自然拥有唐平的全部权限,所以三厘钱的破产状态将持续两天,直到保护者条例生效。

两千年的十五六岁应该是一个高中生努力学习溺死书海的年纪,但在科技的发展推动下,教育制度发生了极大的改变。当“人”从母体中被检测出的那一瞬间起,母体就必须在医生的指导下进行胚胎养成,当其脱离母体之后马上就会无条件的施以全身电子基因手术,无论是自学还是养成所,亦或是别的什么方法,“人”在政府的参与、家庭的协调中逐渐成长,大概在十五岁的时候就可以接受完在这个高科技社会中生存所需的基本知识并在自己所选择的一个分支中达到相当的专业程度。然后十六岁左右进入人事交流服务中心,并在其中的服务局对自己的未来进行详细的分类。有的人在中心判断中取得进入研究院的资格,有的人直接进入就业职场成为社会的一颗螺丝钉,有的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去处。

最终唐平在默认了自己将穷逼两天的情况下正式走出了家门,虽然严格意义上来说,只是墙体建筑流动而形成的开口。对唐平而言,只是抬腿迈步一瞬间的事情,不仅开口已经打开闭合,身上的适配服也从原本的睡衣变成了进入人事交流服务中心服务局的制服。其实未来、现在和过去说白了并没有颠覆意义上的区别,人们依然要穿衣服,活着依旧需要吃饭,还有各种需要。只是从当年的手动变成了而今的设定。

唐平在政府的交通管理中除特殊情况只能步行前往服务局,当然他也没有出过什么特殊状况,所以对于高科技时代的神奇交通,唐平的体验并不多,最后觉得和自己并没有特别大的关系,即使这样的分层式交通被誉为城市的生命血脉,唐平也只会耸耸肩。

无论科技进步如何飞速跨越,哈欠依然不会从人身上消失,永远睡眼惺忪的唐平在步行完两点之间的路程后,走下移动履带进入服务局。

每个城市以圆环靶状等距分布着九所服务局,每三个月就会从社会各方面进行选拔,所以优等生一般成为一月生(一、二、三月进入学习,四月放假,五、六、七月学习,八月放假,九、十、十一月学习,十二月毕业),一般人成为五月生(五月入学,来年三月毕业,时间分布相同),而剩下的所有同龄人就成为了九月生。这就是新时代所有人所拥有的唯一共同点,逃不掉的十五岁考核年、十六岁服务局。无论是男是女,有没有干劲十五岁的一整年基本都在进行能力测试、水平考核以及演讲发表等类似的活动,以进行整体评估进入各个服务局。当然如果你真的什么都不干,电子基因手术也不会让你成为文盲,你只是铁定九月生而已,几乎没有人拥有特例。

唐平就是这样一个一般的学生,一般的能力水平导致一般的评判等级然后一般的成为五月生。今天是十二月,自己的第二期,也是一月生的毕业期。服务局的三期学习以第一期的统一授业,第二期的投入测试和第三期的考核决定,这三部分组成。同窗这种概念几乎只存在于有着统一授课学习、参加考试等集体活动的第一期;之后的第二期就直接投入分类,进行接触式学习和适应性测试,除去必须全员到场的展示期,只有需要报告、重大通知的时候相关人员才会来到服务局。而今天就是那个特殊展示期的发表日也是一月生的毕业日。

虽说从各个方面来讲,唐平是一个极其普通进而可说一般的人,尤其在这个开放到只差裸奔的世道上像他这样不染发不打耳洞不在身上打十七八个环的人并不多,所以在一片统一着装的花花绿绿之中,远远就可以看见那个万年不变的黑发偏分头,毕竟一坨黑。(制服是黑色为主的西服款式,加以不同色的肩章袖标以分期分类。)

服务局之中大部分的房间都是阶梯室、多媒体房、会议厅、设计部、实验处等等有着专门用处的,而今天的礼堂就是所有人聚集的场所。极其宽敞的礼堂,加上全部出挑的延边挑台式楼座,威严而又庄重。该服务所的所有十六岁在读生都将出席今天的典礼欢送一月生并领取自己的分类服务表或是判定表。

虽然几天前就接到了服务局的通知和流程告知,但当他真的踏入服务局范围时,唐平依然在广域网中收到了自己的身份验证通知以及详尽的路途指示、座位安排乃至邻座的身份详情。唐平的性格是绝对不会主动去做什么事情的,所以在大多数人因为厌烦而关闭收训的时候,唐平只是一路走着一路听着。从外部是根本不会发现唐平还在做这么无聊的事的,毕竟广域网是直接通过安装在大楼的扫描仪和发信器对人体的电子基因进行辨别以判断身份,进而针对性送信,产生回路。直接通过全身电子基因手术,根据人体接受度的不同在脑海中回响出通知或播放成图片甚至是动画等手段让大脑第一时间最快收信,只是是电子基因无穷功能的一小部分应用。虽然前期的第一次送信采用的是统一加密电子文件形式,但在早已经知道内容的情况下,大部分人即使知道广域网的送信只是一瞬间完全不浪费时间甚至针对某些人是很舒服的情况下依旧选择了关闭收训。唐平的情况就是以一种机械的电子音在耳边陈述通知,虽然一瞬间,但也足够无聊的了,可他那完全不主动的性格简直是已经达到了极点,直到唐平收到背部的重击警报。

“警告:背部重击!”虽然警告响起但唐平只是默默地挨了这么一下,虽然真的一点也不重击,然后慢吞吞地回头进行辨认,好吧其实也不需要辨认,会做这种事,而且只是语言警告的也只有唯一一个人,唐平的邻居包鑫鑫。“死猩猩你想干嘛?”唐平面前站着的是一个和他同龄的少年,近一米八的身高,强壮的身材,巧克力色的皮肤,尤其是那张狂气十足的脸加上更是嚣张的金发飞机头,血红大口、**铜铃般的大眼,好吧真的有点像猩猩。“死瓶子,一大早就这么心情不好。哦哦哦,怪不得今天早上状态显示里叫我不要理你。咋了,早饭里出现不明生物了?”包鑫鑫的无赖性格还是这样的永远不变的,然后他就顺势直接靠在唐平背上挂了起来。“闪开,你的飞机头戳的我难受。”虽然嘴上难受的说着可唐平并没有实质的进行行动,毕竟以他的性格,从不主动干任何事情。

唐平和包鑫鑫的虐缘开始于一个非常曲折的故事,总之这完全风马牛不相干不相像的两个人早已经是十几年的好朋友,虽然唐平一直坚称只是邻居,却也是让其他人啧啧称道的事情。

登上移动履带,两人终于开始向礼堂进行移动,途中遇到不少熟悉的陌生的脸庞,唐平是撑死了问声好,而包鑫鑫则是兴奋的快要跳起来,尤其在看见女生的时候。而今的社会作风极其开放,人与人之间的相识变得极其容易却又极其脆弱和浅薄。特别是经历过十五岁考核年之后,大家在各种因素的支配和调节下进入不同的服务局,分类到不同的领域,就算是出身同一个养成所,同时进入同一个服务局,也有可能在分类之后,几乎见不到面,即使第一期的时候,大家都会在服务局接受统一教育。唐平和包鑫鑫就是这样,虽然一起长大一起进了同一个养成所甚至在服务局的分类中也在一起却在第二期的投入中直接前往了两个不同的地方。导致除了在家的时候特地约出来,在服务所这种外面的世界里真人面对面,双方还是几个月以来的第一次。幸运的是,两个人在礼堂的位子被安排成了前后座,尤其唐平坐前面,想想就可以预见整场典礼,那个飞机头时不时戳过来的情景,还真的是麻烦。

礼堂的全息影像和建筑设定会根据不同的要求进行不同的配置和改变。而今天作为毕业日,全场都沉浸在红彤彤的喜庆氛围中,加之还有工作人员在调试灯光幕布这些东西,闪闪发光的晃眼氛围让人有点头晕,虽是恶俗的设定却符合国人一直以来不变的审美。可对于唐平而言,这就实在是有点刺眼和麻烦了,毕竟他是一个把卧室全息拆了,只留一片白的神人。庆幸的是唐平没有拆掉墙上和落地窗上的显示器、传感器,实在是拆完全息他就累死了。

慢慢的避开其他人移动到自己的座位上,当然除去背上招蜂引蝶的猩猩在不停勾搭来来往往的各种人、事、物,一切都还算是比较平静。可那个戳过来戳过去的飞机头,好吧,不管心再大这忽视起来也有点难度。坐在礼堂的指定位置,掏出自己的随身终端直接和自己的大脑开始相连,唐平的终端是一个手握三角状固定板,外观就像是一根小型弯角管,而与手部接触之后立体屏幕就出现在了眼前。忽略身后到处招呼的包鑫鑫,唐平在自己的终端里进行着漫无目的的浏览以消磨时间,右手握着三角形终端,左手在形形色色的资料间滑动选择。还是顺便找点乐子以及改善自己经济状况的办法吧,真要三厘过三天,那可真是噩梦,虽说必要的开支都可以从父母账户中申请支出,但对于唐平这种人来说,在别人眼皮子底下穷光蛋三天,事无巨细一一申请报告还得等待回复,这有点麻烦。

唐平他们五月生的座位在礼堂的中后部分,前面是毕业的一月生整齐划一,楼上是集合完的九月生在统一进场,和唐平他们这些零散自来的五月生相比,一个显示了优秀的教养另一个显示了统一的规定。虽说礼堂是一个庄严肃穆的地方,但在这个经常会顺便当作剧场顺便改成电影院的地方,娱乐精神不少的人总会想要搞点事情的,这时有一样东西变得非常重要,那就是调度管道。这不仅是未来世界中关键的救生装置,也是重要的自娱或是娱人工具。对于唐平而言,这管道只是口渴的时候申请一瓶水或是饿的时候申请一个满腹果冻的东西,当然所需的费用会直接从国民账户中扣除。而在礼堂,虽说是未来依然还是有一些纪律规定的,不能饮用碳酸或是带颜色的饮料不能食用嘎嘣脆响的食物等等。但毕竟这里还在一定程度上兼任了娱乐场所,因此自然有空子可以钻,然后拿到一些娱乐食品。比如后面的包鑫鑫同学在发现共用管道的是一个女生,就开始展现自己的程序实力,钻过几个小漏洞,从里面拿出一桶摇晃爆米花。快速的拆好盒子,然后用手快速的上下摇晃,里面的自发热材料顺利的使玉米爆裂和调料混合,摇晃爆米花就搞定了。顺利的逗笑小女生,包鑫鑫凑到前面招呼着唐平一起吃,而唐平翻了个白眼后直接张嘴往嘴里倒掉一大半换来猩猩同学的掐脖子攻击。旁边的女生倒是笑个不停,而包鑫鑫却只能在典礼正式开始前再从管道里搞来一袋爆米花。

唐平就只能喝自己带的水解决口中的甜腻感了,猩猩爆米花所带来的麻烦。唐平看着自己旁边的调度管道,和他共用的是一个男同学按照前面传输的信息显示是一个老实巴交的框架眼镜男,从事着非体力的分配学习与工作。但奇怪的是,距离典礼开始已经没几分钟,这位同学依然没有出现,和信息提示的“可能会早于唐平到达礼堂”,“可以试着交流以渡过典礼开始前的时间”等等明显不符,虽说没什么大不了却难得出现了偏差。好吧,与其想这些无关紧要的事,还不如,就趁现在,包鑫鑫和女生正聊得开心,飞机头也没有戳过来,旁边也没有人。唐平暂时收起了自己的终端准备靠在椅背上,做个只伸腿的懒腰,顺便扭动一下自己的身体。当他刚刚伸好腿准备挺背扭腰的时候,一个体格强壮的高大男同学出现在了眼前。“抱歉,借过一下,我坐这旁边。”唐平忙不迭收回自己状况外的大腿和大脑,顺势吐出抱歉的话语,但自己的电子基因却代替做出了反应并向大脑开始了送信。“与初始资料不符。”“滴滴……连接中……滴滴”“信息修改确认”“滴滴……连接中……滴滴”“安全情况确认”“滴滴……连接中……滴滴”“审核通过”“滴滴……连接中……滴滴”“最终确认通过”“滴滴……连接中……滴滴”频繁响起的信号连接音让唐平感到有些许不耐,但当最终确认通过后,唐平一直没有等到关键的一句命令提示。直到唐平偷偷打量了这个人高马大的男同学好几眼后“连接完成”的提示音传来且没有信号连接音的“滴滴”声出现。这位虎背熊腰的男同学一点也不像原始资料中显示的那般从事非体力分配与学习,完全就是一个超级肌肉男,壮实的身体,宽肩厚背,板寸圆头,整个人显得干练精壮。那种黝黑的皮肤是完全暴露在空气和太阳之下才能够形成的,比包鑫鑫的皮肤本色要黑了不止一个等级。甚至不戴眼镜,虽说现在有极高的技术减少了人们使用眼镜的概率无论是框架或是隐形,但一旦被判断需要使用特别是框架眼镜的话,那基本就是终身无法拿下来的情况。可这位男同学完全没有使用眼镜的痕迹尤其在这么严重的暴晒肤色情况下,更别提在双眼对视时根本没有看见隐形眼镜的光泽,完全就是直白的人眼。一瞬间,唐平意识到自己已经与对方目光相接好久且不礼貌的打量了好几次,明显对方早已有所不快。赶忙的道歉以及眼神游移避开对方的探视,却忽然注意到地板上、座位下面的空间正放着一个巨大的收纳双肩背包。大概是当时被对方的身体吸引了过多注意力导致没有注意到那个大包,不过说实话,参加这种典礼还带大包的,真心不多,咦,不多?唐平有点小小的奇怪,这种典礼,带大包的几乎没有才是正常的合理情况,而今天,唐平却在与大脑扫描器连接中发现了好几个大包,虽说是不多。

“典礼即将开始”大脑中的提示音传来了讯息并直接进入了倒数,唐平也就收起了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维,不再想究竟什么奇迹发生让框架眼镜不离身的文弱白鸡小书生变成了坐如山包鼓囊囊的黑人大力士。抓回逃跑的几只瞌睡虫,唐平准备在一月生阶段好好地睡上一觉,瞟一眼背后的包鑫鑫,好吧,他现在正热衷于和那女生咬耳朵说悄悄话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身边的眼镜男变成了肌肉男。确实一个光抱臂环胸就撑起了上臂三头肌的极品肌肉男加之语言寥寥却嗓音低沉磁性。好吧,趁对方还没有注意之前,赶紧移开视线,打个不太舒服的盹吧。

虽然这是三千年的未来,但人们的许多习惯并没有得到真真正正的改变与革新,人事交流服务中心的大小领导在典礼上一个个登台亮相发表演讲、高谈阔论。可下面的这群十六岁究竟有几个人在听是一个非常值得怀疑以及确定的事情,不过那些身处高位的人们依旧相信着感染力、亲和力这些略微虚无缥缈的东西,所以那种不遗余力的宣讲在某种程度上甚至比不过一个三流小丑的不入流表演。而当那些成规俗套的流程走完,一月生终于要走上高台领取属于自己的判定书、分类书,一月生整齐划一的排列着队伍从那些领导的手中接过,有些人甚至在接过的瞬间那张面无表情的脸终于有了微微的绷不住的笑意。“哦。干嘛把自己搞的和机器人一样”包鑫鑫的飞机头戳了过来,“喂,死瓶子你除了睡觉能不能有点出息?”唐平无语的看着那个戳过来的飞机头。好吧,既然不合睡姿的打盹已经被吵醒,唐平还是勉为其难的和猩猩打几句岔吧。“你怎么冒出来了?”唐平眨巴眨巴惺忪的睡眼,“不和旁边聊天了?”此话一出却换来包鑫鑫的一张哭丧脸:“你是不知道,原来人家有男朋友的,还是一月生,我还是找你聊聊心情更好。”“切,烦人。”唐平再一次对着猩猩翻出了白眼,不知为何跟猩猩在一起的时候眼睛总是特别的容易酸胀干涩。拉拉杂杂的小打小闹,还算好两个人的位子都是在整排椅子的通道边上,毕竟唐平可不希望在肌肉男的目光注视下和猩猩拉拉扯扯。

大量的一月生已经领取了自己的证书回到座位上,站着的,坐着的,走动着的,互相道贺着的以及趁机到处窜动着的,即使是九月生都有从楼上下来给相识的一月生道贺的。人声渐渐地响了起来,场面也渐渐地不再秩序化,好多人站在通道上拍照甚至直接坐在暂时没人的位子上,更有的直接赖在了地上笑着。和唐平曾经历过的那次一样,虽然纸上的规定总写着保持安静但事实总会走向另一面,谁会阻止这样的庆祝呢?当然没有。当唐平还在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包鑫鑫的无聊笑话时,一声抱歉传了过来,是那位肌肉男同学,虽然礼堂的灯光极其明亮甚至刺眼,但唐平却在站起来的肌肉男同学身下陷入了一片阴影。过道座位的坏处就是要不停给来往人流让座,而唐平没有丝毫抱怨干脆的收缩身体和腿脚让出通道。肌肉男同学立刻大步走开了过去。

“瓶子瓶子,这谁啊?”包鑫鑫在看见肌肉男同学的一瞬间就瞪大了双眼,“这块头,这……还背着那么大的一个包。”包鑫鑫双手绕臂耸肩,加上那挤眉弄眼的表情,夸张的动作明显表示出包鑫鑫对那壮硕身材的惊讶。唐平也觉得奇怪,怎么就还把包给掏出来带走了,照道理,这么大动静自己总会有感觉,难道和猩猩聊天就这么有吸引力,完全不知道,太奇怪了。顺手就把之前的资料和连接给包鑫鑫查看。作为程序和代码分类的包鑫鑫查看了一会儿只觉得奇怪,但又找不出任何的差错只能对期间的信号连接表示了无与伦比的疑惑和怀疑。同时查看自己的所有资料,但作为一个只读取关键词的人,包鑫鑫没有任何留下的信息,只能安慰唐平,应该没问题,但真的没有任何问题吗?

典礼还在持续的进行,大部分的人都开始了自由的走动,留在座位上的也早已是乱了秩序的群聚着,唐平和包鑫鑫早已忘记了那个没有回来的肌肉男有一搭没一搭的用终端连线玩起了游戏。特别是包鑫鑫为了方便玩游戏还带了秘密连线,一种连接双方身体,就可以借助电子基因在双方的脑回路中构成闭路通信的连接线。极其简单的线状纳米材料可自由伸缩长短,包裹着里面的闭路传感器,两头的圆环可自适应大小,随便是手脖子或者脚脖子,亦或是真的头颈脖子,只要随便连接起两人的身体某个部分,确认后,不为外人知道的秘密通讯就开始了。首先是不为外人发现的隐秘性,其次是大脑高于口舌的反应速度,要带着不高兴说话的唐平打游戏,只能以这样的方式交流。包鑫鑫,你绝对一开始就想拖着唐平打游戏。

高台之上传来一声呼喊,是准备给极优秀一月生颁奖的时候,大家笑着闹着哄着,台上的高层人士也红光满面的宣读着那些人的判定结果,知名企业、政府机关,恭喜恭喜,你真是杰出人……却在一瞬间,红光的全息影像消失了,原本亮得刺眼的所有灯光全部熄灭了,密闭的礼堂里,所有人陷入了瞬间的黑暗,即使好多人手上都拿着自带发光的终端设备可这微弱的荧光又有何用?遍布整间礼堂的黑暗开始蔓延,悄无声息却又逼仄骇人。好多人不可置信,他们徒劳的闭上眼复又睁开却发现事实没有改变,大家渐渐适应了黑暗,双眼可以慢慢借助自身的终端看清周遭的一小部分东西。没有人尖叫,没有人慌乱的跑来跑去。这就是三千年的未来世界合理却又透着彻骨的冷酷,只要自己的电子基因警报没有响起,那一切就都没有什么关系,说不定只是什么突然的活动或者简单的突发状况,甚至是一些怪异的行为艺术。人类有时候真的意外的目光短浅、安于现状,还会不由自主的把一切都想得十分利己与安全。

大家依然散乱的分布着,虽然有些许紧张却在友人或是空气中飘来的言语里寻找到了安心的力量“大概只是什么惊讶活动”、“大概只是什么小小的故障”……工作人员都没有出现,大家慢慢忘记了那一瞬间的紧张,一片黑暗之中,所有人的气氛甚至开始快速恢复到之前那样,让人觉得稍稍有些不可思议。

“biu——”“biu——”“biu——”空气中闪过三声物体滑翔飞行的声音“嘣——”“嘣——”“嘣——”三场巨大的爆炸发生在了前方高台和一月生排队以及落座的地方,没有电子警报、没有电子基因警报、没有现场警报、甚至是爆炸引起火灾所该触发的防火警报。没有一个警报响起,没有一丁点的救生措施出现,调度管道直接瘫痪封闭了信号毫无反应,临时氧气面罩,急救药物,喷淋设施,所有的一切都没有出现在这群无助十六岁的身边。撕心裂肺的尖叫开始传来,那是混杂着伤者的疼痛、生者的恐惧以及逝者的灵魂与不甘的声之洪流。在这滚滚浓烟之中,世界陷入了黑暗与混乱。烟气飘散开,奔走和晃动的人形,嗡嗡作响的各种声音,一切理性早已被抛弃,求生这一最后最深重的欲望被留了下来。接着就是楼座上的九月生们,爆炸氧气的云烟直扑高层的楼座,他们尖叫着想要逃离却在一瞬间发现没有门,只有厚厚的流固体建材,传感器已经失灵了。有人捶打着墙面,有人用脚去踢,但一切都是无用的,平时保护自身的高科技在失控之下甚至不如旧时一扇摇摇欲坠的木门。

是一阵密集连续的“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的声音,尖叫又被拉伸了一个高度。“我们,我们是反对现有体制的独立自主联盟!我们要改变这个腐朽而堕落的国家,从你们,这些不知人间烟火不懂世事无常的电子儿童开始。我们要清洗这个绝望无助的肮脏国家,让它成为真正的水晶世界,就从你们开始!”那是一伙头戴面罩,手持枪械的人,他们自带的灯光斜打在身上,黑暗中唯一的光明点只映照出他们彪悍的身姿矗立于高台,那洪亮的嗓门盖过了一切嗡嗡作响的靡靡之音,统一穿着的厚实黑色衣物早已明显超出了适配服所能提供的形态改变功能。那不到十人的团伙正有几个在疯狂扫射周围的一切,有几个正掐着原本高高在上的领导者顺便捆成人质,还有一两个在浓重的枪弹烟雾中晃动着身形不知道在干些什么,他们的身后更捆绑着不多却是所有的工作人员,总之,大概也不是什么好事。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其实并没有过多的震惊到正和包鑫鑫玩游戏的唐平,虽然在那黑暗的瞬间,包鑫鑫曾探头探脑想要四处探视,却只是转了转脖子就吊在了和唐平难分胜负的游戏里不可自拔。直到袭击的一瞬间,爆炸开始发生,哀鸣传遍全场,他们两人才惊醒了过来。尽管那高台离二人的位子有点距离,爆炸产生了浓浓的烟雾遮挡人形,他们俩还是在一瞬间就辨别出那宣言的男子就是刚才坐在身边的肌肉男,标志而易于辨认。

不知为何,手里的终端还在正常地运作连接,一切外部的授信都没有产生任何问题,但若是想要将自己的情况传递出去却变成了绝望的不可能,信号已被单向控制。同时他们发现礼堂中所有的一切情况正在被全网络进行直播,实时连接的消息头条都在播报这起事件。而这场实况生死直播却成为了网络中粗制滥造的笑料“真的假的?”“我家小孩今天就在里面,电子警报又没响。。。”“那女的叫的太假了——”“不会是真的死人吧吧吧吧吧”“交友平台号码点我”“三分钟就赚钱……”……一条一条的评论刷了过去,一条一条的弹幕滚动了过去,一成的广告链接、七成的吃瓜群众胡言乱语、还有的一成的人肉骂街,最后剩下的一成是独立自主联盟的净化宣言,却毫不引人注目。外面的人们将其当做一次网络的狂欢,刷着看着笑着骂着,直到第二个类似的视频直播出现、第三个、第四个……直到九所服务局出现了四所,还有几所养成局也流出了类似的视频,更甚者是幼儿集中医院,外面的人们也终于陷入了疯狂。

接收着外面世界的冷漠与癫狂,现场的好多人不支倒下,他们双目涣散已失去希望,倚靠着身边的东西瘫坐在地上“完了、完了……”的喃喃自语“啊啊啊啊……”奔溃的叫声,此起彼伏,礼堂中的混乱上升了不止一个等级,好多人拥挤在一起躲在自以为安全的地方发抖、好多人漫无目的的到处狂跑躲避、还有那直接冲上枪口寻死的……

当礼堂中的混乱正愈演愈烈的时候,唐平正坐在一直的座位上,心中淡淡,好好收起了自己的终端,检查了所有的物品还喝了口水。然后,继续坐着,默默有点感叹:果然今天这一天是有事情要发生的,真不寻常。虽说这里距离直接的流血场所有点距离,但这种你大爷的态度着实让后面的包鑫鑫急的跳脚。包鑫鑫极其想拉着唐平立刻逃跑,但在这扫射的机枪中根本不知道何处可逃,更是不知道那流固体建材的门凭自己那三脚猫的程序水平能不能打开。一声声绝望的叫喊传来让所有在场的人都明白,一切传感器扫描仪传输系统都被那伙人给控制了,所有的一切都是单向的,他们是这个现场唯一的主宰者,他们控制了一切。他们再一次发射了炮弹就对着楼座上的所有九月生。四发炮弹,却没有让流固体材料出现哪怕一丝可以逃走的缝隙。即使传感器不起作用,建材本身良好的抗震分散性减缓了所有炮弹的冲击力和毁灭性。可是肉体凡胎的九月生们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飞射的弹片、炸起的爆炎,危险而又致命。

包鑫鑫无计可施只得在那火力稍停的一瞬间窜到唐平身边,强拉着他,低头弯腰离开正对炮弹的座位,蹲在两排座位行走的过道里,背靠前面的椅背当掩护。同时嘴里骂骂咧咧嘀咕着“迟钝”“混蛋”这些意味不明的词汇。唐平直到其中一大半是针对自己的。包鑫鑫依旧开着终端,希望能从外面得到一些好消息,但事实却总不尽如人意。“死瓶子,你说现在怎么办,早知道就应该在前面感觉奇怪的时候开溜了。”包鑫鑫非常故作开朗的声音任然显得狂气十足。“我们为什么不坐一会儿?”吐血的看着唐平说出这句话。包鑫鑫觉得与其被唐平这个混蛋气死不如被那窝疯子打死。可当包鑫鑫刚想发作,唐平却意外地开口了。“我们现在的情况简单来说就是任人宰杀,无论外面的那群大人是不是真的发现网上那些视频的情况,就算真的进行调查,这么多地方同时进行,人力也根本没有这么多。若是光等着救援过来,我们这里一定排在最后面,无论是安保级别或者是保护者条例,医院绝对是警备最弱且生效人数最多的地方,其次就是养成局的小鬼们,我们这里一群半成不成人的尤其还在安保措施表面最好的服务所里,结果可想而知。虽然现在都毁光了,但等救援绝对是最后一个。”唐平稍稍的叹口气,包鑫鑫有点意外,原来这个什么都不高兴的家伙也会有自愿说出一大串话的时候,还是用嘴,因为现在的他们两个秘密连线还挂着呢。唐平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去观察现场混论的状况,一具飞扑过来的尸体?吓了唐平一大跳,尤其身后的包鑫鑫还特别用力的把他拉了回来。唐平整个人的身体砸在了包鑫鑫身上,尤其是后脑勺直接压在了那个飞机头上。毛茸茸的,恩,那个发型趴了,唐平心想着慢慢爬起来,感觉之前那个尸体?基本是逃跑中的某人被枪炮打中才砸过来的,四仰八叉中好不容易恢复成之前坐着的姿势。而包鑫鑫却在感知到自己引以为傲的飞机头趴掉的一瞬间再次怨念起唐平这个混蛋了。果然那种家伙救不得,只会给自己找麻烦。稍稍摆弄好自己的飞机头让它再次翘起来,虽然和之前相比早已经差了好多。唐平惊人的话语吐了过来:“哎,猩猩,我们要不要反击试试?”极其惊人的话语却在一瞬间抓住了包鑫鑫的心,尤其当唐平伸出手握住包鑫鑫右手的一刹那,包鑫鑫那压抑着嗓子的吐槽终于爆发了:“你脑子坏了,你是不是真的嫌我们死的还不够早不够快非得上赶着来,嗯?”上挑的语音带着一种浓浓的鄙视和戾气,“他们的手里有枪有炮,就算没有,那个身体情况你别告诉我没有看见,十个你都打不过一个他好不好。不要在那里做梦,你想死也不要把我拖下水。”包鑫鑫的所有话都有理有据头头是道,但唐平却摇摇头:“死猩猩,我们不需要反击成功,只需要拖延时间撑到别人来救我们就可以了。”“救我们?”包鑫鑫快厥过去了,“不是你说的就算要救,我们这里也是最后,不是你说没人手排最后的吗?”包鑫鑫控制着自己想要掐死唐平的手,涨红着憋气的脸,默念三遍:莫冲动、莫冲动、莫冲动。唐平以一种非常缓慢的语气开始说话,一种缥缈的不像他的语音:“即使我们是最后一个,只要坚持下去终究会得救的,坚持就是胜利。”“嗯,坚持就是胜利!”唐平突然有些激动地两手抓起握着的包鑫鑫的手,一边还拼命点头。“那句话八百年前就有了,重点是怎么办好不好。”包鑫鑫第一次了解了那种极其想要翻白眼的心情,控制不住,打心眼里的。“死猩猩你不是程序与代码分类的吗,你能不能想个办法连接起全场现有的个人终端设施,然后这样这样那样那样…...”

说句实话,虽然唐平从小就是一个不高兴的性格,但在包鑫鑫的认知中,如果唐平真想干点什么,那绝对就会是一件惊天动地的事情,顺便附带一大票乱七八糟的东西。就拿之前提到过的卧室来说,虽然不知道是什么风吹草动搞得他突然很想把卧室中所有的一切全息影像、显示器以及传感装置给拆掉,但从很久以前开始唐平就已经没有使用过那个玩意儿了,尤其只拿全息当灯使。但鉴于全息的安装和排布,一般是在建筑物建造时就统一规划的,所以一般的维修和养护都需要交给物业部门解决。而唐平仅仅在唐爸唐妈某个两人一起白天上班的时间内就拆完了所有全息的排线并解决了固流体建材流动分布问题和物业的网络管理记录,顺手再改了室内的所有传感器显示器设定,后二者是因为突然不想拆了。最终唐平的卧室成了名副其实的卧室,主要功能完全成为了睡觉,那些全息游戏全息影视统统被唐平扔进了垃圾箱,而那些带着编号的电子器材也被唐平在处理过后直接塞进了回收柜,扫地出家门。没有人知道这件事,直到有一天包鑫鑫自家的全息大半夜出了问题,而物业的晚间出动又较为缓慢,就想到要去隔壁借着用用时才知道了这么一个不可思议的事情。而问其理由,结果竟然是“忘了”二字。虽然没有全息的房间只有墙壁的白色和显示屏闪过消息提示的黑色,剩下的就只有一套木色桌椅和那个银色的梭子床了。但简单的环境可能更适合唐平,那种花花碌碌的感觉以及各种功能,尤其全息使用中的自动统计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通过传感器收集住户的资料,那种貌似被偷窥的感觉被很多人所诟病,即使不断改进的现在依然有人选择全程关闭不使用,仅进行必要数据的个人提交以维持例如供暖、地热、洗澡水之类的全体性设施使用。唐平是直接把自己的平均值输进了家庭系统,除非有特殊情况,而唐平没有发生过,所以这以家庭为单位提交的数据中,唐平的真实情况就这么被悄无声息的掩盖了。

现在的唐平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即将进行类似的行为。忽然间礼堂前方传来了一阵警报声,刺耳响亮,那所有的一切哭喊一切尖叫立刻被警报声淹没掩埋,警报停止而马上楼座的地方又传出一阵警报,那呼啸的警报声在礼堂上空盘旋着,没有人知道为什么突然之间警报就响了,只是莫名的感觉好像涌出了希望。这是希望的警报。下一个瞬间,远远的好像是外围响起了许多嘈杂的声音“里面的人听着,这里已经被全部包围了……”“这里是……赶快放下武器投降……”“这里……立刻解除武装释放人质”“我们已经将这里包围了,立刻解除封锁”虽是断断续续却真真切切,本已快化为人间炼狱的礼堂,此刻仿佛终于迎来了希望。却在那一声怒吼中再次坠入了十八层地狱,没有尽头。“你们那所有的一切,我根本不信,我只信我手中的武器,脚下的尸体!”是那个肌肉男的声音,“从现在开始,我要慢慢处决现场的每一个人,让你们这群败类知道真正的世界、感受真正的痛苦。”明晃晃的灯光照射下,眼看着肌肉男转头就准备去抓他身边的人,一条身影飞扑了出来,是一个高挑的女生。竖着高耸的法国髻,优雅的展露出那白皙的脖颈,脸上虽被烟尘沾污却丝毫不损那张脸庞的精致与美丽,飘荡在前的几缕金发刘海配上那晶蓝色的双眸,紧抿的细薄红唇虽略显苍白和干燥却更给人以力量和爆发感。在黑色的制服包裹下那匀称的身材和修长的四肢展现出女性特有的柔美,却在拉弓摆驾的一瞬间感知到,那不只是一个单纯的弱女子。拳手的使用和腿踢的配合,出人意料间,竟不自觉逼退了肌肉男几分。拳来脚往貌似激烈,烟气中也看不清袖标与肩章,但急速晃过眼的金色残影应该是一月生的标志,但作为女性持久的耐力和力量的悬殊终究是敌不过男性的永恒差距,更何况在经历了这么多惊吓变故之后一切更显疲累。那女生在使尽全力的基础上一个高抬蹬跳,就踩着肌肉男的庞大身躯越了过去,顺手还拉起被绑成一团的某个人质借助枪弹形成的浓烟遮掩身形,一路逃滚了出去。

“喂喂喂,死瓶子你快想想办法,现在这是要搞什么鬼啊。那些人都是疯子吗,那冲出来又是谁,我只是个写代码的,我可还想再活几分钟,你可不要把我拖下水。啊啊啊,到底是造了什么孽,搞什么才会变成今天这样。”包鑫鑫一边飞速的在自己的终端上进行程序代码的编写,一边在唐平的脑子里嗷嗷叫唤。“死猩猩,你就不能消停一会,还有从现在起,不许再说死字!”唐平和包鑫鑫正共用着一根实体加密线进行着不为外人所知的秘密谈话。“你真觉得光靠这样我们就可以撑到援军赶来?”包鑫鑫眨巴着大眼含情脉脉地在脑子里问唐平,而唐平却只在现实中做了个呕吐的鬼脸。“话说,虽然人脑可以以并列状态同时处理很多事情,但真的同时处理这么多东西还是有点累人的。”唐平略略的闭下眼,复又睁开:“这是现在的外界状况,已经有大批人马开始了行动,网上同时发出的所有视频已经开始现场调查以逐步逐步排除伪造的假消息,虽然其中非常不幸也有真的。但按目前的情况来说很快就会到我们这里来了,真正的救援就快来了,而不是我们放出去的这些假消息。”唐平利用着手上的终端对周围的设备进行连接和信息更改,如果我无法突破你的线路程序,那我可以篡改你的收信结果。一种钻空子的方法却在这时成功地起效了。

只有那不变的唯一光明记录着所有的一切,沉默而冷酷。

这时的肌肉男正准备从剩下的那些人质中挑选出一个,并要在镜头前进行处决直播。却突然收到同伙的信号,貌似出事了。他们这个所谓的独立自主联盟其实只是打着的一个幌子,就算他们真的想要推翻现有的国家情况和政治形势,但在全身电子基因手术遍及人人的现在,他们的行动其实非常艰苦,尤其在他们之中许多人的身份是一个永远的问题。“外围的监视器、扫描仪、传感器,所有画面传过来都是一片黑。”某名黑衣武装人士说,在这昏暗的环境中,这伙身穿统一黑色武装的人士根本就很难分辨,细微的高矮胖瘦光从轮廓极难进行区分,而那些人的嗓音又混合在一起早已失真。除了那当中早已听过且留下深刻印象的肌肉男,其他人真心分辨起来有点困难。“是我们设备的问题吗?”肌肉男貌似是整伙人的小头头,他在得知周围情况出现了不可控的变化后,毅然决定仍旧要处决掉几个人质,然后再离开这里,毕竟就目前而言,整栋建筑物还处于他们的掌握之下。

唐平和包鑫鑫一直利用着周围散落的终端进行局域连线和事件发生。之前那所有的警报以及断断续续模糊不清的喊话就是唐平在自己的终端里进行声音合成之后交给了控制着四周散落终端的包鑫鑫,接着进行传输播放混淆了那群人。在这个混乱的场合中,无论是逝去的生命或是受伤的悲鸣者亦或者闷头逃窜的人,遍布现场的唯一一样东西成了唐平和包鑫鑫利用的起点,那就是即使随身携带亦无人关心的终端设施,更别提那些散落一地的。即使外围的关键性设施完全不起作用,特别是凭自己的力量无法突破那些人的程序,只能使用现有的所有局部性资源。尤其现在这个时候,几乎已经没有人在乎甚至关心自己的终端设备,现场的所有人都直接使用自己的电子基因发信联网求救、呼喊,逃生是唯一的念头。周围的交叉网络完全被屏蔽,只能连入那伙人控制的单向网络发信器,只能收信无法送信,回路是被切断的。而唐平在发现这情况之后,立刻指示方法让包鑫鑫架设二层局域网,利用遍布全场的终端设备,尤其有好多直接就属于开放状态。这让包鑫鑫在进行并行网络连接的时候特别迅速和省力,虽然终端的主要控制源是人体的电子基因,但在人们的事实使用过程中依然保留了终端的独立链接功能,类似旧时的多个无线网络接口或是局域网络连接点,蓝牙亦或者物联网分配点。当然其程度和可操作功能早已超过了过去那种不安定的状态和程度。

唐平首先是利用这一平行网络向所有终端送信祈求大家的反击和帮助,果不其然,在长时间的沉默之后,他人的回信才渐渐传来,好多人的反对意见堪比恶毒话语,简直让人不敢相信。而唐平却一言不发直到有人表示会尽自己所能进行简单的帮助。包鑫鑫在自制的整个留言板中怒火中烧“与其在这里啰嗦等死还不如轰轰烈烈死上一回,孬种!”“哟,难得说了句好话”唐平在秘密连线中打趣包鑫鑫,同时持续操作着自己的终端以期能修改所有传感器的结果,虽然线路无法突破,但还是可以将外围的监视结果改成自己可控的部分,比如一团黑,有麻烦绕过去,这就是唐平一贯的做法,而且修改一个点当然比修改一根线方便。包鑫鑫正将所有的终端定位成功,然后他开始了播放,警报声依次开始响了起来,之后出现的断断续续的喊话也和唐平的传感器控制配合到了一起。虽说没有立刻取得良好的效果,甚至还差点让肌肉男杀掉一名人质,但却在女中豪杰勇救人质之后,留言板的氛围悄然发生了改变。有些人疑惑着,有些人动摇着,即使有些人明确表示想要帮忙却也不知如何是好,而唐平更是让人绝望的说出“一个人能做什么自己决定就好”的话语,当然,包鑫鑫只是觉得,那家伙又不高兴了。有几位在留言板上自愿集合想办法突破那伙人的程序代码寻找破解传感器打开固流体大门的方法,还有些人计划着收集伤员寻找可以躲避的地方,更有几位计划着赤手空拳解救人质……唐平晃晃手里的终端设备,那里面是飞速刷过的留言板,甚至还有人开始改变字体使用表情。看着那嘚瑟的小样,好吧,包鑫鑫翻出了一个白眼。“可惜不知道这里面有没有前面的巾帼英雄。”包鑫鑫摇摆着脑袋对唐平在秘密通信中叹息。而唐平只能无语地咂舌:“你就不能停下你的女性缺乏症一分钟?”

当所有的一切都好像正在往光明前进和改变的时候,一声凄厉的尖叫划破了在场众生的双耳,痛苦而又挣扎。瞬间的沉静让所有人将视线投向了高台,那是刚才还在趾高气昂空谈着未来的某高层人士,此刻的他却只化身成为了鲜血喷泉旖旎绚烂,那飞溅起的鲜血,那喷射而出的呲呲声,那被捆绑的四肢和身体早已在扭曲、痉挛、抽动和喷射中慢慢干瘪。有人在大声地宣言着什么,是那群人,但那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那眼神中浸染的鲜红好像永不退色一般,刺目而激烈,那耳中传来的流动声仿佛永不停止粘稠缓慢,遍布鼻腔的是枪炮的烟火和迫人的腥臭血的味道。又有人挥舞起滴血的尖刀,“噗呲”“噗呲”一抹抹飞溅的暗红,是鲜血,是刚刚还谈笑风生的生人之鲜血。夺目、振耳,一切的感官为高台所掠夺,其他的就如同云烟散开毫不挂心。昏暗中唯一的光明毫不留情照射着所有的一切,刺眼的光芒此刻更让人深感绝望与无助。冷色的白光真是冰冷而又残酷。第三个牺牲者出现,不再是那些官员而是之前授勋的一月生,那早已瘫软的身躯根本无力反抗,只留下四散飞射的鲜血充斥着整个高台。那黑色的武装服在清冷的寒光照射下更显沉重与漆黑,与鲜血的暗红形成鲜明的对比。“呕——”“呕——”……礼堂中此起彼伏的是许多人承受不住的呕吐声,浓重的血腥味在这密闭的空间里被无限放大直冲鼻部,耳畔仿佛能清楚地听到那汩汩流淌的血液,粘稠缓慢仿佛要一直延伸直到爬满人的心里,一切都坏掉了、一切都奔溃了。

包鑫鑫在听到尖叫的一瞬间就想探出头去观察却被唐平死死地压在了下面,唐平一直关注着现场的网络直播,所以他知道,如果直面的看了,一切都会坏掉。他犟着力不让包鑫鑫起来,却意外接触到了那回握而来的手“瓶子,没关系,都现在了,还有什么是我不能看的”包鑫鑫的手仍在颤抖,“要是现在我逃了,以后一辈子我都会逃掉的。”唐平狠命的摇头,他知道那是处决,不是简单地杀人,但在那喉头哽咽间依然退让的点头:“一起看吧,还有答应我,绝对不要垮掉。”“三、二、一!”两人攒紧双手同时直面那惨痛的流血,尸横遍野。回头的一瞬间那是冲破眼球的鲜红,扑鼻的血腥味更提示着所有的一切,否定着心中所有的疑惑与天真。那是刚刚还同席而坐的人,却早已在那边化作了黑脸判官执掌他人的生杀大权。扫射的机枪早已在不知道的时候停下,唐平和包鑫鑫在这极度的刺激中跌坐于位子,那遥远的高台仿佛在上演着一出永不结束的戏剧却又意外的近在咫尺,好像下一个登台逝去的就会是自己,不真切的距离感模糊了视线,强烈的代入感让人恐惧,仿佛有十几只手在不停的拉扯着自己的精神撕裂者自己的灵魂,想要痛苦的尖叫却无法发声、想要剧烈的呕吐却一无所有。唐平第一次感受到了那无以言表的窒息感,死亡原来就是这么近这么真实的样子。而自己所有的行为才是真正的跳梁小丑,无用且滑稽不堪。不是全息游戏、全息影视中的虚假与模拟,那种切肤的体感才是人真正活着的证据。恐惧也好、悲伤也罢,此刻一切的负面情绪都是活着的真实,漠不关心才是真正的罪大恶极。

好像每一个武装人员都单独处决完一名人质了,可那不灭的寒灯昭示着更大的事件将要发生。他们将许多人捆绑着排成一列,有之前剩下的高层人士、工作人员、十五六岁的他们……武装人员正一一对应着站在他们身后,他们统一的高喊着“这是肃清、这是革命,我们是独立自主联盟!我们将净化这世界改变这未来!我们将建设真正的水晶之城!”话音刚落,他们统一挥舞起尖刀,一切落下只剩漫天的鲜血永不退去烙印脑海。

“轰隆隆轰隆隆”的机器运转声响起。明显不属于这间地狱礼堂的声音,是从外面传来的,一定是救援人员调来的大型机器准备开墙凿壁。这本应该是极其振奋人心的声音却早已传不进礼堂中面如死灰者的耳里。

“嘭——”“啪——”一声缓慢的爆炸发生在了一月生的前部座位,唯一稳定的灯光消失,再次大量腾起的浓烟、灰尘、瓦砾,弥漫覆盖了整个空间。当仿佛一个世纪般的漫长过去,那些武装人员早已消失,而这密闭的礼堂依旧没有改变,只是其中血流成河、肢体四散,所有的一切都被毫不留情的毁坏,一点不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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