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沉沦的人只配活在过去
我上紧了怀表的发条。
“……叶承。”“雨桑。”看着有些犹豫的女生，我习惯性地回应着她。
必要的交流，尽量将语言压缩到极致。
“……请问您有什么事吗？”“……我们……”
女生很羞涩，我微微叹气。“抱歉。”
无论多少次也一样——
“我知道……但是……若雪先生！”我微微一愣。
“请教我怎样写作……请把我当做你的助手……！”“您来是为了这个……？”
女生的声音不算高，不过还是吸引来了几个人注视，之后，全体趴桌睡觉。
“雨桑，您相信这个世界上没有纯洁的男女关系吗？”“……”“我反正是信了，但……”
我推了推眼镜。“我也相信这个世界上，身份的认知是无法替代的。”“诶？”
“【你】啊，还不明白我的意思吗？”我轻轻一笑。“说好了，我现在可是【你】的前辈了。”“叶……叶承……”
我注视着她的眼睛，那里仿佛有一座城市被点亮。
“叫什么？”“嗯——前辈！”“嗯。”
突然，她抱了上来，一触即散。
——————
“莹？”我看着拼命在一旁写写画画的少女，疑问道：“在做什么？”“在……画人设……”我凑过头去看。“这不是学长么……”“嘿嘿……因为很帅啊，而且也很谦逊，雪，我是百分百支持你去追求他。”“得了吧，你又不知道人家的家境或者人家的过去，还有我什么时候说追他了……”“自己说的都没有底气了，嘿嘿。”
我的声音的确也越来越小，毕竟……也有些一见钟情。
“我在想什么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拼命地拍了拍自己的脸，也没想到自己的这一举动引来了几个男生注目，和莹的痴汉脸。
“唔……”羞愧地趴在了桌子上。
……
“莹……话说你真的有带便当啊……是多日式啊……”“嘿嘿，还行。”我拿着盒饭凑了上去。“……这是什么？”看着满是汉字的食物，我忍不住吐槽道。“这是——语文学霸套餐！”“……你智障么……”“嗯？你说什么雪？”“……啊，看着好厉害的样子啊！”
瞬间变脸。
“唔……我感觉还差了点什么……”我打了一个寒颤。“怎……怎么……”“ho……”她突然凑近。“……！”“嗯，够了，超萌大魔王终于也来了。”“无……无聊！”感受到面部充血，我推走盒饭，趴在了桌子上。
“雪？”“嗯？”莹满足地摸着自己的肚子，收手伸了个懒腰。“那个学长……他的话有些不可信呢。”“……你指？”“有女朋友这件事。”“不提眼睛就好……”“嗯？你说什么？”
如果让莹知道学长的右眼……估计她现在就会跑上去找学长吧……
“呃……我问理由。”“嗯……直觉吧！如果我有男朋友的话……在别人问他有没有女友的时候，一定会果断地说出来啊。”
我呆滞了一下。
“还有……NTR的剧情也真的不少……”“你够了啊！”
我混乱地拍打着她。“嘿……嘿……老衲这辈子值了……”“唔！”
突然生出了几丝恶趣味。
我扭捏地挤出了几滴泪水，也能感受到面部的充血。
“请……请不要这么说……我会……”
呃啊啊啊啊啊好羞耻啊！不过能让莹那家伙……
我瞥了一眼莹。“呃啊……”“莹！”
我勉强扶住了莹……这状态难道就是【萌出一脸血】？
或许该这样对待一下学长……我在想什么啊啊啊！
“雪……”“莹？”“你真是大杀器……”我一脸茫然。
——————
瞥了一眼这个班。
为什么男生都东倒西歪的……我推了一下眼镜。“前辈？”“嗯，人物塑造的的话，我还是喜欢建设在现实之上。”看着随我走的女生，我伸手一指自己。“就比如说，现在让你塑造一个什么样的人物形象，你的第一反应会想到我呢？”“呃？谦逊？”“也行……不过，适合我的恐怕是【沉浸在悲伤中】的一个状态。”“沉浸在悲伤中……？沉浸在悲伤中的人哪有这么多话……”“我是为了引出其他人的话题，或者是顺承。”“……好像是这样。”“人物的外形塑造还好，关键是怎样去塑造性格，环境是很重要的一节。”
我侃侃而谈，时间飞逝。
“……关于环境，我先讲这么多。”我正视着少女。“这周不是周六也放假么，有空吗？”“诶？”她明显是一愣。“……不是约会……抱歉。”“呃啊……你会读心术啊前辈。”“我之前都讲的这么清楚了……”“嗯……”她点了点头。
“去见一个专职作家，要来吗？”“谁？”
我诡异【自认为】的一笑。
“Vink……”“Vink？！”少女瞪大了眼睛。“……那是不可能的。”“……前辈原来你会开玩笑啊……”“咳咳……这可是大不敬之罪……”“……噗……”
女生一笑。“是去见我的编辑。”“编辑？”“嗯，你也知道啊雨……叫雨可以吗？”“当，当然可以！”“嗯，雨，你也知道我是复读生。而且我的成绩你也知道。”“确实呢……我们都不解为什么前辈您为什么要复读一年。”“你认为我成绩怎样？”“高的爆表。”“……才580+就爆表……我最次的时候打过420+呢……”“呃……前辈好强……”“也只是这次……咳，扯远了。”“嗯。”“之后我要去做专职作家……还有去讨债。”“嗯……也好，我也想去看看。”
女生眼睛中闪着光。
我又是一愣。这是雪也曾露出过的光彩。
“你在想什么？”“啊？”仿佛被我打断思绪有些不满，她【啊？】了一声。“哦！我在想……未来。”“未来……么。”
——————
“阿悠。”“喵！”阿悠蹭着我的脚踝，我笑着抱起了它。抬头看看紧锁的门，我的内心一阵空虚。“喵~”
“呃……为什么会有风呢……”
关上门，放下阿悠，我给它添上猫粮，添上水。
躺在床上，不知不觉中想起了学长。“……”
难不成自己真的喜欢上他了？“高三的学习这么紧张……我还是不去打扰比较好。”“他可是说过还要再上一年的！”“我……我又不确定他喜不喜欢我……”“你可是超萌大魔王！”“只是莹这么说……”
内心上演着小剧场，我叹了口气。“喵？”“阿悠……”我捧起不算大的猫，这么说着。“如果我能让前辈忘掉那个人……就好了。”
阿悠的蓝色眼眸中闪烁着莫名的光彩。
“反正你也听不懂吧！去猫砂盆啦！”我忿忿地把它扔在一边，走出房间门，我摸出一把钥匙。
“咔嚓。”门开的声音。“好漂亮……”
夕阳将光辉肆无忌惮地洒在天台上，我站在学长曾经站过的地方，眺望着远方。
这座城市很压抑，人们只是一个又一个齿轮，咬合，咬合，然后带动世界运作。说到底，一个人能想多少事情，能做多少事情，取决于什么？
《汀雨》里有这样写啊：无论什么时候，你做的和你想的，都是交织你的东西。
取决于你的存在吧。星泠若雪先生也是这么想的吧。
学长在想些什么，又在做些什么呢？
我轻抚着棚子，天空渐渐垂下眼眸。
在黑暗与光明的交织处，在能与天际握手的地方，我喊着你的名字。
在夜与昼的交汇处，在风能肆无忌惮刮过的地方，我喊着你的名字。
在月与日都只露半的地方，在被世界忘记的地方，我喊着你的名字。
用只能自己听到的声音：
叶，我喜欢你。
——————
我上紧了怀表的发条。
“说好了，周六上午八点。”“啊啊，你还真磨叽。”“……您真的是个编辑？”“啊，拖更王。”“我真的会生气的哦，编辑。”“来啊……”“您这一副欲求不满的样子是给谁看……”“噗……不和你闹了，不许爽约！”“哼……”“哟，小叶你也终于……”
我挂断了电话。
有的时候，不是很清楚自己的坚持到底有没有用。
先前雨的告白也好，暮小姐对我的爱慕也好，我还是那个状态。“一生……只爱一人么。”
现在是晚上十点三十分。估计很多人都在疯狂做题，疯狂背题。
至于我的题量……
看着已经堆满小半个屋子的书籍，我还是叹了口气。
于是，我也开始疯狂写卷子。
现在是十一点五十分，这个时间够写大半套数学卷子，只差导数还有圆锥曲线。
放下笔，出门。
“喵！”“呃？喵桑？！”“喵！”“怎么？”
看着突然出现的猫，我惊讶道。
“您想让我弹琴？”“……”
橙色的猫疯狂啃着棚子，我抱起它，结果差点被它抓到。
“我弹还不是么。”撤掉棚子，取出一杆自带的灯，我坐在黑白色的琴键之前。
突然，有风吹来。
“您猜我最喜欢的曲子是什么呢？”“喵～”“哇，您还真的答应啊。”正了一下单片眼镜，微微一笑：“是《地球之泪》，VK弹的。”“喵！”
喵桑……阿悠来着。抓住我的裤腿，蹦到了钢琴之上。
“您最好已经解决完排泄问题了……”
“喵！”喵桑一脸【你再不弹劳资抓你】的表情。
且不说它哪来的表情……我又看到了它眼睛中诡异的光。
啊，果然有风吹来。
“开始了哦。”
现在是十一点五十四分。
我选地球之泪的原因之一……这首曲子，单是用钢琴的话，是不完整的，但是也能——凑足六分钟。
狠狠敲击着琴键，表达着阴郁和不满，愤怒和荒谬。
但也轻抚着琴键，表达着温柔和向往，肃穆和惆怅。
音乐的美妙之处也是在于这里，这是人类通用的语言。
在重复片段的过程中，我突然想起，为什么自己一直在坚持着雪。
有风吹来。我轻轻敲下最后一个音符。
现在是十二点整。
我对雨桑说过，我大概是一个【沉浸在悲伤】中的人。“……我的悲伤很小，我的世界很大，所以我每时每刻都活在悲哀中。”
可我擅长的事，不就是【放大】么。
我无时无刻不在放大着悲伤。
虽然经常会认为自己不属于这个世界，但是——
谁会喜欢孤独啊。
谁会愿意悲伤啊。
谁会心甘情愿离开这个世界啊。
我正了正眼镜。
我想起了雨眼中的光彩，那也是雪曾有过的……
“我想——”
——————
先不讲为什么作者总喜欢把我放在最后来结文章的尾。
我躲在暗处，看着不远处绽放着光彩的学长。
不得不说……VK的歌真的不好弹，但是能诠释到这种地步，也是真的很不容易。
尤其是，在没有其他乐器的配合下。
他的到来，我的确很意外。
不过见到他喊喵桑，我也是一愣。
这一人一猫……究竟是多合得来。“学……”正想去打招呼，却看到学长在撤棚子。
现在可是半夜哦！这么做会扰民的哦！
不过……只准你弹一首。
这么想着，我微笑着藏到了黑暗里。
适合学长的词是什么？阴暗？感伤？反正不是什么好词。不过，他也有他的优点。
虽然不清楚他的过去，也不清楚他为什么这么阴暗……
我很喜欢《望岸汀雨》，因为这部作品，有学长的气息。
学长……尽管他处理某些事情时情商不是很高，但他很温柔呢。
现在……是十二点吧。
因为父母今晚都不在家……所以化身修仙党……
啊啊啊果然思绪乱飞不适合熬夜啊啊啊啊！
可是……
看着散发着光芒的少年，我微微一笑，慢慢地走了过去。
“我想——”
“沉沦的人，只配活在过去吧。”
我彻底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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